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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 他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还没开口,就被堵了回去。 林纪年:嘘,别说话,来了。 浴室的玻璃门被推开,林纪年抬眼望去,愣了一下。 门口站着的男人大约二十五六岁,身着白色衬衣与剪裁得体的西装裤,皮肤极白,衬得五官深邃而凌厉。 林意谨,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点,男人朝前走,他的鞋上沾了水,灯光打在他身后投下来一片阴影,你要走?你要离开我? 林意谨是林纪年在这个世界名字。 眼前的这个男人名叫路泽,是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 路泽在外人眼中,可是典型的成功人士,没有依靠家里的关系,自己创业白手起家,短短五年在商圈就混出了名堂。 只是这年轻有为的商业大佬,却有严重的心理创伤。 路泽第一次见林意谨是十岁那年。 那时候路泽父亲的公司刚破产,为了躲债,一家三口不得不搬进老旧的筒子楼里。他父亲生意失败,地位一落千丈,受不了这样的心理落差,开始每天酗酒赌博,完全变了一个人,甚至对路泽拳打脚踢。 而最让路泽心寒的是,他的母亲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毫无波动。 初次见林意谨就是在他挨完揍之后,他当时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头发细细软软的,明明自己害怕的要命,却依旧想跟一个酒鬼讲道理。路泽嗤笑,觉的这个小孩也太傻了,却还是在他爸爸拳头落在这个小孩身上之前,把人拉跑了。 那是他第一次反抗自己父亲。 无可避免的,回家又是一顿胖揍,只是路泽的日子却从那时起发生了变化。 因为他的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每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他。 那是他黑暗日子里的一束光。 路泽不知道他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化的。 大学毕业以后,他自己创业,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为了不为自己退路,他三年没见林意谨。 可他忘不了林意谨。 他甚至觉得林意谨也是喜欢他的。 再次重逢时,他借着醉酒偷亲了林意谨,原本内心欢喜,没想到却望进了一双惊慌失措的一双眼。 路泽这才明白,他对他的喜欢不一样。 可是已经晚了。 他已经逃不掉了,他想把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任何人也不能抢走他。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倘若未曾见过光。 只可惜 他已经见过了。 林纪年看完系统投放的资料,眼神并无波动,他问道:这两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系统道:一人自/杀,导致结局BE。 林纪年心里轻啧一声,没有再说话。 因为此时路泽半俯下身子,捏住了林意谨的下巴。 离的这么近,林纪年能清楚的看到路泽眼中的红血丝。 幽深的瞳孔倒映出路泽的身影,林纪年很配合的瑟缩了几下。 路泽见此,眉心一皱,你在怕我? 林纪年心说,这他妈不是废话,你这么变态的把人关在浴室里,不怕你才怪。 吐槽归吐槽,戏还是要演的,他眸光慌乱的避开,颤着声音说:没没有。 系统: 可以,睁眼说瞎话,表演满分。 路泽手一滞,有片刻的都放松,却又在觉察到林意谨的畏缩的神情时,回过神来,他手上吃紧狠声说:你说谎。 林意谨脸上吃痛,知道路泽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只能含糊的发出几个音:没 路泽双眼血红,发狠道: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你们都不要我,为什么?为什么?他把人扯进怀里,头埋在颈间,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人捏碎。 没有人要我,他声嘶力竭,发了狠的喊,没有人爱我。 林纪年一愣,在这话里听出了小小的委屈。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抱住眼前的这人,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林纪年猛然回过神来。 哦,他现在在扮演林意谨。 林意谨呼吸不顺,眼尾挑红,墨眸里水气都快漫了出来。 他脖颈被迫抬起,被领带悬挂手的晃动了几下。 【警告!警告!攻略对象黑化值已高达90%】 林纪年浑不在意的说:一上来就玩这么刺激的吗? 系统有些心虚:别乱说我们是正经剧情。 林纪年挑眉:嗯,如果把人绑进浴室里也算的话。 他想了想又说:怪不得林意谨会自杀,这么深沉的爱可不是林意谨能承受的起的。 系统:那个宿主,虽然我很认同你的观点,但是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下。 林纪年:嗯? 系统:自杀的不是林意谨。 闻言,林纪年一愣:不是林意谨?也就是说最后自杀的是路泽? 他皱眉,心中忽然抽痛了一下。 林纪年眉心一皱,神情严肃。 为什么心脏会有钝痛感? 难道是原主? 原剧情中,当林意谨觉察到路泽对他不一样的感情时,第一反应就是逃避,那是他从小跟到大的哥哥啊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原本三年未见,他是很开心,可如今他不能再见他了。 他已经不是他的哥哥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恐怖的人。 他要逃出去。 林意谨没有什么心机,万事都摆在脸上, 路泽很快觉察到了他的心思,可他怎么可能让人离开他。 他的光怎么能离开。 于是,林意谨被关进浴室里,为了防止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还特意把手捆住。 林意谨惊恐极了,他感觉自己受到侮辱,他不敢相信被从小喊到大的哥哥这样对待,他拼命的挣扎反抗 如今的林纪年对这个人没有丝毫惧意。 路泽神情从癫狂状态恢复了正常,他松开怀抱,盯着林意谨看了几秒,用手拨了拨他潮湿的刘海,语气温柔的吓人:永远别对我说谎,意谨。 我全都知道。 他把手插进林意谨乌黑的发里,薄唇似吻不吻的扫过林意谨的颊面。 原主此刻却颤了颤身子,在路泽快要吻在他唇上时,闭上眼咬着声音说了句:我恨你。 最后落的下场无非是又被多关了几天。 林纪年心中轻嗤一声,他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如果不是怕太ooc,他都想直接过去亲路泽一口,来表示自己情比金坚的决心。 毕竟这男人长这么帅,怎么想也不亏。 不过,林纪年还是打算循序渐进。 路泽的呼吸喷在耳畔,一抹凉意划过脸颊。 哥哥,林纪年收好表情,轻声说,我。 路泽一愣,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他下意识的不想听接下来的话。 他不想听意谨痛恨他的话。 他为了掩饰颤抖,手离开了林意谨细软的头发,冷声问道:怎么了。 意谨,别说那些话。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林纪年抿了抿唇,为了适应剧情,他还特意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又加了一句:想吃你亲手做的蛋炒饭。 路泽身子一滞,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艰难的控制自己颤抖的手,抚着他的脸又问了一遍:你说的什么? 林纪年也不回避,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想吃你做的蛋炒饭,像小时候那样。 可以吗? 【叮,宿主解锁勾起少年回忆的蛋炒饭】 【攻略对象黑化值82%】 【BE值为92】 【HE值为8】 因为在浴室里待的时间太长,林意谨的声音有些哑,隐约能听出一丝撒娇的意味。 可以,什么都可以,路泽黑眸掀起波浪,等着,哥哥这就给你做。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别离开我。 他跌跌撞撞的起身,疾步朝外面走去。 哥。 林纪年叫住了他。 路泽以为他反悔又不想吃了,他驻在灯下,背对着他,许久才回头道:嗯。 林纪年露出一点虚弱的笑意,他本就生的白,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只见他晃了晃高挂的手臂,颇有点委屈的说:哥,我手疼,能能先松开吗?我保证不跑。 细瓷白的胳膊上,一条乌黑的领带纠缠在上面,如同在上好宣纸上滴落的墨渍,只剩触目惊心的痕迹。 路泽目光移到红痕上,薄唇紧抿,目光几经变换,最后笼了滔天恨意。 长久的沉默后。 林纪年觉察到他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便见路泽面色一沉,声音可怖:这是谁干的? 我的人他也敢动,是活腻了吗。 林纪年:??? 这又是什么套路? 路泽紧皱眉心走过来,俯下身小心翼翼的解着领带,看着那些可怖的伤痕心疼不已。 还有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他的声音低沉,听得出在拼命的压住火气。 林纪年盯着他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全解开了,林纪年活动了下手腕,侧眸间又见眼前的男人黑着一张脸拿出手机,播了个号出去。 他面色严肃,沉声道:喂,110吗,我家有不法分子潜入,麻烦尽快立案调查。 没丢东西!他有些不耐烦。 但是我的爱人被绑在浴室里了!受伤了!非常严重! 林纪年: 神经病啊! 他心平气和露出个微笑:系统,不解释一下? 第2章 第2章 浴室美人 系统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吭哧了半天。 最后,受不住宿主笑着凌迟的眼神,这才小声说:心里创伤只是小问题。 小?林纪年笑着问,问题? 系统见瞒不过去了,只能破罐子破摔道:好吧,攻略对象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 哦,严重的啊,林纪年拖长调子,又漫不经心的道,那你们这种行为岂不是欺骗客户?若是我给你把事情捅出去,你猜会不会还有人乐意为你们工作呢? 林纪年面上在和系统交集,心里却转了几番。 PTSD患者最常见的伴随症状是抑郁症,而之前系统说的自/杀的路泽,他的自杀究竟是因为病情恶化,还是遭受到致命打击? 林纪年觉得像路泽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因为病情自/杀,被病魔打败。所以那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和原主脱不了关系。 只要能成功避开那个点 嘤,我错了,宿主,下次绝对不敢了。 系统打断了林纪年的思考。 林纪年板起脸:错哪了? 系统:不该欺瞒宿主。 林纪年循循善诱:以后? 系统很上道:以后一定对宿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纪年这才露出笑脸:我相信你说的了。 系统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欢呼雀跃,便听林纪年继续道:但我不原谅你。 系统: 那你xx0/$_(脏话被和谐)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林纪年:就因为你隐瞒这么大的一个问题,很有可能导致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失败,一但任务失败,我现实生活中肉身就会受到波及,轻则成为植物人,重者失去生命。我在现实生活中又是孤家寡人一个,前狼后虎都想吞了我,成了植物人也活不了太久。 所以,你刚才的行为实在直接害一条无辜的生命。他掷地有声的下了结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系统: 哑口无言。 那系统发出接受信号不良的声音,说话声断断续续,还卡了壳,那那那 林纪年不想听复读机:不如这样,原本等我完成任务只能许一个愿望,现在不如让我多许一个愿望,怎么样?我们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也不给总部举报你了。 系统声音被吓的瞬间恢复:这不合规矩,总部是不会同意的。 林纪年:那还是直接举报吧。 系统惊恐:别,宿主大大,再换一个,这个真不行。 我也不为难你了,要不这样,林纪年嘴角一勾,露出得逞的笑意,那就补偿给我一张保命符吧,毕竟你差点害了我这条无辜的生命。 系统表示很难办, 林纪年也不催促,就静静等着。 须臾,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叮,恭喜宿主获得保命符一张。】 【名称:保命符】 【品质:一等】 【技能:危急时刻可拯救性命】 【生命只有一次,希望人人都能,珍爱生命远离妖妖妖孽!】 得了自己想要的,林纪年表示很是心满意足,他坐在真皮沙发上,粗略的打量着房间。 房间的装修风格很符合路泽留给人的印象,以黑色调为主,简约现代风,厨房看上去没有被人使用过,很多东西的包装袋都没拆开。 路泽此刻正在厨房准备做蛋炒饭。 他的外套已经脱了,身穿衬衫黑裤,那无从下手的姿势,与他颇有点格格不入。 林纪年长腿伸直,欣赏了一会,适当出口:哥,要不换成别的吧我也不是非要吃 路泽在对着冰箱食材大眼瞪小眼,听完,不容置疑的开口:不行,今天晚上就吃蛋炒饭。 他大概刚把葱花下进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盖过了门口的敲门声。 他什么也没听到。 林纪年只能缓慢的起身走去门口。 他此时已经换下了那一套带水的衣服,刚好盖住了被领带勒出的红痕。 他站在门口,声音嘶哑道:谁? 门外:警察! 林纪年: * 警察刚进门就被糊油烟了一脸。 路泽正从厨房里走出来,他姿态淡然,面色正常,和平时没有太大的区别。 当然,若是那白色衬衫上没有那两块乌黑的污渍的话。 林纪年站在边上,努力的憋住笑意,惊慌失措道:哥,你没事吧? 路泽脸色十分不好看,没事。 两名警察面面相窥,想不到像这种有钱人还用自己做饭,而且看样子还差点把厨房给炸了。 撞到这种事,着实有点尴尬。 还是那名颇老的警察先开了口:你就是路先生吧。 路泽:嗯。 旁边那个小警察大概刚毕业,还没多少经验,不太会看人眼色,也开口说:你刚才是在做饭呢吧,没事吧?我看这厨房 他话没说话,老警察用胳膊捣了他一下。 小警察疑惑看着他:怎么了?师父? 呵,路泽脸色更黑了,没事,就闲的炸了厨房来玩玩。 听了这话,林纪年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路泽许久没见过他这么笑了,一时看痴了眼。 那个小警察也意识到了什么,悻悻的闭了嘴,老警察目光移向林纪年,:这是您弟弟吧? 方才听他喊路先生哥。 路泽抿唇盯着林意谨没搭他的话。 老警察又道:那路先生,你看能不能把您爱人请出来,我们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尽快立案? 爱人,路泽听到这个话,表情缓和了一下,侧眸看着林纪年说,这不是在这呢吗? 小警察扫了眼四周,很是认真的数了数:路先生、路先生的弟弟、师父、我自己。 客厅就这四个人啊。 还有别人吗? 他的爱人是谁? 他为什么看不到? 他又在脑中过滤了一遍,疑惑的看向路先生。 客厅的灯光不是刺眼的白,反而是温馨的暖黄色,路泽深邃的脸在灯光下柔和了几分,黑眸蒙上一层光,一脸温柔的看向紧靠着他的林意谨。 小警察看了半晌,觉得路先生对他弟弟真好,眼神这么温柔,简直像看恋人一样。 等等 恋人 他瞳孔瞬间放大,脑袋顿时开窍,一脸震惊道:你!你爱人就是就是 你弟弟 怎么下得去手。 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老警察见此,抓紧捂住小警察的嘴,很无奈的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他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死心眼。 他活了这么大半辈子,知道有钱人路子野,玩得开,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他收拾了一下自己表情,说那请问您爱人怎么称呼? 林纪年看了这么一大会儿热闹,见终于轮到自己出场,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他颇有些无助的看了路泽一眼,似乎想解释什么,却不知想起什么战战兢兢说:叫我林意谨就好。 小警察深深吐出一口气:呼。 还好,不是亲的。 不然他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毁了。 那,林先生,两个警察被林意谨请坐到了沙发上,请问你可以给我们说说具体情况行吗?你看到受害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林纪年看了路泽一眼。 那人正屈身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紧皱着眉心。 林纪年心想:何止是见到了,这不正坐在你面前吗。 路泽见他望向自己,以为是害怕,沉声安慰道:没事,想说什么就说。 林意谨低头怯弱:我我 老警察向前倾直身子说:没事,林先生,说就行,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小警察向上推了推眼睛,停下手中的笔也道:林先生?把你看到讲出来就行。 两人咄咄逼人似的询问,似乎吓到了林意谨,他浑身颤抖起来,再抬头已是双目含泪。 路泽皱眉半晌,倏然站起身来,把人拉进怀里,声音冰冷道:你们吓到他了。 两个警察也没想到这人这么脆弱,一时愣住了。 路泽手一下一下抚着细软的头发,觉得心都要化了,别怕,不想说就不说了。 可小警察目露难色,说,这样的话我们没法 路泽指了指门口的监控,那不是有监控吗?你们不会自己看? 两个警察: 你这是在教我们做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生活中不要随意拨打报警电话哦。 这章过渡,下章搞事情,继续关浴室禁闭(??????)? 第3章 浴室美人 师父,小警察眼睛盯着屏幕,一脸疑惑,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查房间内的监控? 老警察没说话。 屏幕分屏快速播放着监控的画面,四点之前一直是空荡无人的状态,直到四点五十七分,门口出现一名男子。 那男人大概四十岁出头,穿着破旧的西服外套,趿鞋在门口乱逛几圈,那邋遢的姿态与这高级住宅格格不入。 小警察也推着眼睛忘记刚才的问题,他瞪大眼睛,指着这个男人道:师父,是不是这个男人吧! 别慌,老警察说,再看看。 两人挨在一起,目光紧盯着屏幕。 男人现在门口驻立片刻,从兜里掏出烟,叼在嘴里点上,他看了眼摄像头,并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 这他妈,小警察想骂娘,这家伙。 老警察手指磕了磕桌面,眯眼看这人,沉思道: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见过?难道以前进去过? 这倒不一定。 那师父,咱们现在怎么办? 先看完吧。 * 路泽双腿交叠侧在沙发上,林意谨缩在一旁身上盖了个毯子。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林意谨恬静的侧颜。 额前的头发似乎长了些,半遮住精致的眉眼。 眼下有一细小的红痣,被泪水冲洗的原因,这会儿格外莹亮。 路泽探手,在要触碰到时,倏然顿住。 一阵眩晕袭来。 耳边似乎又出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是意谨的声音。 他带着哭腔,恨道:别碰我。 别碰我! 我不喜欢你,你走! 滚啊! 路泽双目赤红,眼看着就要陷入魔障,他的手捏成拳,嘴里呢喃道: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他的脑袋快要炸开了,耳边无数人尖叫,路泽抱住脑袋,却遮不住黑暗,眼前画面一转,那个浑身酒气,脸上浮肿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他手中那根铁棍发出寒光。 你就是丧门星,和你妈一样的丧门星,老子轮到如此地步都是因为你们! 小兔崽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赔钱的东西!你还敢躲? 那个穿着长头发的女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她轻轻说:泽儿,别怪妈妈。我若是拦着,那妈妈会被打死的。 泽儿,你好歹是他的儿子,让他揍吧,揍累了就不动了。 棍子闷头打了下来。 他紧紧抱着自己头,身上青紫一片。 好疼。 胳膊,腰背,甚至脑袋都好疼。像散了架一样。 他一掉泪,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哥哥?无尽疼痛中,一道柔软的声音传来,带着清冽的少年音,妈妈说呼呼就不痛了,我给你呼呼。 他猛然抬头注释那明媚的笑脸,把手递过去,眼前的少年倏然拔高,勃然变色,嘶吼道:滚开,别碰我! 不要,不要。路泽头摇如鼓,仿佛陷入循环的怪圈,那些人在他周围旋转。 一遍又一遍。 带着怒吼,带着恶劣的笑意。 不。 路泽猛然睁开眼,眸中殷红如血,目光却盯着茶桌上的水果刀。 拿起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蛊惑道,拿起来,朝自己胸膛轻轻一捅,你想要的都会回来了。 都会回来了,路泽跟着他的声音重复,都不会不要我了。 他的手缓慢的伸出去,抓住了那把水果刀。 都结束了。他闭上眼。 围着他的魔鬼消散在黑夜里。 时间似乎停止了,他感觉到片刻的静谧。 都结束了。 在刀尖没/入胸口的那一刻,他手一顿,停了下来。 哥? 林意谨带着刚醒来的困意坐起身来,惺忪问:你要干什么? 第3章 似乎是因为刚醒来的原因,他有些粘人,手扒在路泽的肩膀上。 路泽身形一滞,片刻清明。 半晌,他把浑身的戾气努力压制下去,唯恐吓到眼前人,哑声问道:怎么醒了? 林意谨手松开他,默了片刻,才有点委屈道:做噩梦了。 路泽背对着他,不让人看到他的眼睛,梦到什么了? 林意谨说:梦到吃了你做的蛋炒饭。 路泽做的饭林意谨只吃过一次,却印象非常深刻,并不是因为他做的多好吃,相反的,那记忆中的蛋炒饭已经到了难以下肚的程度。 这算什么噩梦。路泽说。 林意谨盯着他说,哥,你刚才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路泽把玩着水果刀,很自然的拿了个苹果,给你削个水果吃。 林纪年:这人是把我当智障哄呢? 系统:是的。 林纪年:闭嘴。 系统:好的。 林纪年: 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气了。 他独自沉默一会,蓦然开口:这次的突发状况为什么没有发出任何警告?1984,你是不是太老了,失灵了? 系统: 宿主,我这_年龄_算是在_系统里年轻的了,系统声音滋啦滋啦,似乎被气到了,还有,这次确实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 谁知,他这句话刚落下。 主系统发的消息被传读过来。 【警告,攻略对象黑化值出现不正常波动。】 【攻略对象黑化值:23%】 【BE值:100】 【HE值:0】 系统:草 林纪年皱眉:什么情况才会出现黑化值骤然衰减,BE值却极速上升的现象。 系统也严肃道:其他世界很少出现这种状况,他思考了一会,说,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林纪年:什么? 系统:攻略对象失去了求生欲望。 路泽刚才的行为发生在一瞬间,林纪年当时正在浅眠,按理说发现不了他的异常。 可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他心脏猛然收缩,强烈的不安迫使他睁开眼。 若是再晚一步 他原本愉快的心情倏然消散,望着路泽的背影,在烦躁里皱紧了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过惯了孤家寡人的生活,很难为一个人牵肠挂肚。 等他完成所有任务,他还是那匹最自由的野马。 系统问:那现在怎么办? 林纪年冷酷的说:等着。 * 两个警察来到客厅的时候,林意谨坐在沙发上啃苹果,路泽侧首看着他。 老警察说:路先生,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只是不能确定。 路泽目光移了过来,为什么不能确定? 老警察余光瞥了一眼林意谨,放弃了让他认人的选择。 刚才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就把人吓成那样,若是现在让他指认嫌疑人,还不得把人吓晕过去。 路泽说:我跟你们去看看?他转头看了眼林意谨,你坐这儿别动。 林意谨点头。 监控室。 老警察把画面快进到邋遢男人哪里,他指了指进度条:这个男人在你家门口呆了接近一小时,这期间多次趴在门上向里窥探。还有,他点了点屏幕说,把烟灰和烟头多次扔进门口绿植里。 若真是这个人所为,那可真是够猖狂的。 不过,老警察露出些许疑惑,怪就怪在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进门,只是一直在门口徘徊,这才是最奇怪的点。 他又拉动进度条,拉到六点钟,天色微暗,监控区域进来个人影,这是路先生你。从那个男人离开,到路先生回家,期间一切正常,所以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老警察没停的说了这么大一段话,有些口干舌燥,他抿了抿唇向后瞧,发现路泽的脸色乌沉的可怖。 他盯紧了分屏上那个抬手打招呼的男人,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路先生?路先生?你介意我们查一下室内的监控吗? 原本以为室内监控室内监控都一样,只要看谁进门了,就能锁定嫌疑犯。 为了不侵扰别人隐私,这才选择查室外监控,只是如今怕顾不了这么多了。 久久没人答复,小警察颇为疑惑,刚要再询问一遍,便听路泽冷声说:我认识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搞事失败,以后再也不瞎立flag了。更新时间我尽量提前,晚上9点不更新就不要等了,第二天早晨再看吧。epsilon;=epsilon;=(ノ≧?≦) 第4章 浴室美人 认识这个男人? 小警察说:是从哪里见过他吗?楼道?路上?还是说工作地? 不是,路泽眼睛盯着屏幕中的身影说,他是我 路泽很不想说出这个称呼,他沉默下去。 小警察着急想知道答案,他追问:是你? 是令尊吧。老警察背着胳膊开了口,我刚开始看见他时,就觉得眼熟。我当警察多年,见过的人一般都会有印象,所以我肯定没有见过这个人。 监控室灯光幽暗,路泽半隐在阴影里,唇线紧抿。 起初我以为可能在档案上见过照片,老警察说,不过就在刚才,见到路先生的那一刻 老警察注视着他说,路先生和令尊有几分相似。他一顿,平铺直叙道,所以路先生,我们可能还要查一下室内的监控。 路泽被老警察的有几分相似失了神,他短暂的沉默后,冷酷的说:查吧。 * 路泽家客厅画面出现在监控里。 进度条被拉到下午六点左右,路泽带着一脸寒气进了门,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意的丢在沙发上。 很奇怪,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并没有回卧室注意,也没有呆在客厅里,反而一进门就向浴室方向走去。 每个人都有些癖好,大概路先生格外爱干净。 小警察镜片上反射了一层蓝光,他理性的分析,所以现在这个时间,路先生还没有发现异常。 路泽身体保持坐姿没动,只是手不由自主的握起来。 老警察指导小警察说,小王,把进度条向前拉。 凭他多年的办案经验,这场景不对劲。 电脑的光照清了他皱纹的纹路,把进度拉到早晨。 咦,名叫王成浩的警察说,不对啊,师父,这一天路先生的爱林先生一直没有出现在监控里。 老警察眯着眼睛看了会,再向前拉,拉到前一天下午。 三个人坐在监控钱盯紧了屏幕。 下午两点客厅悄无声息。 下午四点空荡荡的依旧没有一个人。 一直到晚上七点左右,门口终于传来动静,片刻,路泽抱着林意谨进了房间。 林意谨的状态看起来像喝酒了,头埋在路泽的怀里,或许被人抱着没有安全感,手紧紧抓着路泽的衣领。 路泽看上去心情不差,他颇为温柔的看了怀里人一眼,视线又移到抓着衣领的手上。 意谨?他试着喊了几声,哄孩子一样道,意谨,别怕,到家了,我们回家了。 林意谨嘟囔几句,并没有醒过来,路泽脸上露出颇为无奈的表情,把人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并随手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他搭在身上。 房间被调成合适的温度,窗开了细小的缝,他垂眸看着林意谨,在这安静的夜色里,像是把缺失的三年都看回来。 林意谨身上盖着他黑色西装外套,更加衬的肤白如脂,眼角的泪痣也隐约在这汉白玉里。 路泽半伏下身子,挺直的鼻梁暴露在灯光下,他不由自主的靠近。 靠近他的光。 他的林意谨。 他呼吸有些不稳,心脏似乎就要跳出胸膛,鼻尖轻触的温度让他上/瘾,从泪痣到脸颊,最后停在那想念已久的薄唇上。 他不敢贪恋,只轻轻的触碰一下就离开了。偏偏这个人却勾着他,甚至还嘟囔了一句:哥,我想你了。 路泽控制力被土崩瓦解,他涩声道:哥也想你。 他恶狠狠的吻上那薄唇。 唔,林意谨终于还是醒了,醉意消了一半,他挣脱开路泽,快速的红了眼眶,一双眸子满是慌乱,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你你。 他脸皮薄,说不出别的话,你了半天,泪就流了下来。 这还是路泽第一次听到林意谨用这种口气给他说话。 路泽恍然,原来他只是哥哥。 哥哥?路泽说,林意谨,事到如此,我也不瞒着你。 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当你哥哥。他咬重声音,从你缠着我那天开始,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把你压在床上,让你泣不成声,哭着喊我的名字。 林意谨被这一段话震的说不出话来,本能的想逃跑。 路泽觉得说的还不够,林意谨眼中的惧意像刀子一样插在他心上,他盯着林意谨的眼睛说:当然若是反抗更好办,把领带一扯,两下绑在手腕上 林意谨被气的浑身发抖,路泽,你你混蛋。 他挣扎着起身,西装滑落在地上。 路泽眸色一暗,努力压制着什么,他寒声问道:你要去哪? 我去哪和你没关系。林意谨声音急促,趿上鞋,就要出门去。 路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压着声音说:你不能走! 林意谨一把甩开他的胳膊,他的耳框还泛着红,却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路泽又重复了一遍状态:你不许走。 * 王成浩双目震惊,他目光盯着屏幕,看着路先生一手扯开脖子上的领带,几下绑在林先生的手腕上。 林先生挣扎了几下,奈何力量悬殊,挣扎不开,他的胳膊高高举过头顶,被半抱进浴室里。 路先生胁迫着人,语气严肃的说:浴室,浴室是最安全的地方。对,就去浴室?。 王成浩: 所以这才是贼喊捉贼的最高境界吗? 老警察: 任他处理了各种奇葩案件,但这太他妈尴尬了。 此时,路泽脸色已经快要滴出水来,唇线抿紧,眉间阴郁。 那个,路先生,老警察起身轻咳了几声,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怀疑你非法拘禁他人。 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满屋寂静,落针可闻。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林意谨推开门,小声的说: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王成浩眼中流露出同情眼神,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林先生什么都不说,还这么脆弱,妈的,犯罪人就在身边,谁他妈还敢开口。 他推了推眼镜,尽量让声音轻柔:那个路林先生,刚好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跟我们去一趟吧。 不是,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林意谨摇头解释,是我自愿的,不是被强迫的。我们他咬了咬唇说,哥哥他比较喜欢这样玩。 两个没见识的警察: 哥哥还喜欢让我穿女装他有些羞涩的说,所以你们要看吗? 王成浩: 我草。 难道真是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第5章 浴室美人 你你在这儿站着干嘛。林意谨低着头站在门下,脸上的热潮还没有下去。 两个警察起身走了,路泽背靠白墙目光却贴在林意谨身上,像黑暗的野兽。 他猛然靠近,一把抓住林意谨的手腕,你支开我,在房间和警察讲什么? 他想起刚才两个警察临走时的眼神,格外恼火。 他们在怜悯什么! 没什么,林意谨眼睛不敢看他,就道歉而已。 路泽目光幽深,当然不信他的话,不过比起这个问题,他更关心下一个。他说:我什么时候让你穿过女装?不如现在穿给我看看。 林意谨的胳膊被强压在墙上,路泽的鼻翼的呼吸喷在耳畔,他耳朵一红,一声不吭。 路泽哪能这样放过他,他鼻尖在他耳旁蹭了一圈,呼吸微沉的说:说不说?信不信我真给你换上。 气氛缱绻,灯火暧昧 林意谨却被惹红了眼,急道:我还不是为了你!我从小第一次撒谎,你还要这样逼迫我! 为什么要这样做,路泽并不为此所动,追问道,我被警察带走不正合了你的意,没人拘着你了,想去哪去哪。 林意谨低下头不想回答,路泽却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与他对视。 快说,不然哥哥喜欢玩的可不止这些。 你这人怎么这样,林意谨眸中蓄泪,隐约含了哭腔,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说什么?路泽眯着眼,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想了片刻说,说你喜欢我。 第4章 林意谨死咬紧唇不说话,路泽拘着他却也不敢逼的太紧。他应该庆幸,最起码林意谨如今不会指着他让他滚,还愿意接近他。 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路泽长叹气,把人松开了,他沉声问道:还要不要吃蛋炒饭了? * 系统忍了几次,终于没忍住:宿主,你给那两位警察说他有神经病真的没关系吗。 林纪年毫不在意:这有什么关系?他难道没病吗?你见过正常人把人绑在浴室里,还能报警抓人的吗? 他无法反驳。 系统很不懂林纪年想法,愣了片刻,又问道:刚才攻略对象让你说喜欢他你为什么不说话。这样任务进度会进展的更快不是吗。 林纪年笑了一声,用一种关爱智障的语气说:你觉得以林意谨的性格,感情会转变这么快吗? 系统:可在浴室时候你不是已经转变 系统回想林纪年说过的话。 哥,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 哥,我手疼,你先松开吗,我保证不跑。细看确实没一句出格的。 只是,他为什么觉得如此不对劲。 林纪年说:路泽虽然神经病,却也是一个聪明的男人,所以演戏吗,最主要的就是不能崩人设,你说对不对。 系统哪里敢说不对,只是问道:不过,你确定要吃一会儿路泽做的蛋炒饭吗? 林纪年神色一滞,半晌才问道:有没有屏蔽味觉的药,给我来一瓶。 系统用非常礼貌的微笑,没有呢,本系统没有那种商品出售。 他保证没有一点幸灾乐祸。 真的。 路泽做的蛋炒饭,很荣幸只有林意谨一个人品尝过,这是他一度的童年噩梦,并发誓以后再也不让路泽踏进厨房一步。 当时林意谨还不大。 那天林意谨生日,他爸爸妈妈抱着妹妹去了游乐园,毫无例外,他的生日又忘掉了,没有一个人记得。 说不失落是假的。 林意谨从小到大没有过过生日,他可以理解,毕竟家里穷,没钱买蛋糕,可他连一句像样的口头祝福也没有得到过。 开门。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林意谨神色厌厌的开了门。 路泽黑着一张脸,手里提着蛋糕,有些不高兴的说:怎么这么晚才开门。 他把蛋糕揣给林意谨,跻身入门。 林意谨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水果蛋糕,惊道:哥哥,你哪来的钱? 当时路泽家被他爸败光了所有积蓄,入不敷出,这般精致的蛋糕一看价格就不低。 路泽也没把自己当外人,长腿一曲,在沙发上一坐,不该问的别问。他顿了片刻,才不自然的加了句:小鬼,十三岁生日快乐。 两个人吃着蛋糕,林意谨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路泽慌了神,也不会安慰人,只能粗笨的拿着纸巾擦他的眼泪。 哥哥,林意谨哭着说,你的钱到底从哪里来的,我不要吃蛋糕,你也不要干坏事。 干什么坏事,路泽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这是哥哥在蛋糕店打工换来的。 林意谨一听,哽咽的更狠了道:我不要吃蛋糕了,以后你别去打工。 好,以后不去了,路泽哄道,现在能把眼泪擦干净了吗,爱哭鬼。 林意谨一抽一抽的点头。 出息,路泽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还想吃什么,哥哥亲手给你做。 林意谨摸了摸眼角的泪,想了片刻说:想吃蛋炒饭。 行,路泽说,哥哥可是从来没有给别人做过饭呢,偷着乐吧。 路泽盯着装出盘的蛋炒饭,唇勾出个弧度,自语道:还是一样的爱哭。 若我以后不在了,你这个爱哭鬼可怎么办。 林纪年洗了手出来,一眼就看到桌子上品相惨不忍睹的食物姑且称之为食物。 是不是人吃的就不知道了。 他收了表情坐下,问道:哥哥,你不吃吗? 不用,路泽看着林意谨拿了筷,我看着你吃。 林纪年动作一滞,不过片刻,便恢复了自然,他面容平静的扒了一口饭 他发誓,这辈子也没有吃过这么难吃东西。 他强装镇定的咽下去。 路泽眼神一直没离开过他:味道怎么样? 林纪年咬牙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路泽隐了笑意说:那可不许剩,要全吃完才行。 林纪年: 妈的,怎么没虐死你!渣攻! 他忍着要吐的冲动,吃了半盘。 系统好死不死的出口:宿主,你没事吧。 林纪年反问:你觉得哪? 系统说:虽然系统没有屏蔽味觉的药,倒是有食物挣味剂,再难吃的食物也能变成美味佳肴。 林纪年黑着一张脸:你怎么不等我吃完再告诉我。 系统表示很委屈:可宿主你也没问啊。 林纪年胃里翻腾,没精力收拾他,抓紧兑换。 系统:兑换不了。 林纪年:为什么? 系统:你没有积分。积分和He值挂钩,而目前这个世界的He值为零。 林纪年: 这系统绝对是故意的。 指望系统是指望不上了,还不如靠自己。 他干脆搁筷,坐直身子看着路泽。 路泽手有节奏的敲着桌子:怎么不吃了。 林纪年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路泽手指微僵,半敛眸子说,不能吃完饭再说? 我们俩这样如今算的什么,林纪年有些惶恐看着路泽,你这样把我拘在家里算什么? 所以,路泽捏紧手指,你还是想要走是吗? 他这会儿有点难过。 只有一点。 他孤独的想,走了也好,若是意谨一直在这,他怎么舍得一死了之。 他知道他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的地步。 他看到监控录像的那一刻,恨不得杀了自己。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对待他的意谨。 嗯。 房间空旷,灯影散乱。 人走了。 路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容平静,幽深瞳孔毫无波澜。 那半份蛋炒饭还隐约着热气,林意谨的围巾没有拿走,搭在门口的衣架上。 结束了。 门口的门铃响了几声。 路泽背靠椅背,一动不动,眼神如枯井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他本就心若死灰,根本毫无心情关心门口按铃的人是谁。 哥哥。 意谨的声音。 路泽眼珠转动了几下,疑心自己听错了。 哥哥。 像是知道他的顾虑,隔着门板,又喊了一声。 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 路泽起身,猛然拉开门。 天色昏暗,只有门口的路灯发出零星的光。 林意谨的光露在光影里,眼中敛着星光,嘴角露出明媚的笑脸。 哥哥,我可以住你家里吗? 第6章 浴室美人 你 路泽盯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很想问一句,你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可或许是此时气氛太/安谧,他什么也不想说。 只是微侧身让了个路。 已入深秋,天气转凉,夜晚更甚。 林纪年在路上溜达了一圈,这会儿冻的手有点僵,他搓了搓手指,跻身入门:好冷啊,还是家里暖和。 路泽几步走回房间,调高了房间的温度,又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林意谨桌前。 林纪年握着水杯抿了一口,方才觉得暖和过来了。 妈的,为了演个戏容易吗,又是被绑又是挨冻的,最后还得还得送羊入虎口。 自己还就是那只羊。 路泽坐在对面,幽深瞳孔紧盯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他神情看上去正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纪年却知道他如今正处于呆滞状态。 林纪年清咳一声,打破两人的沉默,他说:不问我什么吗? 嗯?路泽眼珠缓慢的转动一下,反应有些迟顿。 林纪年轻敲了敲桌子: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 路泽的目光移到桌面上,下巴在光影下划出流畅的弧度,锋利的眉眼被冲淡了几分。 林纪年盯着路泽的侧脸,心中一悸,隐隐觉的有一丝熟悉。 一定是疯了。 这么大会儿,路泽终于回神来,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 因为,林纪年又缓又慢的说,我想重新看待咱们之间的关系,我想试着接受你。 这次是我自愿住进你家的,他低着头,表情有点委屈道,所以以后,能不能不要绑我了?。 我很怕疼的。 路泽觉得自己今天脑子有点混沌,他有点理解不了林意谨的话,他一把抓住林意谨的手胳膊,又急又凶的问道:你说什么! 他自小性格沉稳,很少有这种沉不住气的时候。 他的手这一刻是颤抖的。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林纪年被抓的手吃痛,却没有挣开,我说,我想试着接受你。 路泽僵在一旁,满目震惊,活像一个雕像。 不是吧。 就给这反应? 接近十秒的沉默,在林纪年觉得要看一个雕像看一晚上的时候,唇上被碰的一痛,吻倏然砸了下来,路泽深重的喘息声贴在耳边。 哑声道:不绑你。 林纪年自年少就不喜旁人触碰,甚至家里的父母感情也很淡,对于这个攻略对象如此亲密的触碰却没有丝毫排斥。 他只觉得心口又疼又涩,心口胀的像堵了块石头。 目光微湿,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去。 这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他等这一幕似乎等了很多年。 但林纪年觉得,这是林意谨的记忆,不是他的。 系统觉得他这个宿主很不对劲,难道被亲傻了? 自他坐在房间后,目光紧盯着一处,似乎陷入眸中回忆。 他的眉心紧皱,还带着几分懊恼。 系统正纠结此时要不要说点什么,林意谨突然出声道:1984,你说原主的情绪会不会还残留在身体里,影响我对这幅身子的操控能力。 系统说:不会,为了宿主能顺利的完成任务,原身情绪会清理一干二净,绝对不会有这种状况出现。 林纪年陷入沉思。 不是原主的,难道还是他的? 了解林纪年的人都清楚,他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很有绅士风度,却是个很难接触的人。 他和所有人保持着一条线,没有人能逾越半分。 他偏离在所有人之外,把自己过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所以,当初系统找上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因为那个世界没有他牵挂的人。 1984是一个好学的系统,虽然他不懂人类嗯情感,看不懂林意谨这会的情绪。 却依旧奉行不懂就问的选择。 他见缝插针的说:宿主,既然你最终还是进来,你为什么还要出去挨冻。 他怀疑他亲爱的宿主有受虐倾向。 林纪年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当初的林意谨是被路泽绑进来的,而如今是我光明正大回来的。这能一样吗? 不能。 系统有些无力的想。 * 林纪年住的房间在路泽隔壁,房间的些许的动静都能听到。 因为之前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这会儿他毫无睡意,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这种情绪了。 他眉心紧皱,还在出神,丝毫没觉察到门口卧室的门开了,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一个人。 等他发现的时候,那人已经来到了他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路泽背光而立,在他面前笼罩一片巨大的身影。 林纪年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抱紧被子缩进角落里一秒入戏:哥哥,你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没敲门?路泽半俯下身子,目光与他平视,我在门口敲了快半分钟。 林纪年: 想问题想的太认真,一点没有听到。 林纪年用的被子是一套纯黑色被子,他倒不是多喜欢这个颜色,主要是路泽家全是这种调调。 为了表演好这个人设,林纪年屏住呼吸,努力憋红了脸,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去。 系统看的瞠目结舌,不能不表扬一下:好演技,好方法。 林纪年:没办法,我脸皮厚,不可能出现脸红这种状态。 系统: 服。 两个人的交流路泽当然不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就在林意谨身上。 房间的灯发出暖光的光,黑色的被子半遮住林意谨的脸,露出精致的眉眼,一小绺头发因为睡觉的原因,翘了起来。 第5章 后来,他似乎意思到误会了,手足无措的拉下被子,如脂玉般的小脸染的绯红。 路泽有些移不开眼,眸光一暗。 想要把人一把抓过来,看着他全身漫红。 这般如玉的肌肤,若是染了色,又还是什么风景。 不,他不能这样做,这样会吓坏意谨的,意谨已经尝试接受他了,他要一点点的循序渐进。 我刚才睡着了,林意谨不擅长说谎,磕磕绊绊的说,没听到。哥哥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没别的事,路泽移开目光,拿出一个套盒,给你送套衣服。 ?林纪年想歪了,他欲言又止的看了路泽一眼,还是没忍住的说,哥我不穿女装,真的 一想自己穿女装的样子,林纪年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就算是不是自己原来的脸,他也忍受不了。 谁知路泽听了这话,唇角一弯,脸倏然靠近,不是你给警察说的?我喜欢看你穿女装? 林纪年: 这梗过不去了? 真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好坑。 他慢慢涨红了一张俏脸,这次倒不是憋的,也不是装的,是真真气的。 为了不崩人设,他决定把气撒在系统身上,你们这是什么破系统?你看看需要救赎的都是些什么人? 系统老实回答:可怜之人。 他们可怜吗?哪可怜了?我看是我比较可怜才对吧! 被关浴室的是我吧? 被迫穿女装的是我吧? 系统:没毛病 但无辜躺枪的他表示很委屈。 行了,路泽唇角一敛,摸了一下柔顺的头发,决定不逗他了,这是专门找人给你定制的衣服,穿上看看。 林纪年: 你他妈不早说。 套盒是黑木的,雕刻的花纹繁琐而精美,林纪年看了一年,就知道价格不菲,光这一个盒子,就够平常人一年的开销了。 他也不矫情,一手接过。 套盒里面并没有奇奇怪怪的衣服,相反是一套休闲风格的小西装,不得不说,路泽的眼光很可以。 林纪年伸手摸了摸,表示很喜欢,半晌才才想起自己的人设,他小心翼翼的说:这这一定很贵吧。 不贵,路泽笑着说,不如你值钱。去穿上看看。 林纪年拿着衣服不动。 路泽看他的样子,嘴角弧度更大,你自己换,我在外面等你。 衣服正合身,林纪年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的青年肤白腿长,眉眼弯弯,穿着剪裁得体的高级定制的西装,活像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然而,林意谨家庭条件并不好,所以对衣服的认知只能停留在贵,一看就很贵。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把一套房子的钱穿在身上。 原剧情中,路泽从满心欢喜的从巴黎顶级的设计师哪里拿来了这套衣服,想给林意谨一个惊喜,却没想到衣服连看都没看,连带着盒子一起被扔了出去。 林意谨熬红了一双眼,声音却意外的平淡问他:我是你养的禁脔吗? 这句话扎了路泽的心,他请了个阿姨到这别墅里来照顾林意谨,自己躲了出去。 只是偶尔想念的厉害,趁着半夜夜深人静得时候,偷偷瞧上一眼。 你怎么可能是我的禁脔。 我怎么舍得。 * 路泽工作很忙,时常不在家里,林纪年在家里乐的自在。 林纪年:系统,再换个电影,你给我放的都是些什么?这什么画的给鬼一样。 系统:这就是鬼啊,不给鬼样还能跟什么一样。 那请问宿主,你想看什么电影? 林纪年很认真的想了一会,来放一个《还珠格格》 你们系统有这个吗?为了能更精确的表达这部戏,他还特意念了里面的经典台词,尔康,我好害怕,看不见。 说这话时,用的林纪年本来的声音,他的声音异常清润,虽然没有带感情的念这句台词,却异常有韵味。 他说:就是这个,你们系统里有这个吗? 有,作为一个有修养的系统,要满足宿主的一切要求,马上为您下载好。 林纪年心满意足的看上了电视剧,系统在容嬷嬷拿针出来后的尖叫声中,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宿主,咱们来了这么天了,世界的HE值还是0,你怎么一点也不慌。 慌什么,林纪年看着被扎的痛哭尖叫的紫薇,格外津津有味,时机还不成熟,推动剧情发展的人物都没登场,我急有什么用。 系统:重要人物? 林纪年点头,没再说话。 电视剧的剧情刚进展到有意思的地方。 忽然,门铃声响了。 林纪年看了下时间,发现离路泽下班时间还有一会儿。 他把意识从4D屏幕上抽离出来,系统,看一下门口是谁? 是个女人,系统扫描过去,检测一番道,是路泽他妈。 林纪年眉毛一挑,整了整衣服,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走吧,曹操来了。 系统: 他用自己不太聪明的脑子想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啊!推动剧情发展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天太忙了,真的抱歉。 第7章 浴室美人 门口的女人穿着精致,留着一头波浪长发,超大的墨镜盖住了半边脸,看到有人开门,手指轻压了下墨镜,你是谁?怎么在我儿子家里,我儿子呢? 正是路泽的母亲,裴秀琪。 林纪年穿着昨天定制的小西装,站在门,他微低着头,手足无措道:阿姨,我意谨,你还认得我吗? 林意谨自小害怕这个女人,不仅因为她是路泽的母亲,还因为每次她看到林意谨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 意谨?她犹自进门,随手把大衣拖在沙发上,想了半晌,才尖刻道,林意谨啊?你在我儿子家干嘛呢?还阴魂不散缠着我儿子呢? 林纪年关上门,靠近了几步,没没有阿姨,我只是暂时住在哥哥家里。 哥哥喊的这么亲热,裴秀琪双腿盘起来,从上到下打量几圈,倏然变了脸色,穿的衣服也是我儿子给你买的? 林纪年站在一旁,点了点头,捏着手心说:嗯,哥路泽哥昨天送的。 林意谨不识货,裴秀琪可认识,这衣服品质剪裁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价值不菲。 那个败家子。 裴秀琪脸上跟阴沉了,咬牙切齿的道:我一个亲妈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非送给个外人。 她原本就瞧着林意谨不顺眼,这会儿更是每一句好话,果然是贫民窟里出来的东西,不要脸,这么贵的衣服也敢问我儿子要。 她的墨镜早已经摘下来,整张脸一片扭曲,你们这种人也配穿这衣服吗? 林纪年从小到大可没有听过这话,他瞥了眼前女人,收了刚才怯弱的神态,坐在沙发对面,慢条斯理的端起一杯茶,吹了吹热气说:配不配的,我这不是都穿身上了? 你有吗? 林纪年说什么话都不会疾言厉色,他觉得太难看。 原剧情中也有这一段,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剧情提前了。 林纪年可不是林意谨。 被关浴室他忍了,毕竟路泽对他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可被人渣骂,这他可忍不了。 裴秀琪见惯了他柔弱的姿态,这会儿有点转不过来,有些楞的问道:你说什么? 自路泽高中时,阿姨就改嫁给富商,这么多年来没管他一次,林纪年说,如今你又来干什么? 来要钱的么?他眸光直视裴秀琪,略带嘲讽。 资料中显示,改嫁富商之后,裴秀琪过得并不好,那个男人并没有像担保的那样对她,看上她只是因为她举止文雅大方,不至于在朋友面前丢脸。 而结婚后,富豪原形毕露,比起来这种徐娘半老,他还是喜欢刚出校的小姑娘。 鲜嫩多汁。 一年换上十几个, 各种风格脾气任他挑。 我是他亲妈,裴秀琪被踩到了痛脚,气急败坏说,我想来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系统突然出声。 【警告:攻略对象正在靠近】 林纪年一愣,嘴角小弧度的上扬,突然站起身来,眼眶快速泛红, 哥路泽哥说这衣服不贵的,我没有阴魂不散,我也没有缠着哥哥。 不贵?裴秀琪觉得这人和有病一样,变脸够快的,不过她如今没空思考这些,这衣服够你们这种下等人活活一辈子了,你给我脱下来,别穿着我儿子的东西。 她的声音尖细,穿透力强,一边说着还用手去抓林意谨的衣服。 脱下来,你给我脱下来。 脱下来还能卖钱,最起码够她逍遥一阵的了。 这几年她年老色衰,富商早就看她不爽了,于是寻了个理由就把人打发了。 她没有经济来源,从阔太太变成平常人,她怎么甘心过这种生活。 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路泽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留着长头发的女人一手抓住着意谨的外套,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纵使看不到正脸,纵使十年没见。 你在干什么!路泽阴沉着脸,死盯着那个手。 路泽快走了几步,带着满身寒气。 泽儿,裴秀琪手还没离开林意谨的衣服,却被冻的一个哆嗦,你终于回来了,妈妈来看你了。 妈妈?路泽眸光半敛,嘲讽一笑,呵,我没有妈妈。他对着林意谨招手,还不过来。 哥哥,阿姨她 林意谨被一只手抓着,动弹不得。 裴秀琪眼角长了明显的细纹,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她向前走了几步,意图去摸路泽的脸:泽儿,你怎么能这样说?泽儿我知道你恨我当初离开,可你父亲那个样子,我会毁在他手里的。 是啊,你不走,会毁在他手里,路泽偏头,毫无感情的躲开,觉得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死盯着裴秀琪的眼睛,问道,那我呢?我被提着打的时候,满身伤痕的时候,你在哪里? 裴秀琪嗫嚅:我我 她回答不出来,路泽替他回答:我被路成峰提着打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吧?他学着她当时的口气说,泽儿,让他打,打累了,他就不打了。 我就问你,这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吗? 林纪年听着路泽毫无感情的话,心下一疼,下意识抓住路泽的手。 路泽眸眼微垂,捏了捏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事本就裴秀琪理亏,她目光移到林意谨身上,这以前的事就别提了,这林家小子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一直缠着你。他从小就喜欢这么缠着你。 缠着我?路泽嘴角弧度越加讽刺。 若不是意谨,他早就撑不下去了。他倒是情愿他能多缠一会儿。 裴秀琪说:不然一直赖在你这里干什么,他身上穿的衣服,他这种人一辈子也挣不来。 林纪年心里揪疼,他知道这种情绪很不正常,这会儿嘴唇泛白,倒也应景:哥哥,这套衣服是不是很贵,我我 我什么?再还回去吗? 路泽摸了摸他的头发,觉得他的意谨真可爱,他安抚的说:不贵,哥哥挣得钱,花给你哥哥乐意。 他这种人?路泽侧首,看着裴嗤笑,那你又是哪种人? 泽儿,你怎么能这么给我说话,裴秀琪说,你宁愿养这个外人,也不愿认你妈妈是吧? 外人? 林纪年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在走剧情,做任务,不会掺杂任何私人感情。但这一刻,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他目光盯着裴秀琪,这个房间里,这三个人,外人也只有你而已。 天色渐暗,房间里感应灯倏然亮了,灯光把林意谨的脸照的雪白,那冷然样子,竟然和路泽有几分相似。 路泽生病的时候你在哪?路泽被打的时候你在哪?路泽高中毕业,昼夜不停,连打几分工来凑自己住学费时,请问,您又在哪?林纪年这才发现,路泽从小到大的方方面面他竟然都记得,就像自己亲眼看见过一样。他心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却一瞬即逝。 你说我是外人,您配吗? 路泽瞳孔倒映出林意谨的身影,他还是第一次见林意谨如此对人讲话。 小兔子长大了。 知道咬人了。 像裴秀琪这种自私的女人,永远都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恼羞成怒的看着林纪年,怒问道:那你又为泽儿做过什么? 林纪年刚想回话,路泽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对林意谨摆了摆手,慢条斯理的说:我生病的时候,他在我床头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几夜。我被打的时候意谨挡在前面,差点被路成峰一脚踹下楼,我昼夜不分打散工的时候是他天天给我送饭。 第6章 他侧目注释着林意谨,咬字道:您说他配吗? 说完,也不去看裴秀琪是什么脸色,他一手抓住林意谨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还有,他可不是什么外人,他是我路泽的爱人。 裴秀琪看着沙发上的两人,这次是真的惊呆了。 你你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个gay。 你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路泽缓慢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卡放在桌子上,已经没有了耐心,这卡里有一百万,就当还了你十月怀胎生我的恩情。以后,咱们就两清了,别再出现在我这里。 裴秀琪本就是奔着钱来的,看到钱,哪里还有不离开的道理。 等人走后,路泽坐在沙发上,揽着林意谨说:张嘴,我看看这口牙怎么这么锋利? 林纪年做过的事,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这会儿又装成了小白兔模式:我刚才太生气了。 我知道,路泽带着笑意说。 林纪年:不过,我刚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路泽摸着他的头发:嗯? 林纪年:刚才阿姨走的时候,好像没要银行卡密码。 路泽沉默一会问道:你就关心这问题。 林纪年:嗯。 路泽额头轻抵,失笑道:是啊,那可怎么办呢? 第8章 浴室美人 林意谨继续回学校上课。 大学的课程不多,平时没课的时候,林纪年就去路泽别墅呆着。 路泽知道裴秀琪是什么样的人,怕她在来闹事,给林意谨找了个阿姨在家。 林纪年周末时候没事就窝在床上,脑袋里放个电影,好不快活。 林少爷,王姨敲了敲他卧室的门。 林纪年站起身,揉了揉眼,拉开门说:怎么了,王姨。 昨天路先生说的是今天中午不回来家了吗?王姨带着围裙,显然要准备做午饭了。 林纪年这才想起来,今天路泽中午不回家了,他呆愣一瞬,竟然还有几分不习惯。 王姨:林少爷? 嗯,是,林纪年眸眼半垂,敛了情绪说,他中午不回来了。 王姨过了大半辈子,见的多了,所以对这两个人关系除了讶异,并没有讨厌的情绪。而对林意谨这种长的乖巧,又有礼貌小男孩更是喜欢。 她弯着一双眼,眼角的皱纹堆出温柔的弧度说:那小少爷,中午想吃点什么,王姨给你做。 林纪年想了想,还真没有什么想吃的。 他摆了摆手,温和道:王姨随便做点就行,您做的我都喜欢吃。 王姨听了,眼角处皱纹更深了,边下楼梯边说:行,那我再做昨天的麻辣鱼。 昨天的菜,她看着林意谨就麻辣鱼吃的比较多,最后吃的双唇殷红,被路泽强行把那盘鱼拖到最远处,他才罢休。 王姨下去后。 林纪年又继续追他没看完的电视剧,他躺在床上愣了几分钟,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剧情。 愣了几秒,他一股脑爬起来。 系统,帮我查一下最近路泽的数据值。 系统:宿主,这几天攻略对象的数据值并没有什么变化。 林纪年喃喃道:没有变化。 路泽的HE值一直是零,按理说多少有点浮动,但这么多天,连动都没动,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想自/杀的念头一直没消失过。 为什么会一直有这种念头? 路泽绝对有事瞒着他。 林纪年皱紧了眉心,系统,裴秀琪那个女人是不是还是一直在这附近。 系统快速的探测了一下,是,根本没离开过。宿主,你想? 林纪年快速的换上衣服,边走边系扣:进程不能拖了,要加快了。 一楼。 王姨正忙着刮鱼鳞,看见林意谨下来,忙道:小少爷,饭一会才好,你先去沙发坐一会。 林纪年说:王姨,你别忙了。我中午不在家里吃了。 啊?王姨站起身,惊道,小少爷中午有事吗? 林纪年点了点头,我中午去跟哥哥送饭。 王姨说:那我做点,你拿着你们俩一起吃。 不用了,林纪年拿过厨房一条干净的围裙围墙,我想亲手做。 * 路泽公司在顶层。 他的办公室把城中最繁华的阶段一览无余,他双腿交叠而坐,双手交叉,望着窗外眉心紧锁。 年轻的秘书敲了敲门,路总,有人找。 嗯?路泽眸光微抬,眉眼凌厉,进来说。 秘书夹着材料走进来:楼下人前台说,那人并没有提前约见,只说他叫林意谨,问路总你见是不见。 闻言,路泽眉眼倏然一松,他说:去把人领上来吧。 林意谨的变化他不是没看出来,好像以前没有的爪牙都露了出来。 这样的意谨,若是他以后不在了,也能放心些。 若是可以,真不想离开。 路泽低头苦笑,拿出两片左洛复「1」,刚想吃下去,想了想,又加了一片。 哥。 路泽背对而立。 林纪年把餐盒放在桌子上,蹦到他身上,蹭了蹭他的头发说:你吃饭了吗? 没吃,路泽轻笑一声,怕人掉下去,转过身搂着他说,怎么来了? 你不让我来?林纪年咬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是不是在办公室里藏人了。嗯? 藏人,路泽低笑了几声,抓住手腕,不就是藏的你吗。他在人袖子上捏了捏,明明有手机直接打个电话就能上来,非得让前台来问。 林纪年说:我要是自己上来,公司人怎么知道我来给你送饭呢? 路泽把玩着他的手,意谨,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偷着坏? 坏?林纪年被捏的手腕一阵发麻,盯着路泽的眸子说,让王姨喊你路先生,喊我小少爷?你这是要当我哥哥,还是想当我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癖好? 路泽抿唇低笑,下巴抵在林纪年脖颈处,沿着曲线吻了一圈,半晌指了指桌上的餐盒,带来了什么? 水煮鱼,咖喱土豆饭。 林纪年笑眯了眼,求夸奖的语气说:这可都是我亲手做的哦。 路泽眸光微闪,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林意谨做的饭了。 自从上了大学,再也没有吃过了。 他眼睛看着林意谨,手指轻磨蹭他脖颈: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 林纪年陪路泽吃完了饭,他怕耽误路泽的工作,只呆了一小会就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他发现公司的人看他的目光不对劲。 前台的小姑娘更是热情的过分,她堆起笑脸,林先生,再见。 林纪年给她摆了摆手,出了公司大楼。 中午的暖意正足,林意谨并没有打车,一路溜达回去。 路上阳光斑驳,他踩着树的影子,似乎看到过往的自己。 林纪年很少想起小时候的事。 只是偶尔记得,回家路上那片阴凉的树荫。 那是他唯一自由的栖息地。 他不是林家人亲生的孩子,只是在孤儿院领养的。 为了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纪年踩着光唇角勾出凉薄自嘲的笑意,孤家寡人而已。 林意谨。在快到家的时候,一道女声喊住了他。 是裴秀琪的声音。 来了。 林纪年心道。 他缓慢的转头,没有忘记该有的礼貌,裴阿姨好。 裴秀琪摘下墨镜,一双眼睛直盯着他:我们聊聊? 聊聊?聊什么?林纪年笑着说,我给阿姨可没什么好聊的,被不相识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想要啃老草呢。 不过很抱歉,我对老女人不感兴趣。他很有礼貌的说,不过我对你儿子挺有兴趣的,所以还是要谢谢你,生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你裴秀琪被这话气的不轻,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东西,我小时候果然没有看错你 林纪年不想听她絮絮叨叨的声音,朝着门口摆了摆手,喊道:王姨,我回来了。 王姨每天下午这个时候都会修剪门口的花枝,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她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林少爷,回来了?说完,看到身边还有个女人,疑惑道:旁边的那人是? 不认识,林纪年快走了几步,走到家门说说,问路的。 裴秀琪比吃了剩菜的脸色还差,还没等她嚎出来,便见两人已经咣当关上了房门。 她竟然成了问路的! 竟然这样对她。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阴狠的看了看禁闭的大门。 给她等着! * 系统对林纪年的做法很不明白:啊,宿主,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咱们今天出门不就是为了裴秀琪吗,你怎么不理他呢? 嗯?林纪年走了这么远的路,有点累了,他半躺在床上,小腿半搭在床下,想了半晌才说,咱们今天不是为了给路泽送饭吗? 系统: 原来是为了送饭吗? 好吧,是他格局小了。 1984陷入沉思,觉得自己宛如一个智障。他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老了,该还场维修了。 林纪年见系统陷入自我怀疑的状态,决定不逗他了,他半敛着眼皮说,裴秀琪今天来不过是为了钱,不过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他和路泽如今的关系,看上去还不错,但缺少了一个爆发点。 他觉得可以更进一步。 * 林纪年周一回了学校,路泽开车送他去的。 下午学校临时调课,少上了一节。 林纪年出了校门,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裴秀琪。 路上全是清一色的学生,裴秀琪站在门口格外的显眼。 他这次墨镜没摘,抱着胳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咱们聊聊? 林纪年一看对方样子,就知道是有备而来,他带着无害的笑,若我不呢? 呵,今天可由不得你听不听。裴秀琪嘴角上扬。 她环视了一周,林意谨,这是你学校门口。 林纪年容色稍敛:是我学校门口又怎样? 裴秀琪露出个笑意,大红色的唇色殷红如血,你要是不听我的,你信不信把你勾引我儿子的事情嚷的人尽皆知,你说?你还能在这个学校呆下去吗? 林纪年知道她这一次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会玩这一手。 有意思。 他睫毛轻颤,这才装作露出害怕的情绪,你想去哪谈? 裴秀琪露出得逞的笑,唇角的皱纹挡都挡不住,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边的咖啡厅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1」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第9章 浴室美人 浪漫满屋是学校附近最受欢迎的咖啡厅。 林纪年进去的时候,已经坐了不少人,他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林意谨长的本就隽秀,一进门就吸引了一大片目光,再加上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年龄差太多的女人,更是让他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这小哥哥是傍上一个富婆吗?我天呢,那个老女人都多大了,还能老牛吃嫩草。 暴殄天物,好好一颗大白菜!不行,我以后也要成为富婆。 我艹,那个老太婆运气也太好了。 林纪年对那些嘈杂声音充耳不闻,反倒是裴秀琪气的要死,她瞪了一眼邻桌的小姑娘。 邻桌小姑娘泫然若泣,告状说:婷婷,她瞪我! 怕什么,瞪回去,叫婷婷的女生说,反正她眼睛没你大! 林纪年没忍住,唇角勾出弧度,笑的十分绅士。 裴秀琪一张脸成了酱色,你笑什么? 没有,阿姨,林纪年十分礼貌的说,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裴秀琪这才想起今天的目的,她敛了怒意,目光移到林意谨身上。 仔细看,林意谨的模样跟小时候相差并不太大,只是他小时候总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如今张开了,皮肤白的都能隐约看到淡青色的毛细血管。 裴秀琪下意识的认为这都是路泽养出来的。 她咬了咬牙,觉得她儿子不认自己,一定是因为这个小鬼。 一个贫民窟里出来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跟他抢儿子。 我废话也不多说了,裴秀琪拨弄着手机说,离开我儿子。 嗯?阿姨?林纪年笑意不变,能告诉我个理由吗? 理由?裴秀琪用涂着红色的指甲手搅了搅咖啡,就凭路泽是我儿子!我是他的母亲,我现在命令你离开他。 裴秀琪打的如意算盘很响,只要林意谨能离开她儿子,路泽悲痛欲绝的时候,身边没一个亲人,肯定就会接受自己了。 第7章 那行吧,林纪年看着面前的咖啡。一口没动,不过我看电视剧的桥段,这时候作为母亲的你是不是应该甩出一张卡来让我离开你儿子?他想了一下,不知道阿姨你打算出多少钱? 裴秀琪睁大眼睛,觉得看清楚林意谨的本质。 这个贪财的吸血鬼。 既然这样,那她更不能看着林意谨就在自己儿子身边了。 嗯。这是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 你一分钱也拿不到,裴秀琪痛心疾首说,我儿子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是为了钱这样对他!你就不怕我告诉他吗? 那你可要抓紧哦,林纪年半真半假道,不然我一会可要先告状了。还有阿姨,他一顿,弹了弹自己衣服的领子,你一分钱都不想出,就让我放弃如今优质的生活,真是做梦呢。 裴秀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寻常人爱财,总要用仁义道德伪装一下,他倒是好,一点也不隐瞒自己的野心。 你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裴秀琪咬牙切齿问道,你到底离不离开我儿子。 不呢,林纪年站起身,微笑的说,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他缓慢的站起身,十分有礼貌的说,若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这咖啡呢,还是您一个人享用吧。 有意无意的,他还专门抬了抬胳膊,看了眼时间,啧,这么快就到点了,哥哥他要来接我了呢。 系统看着林纪年的样子,莫名的觉得他有点贱。 不过好爽啊。 这举动看在裴秀琪眼里就是□□裸的挑衅了。 她原本还想着若是他识时务,就放他一马,如今一看也不必了。 她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来来往往皆为林意谨学校的学生。 很好,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来学校。 既然好好谈的他不听,那就只能 我求求你了,裴秀琪猛然站起身,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眼中含泪道,你就离开我儿子吧。别再缠着他了。 林纪年停在原地,眼中全是嘲讽。 她的声音一出,整个咖啡厅鸦雀无声。 刚才看戏吃瓜的学生,纷纷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富婆包养小鲜肉,是富婆的儿子。 她们的脑袋里瞬间冒出几个词。 豪门恩怨,虐恋情深,禁忌之恋。 恶婆婆和受气包小媳妇? 系统出声: 【警告,检测到摄影装备。】 林纪年薄浅的眼皮动了一下,勾起了一丝趣味。 这可就变得有意思多了。 再回头时,他已经换上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皮肤白净,黑色的碎发恰到好处,没有遮住眼睛。 他慢慢涨红了一张脸,桃花眼里满是惊慌失措。 阿姨,你 你做的太棒了! 正愁剧情发展呢。 裴秀琪觉得有戏,她抹了一把泪,要不是你勾引我儿子,我儿子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她把目光转向咖啡厅看热闹的人:如今我儿子为了他,连我这个亲妈都不管了。我十月怀胎,竟然不如一个男人重要。 吃瓜群众永远奋斗在前线,咖啡厅议论声渐起。 啧,这不是我们学校的那谁吗?有人认出了林意谨。 谁啊? 医学院的系草,林意谨啊。 恶毒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娘里娘气的,一个男生刻薄的说,那长相一看就是gay。男人跟男人,恶心不恶心。 呸,滚啊,死gay。 你是什么狐狸精转世,这么会勾引人,不如直接去鸭店,你这长相,绝对头牌,到时候还愁没钱? 别说了!你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这么精细,做鸭哪能有这么多钱。 林纪年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目光看着这群人,一个人伤心欲绝的蹲在地上头摇如鼓,崩溃道:我没有,你们信我,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裴秀琪决定再添把火,那你那套上百万的衣服,是不是缠着我儿子给你买的。怎么今天没敢穿来? 上百万?我艹! 这一个屁/股值了。 林纪年讽刺的看着这群人。 鲁迅先生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但人类的嫉妒是相通的,纵使他们再怎么不承认。 在他们每月零花钱只有几千时候,有人已经穿上了上百万的衣服。 这成了他们群起而攻之的理由。 这个理由只需要找一个借口。 他们完全忘记了求证真相,他们只记得这人与他们格格不入。 曝光他!曝光他! * 林意谨近乎绝望的走出咖啡厅。 身后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 裴秀琪看着林意谨走出去的背影,露出阴邪的笑。 这次,看你怎么呆下去。 上辈子的林意谨也被这么对待过。 在他试着接受路泽,正视自己感情的时候。 林纪年敛了表情,朝着火车站走去。 系统:宿主,咱们去哪? 林纪年说:火车站。 系统疑惑:去哪干什么? 林纪年:睡觉。 系统:??? * 因为公司会议,路泽下班晚了一小会儿。 意谨该等着急了。他开着车,看了看时间,给林意谨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轻稍后再拨。 路泽以为林意谨还在上课,也没多在意,放下手机,安心来起了车。 到了学校。 他看着门口往来的学生,皱了皱眉。 下课了? 那为什么意谨不接电话。 他耷拉着眼皮,半敛住眸中的寒意,又拨了一次。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接连几次,都是一样的话,冰冷的女声终于磨灭了最后一点耐心。 他开门下车,几步抓住了个附近的学生。 是个男生,长的又黑又瘦。对上路泽的幽深的眸子,身子抖了抖。 路泽问他:认识林意谨吗? 男生点头。 路泽又问:放学后,看见过他去哪吗? 男生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又点了点头。 路泽面无表情,只是那欲深的眸光让人心惊,他已觉察到不对劲,咬着声音发问:怎么回事。 男生没出过校园,见识短浅,差点被吓哭,他战战兢兢的掏出手机,打开学校论坛,点开一个视频,给路泽递了过去。 滚出我们校园。 死gay。 勾引男人,恶心。 路泽眸中映着手机屏幕的光,冷的像一汪寒潭,他看着他的意谨抱着头,崩溃的朝着四周大喊: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 他努力压制着戾气,手指渐渐收紧:意谨在哪里? 不知道,男生抖如糠筛,不知道,后来他离开校园,就没见过他。 路泽甩开他,几步上车。 他一边快速的启动车子,一边打了电话出去,召集公司所有的人,立刻。 * 天色将暗时,下起了雨。 路泽冒雨前进,雨水浸湿了他的衣服,额前的发被打的通透。 林意谨。 林意谨。 他疯了一般,找了所有林意谨可能出现的地方,没有,全都没有。 路总。秘书撑着伞过来,雨声越来越嘈急,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一会再找吧。 路泽像没听到一样,他又想起了论坛里那些人说的话。 一个屁/股值了。 他们这样侮辱意谨。 他根本想不到意谨当时的心情是如何的。 他推开秘书,又钻进车里。 车子飞驰出去,所过之处,溅起一排水花。 鸣声哄响,几个过路司机纷纷摇下车窗,破口大骂:草,不要命了啊! 妈的,会不会开车。 秘书看着车的惨影,急的直跺脚:这样开车,会出事的啊。 第10章 浴室美人 雨帘冲刷着黑夜。 裴秀琪敷着面膜,刷着林意谨学校的论坛。 她看着下面恶毒的评论,笑的脸上的面膜起了皱。 活该。 让你自己走你不走,看你以后怎么在学校里混下去。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自从和富豪离婚后,一直租房子住,因为没钱,她租在一片老旧的城区。 这里的治安条件不好,抢劫偷东西恶□□件更是隔三差五的发生。 裴秀琪刚得了钱,还没来得及搬出去,她站起身,缓慢挪向门口,一脸警惕的问:谁啊。 我。 裴秀琪听到声音,心下一喜。 泽儿,她打开门,一脸惊奇道,下这么大雨,怎么晚上来了。 路泽全身湿透,裤脚上满是泥泞,他缓慢的抬眼,雨水顺着他的眉眼滴落,黑眸如浸了一汪寒潭。 啊!看清楚来人的情况,裴秀琪被吓了一跳,泽儿,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快进来,怎么连把伞也不打? 路泽立在门下,没动,由着大雨淋着他。 他眸中血丝蔓延,冷声问道:意谨呢? 谁?裴秀琪揣着明白装糊涂,林意谨?他怎么会在妈妈这呢。看你身上都淋湿了,快进来。 她欲拉路泽的手,被一把甩开。 路泽提高声音,寒声问道:林意谨,林意谨在哪里?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一手抓住裴秀琪的手腕,雨水冲刷着他,任凭冷意浇了个通透,你下午去找意谨,你给他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眼中恶意横行。 裴秀琪手上生疼,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路泽了,记忆里他还是那沉默寡语,逆来顺受的样子。 如今她再看着这个已经比她高出许多,暴躁阴郁的男子,心中倏然生出一丝害怕。 泽儿,裴秀琪挣脱了几下,林家那小子,绝对不单纯,妈妈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他跟你在一起完全是为了你的钱。 她一手举着手机,在路泽眼前滑动几下。 手机里传出林意谨的声音。 那行吧,我看电视剧的桥段,这时候不应该是当母亲的你甩出来一张卡,让我离开你儿子,阿姨你准备出多少钱。 你一分钱不想出,就想让我放弃如今优质的生活,当真是做梦呢。 路泽静静地听着。 甚至都能想到他的意谨含着笑意说这话时的样子。 他拿过手机,把耳朵贴在手机屏幕上,贪婪的听着他的声音。 他的意谨啊。 跑哪里去了。 裴秀琪会错了意,说:这千真万确是林意谨的声音,泽儿,你看到了吗,他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你的钱。两个男人在一起算什么样子。 好吵啊。 打扰到他的意谨了。 路泽拿开手机,斜看着她。 裴秀琪以为自己说动了,她手抚向路泽的肩,煽情的说:妈妈知道你那些年过得不容易,让妈妈来照顾你吧,让妈妈来弥补你错过的那些年。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意思。 此刻,外人看来,绝对是一副母子情深的好景。 路泽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拿开你的脏手。 他在裴秀琪惊异的神色中,掏出手机:甄秘书,帮我把我名下那张卡迅速冻结,现在就办。 正是裴秀琪拿走的那张卡。 裴秀琪先是一懵。 接着她悚声尖叫:你不能这么做! 这状况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你若是安心老老实实的呆着,看在你生我的份上,钱少不你的,路泽侧身,声音如浸寒潭,他一字一顿道,如今你动了我最宝贵的人,从今以后,一分钱你也别想拿到。 他转身就走。 裴秀琪站在门口,瞧着他的声音,痛哭大喊:泽儿,泽儿,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 雨声盖住了她的声音。 路泽消失在雨帘里。 * 路泽在路上行驶。 耳麦穿来甄秘书的声音,路总,技术部的人员已经查到了林少爷的行踪。 路泽开车的手一抖,他稳着声音说:在哪? 林少爷出了学校后,上了36路公交车,去了,她说道此处顿了一下,去了火车站。 火车站,这三个字在路泽脑海里回荡。 去了火车站。 去火车站干什么? 他要去哪儿? 他要离开我? 他不要我了。 甄秘书迟迟听不到声音,路总?路总? 长街上灯光变换,四周笼了一层清雾。 路泽冷静的说:行,我知道了。 他切断电话,快速的调转车头。 * 大雨磅礴。 林纪年却感受不到半分,他坐在火车站的长椅上,长腿一伸,在脑子里放起了小电影。 第8章 看着挺舒坦。 但系统却觉察到他的心情此时并不是很好,宿主,咱们为什么非要坐在火车站? 因为,林纪年眸眼半敛,隐过几分不痛快,他拉长了声音说,你猜啊。 系统: 这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宿主。 没有之一。 林纪年根本没有去看屏幕,事实上电影上演的什么剧情,他一点也不知道。愣了须臾,他冷然开了口:有烟吗? 系统还没回答,林意谨又道:算了,有糖吗? 行吧,须臾,系统抠抠搜搜的掏出来一根牛奶味棒棒糖,我还想送给1966呢,今天就先给你吧,就当友情赠送。 这是系统第一次见林纪年兴致缺缺的样子。 谢谢。林纪年低声回答,他的眸眼低垂着,再抬首时,手里已经捏了根棒棒糖。 糖很甜。 能勉强压住心地的烦躁。 火车站里很安静,有人甚至直接在地上打起了地铺,响起深重的鼾声。 林纪年仔细的听着四周的声音,把嘴里的糖一口咬碎。 * 路泽跌跌撞撞的闯进火车站里,进来时吵醒了盖着报纸睡觉的流浪汉。 流浪汉嘀咕一声,不知说了句什么。 路泽没空管他。 意谨。 意谨在哪里? 他已经走了吗? 他会去哪? 不行,他不能走。 路泽觉得自己脑子混沌,戾气逐渐压制住自己,他有点不受控制。 他快要疯了。 他知道自己正在崩溃的边缘。 他的目光游移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突然,他撞进了熟悉的一双眼。 林纪年糖还没有完全嚼碎,嘴里有甜腻的甜味,他知道路泽会找过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看着浑身湿透的的人,有片刻的愣神。 还没等他回神,便觉嘴上一痛,被人抱进怀里,下巴被强迫着抬起。 他不由自主的张开嘴,承受着眼前人又凶又狠的亲吻。 嘴里甜腻的牛奶味化开,弥漫在两个人嘴里。路泽气息微重,微错开唇,沉着声音道:你要去哪里? 他的眼隐在阴影里,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要把人吞噬进去。 不知道,林纪年眼中微有湿意,这是他的情绪,不是林意谨的,只是不想呆在这里。 不行,路泽眼睛盯着他,手锁着他,你哪都不能去。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四周的人有被动静吵醒的,睡意朦胧,本想再睡过去,却被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个大男人吓了一跳。 这两人干什么呢? 恶心不恶心。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吗。 刚开始声音很小。 后来,讨论声又吵醒一些人,他们同样指指点点。 路泽看着林意谨的脸在指点声中变得苍白,他低吼道:滚。 四周有片刻的平静。 你看到了吧,哥,林纪年把头抵在路泽肩膀上,你看看这些人,若我们执意在一起,就得一辈子忍受这种目光。 他说这话时,眼角有泪淌出。 好似真的,经历过这个场景。 他拼命的把这陌生又熟悉的情绪压制下去,把头抵在路泽的肩膀上。 路泽低头不语,只有那颤抖的手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他的手指冰凉,透过布料传达到林纪年身上。 林纪年被冻的一哆嗦。 半晌,便觉察到路泽手一横,把自己拦腰抱起。 不怕,不怕,意谨不怕。 林纪年挣扎几下。 不对,这根本不是路泽正常的状态。 这是,又犯病了。 林纪年被困在路泽怀里,湿透了的衣服此时贴着他,感受着他的冰冷与炽热。 路泽大步向前,从林纪年的方向,能看到他曲线流畅的下巴。 林纪年轻喊道:哥哥?哥哥?路泽。 路泽犹自嗫嚅:不怕,我在呢。 * 林纪年又被抱进了浴室里。 他看着周身的环境,一时间哭笑不得。 又进来了吗。 路泽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了,只剩下贴身的白衬衫,他一手扯下领带,领口半敞开,幽深的眸中变得深不可测。 浴池里被放满了水,路泽把林纪年放了进去,为了防止他挣扎,领带在他手上缠了几圈。 林纪年身上只穿了一间雪白的长衬衫,堪堪能盖住某些部位,他眼里含了细碎的光,在水光中被打散了。 路泽穿着得体,坐在沿壁上看着他。 赤/裸裸的。 没有丝毫躲避。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可林纪年觉得他的眼神更湿,与平时克制他不同,路泽此刻的目光,像是把他生吞活剥。 路泽?林纪年喊他。 这是他的称呼,不是林意谨的。 路泽眸眼微抬,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他猛然埋头下去,轻声道:浴室里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你。 他单独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没有人能伤害你,没有人。 林纪年对他的状况有些担心,他想要起身抱住他,告诉他已经没事了,手腕的束缚却让他根本做不到。 他只要稍微一动,连带着水池的水纹,也发出如波的晃动。 路泽,林意谨眼框被热气染了红,哥哥,你醒醒,别这样。 你要离开我? 你不要我了吗?意谨? 路泽的眼睛又黑又深,长指捏着林意谨的下巴,注视着他被水染透了的眸子。 他现在听到不到任何声音,他的眼里只有林意谨。 他觉得自己被雨水淋坏了。 他只要一闭眼,就会回忆起视频中的情景,他听到周围的谩骂声。 意谨被围在人群中央,惊慌失措的,无助的捂着耳朵。 一起死吧,陪我一起死。 这个烂透的世界,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 【警告,警告!攻略对象脑电波紊乱,数据值异常,世界正在崩坏的边缘。】 【警告!若数据值无法恢复正常,此世界自动离体,宿主被传送到下个世界。】 系统惊慌:宿主,怎么办,我们好像玩脱了。 第11章 浴室美人 林纪年心中一滞,敲响了警铃。 脑电波异常?数据紊乱? 他紧紧盯着路泽的眼睛,却发现那里面平静如一潭死水。 路泽,林纪年被手上的领带勒的生疼,他轻弱的喊了他一声。 路泽不动,眼睛盯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事情。 看看我,林纪年腿小幅度的动了几下,迸溅起了水滴,你看看我。 路泽的目光这才转了过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他的眸色很深,像极了深渊,把所有人都要拽进这个无底洞里。可偏偏,他却又看到在这个无底洞里射出一道微弱的光来。 在那道光里,林纪年看到了自己。 他心中大痛,却不知道缘由,甚至一时忘记了自己刚才要说的话。 路泽却在这时缓慢的伸出手,温柔的放在他的脖颈上,他大拇指摩擦了几下细腻的肌肤,开始慢慢的收力,意谨,跟我走吧,跟我一起。 他平静的说,这样,就没人能伤害你了。 系统尖叫求生:啊,宿主醒醒啊,不要被美色迷了眼,你都不再抢救一下了吗。 林纪年被系统声音刺的一怔,这才回过神来,他瞥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手,平静又难过的问:哥哥,你想我陪你一起死吗? 路泽手一滞。 好,我陪你,林纪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又柔又弱,不过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能伤害的了我。 路泽深邃的眼睛直视着他。 林纪年接着说:除了你。 这世界上也没人能伤的了你,他眼睛盯着路泽,缓慢的说道,除了你自己。 房间寂静,落针可闻。 也许是光太亮,林纪年看到路泽的唇倏然变得苍白,愣了须臾,他的手渐渐从脖颈上拿了下去,眼里癫狂褪去,只余悲凄。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大笑,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哈哈哈,除了我。 除了我!路泽胸膛剧烈的起伏,他单独重复这句话。 他刚才在干什么? 说好的要保护意谨,他在干什么? 他要杀了他! 【攻略对象异常数据已恢复正常。】 【世界传送停止。】 【攻略对象的黑化值26%】 【BE值为67】 【HE值为33】 林纪年看着路泽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系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哎呀妈呀,真是吓死我了。不过,他这样出去真的没事吗。 没事,林纪年目光投在远处的玻璃上,此刻的浴室的水已经完全凉了,他却感觉不到冷,不过 系统问: 不过什么? 林纪年半敛下眸子:忘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系统:我信你个鬼。 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最不是个玩意儿。 林纪年觉察到那莫名的情绪越来越影响自己,他却并没有告诉系统的打算,只是望着浴池的水出神。 半晌,情绪褪去,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 他使劲晃了晃胳膊,那手腕上领带的技法格外娴熟牢固。他挣扎了半天,依然被高吊着手,纹丝未动。 林纪年一脸黑线。 最主要的是,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现在下面一丝/不挂的躺在!凉水里! 艹啊! 系统探测到林纪年的表情由白转成黑,又由黑转成红,煞是好看。 他有些幸灾乐祸,他说:花费10点HE值可收到脱身符一张,请问宿主是否兑换。 不换。林纪年咬牙切齿的说。 系统很有礼貌的道,好的。 * 晨光熹微,当第一缕光照进了房间,在地上留下一道空白。 空白里有细小的灰尘浮动。 路泽半趴在床上,有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不耐烦的遮了下这扰人的阳光,这才悠悠转醒。 他先是用手捏了捏太阳穴,然后缓慢的起身。 头好痛。 他闭眼尝试着向前迈了一步。 脚边传来一声玻璃倒地的声音,格外清脆,接着又撞到了一片。 路泽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满满一地全是酒瓶,酒杯。 他先是一怔,接着捏了捏眉心,脑海中快速的闪过几个场景。 昨晚,他从浴室里出来,然后去客厅拿了自己所有的酒,拿回卧室,喝了个精光。 他去浴室干什么了? 当时穿戴整齐,绝对不是去浴室洗澡。 等等! 意谨,意谨去哪里了? 路泽顾不得自己头晕脑胀,直冲冲的朝着浴室奔去,走到门口时,又踢倒了一个酒瓶,这次直接碎在地上。 他踩着玻璃渣,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浴室的门被打开。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林意谨脸颊绯红,唇色苍白,身上只穿着白衬衫,长腿微屈,侧躺在浴池里。 他的胳膊被领带吊在喷水的花洒上。 意谨?路泽跑过去,头一次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伸手去摸林意谨的脸,却被烫意瑟缩了一下。 他发烧了。 很严重。 路泽慌乱的去解开那缠绕的领带,却因为手抖,解错了好几次,他一遍解一遍喊着林意谨的名字,声音都是颤抖的:意谨?意谨? 林纪年在呼唤声中清醒过来,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哥哥,我好难受。 别怕,路泽喉间酸涩,哥哥在呢,哥哥这就带你去医院。 不要。林纪年手脚酸疼,全身像被大车碾过,我睡一会儿就好。 幸好昨天系统大发慈悲,帮他把浴池的水放掉了,不然今天可以直接升天。 他现在都感觉嗓子里吞了三斤砒/霜。 路泽侧首,深邃的黑眸里满是自责和心疼,林意谨半趴在他肩膀上,长睫已敛,眼睛无力的闭着。 对不起,他看着林意谨,胸口起伏了几下,痛的难以呼吸,颤抖道,对不起,意谨,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到最后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了。 对不起。 林纪年双眼紧闭,觉察到一颗滚烫的水珠淌进自己脖颈里,又顺着曲线,落到衬衣里面去了。 他的脑袋昏沉,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一颗泪。 路泽哭了。 小时候就被打,被他妈抛弃都没有哭过的人哭了。 是为了他吗? 林纪年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嘶哑的说不出话来,努力了半晌,才说出几个字,他一字一字,艰难的说:我没事,哥哥只是病了。 我不怪你,他说,也不恨你。 路泽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人,那么瘦弱的一个人,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关进浴室里,嘴里却说着不恨他。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 再有下次,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角的泪痕已经不见了踪迹。 静默了许久。 他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你走吧。 别再回来了。 第9章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接近尾声了,有点卡文,久等了。 第12章 浴室美人 路泽把人送到医院后,就消失了。 林纪年这会儿嗓子已经恢复了,他半卧在床上,眸光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系统成了一个操心的老妈子:宿主?这下攻略对象好像下定决心不见你了。咱们得任务怎么办。 不干了,林纪年手剥了个橘子,塞进嘴里,原地等死。 系统: 也行。 门外传来脚步声,须臾,小护士提着饭盒走了进来,她把饭盒放在旁边的桌上,2床林先生,医生刚下达通知,若是您身体没再有什么不适,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阴阳分割线。 林纪年穿着病员服,他的皮肤极白,在阳光下接近透明,薄薄的眼皮半敛着,精致的眉眼带着虚弱的弧度。 嗯。他有气无力道。 小护士看红了脸,忽然想起医生交代的话,脸更红了。 那个林先生,小护士嗫嚅半晌,有些扭捏道,大夫说,让你们这些年轻人节制一点。若是等寒气入了体,老了有你们后悔的。 林纪年: 他头一次无言以对,有些尴尬。 明明什么都没做 那个老大夫还说,小护士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害羞了,她指了指桌子上的饭盒,以他过来人的经验,这种人还是趁早分了吧,你住医院两天了,除了让人每顿按时送饭,这两天时间,连个面也没露一次。 小护士学着老大夫的样子摇了摇手,苦心婆劝道:这种男朋友不要也罢。 林纪年: 过来人的经验? 林纪年平日里巧言善辩,这次在这个老大夫身上甘拜下风。 他脸上带上委屈的表情,哥哥他只是太忙了。 * 林纪年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第二天早晨,一个穿白大褂,满头华发的老大夫走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大夫推了推眼镜,例行询问,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林纪年摇了摇头。 大夫又问了一下几个问题,觉得没什么问题,决定让林意谨出院。 林纪年当然没什么意见,在医院呆的这几天,他都要发霉了。 他目送着大夫出门。 大夫走到门口,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忽然转过身来,他一脸严肃的问:今天也没来吗? 林纪年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知道他说的是路泽。 他有些哭笑不得,面上却分毫不显,只是摇了摇头,用打发小护士话再次回答:哥哥只是太忙了。 什么太忙了,大夫痛斥道,这都是借口。 林纪年没回答,这个大夫估计就是昨天转告小护士话的那个大夫。 他觉得这大夫有点自来熟。 这样吧,那个大夫痛心疾首的骂了路泽一顿,忽然话锋一转,你和这个渣男分手,他眼睛里绽放出奇异的光,我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他一手遮住半张脸,偷偷道:保证没有什么特殊爱好。 林纪年: 他终于知道这大夫刚才眼中的光是怎么回事了。 这人呢,一到了年纪,就喜欢操心别人的事情,其中占的比重大,深得中老年朋友热衷的一项就是:当红娘。 林纪年温和谢绝了大夫的好意,并送上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 路泽已经好多天没去公司了,他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电话不接,工作也不做。 王姨在门口急得直跺脚,路先生,你就吃点东西吧。一直不吃饭,是个人都受不住啊。 房间里寂静,没有回应。 若不是偶尔传出来几声咳嗽声,王姨这两天就要报警,破门而入了。 还有林少爷,王姨说,你们到底怎么了,林少爷去哪了?急死我老太婆了。 她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林意谨这个孩子,如今看着两个人成了这个样,她比谁都心痛。 虽然我对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不太懂,但是我老太婆看的出来林少爷是真的喜欢路先生你啊。他知道你睡眠不好,而安眠类的药物又伤身,他专门在小院子里养了一片茉莉花,你没回家时,他就拿着个小铲蹲在花园里精心护养,那天下暴雨时,小少爷身上都淋透了,那些茉莉花没被一滴雨打到。 房间里门窗紧闭,散发着一阵腐朽的气息。 虽然是白天,却黝黑一片,一点光也透不进来。 路泽侧躺在床上,听到林意谨的名字猛然睁开了眼。 王姨的声音透过门穿了过来。 她喊道:路先生,你看一眼啊。 路泽艰难的站起身来,他缓慢的走到窗边,猛然拉开了窗帘。 刹那间,大片的阳光渡了进来,给地板铺了一层金光。 路泽眯了眯眼,等适应光亮才向下望去。 楼下小花园绿意盎然,从上向下瞧,可以看到白色的小花镶在其中。 长风一吹,满鼻的茉莉花香。 显然是被人精心照顾的。 路泽闭上眼,甚至能想到意谨满身是泥,蹲在地上种花的场景。 他一直以为,意谨在院子里种茉莉花是因为喜欢,却没想到是为了自己。 路泽捂着自己的胸口位置,倏然酸涩。 他的意谨。 他心心念念,放在心上的意谨。 门终于被打开了。 那个在房间里关了好几天的人总于迈出了房门,他脸上有青色的胡茬冒了出来,显得十分憔悴。 吃饭吧,他眼皮半垂,遮住了眸子。 王姨惊喜的哎了一声,忙慌着下楼准备吃的去了。 * 林纪年出院后,就回了学校。 系统说:宿主,我觉得你现在回学校时机不太好。 林纪年走在路上,灰色围巾围住脸,可以看的出脸部的轮廓。 哪里不好?他问。 正说着,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生。那男生生的人高马大,脸上的青春痘印在脸上留下长久的疤痕。 他挡在林意谨前方,嬉皮笑脸道:哎呦,这不是医学院的系草吗?怎么回来啦?要我说你还上什么样学啊?直接撅起屁/股就能挣钱。 系统摊手:喏,就是这样。 不,你错了,林纪年说,这个时机真是太好了。 系统有些不懂。 林纪年没跟他解释,收了情绪,又到了展示演技的时刻了。 林意谨不想搭理这些人,他发现四周的人都已经停下来了,他现在只想快走,他带着点请求的哭音说,请你让开。 痘印男说:若我不让怎样?你这声音是在勾引我吗?不过老子我可是喜欢女的,你就算脱光衣服撅起屁/股停我面前也没用,硬不起来。 涛哥,别这么说自己,周围有人起哄,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硬的起来。 林意谨从小到大哪里听过这样的污言秽语,血色徒然漫上了他雪白的皮肤,泪水珠子似的滑落下来,你,你们欺人太甚。 周围人起哄:哎呦,急了,他急了。 意谨?吵闹间,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马上就要上课了,怎么停在这儿? 林意谨快速的擦了擦泪,侧身喊了一声:吴起学长。 吴起看着这群人说:怎么了?他们这是欺负你了? 痘印男疯狂摆手:没有,绝对没有,我们闹着玩儿呢。 吴起在学校名声大,又是学生会的会长,痘印男不想和他起冲突,趁着人多的空档,抓紧溜了。 林意谨脸上红色还没消下去,真诚的道谢:谢谢学长帮我解围。 吴起目光在林意谨脸上过了一圈,乌沉的眸子转了几下,盯着他眼睛边的泪痕说:没事,下次他们再找你麻烦,你直接来找我。 林意谨低着头,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想什么:嗯,谢谢学长。 吴起说: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省的一会再遇到那群人。 林意谨:嗯。 * 路泽来到学校时已经下午三点。 就看一眼 看一眼就走。 他心里想着。 他查了查林意谨的课程,知道他这节课在西楼上解刨课。 路泽脸上的胡茬已经刮干净了,一身西装穿在身上,愣是比电视上的模特还好看。 四周学生或多或少的都把目光投放在他身上。 路泽却没有心情理会这些目光,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林意谨身上。 只是他在西楼大课堂找了一圈,却也没有看到林意谨的身影。 路泽一下子慌了神:人呢? 他可以确定林意谨回了学校,也可以确定林意谨绝不会逃课。 可是人呢? 他心急如焚,拉住了几个学生,问道:林意谨呢? 那些人都摇头说没看到。 路泽不信这个邪,一个接一个的拉住问。 直到有一个男生低着头,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说:厕所那边有些动静你去看看吧。 路泽心一滞,双眸阴沉,一刻也没耽误的朝着厕所跑去。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带着呻/吟般哭声。 意谨!他绝望的喊道。 第13章 浴室美人 吴起一直以来都是温和学长形象示人,有天生的吸引力,学校大部分的学生都对这个学长有一定的好感。 林意谨也是如此。 可殊不知这个学长的背地里是豺狼野兽。 一直对他抱有某些不可告人的想法。 痘印男走后。 两人一起去西楼。 林意谨走在前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雪白的脖颈泛着柔和的光,仿若上好的瓷器。 吴起眯着眼跟在林意谨的身后,眼睛露出食肉动物的色彩。 他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西楼,目光在林意谨的脖颈绕了一圈,喊道:意谨。 嗯?林意谨抬头,疑惑,学长可是怎么了吗? 吴起快走了几步,与林意谨并肩:没事,我就看你今天心不在焉,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闻言,林意谨眸子暗淡一下,里面快速闪过一丝伤痛,他摇了摇说:没有。 看上去又软又乖。 吴起看的有些心痒,他抬起胳膊搭在林意谨肩膀上,是不是因为学校那些谣言,没关系,那些人就这样,等过段时间他们就忘了。 嗯,林意谨不习惯别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快走几步,躲开了吴起触碰,那个学长,咱们快走吧,快上课了。 吴起手里倏然落了空,他的眼神一暗,表情有刹那的狰狞,却在一瞬间换上温和的面具,嗯,行,快走吧。 西楼位置偏僻,四周又种了些树,阳光很少能直射进来。 又因为这个楼层是专供医学生解剖的教室,很少有别的院的学生进来,整个楼格外清净。 林意谨解剖课在三楼。 意谨。 两个人进了楼层,吴起叫住他。 林意谨:怎么了? 吴起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你看能不能 林意谨看了看他怀里的课本,很善解人意道:我帮你拿着课本,学长你快去吧。 不是,吴起看了眼四周,这会学生差不多已经进了教室,所以导致一楼没有其他人。他有点难以启齿的说,我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陪我去。 一楼并没有安排上课用教室,反而全是尸体标本,便于学生参观。 更可怕的是,为了便于学生参观,有些标本并不是完整的,被切的四分五裂。 甚至还有刚出生的婴儿,上了年纪的老人,已经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变了颜色。 泡成了一种死白色。 这林意谨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一楼的标本室,点头说,好,我陪你过去。 * 洗手间是刚翻新的,加了隔间。 林意谨原本想在门口等吴起出来,却一把被拖了进去。 楼道寂静,没有人语。 林意谨惊呼一声:啊,学长,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吴起把人抵在墙上,背过他的手,呼吸沉重,你看我想干什么? 你放开我!林意谨一侧是冰凉的墙壁,他身子有些抖,学长,你别这样。 哪样?吴起呼吸喷在他耳侧,意谨,意谨,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这样跟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他伸手去扯林意谨衣服,又猴急的拉自己的裤链,不想和我在一起也没关系,你让我爽一次,我保证在学校没人能欺负你。 意谨,啊~。他猥琐下流喊着林意谨的名字。 林纪年有些装不下去:差点吐了,演不下去。 系统:我都看不下去,宿主,揍他丫的。 林纪年说: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这个世界怎么全是人渣,1984,是不是你们的设定有问题? 第10章 系统觉得有些冤枉:没有,这不是我们设定的数据。这个世界是本来就存 他说话说一半,倏然闭嘴。 林纪年挑眉:本来怎么? 系统有点慌,忙转移话题道:宿主,你再不抓紧,你的贞洁就保不住了。 林纪年也不拆穿,反而冷笑:就凭他? 吴起的本性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他扯着林意谨的衣服,呼吸越来越重。 嘴里污言秽语不断地从他嘴里吐出来:让我上一次,上一次。 上你妈的上。 林纪年心情突然变的有些不好,他一把将人推开,一拳抡在那恶心人嘴脸上。 吴起被打的一懵,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躺在地上,半晌,他站起身来:我艹你妈,你他妈的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林纪年瞧着他,下垂的眉眼折射出冰冷的光,他活动了下手腕,一拳又抡了过去,还有,嘴巴放好干净点,说脏话可不是好孩子。 吴起长年健身,身板并不差,他看着林意谨,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么清瘦的身形,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劲。 他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脸,偏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阴声喊道:我_艹_你_妈。下贱的东西,活该被人操。 林纪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 他在厕所环视一周,在角落瞥到一根铁棍,他拿在手里掂了掂,笑着朝吴起走过去。 你敢,吴起有点胆寒,你是不想在学校混下去了吗。 林纪年嗤笑一声:你看我敢不敢。说完,一棍子朝着他的膝弯抡了下去。 吴起半跪在地上,疼痛的呻/吟,那姿势像个狗一样。 林纪年居高临下看着他,很有礼貌的问:我敢吗?来,再骂一声试试。 吴起半蹲在地上,双腿钝痛,不敢说话了,他看出了林意谨黑发遮掩下那双眼睛散发的危险的气息。 尽管对方是笑着的。 林纪年半伏下/身,与吴起平齐,他把玩着手里铁棍,问道:让我猜猜,你刚才想要干什么? 刚才的拉扯间,林纪年领口微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你吴起脸色一变,你你要对我干什么? 林纪年笑了,从头到尾把他看了一边,尾音上挑道:做你想对我做的事啊。 * 吴起脱得全身只剩下内裤。 林纪年盯着他,眼里全是嫌弃,他敲了敲棍子,不耐烦道:来,你脚边的袜子捡起来。 吴起看了眼他手中的棍子,又瞥了眼脚边的袜子,顺从的捡起来。 林纪年又道:塞嘴里。 系统: 是个狼人。 吴起: 他到底是惹了一个什么人。 林纪年有些不耐烦了,一棍子敲了过去,瞬间在他腿上留下一圈红印,抓紧时间。 吴起疼的掉泪,双手僵硬的把手中的袜子举到嘴边,闭上眼睛,张嘴塞了进去。 林纪年有点想吐。 不过为了整这个人渣,还是忍住了。 他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根绳子,几下把人绑住。 接着端来一盆冷水,毫不留情的泼了上去。 来,你心这么脏,帮你洗个澡。 伤口碰到冷水,刺骨般的疼。 嘴里还塞着臭袜子,身体心理的双重打击,终于打垮了这个男人。 他想嚎啕大哭,奈何嘴被堵住,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林纪年站在一旁欣赏着他的表情,觉得很是过瘾。 【叮!攻略对象正在向你靠近。】 林纪年一愣。 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了。 他与门外的路泽视线撞在一起。 路泽脸色苍白,眸中惊恐未散。 林纪年想了片刻就知道事情的经过。 他几下扔了手中的铁棍,敛了表情瞬间扑进路泽的怀里,并用十分委屈的声音说:哥哥,他欺负我,我好怕。 系统: 你这是当他瞎?明明都看到了。 第14章 浴室美人 林纪年凑着空档,冷嘲热讽的回话:你还有脸说话?你怎么不等人进来再提醒我呢。 系统:嘤,我也是刚检测到攻略对象。 林纪年嘲讽:所以我还得谢谢你? 系统从善如流:不客气。 林纪年皮不笑肉笑的说:1984,我觉得你年纪大也就算了,脸皮也真是越来越厚了。 * 路泽眉眼低垂,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暂时忘记了之前的顾忌,他抱住怀里的人,轻声道:别怕,哥哥在这呢。 系统:原来还真瞎。 被绑着的吴起拼命动了几下,试图引起路泽的注意,证实一下被欺负的惨的人是他。 砰,砰,砰 他用头撞击地面,裸/露的身子翻转挣扎着想爬起来,像一只恶心的蛆虫。 这么大的动静,真是想忽视都不行。 林纪年皱紧眉头,觉得绑的还是太松了。 路泽似觉察到林纪年的情绪,伸手抚着林意谨细软的头发,斜斜晲了吴起一眼。 吴起整个人身形一僵。 潜意识让他觉得这个人比林意谨更危险。 他不敢再有动作,老老实实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任凭四肢僵硬。 林纪年一边在路泽怀里装无辜,一边留意动静。 他是怎么对待吴起的,就算路泽刚才没看到,如今见了人也能想到了。 就吴起现在的惨状,任谁也不会相信他是受欺负的那一方。 林纪年不知道路泽会怎么想的,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他还在思索,路泽的手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做出抚慰的姿势。 别怕,意谨,他的声音很低,唯恐吓到眼前人,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哥哥去去就来。 林纪年小心的点了点头。 路泽把人领到门外,关上了门。 林纪年站在外面,背靠着墙,低垂的眸子敛着光,听着厕所里单方面虐打声音,嘴角微扬勾出个笑来。 系统有些同情吴起:这人也够倒霉的,刚挨完揍,又要被你那亲爱的哥哥打了。啧啧啧 怎么?你想陪他?林纪年嗤笑,若是他不起这些龌龊的意思,会挨揍吗? 系统:不会。 林纪年又问:那他可怜吗? 不,系统态度一转,很狗腿的说,这种人活该被打死。 林纪年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孺子可教也。 系统:宿主打算怎么办? 用兵之计,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林纪年说,能不能回别墅继续享受米虫生活,就看今天的了。 路泽出来的时候,依旧西装得体,若不是刚才里面传出的惨叫声,林纪年都要以为他只是优雅的上了一个厕所。 哥哥,林纪年探着脑袋向里瞧,想看看吴起的下场,学那个人怎么忘了? 还没看到,就被路泽挡住了。 别看,路泽伸手捂着他的眼睛,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脏。 他觉察到林意谨的长睫眨了几下,带着几丝闹人的痒意。 哥哥,我 连问都不问一下吗? 不问问这个人被捆在厕所? 走吧,路泽打断他的话,先出去。 你不想说的,我可以不问。 林纪年听出了路泽这是在转移话题,他心里轻颤了一下,好。 * 两个人走在长道上。 路泽迎着冷风,清醒了不少。 意谨,他没看林意谨,也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我今天很开心。 他看着校园两侧光秃秃的枝干说,我一直保护的人,终于懂得了保护自己。 林纪年一愣。 原本我还不放心,我还想这么软的一个人,离了我怎么办,路泽侧容冷静,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他自嘲一笑,没了我你也能过得很好。 哥,林纪年心中一滞,悚声道。 路泽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他,平静的说意谨,我走了。 你一个人好好的。 用我想或不想的方式,好好活着。 哥哥就只陪你走这一段路了。 说完,也不等林意谨说话,快步的向前走去。 这是打算再也不见了? 林纪年皱眉,看着路泽离去的背影,心里惊慌一闪而过。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这次确切的知道,那是属于他的情绪。 无关林意谨。 也无关任务。 眼前的人身形逐渐模糊,林纪年知道,他这次要真的放弃了。 若是错过,他以后就真的见不到这个人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大脑还没有跟上思考的时候,林纪年就追了上去。 他从背后一把搂住那人的腰。 哥。 林纪年已全然熟悉这个称呼,叫起来没有一点陌生感。 他小声又委屈的问:你不要我了吗? 路泽身型僵住。 你要把我自己扔在这里了吗? 路泽不说话。 你真的放心把我当在学校吗?林纪年头抵在他肩膀上,今天这恶心的人我能躲过去,那明天呢?后天呢?我每次都能用躲过去吗? 那人,你放心。路泽闭了闭眼,睁眼时又恢复了冷漠说,我会不让他再出现在这个校园里。 那其他人呢?林纪年问,今天出来个吴起,那王启,赵起,李起,这些人,你都能让他们离开吗? 路泽哑言,愣了片刻,他说,你之前说过,要同我在一起,就得一辈子承受这种目光。 林纪年收紧了手,坚定的说:我不怕。 路泽转过身子,轻抬起林纪年的下巴,我怕,意谨,我怕。他看着林纪年的眼睛,绝望的说,我已经失控了,意谨,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近乎恼怒的反复重复: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知道,路泽的样子刺痛了林纪年的眼,他眸中倒映着路泽的身影,很认真的说,我陪你。 路泽眼睛倏然睁大,他干愣了半晌,一把抓起林纪年的手,露出上面被领带勒出来的红痕,凶道:你看看自己,你看看自己手上的伤,我下次不知道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我已经失控了意谨,你怎么就不明白,路泽哀伤的说,你怎么能不明白。 林纪年任他捏着自己的手,他并不去看那些伤痕,只是固执的重复刚才那句话:我陪你。 路泽注释着他的黑眸。 那双眼有光,自小就没变过,他被那句我陪你砸的失了神。 嗫嚅道:你陪我? 我陪你,林纪年说,无论怎样,我都想陪着你。 路泽表情有片刻松懈。 林纪年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哥哥,你看看我。 路泽看了过去。 我长成这样,林纪年说,他们都会觊觎我的美貌,对我起那些龌龊的心思。我又这样瘦弱,怎么是他们的对手。要是他们好几个人,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绑进起来,这样那样,我怎么反抗。 没有哥哥保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任人宰割,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路泽眸中一暗,戾气横生。 意谨是他的,谁也不能动。 系统却有些听不下去:???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这个自知英俊他就不吐槽了,柔弱? 跟他有关系吗? 柔弱就是把人衣服扒了还让人吃自己的臭袜子? 刚才的画风还一本正经,现在这都是说的着什么乱七八糟? 这个宿主还能再不要点脸吗? 偏偏,这话还有人一本正经的听着。 听完之后,还一本正经的问道:所以,你这条鱼我能吃,是吗? 林纪年:这是重点吗? 这是什么破比喻,好好的气氛都被破坏了。 他忍了半晌,有些憋屈的说:能。 既然这样,路泽靠近了一步,低声问道,那,今晚能吃吗? 温热的呼吸撒在耳畔,鼻尖能闻到来人身上清晨冷冽松雪的气息。 林纪年下意识的想躲开,破天荒的耳尖一红,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不对。 他怎么觉得被套路了? 路泽不让人离开,低垂的眸光锁着他,几乎是咬着耳朵,又问了一遍: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在收尾了。 大概再走一个重要的剧情。 (我今天睡觉时,梦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梗,醒了刚想记下来,结果发现忘了!忘了!) 第15章 浴室美人 【叮,宿主任务进度有了新进展。】 【攻略对象黑化值正逐步减退。】 【系统经过重新探测,BE值为38】 【HE值为62】 第11章 系统:恭喜宿主,请宿主再接再厉哦! *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王姨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眼角皱纹堆积。想吃什么,王姨马上给你做。 林纪年总于心满意足的又回到了别墅,过他米虫的生活。 他看着眼前喜笑颜开的王姨,嘴角小弧度的笑起来,王姨,我吃什么 吃鱼。 林纪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路泽打断,他。 林纪年: 这人怎么这样? 他耳尖有些漫红,嗔怒的看了路泽一眼,却见那人神态正常,语气正经,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 怎么了?路泽注意到他的眼神,侧首道,你不是最喜欢吃鱼了吗? 林纪年觉得这人坏透了,咬牙切齿道:是。 王姨不懂两人的小心思,看了看路泽又看了看林意谨,路先生,你不喜欢吃鱼,您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路泽目光移到林意谨的绯红耳尖上,颇为愉悦道,吃鱼就成。今晚的鱼格外鲜嫩。 是挺鲜的,煲汤正合适, 王姨也挺高兴,随口附和道,你们先等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 林纪年: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王姨一边哼歌一边收拾鱼鳞,两个人先上了二楼。 夕阳染红了半个天,透过窗户洒进来。 路泽西装革履坐在床沿上,对着林纪年招了招手,过来。 林纪年站在门口,余晖在他眼里明暗,他有片刻的迟疑,须臾,还是走了过去。 林意谨近在咫尺,伸手就能触碰到,那双黑眸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意谨,路泽喊他。 林纪年等着他的下文,却见他什么都不说。他眼中露出疑惑的表情,还没问出话,便被路泽一把拉下去。 林纪年跌坐在路泽腿上,胳膊下意识的圈住路泽的脖子。 两人距离太近。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做这般羞耻的姿势。 好在林纪年脸皮厚,只一会就适应过来。 哥哥, 林纪年假意挣扎了几下,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不高,听在路泽耳朵里却像带了钩子。 他的呼吸重了一瞬,却还是想再确定一遍,真的想好了吗? 林纪年抬眉,什么? 路泽说:陪着我。 林纪年点头:嗯。 语音未落,林纪年便觉一阵天旋地转,他身上承受着重量。 路泽半撑身,与他面对着面,幽深的黑眸里贪光毫不避讳。 那皮肤似柔脂隐在余晖中,衣衫半开,露出流畅的曲线,长睫轻颤,似诱人深入。 路泽这般近的距离观看,瞳孔渐深,他伸手捏了人的下巴,偏头凑了过去。 不属于自己的滚烫的温度探入,口舌缠卷间,林纪年的呼吸散乱,眼角快速被红潮渲染,似被勾了色的花萏。 他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艰难的喊了几声:哥哥哥。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亲吻,只是这次与往日不同。 路泽丝毫不克制自己的占有欲。 林纪年觉得自己快要被吞没了。 嗯?路泽微偏开唇角,呼吸的又深又重,声音格外低哑,怎么了? 林纪年拽着他的衣角,小声控告:别这么凶。 凶吗?路泽笑着看着他,在他唇角又轻碰了一下,你这块嫩肉还没吃到嘴里呢,怎么算凶呢。 我林纪年伸手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我有点害怕。 这细微的小动作很是讨好了路泽,他指尖的触感柔软,像是碰在他心上,他凑近了瞧着林意谨,那怎么才算不害怕?要不你先告诉我。 林纪年在这么近的距离里涨红脸,他想了片刻,支支吾吾的说,那你一会咬的时候轻一点。 路泽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他知道意谨性格不止这一面。当时他冲进厕所看到吴起的下场时,也惊讶了一瞬。可意谨跌跌撞撞的闯进他怀里说出那句我好怕时,他什么都忘记了。 意谨或许有很多面,但无论哪一面,他都爱。 路泽额头轻抵了上去,声音可以算得上温柔了,不凶,我家意谨胆小,要轻一点。 不胆小,林纪年说,是怕疼。 路泽哄着他:好,好,好,怕疼。 林纪年被这种哄骗小孩的语气弄的无语了,但他能觉察出来路泽此刻的心情很好。 * 林意谨承受他自上而下的亲吻,眸光细碎,那双眼睛似山中寒露,满是雾气。 衣衫半扯间,露出了白玉间的红痕,格外暧昧。 意谨,路泽半撑身,哥哥教你点不一样的。 林意谨以手遮眼,觉得自己要在路泽手里融化了。 * 王姨做好了饭在楼下喊人。 林纪年下去时,刚洗完澡,还潮湿着发,染的眉眼都带着水汽。 路泽凝眉,怎么没擦干净。 他走了几步,拿起一块毛巾,帮他擦拭头发。 吃饭喽,王姨从厨房向外端饭,她不经意间看了林意谨一眼,怎么这个点洗澡? 林纪年看了路泽一眼,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热,他顿了一下才道:天太热了。 热吗,王姨觉得自己果然是老了,年轻人体力好,她原本就是随口一提,也没太在意,拿着小碗盛了碗鱼汤递了过去,来,今天熬的鱼汤又鲜又白,多喝点。 林纪年一手接过:谢谢王姨。 王姨喜笑颜开。 路泽入座,看着那鲜白的汤说:是该补补了。 林纪年: 补你妹啊补。 * 林纪年再次回答学校的时候,一进校园门,整个学校的气氛都不一样。 那些同学看他的眼神躲避,就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林纪年疑惑,难道他殴打吴起的事情暴露了? 不应该啊,当时没有人看到,吴起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也不会傻到把事情自己捅出去吧。 他百思不得解。 这节课公共课被安排在大合堂教室,林纪年寻了个座位坐下。 身后传来两个学生嘀嘀咕咕的声音。 吴起伤的听说超级严重。他亲妈都差点没认出来?光是肋骨就断了三根,真的假的? 真的,学生会的人抬他出来的。 他是怎么受伤的? 被人打的呗,不过他这样的人也是活该,我听学生会内部的人说,他经常骚扰同学。 我艹,看不出来啊,他怎么是这样的人?那发他的人真是除暴安良了,你知道是谁吗? 据小道消息,是那人凑近了几分,小心翼翼道,林意谨男朋友打的。 那人闻言,突然福灵心至:他骚扰林意谨了? 林纪年听这两个学生讲话,原本想吃个瓜,怎么也没想到吃到自己头上。 他刚想要为自己和路泽辩解几句,大合堂里出现片刻寂静,接着倏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林纪年抬眼望去, 一个腿上打石膏,双臂架拐杖的人一步一步的艰难移进了教室来。 他盯看了一会,才看出来那个人是吴起。 呦,都这样了还学习呢? 不过看样子,确实有点惨。 路泽对他是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林纪年目光只在他的身上呆了几秒就低下了头,他实在对人渣没有兴趣。 只可惜人渣不这样想。 等林纪年再抬头的时候,吴起已经来到他面前。 他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脸上胡茬冒出,他见林意谨看他,拐杖一扔,在同学惊异的面孔中,跪在地上。 他痛哭流涕道:意谨,我真的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林纪年:??? 这是闹哪出?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哦嗬??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写到现在。久等了。 这一章过度,写的太难受了。 第16章 浴室美人 林纪年端坐着,漂亮的眉峰微微颦起,他盯着吴起的发顶,没有说话。 我自己会退学,真的,吴起声音哽咽,求求你让那个男人放过我。 他说到此处,不知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寒颤,眸子里带着恐惧的说:我再也不敢骚扰你了,我自己会走,我自己走。 自己走?林纪年很好奇路泽做了什么才让吴起有这种反应。 四周声音渐起。 学生面面相觑,小声讨论着什么,吴起隐约听到怂包没骨气等字眼。 按照他的性格,若是以前,吴起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形态。 可如今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想离开那个可怕的男人。 吴起疯狂的点头,真的,饶过我,饶过我。 林纪年半支着脑袋想了一下,平声道:也不是不行。 吴起一听有戏,神色有片刻的放松,刚想站起身,腿脚还没利索站起来,便听林纪年接着道:我呢,是出了名的软心肠,既然你这样求我,我也不能不答应,你说是不是。 吴起忙说:是,是,是。 眼前的青年模样依旧俊秀,就连声音也是温润异常,只是说的话却让人措手不及。 他见林意谨顿了一下,表情似乎懊恼:不过呢,你那天的行为让我在我男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我很不高兴。 这样吧,你脱光衣服,去学校转一圈,我就原谅你。 吃瓜的: 吴起瞬间睁大了眼睛 丢脸? 究竟是谁让谁丢脸? 他差点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比那个男人良善多少。 之前温和软弱的模样仿佛只是伪装。 里面的住着的恶魔终于要显露出身形。 你!他脸憋的通红,你们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林纪年嗤笑,你做过什么事情莫不是忘记了?要不要我一件一件的帮你数一数? 这样的侮辱,吴起从小到大没受过。 他原本想站起来就走,却又想到那个可怕的男人。 他那天在厕所里,已经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 没想到那个男人却没这样放过他,像个恶魔,阴魂不散一样盯着他。 更可怕的是,他每天都能收到匿名短信。 短信内容是他在学校这三年,利用学生会会长的身份,办的那些好事。 每天一条,从不延期。 其实他也可以一走了之。 可这个男人的变态程度,他觉得即使逃回家,也摆脱不了监视与折磨。 更何况,他办的这些事,绝对不能让家里知道。 吴起打着石膏的腿虚吊着,站在教室里有些搞笑。 他恶狠狠的瞧着林纪年,林纪年由着他看,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半晌,他咬了咬牙道:行。 * 吴起裸跑的视频很快就在学校里传开了,热度在校园贴吧持高不下。 林纪年看着这视频的热度,心情很好,他收拾完书包,很快出了校园。 往常时,路泽都会早早的等在学校门口,今天却没见踪影。 林纪年左右看了看,心里微有一丝失落。 他百般无聊的踢着长道上的石子,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今他对路泽已经越来越依赖了。 等了接近十分钟,林纪年欲加烦躁,决定自己走回家。 果然都是渣男。 这才在一起多久,就要始乱终弃了? 林纪年到家时,王姨现在夕阳里给花草浇水。 王姨,林纪年看着王姨拿着的洒水壶问道,路哥哥回来了吗! 王姨听到动静转身,笑容慈祥:没有啊。怎么了? 林纪年愣了一下,没事,我就问问。 今天的天气很好,晚霞火红,把天空染的像沾了血。 林纪年瞧着树梢后的天空,心里慌了一下,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对。 猛然转身,朝着门外快速的瞧了一眼。 大片的光铺在路上。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王姨看出来他神色不对,林少爷?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林纪年敛了神色,露出笑脸,可能是这几天上课太累,看错了。 王姨露出担心的神色:那快去楼上休息会儿吧,一会儿路先生回来,我再去喊你。 林纪年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眉心紧锁的进了房间。 王姨站在院子里,看着林纪年的背影,碎碎念道:瞧把孩子累的,现在的小孩学业真重。 说完,便提着洒水壶进了门。 而她的身后,殷红如血的余晖下,一双血丝蔓延的眼睛,正透过大门,不怀好意的向里窥探。 可别跑了哦,那个人说,我就要抓到你了。 * 林纪年躺在床上,越思考越觉得不对口,他皱眉道:系统,帮我探测一下周围,看是否有可疑人物。 第12章 系统:收到。 【叮,正在为宿主探查】 【探测结束,系统没有开通此权限】 未开通? 林纪年凝眉,满是疑虑。 系统声音快哭了:为了维持世界的正常次序,主系统说接下来的剧情,将会屏蔽我的部分权限。 也就是说以后的剧情,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 难道因为他之前的改变? 强烈的不安笼罩着他,林纪年眉心皱的更深。 路泽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王姨的声音传了过来:路先生,林少爷在楼上等你好久了,让他吃饭怎么也不肯。 林纪年听到动静,快速的下楼。 哥。 路泽眉宇间阴郁,在看到林意谨时,有片刻的放松。 灯光把人勾的清瘦,纤细的脚踝泛着暖光,趁的地板都多了几分勾人不自知的艳色。 路泽眸光微动,须臾却又板起脸来,有些责怪的说:怎么光着脚就跑下来了,回去穿鞋。 林纪年这才觉到脚下一凉。 绯红漫上耳垂。 他自诩沉稳,很少有慌张的时刻,如今连鞋忘记穿倒是第一次。 这就害羞了?路泽失笑,拦腰把人抱起,昨天晚上叫哥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害羞。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林纪年耳边似乎又听到昨晚沉重的呼吸声。 他遮住眉眼,却挡不住细碎的灯光。 那灯光在他眼睛里聚了散,散了聚,最后连同自己一起,都被抓进路泽的手里。 他听见路泽在耳边轻声问:哥哥伺候你,伺候的舒服吗? 想到这里,林纪年的脸欲加红。 他转移话题一般道: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说起这个,他就生气,并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在学校等你多久? 林纪年没有童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他,不能发脾气,不能任性,不能使小性子。 就算被领养走后,他也必须永远优秀,沉稳,听话的。 这样才不会被遣送回去。 他自小就没有被任何人人偏爱过。 等林纪年说完这句话,才倏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跟路泽撒娇。 这种感觉,还不赖。 刚开始还很别扭,不过天生的厚脸皮让他很快淡然处之。 他两手托住路泽的脸:快说,是不是瞒着我去办什么偷事了。 是啊,路泽抱人上楼,身上沾了野花香,不信你闻闻。 林纪年还真闻了上去,他把鼻尖凑在领口, 使劲嗅了几下。 满鼻清晨松雪的味道。 哪里有他说的野花香。 他嘴角弧度微弯,猛然低头,亲在路泽的脸颊上:喏,这是奖励你的。 嗯? 路泽眸光下敛,占我便宜? 林纪年在人怀里有恃无恐的说,是又怎么样? 不敢怎么样,路泽见这人被惯的越发无法无天,祖宗。 * 虽然路泽在拼命的压制情绪,但林纪年还有灵敏的感受到了不寻常。 既然路泽不说,他也不问。 哥,林纪年吃了一口鱼,露出餍足的表情,随意的问道,你到底对吴起做了什么?。 把人吓成那样。 想知道?路泽不喜欢吃鱼,却喜欢看着林意谨吃,他看着林意谨露出的表情,心情很是愉悦。 林纪年点了点头。 路泽挑眉,语调轻挑的问:那你准备拿什么贿赂我? 林纪年夹了鱼,把刺挑干净,放进路泽的碗里,黑漆漆的眸眼充满期待的盯着路泽。 意思很明显。 快说。 没什么,路泽夹了鱼,对这一套很受用,于是道,就是把他干的好事,又还给他而已。 他喜欢骚扰别人,他就雇了几个大汉专门截着他。 吃饭,睡觉,就连上厕所也不放过。 还有每天一条慰问短信。 林纪年: 服。 不过,对他胃口。 害怕了? 路泽说完,盯看林意谨的脸色。 他面上神色未变,心里却有些忐忑。 他不知道林意谨会不会因此讨厌他,觉得他是疯子,变态。 没有,林纪年想了片刻说,还是太轻了,要是我就 路泽接他的话说:就把人扒光,围着校园跑? 林纪年没想到路泽的消息这么灵通,他颇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看到了? 路泽黑瞳幽深,声音有一丝危险:你就这么喜欢看别的男人的身体? 林纪年小手指蜷了下,在路泽审判似的目光下,破罐子破摔道:你的我也没看过啊。 就连昨天晚上,衣服散乱的也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房间寂静,暖色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徒增暧昧。 意谨,路泽笑了,声音比以往都要沉,你若是想看,今晚给你。 他说着,脸倏然凑近:就怕你晚上哭着求我,到时候可别说不要。 林纪年: 他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他盯看着路泽近在咫尺的眼,很认真的问道:路泽,你是不是不行。 ??? 路泽被他这话砸的一懵,半晌,他眯了眯眸子,危险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没doi,用的是手。 第17章 浴室美人 林纪年没有丝毫想要刺激他的意思。 他是真的觉得路泽不行,昨天都到了那份上了,竟然只让他一个人爽了而已。 怎么,这是让他留着贞操另寻他人? 林纪年越想越来气,一口咬在路泽的脖颈上。 他用了些力道,虽然不至于咬破,却也能留下痕迹,让人长点记性。 路泽被咬的呼吸一重,下意识道:又咬人,你是小狗吗。 话音刚落,林纪年微侧首。 他愣了一下,脑子蓦然出现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似从恒古传来。 多大了还撒娇,那男声说,你是小狗吗? 林纪年心中一痛,莫名的难过,嘴里喃喃道:师父。 路泽见他侧容露出几丝怔然,皱着眉心说,喊我什么? 嗯?林意谨长睫一颤,看着路泽灯光下的脸,目露茫然,我喊什么了? 路泽盯着他看了几秒,低垂的目光收了打量,道:没什么,不过他忽探身,把人半压在桌面上,咬着耳朵问:我不行? 耳垂被人含住,林纪年气息有些不稳,却不认输的说:行不行我说了不算。 他目光直白,灯光投落在他眼睛里,莫名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路泽请教:说了不算,那怎么才算。 林纪年说:做了算。 路泽忽然就笑了,他半开玩笑的问道:你是意谨么。 不是,林纪年也半开玩笑的说,我是来要你命的祖宗。 要了命的祖宗怎么也没想到,路泽的命他还没要去,自己却先丢了半条。 他眼尾里挑着红,珠子似的泪成串的滑落下来。 林意谨皮肤很白,白的几乎带点病态,路泽俯身,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别哭啊,祖宗。 林纪年自认为是个有骨气的人。 他觉得眼角的眼泪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是这个想法不出半刻,就被击的溃不成军。 【叮,攻略对象黑化值38%】 【BE值为40】 【HE值为60】 林纪年: 睡了一次,黑化值上升了是几个意思? 难道是对我不满意?? * 窗帘被拉开半扇,大片的阳光从玻璃里斜射进来。 林纪年刚想起床,却在坐起身时,表情僵了一下。 昨天晚上,最终他受不住的时候求饶的喊了几声哥哥,路泽却并没有放过他,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行不行。 后来的事情林纪年记不清了。 他觉不承认自己是晕了过去。 路泽上楼时,发现祖宗正艰难的起身,t桖穿了一半,露出精瘦的腰身。 白皙的肤色上还有昨晚留下的痕迹,他几步走过去,把水放在床边。 修长的手指放在他的腰间。 林纪年身体一僵。 他快速的躲开,哥哥,我一会还要上学去呢。 完全忘了昨天是自己先挑衅的人。 一听到哥哥,路泽就想起昨天晚上这人哼哼唧唧哭着喊人的场景。 他快速的移开眸子,不自然的说了一句,想什么呢,上点药。 林纪年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上完药,王姨在楼下正好喊人。 路先生,林少爷,王姨说,早饭做好了,可以下来吃了。 林纪年缓慢的下楼。 王姨便忙活,边说:我早晨来的时候,听说最近这一块很不太平。 嗯?林纪年喝了口牛奶,怎么了? 王姨说:好几家丢了东西。有劫匪在这边流窜,听说昨天还打伤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林少爷,你可要小心点。 林纪年说,放心吧,王姨,别担心。 路泽平时话少,只有在跟林意谨独处的时候,才会显得稍微多一点。 王姨也不介意,路先生,你上班下班也注意点。 路泽颔首,眸子里的光垂落下去,不知想到什么,他眉心皱了起来。 * 这几天上学,路泽都是准时接送。 林纪年却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一直没告诉路泽。 意谨,路泽开着车说,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不在焉? 林纪年紧皱的眉心倏然松开,问道,有吗?没有吧,可能因为快考试了,有点紧张。 这话亏的没让他班同学听到,不然得吐血而死。 一个年年国家奖学金的人,竟然说考试紧张。 是人话吗。 路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纪年看着前方的路不像回家的路,他问,咱们这是去哪? 带你去个地方。路泽说。 林纪年没想到路泽会带自己来海边。 两人到的时候,残阳已半没入海面,天光明暗。 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路泽停了车,临风而站,海风吹着他额前发,想看一看大海。 林纪年望着他。 很惊奇,林意谨竟从没有见过海。 小时候家里穷,没有钱去看海。后来学业忙,更没时间去看海。 路泽说,不知道现在晚不晚,但还是想陪你来看看。 和我一起。 林纪年一时哑了声,一半感动,一半失落。 感动是林意谨的。 失落是林纪年的。 他偷着林意谨的光照进自己灰白的世界。 他也知道,最后自己最终会消失在这黑暗里。 不晚,林纪年说,我很喜欢。他侧首,朝着大海喊道,我很喜欢。 路泽看着他的身影,偶尔也会生出不真实之感。 残阳照在海面上,海水波光闪动。 他爱的人一脚踏进海水里,回首朝着他呼喊。 海风吹拂。 路泽沉着步子过去,一把把人抱起来,狠狠吻在唇上。 海浪拍打着海岸。 林纪年仰头承受着,他听着海水呼啸的声音响在耳边,每一次的海水袭来,都能引起令人颤抖的高/潮。 路泽低声:意谨,别离开我。 他在这种不真实中,拼命的想抓住什么,最后却只能用更凶的动作来证明。 这一切是真的。 两人衣服被冲开,在这潮退潮来,都湿透了。 两人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林纪年进门的时候,似有所感,猛然回首。 什么都没有。 他皱紧了眉头。 路泽觉察到他的表情:在看什么? 林纪年推门进房间,可能看错了。没事。 路泽盯着他看的地方,沉了眉眼,低声道:嗯。 自从那天以后,林纪年发现,那种被盯住的感觉消失了。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这天,路泽再次没有接他。 林纪年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会,打路泽手机,也没人接听。 他心中一滞,一丝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几乎是潜意识行为,他快速打了车回家,还没进门,就看到门口大片的血迹。 强烈的血腥味熏的他几欲干呕 警察已在四周拉起了警戒线。 门口围观的一个老太太,指指点点的说: 刚才抬出去的那人,这得挨了四五刀吧。 林纪年心脏猛烈一震。 第18章 浴室美人 警察来的是两个熟人,老警察与王成浩。 他们在警戒线外看到了林意谨,示意旁边的警察让人进来。 第13章 四周的群众探直了身子,眼睛盯着林纪年。 林纪年背对着众人,他控制好自己颤抖的手,问道:我哥他还好吧? 不是很好,王成浩有些不知如何张口,嗫嚅半晌才道,他消失了? 消失了?林纪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等等?方才被抬出去的人是? 王成浩这才发现两人说的不是一码事,他惊讶道:你还不知道?刚才受伤抬出去的是你家阿姨,伤的挺重的。如今在抢救。 王姨,林纪年心揪起来,怎么可能?王姨怎么会?他说完,又想起王成浩刚才说的话,那你刚才说我哥不是很好是什么意思。 王成浩脸他不知情,更说不出口了。 老警察看了他一眼,侧首望向林纪年说:有目击证人看见你哥满身血迹从大门里出来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又接着道:那人声称,当时路泽的精神状态很不对,眼睛通红,整个人有点癫狂。 林纪年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你们是说,王姨是我哥伤的? 他冷声否定:不可能,我哥好端端的伤王姨干什么?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正常情况下确实不可能,王成浩嘴唇动了动,不过,若是当时精神状态不好 林纪年面部表情一滞。 我哥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这句话是上次他亲口对警察说的。 林纪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 他看了一眼大门上方,不是有监控吗?看一看不就知道。 王成浩于老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 老警察叹了一口气说:房间整齐,并没有被翻的痕迹,不像是一般的入室抢劫,最主要的一点是,监控被人为的破坏了。 监控被破坏了。 路泽满身是血从大门出来。 林纪年耳边反复重复这两句话。 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人一定是路泽伤的,但路泽已经被定位头号嫌疑人。 王姨她还好吧? 林纪年有些无力遮住脸。 王成浩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想安慰一下他,却不知想到什么,只能快速的拿开。 不算很好。 何止不好,王姨年龄大了,如今被连捅了四五刀,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 医院苍白灯光打在地板上,抢救室的灯还亮着。 护士忙的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串。 6床血氧饱和度到了80%,葡萄糖呢,看他手上有留置针吗?马上输上。 2床心率不正常,血压仪器呢?抓紧测血压血糖? 林纪年坐在一旁的座位上,看着急诊室人来人往,他头陷进手臂里。 系统适时出声:宿主,可能只是赶巧了而已。 不,林纪年说,我一直相信他。伤人的一定不是路泽,他下垂的眸光投放在苍白的地板上,我一直在思考,上辈子路泽自/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这一点系统也没办法帮忙,他只能提供大概的剧情,但人物的情感变化确实很难检测出来的。 绝对不仅仅因为林意谨,他抹了一把脸说,还有其他别的什么事。 是什么呢。 他觉得自己忘了至关重要的一个点。 大约晚上七点,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王姨的家属立刻围了上去,医生,我妈情况怎么样? 穿着隔离服的医生摘掉眼镜口罩,皱着眉头说,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具体情况还要继续观察。 王姨便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林纪年想要过去看一眼,却被拦住。 卷发女人挡在前面,抱歉,虽然我们知道这事和你没关系,但是还是不想看到你。林先生希望你能理解。 林纪年看了一眼女人的脸,垂了眸光,低声说了句:好。 他转身,走了几步,忽然顿住,微侧首说:王姨醒了之后,可以给我说一声吗? * 林纪年没回家。 他眉心颦起,走的十分缓慢。 四周霓虹变幻,灯火通明,却照不到他身上。 路泽的别墅还在封锁,他没地方可去。 你好呀。 在一片寂静里,一声突兀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林纪年猛然回首,看到一个穿着邋遢,面目浮肿的中年男人。 林纪年眼皮一挑。 系统这时候很上道,没用林纪年吩咐,就自动报上眼前人的名字。 【叮,正在检测对方身份。】 【检测完毕】 【姓名:路成峰】 【与攻略对象关系:父子】 虽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林纪年依旧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样子,他退了一步,说:您是? 啊,意谨果然长大了,路成峰眯了眼说,我是你路叔叔啊,你不认识我了? 他的头发散乱,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了,与之前的路成峰样貌相差很大。 路叔叔? 林纪年疑惑的喊了一声,他微抬头,望进一双红血丝的眼睛里。 半晌,他似乎终于把眼前这个男人与路成峰对上,连忙开口道:路叔叔,很久没见您了,一时间没有认出来,真的很抱歉。 没事,我也差点没认出来你,路成峰的手指抹了根烟出来,朝着林纪年一让,来一根? 是一根劣质的香烟,市场上售价最便宜的那种。 林纪年扫了一眼,快速的摇了摇头,不用,我不会抽。 路成峰也没有真的想让他抽,叼进自己嘴里,刺鼻的烟味很快散了过来,他随意问道:你父母他们还好吗? 挺好的,林纪年被呛了一口,有些不自然的回答。 实际上,林意谨已经有一年没有回家去了,他上大学的费用都是自己寒暑假打工挣来的。 我们可没有钱供养你上大学。 这是他父母的原话。 嗯,那就行。路成峰点点头,脸上的横行胡茬在星火间明灭。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隔着好远都能闻到。 林纪年皱眉,看着他因为长期酗酒而爬满红血丝的眼睛,顿了许久说:路叔叔,路泽他失踪了。 他语气很是着急: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路成峰似乎就等他这句话了。 他眼前的头发半遮住眼,路泽我儿子他现在状态很不好,精神恍惚。 他似乎很是伤心,背对着林意谨抹了一把脸泪,嘴唇半勾个出弧度,沉声说:你要跟我去看看他吗? 林纪年看着他的背影,缓慢的露出个笑。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不定时。 第19章 浴室美人(完) 系统注意到林纪年的笑意。 宿主,这人不对劲,你怎么还敢跟他走。 林纪年走的很快,他眼光藏着系统看不懂的东西,说:这个世界快结束了。 系统:??? 林纪年跟着路成峰步子,凝眉问道:若是HE值到达一百,是不是就可以脱离世界了。 系统说:是这样,不过有两个选择。宿主可以自行选择离去,或者陪着攻略对象过完这一生。 林纪年眸光半敛,看不出轻松还是难过,或许两者都有吧。 他愣了半晌才道:任务结束,我们就走。 路泽所有的好,都是建立在对方是林意谨的前提下。 很可惜,他不是。 系统虽然看不懂人类的情感,但能测出情绪的变化,他有些不懂,却依旧道:行。不过,宿主怎么知道快要结束了? 林纪年想了半晌,说:路泽前几天情绪不对劲,但他一直努力压制,若我没猜错,多半和路成峰有关。 路泽患有创伤性应激障碍综合征,这症状无他的童年生活的环境分不开关系。 虽然如今路泽已经独挡一面,但再次见到施暴人,他还是会恐惧。 他会尽力回避与创伤有关的人,避免当时的痛苦的回忆。 系统这次听懂了林纪年的话。 宿主是说,攻略对象是躲起来? 不,林纪年眼睛在黑暗中明亮,他缓缓的吧目光移向路成峰,那只是一般人的表现,而路泽越是恐惧什么,他不会躲避,而是消灭。 他在找路成峰。 他想杀了他。 路泽以前之所以BE值一直是零,原因就是这个杀了路成峰,然后自/杀。 后来,他因为林意谨改变了这个想法。只是最近,他却发现路成峰一直在盯着林意谨。 他想伤害林意谨。 这个认知,让路泽掐下去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路叔,你不是带我来见哥哥吗? 两人面前放着一艘破旧的轮船,路成峰停在前面,看着林纪年不语。 林纪年有些害怕他的眼光,瑟缩了一下,小声问道:我哥哥呢? 你哥哥啊,路成峰眼神浑浊,他笑弯了眼,在和我们玩捉迷藏呢。 * 路泽眸眼猩红,精神已经有些恍惚,让他保持一点清醒的念头就是,找到路成峰,不能让他伤害意谨。 他把车子开的飞快。 四周鸣笛声,谩骂声消失在耳边,他的手机在追路成泽的时候,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天空阴沉,看起来就要下雨了。 不知不觉间,他把车子开到了海边。 路泽看着辽阔的大海,愣愣的出神。 他和意谨曾在海边拥吻,做/爱,而今天来的只有他自己。 他僵了片刻,被海风吹的有片刻清醒。 意谨。 意谨怎么办? 他怎么可以把意谨一个人扔家里。 他立刻调转车头,朝着别墅的方向飞快的驶去。 意谨,等我。 他看着别墅没有光亮,心中一滞。 刚下车,几个便衣警察便冲出来。 路泽没时间跟他们周旋,也没有反抗。 意谨呢? 意谨在哪里? 路泽,王成浩掏了一副手铐,你醒醒,别墅没人!林意谨他不在这里。 路泽依旧有些恍惚:不可能,他没地方去。他除了回家还能去哪? 他开始挣扎起来:我要去找意谨。 * 路泽在审讯室里什么也问不出来,只沉着脸说一句话:让我先去林意谨。 老警察叹了口气。 直到了第二天,路泽似乎情绪缓了过来,他看着警察说:我说了,你们就能放我出去吗? 若是事情和你没关系。当然会放你出去。 路泽想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我没伤人,伤人的是我路成峰。 老警察坐在前面:路成峰?你父亲? 嗯,路泽很不情愿的点头,就是之前你们去我家时,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男人。 老警察问他:之前怎么不说? 路泽眉眼低垂下去,他拷着的手双手交叉,平声说,我偶尔会忘记一些事情。 老警察听着路泽讲案发经过,王成浩做着笔录。 路泽最后说了句:能帮我找找意谨吗?我有点不放心他。 老警察沉稳的说:行。 两人出了审讯室,老警察透过窗户看了眼坐在里面的人,问道:你信吗? 路泽脊背挺立,即使带着手铐,也没能让压弯他的傲气。 王成浩也看路泽:信! 两个人没耽误时间,到处奔走,找路泽提到的那把刀。 只是两天了依旧一无所获。 到了第三天,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路泽家的阿姨醒了。 不是路先生,路先生人很好,怎么可能是他伤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王姨是这样回答的。 路泽终于洗脱了嫌疑,钢铁的手铐咔嚓一声打开了,路泽活动活动手腕。 老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对不住了,回去吧。 这时,一名戴眼镜矮个子的女警察跑了过来,她喘了一口气说:前辈,你之前让我查的监控,找到了。 那个小哥被一名中年男人带走了。 路泽手一僵,脸上像笼了一层霜雪,半晌,他努力保持压制自己的情绪,冷声道:带去哪了? 几人快速去了监控室,监控中的路成峰不知有意无意,看了监控一眼。 略带挑衅。 他们看了眼时间,距离林意谨被带走已经过去了两天。 路泽脸色很难看,老警察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快速的指挥人去巡查嫌疑人的踪迹。 这时候,王成浩傻了吧唧的冒出来一句话:如今也没接到电话,他到底想干什么,不会已经 说到这里,他连忙顿住,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路泽和他师父眸色深沉的望着他,气压低到了极点。 他有生之年,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死亡凝视。 可怜的小警察被吓得咽了咽唾液,伸手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把自己嘴巴给封住了。 * 路泽几乎不眠不休的坐在公安局,因为犯罪嫌疑人是他父亲,受害人又是他家保姆和爱人,公安局特例让他进了监控室。 第14章 路泽一动不动的看着监控画面,生怕放开一点线索。 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没有一丝之前的癫狂,只是眼中的红血丝还没有消下去,看着有些可怖。 在之后的监控画面中,两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再也寻不到一点踪迹。 多半是路成峰特意躲开了监控录像。 去休息一下吧,王成浩没时间吃饭,只能塞几块面包垫肚子,你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还没等见到林意谨,自己先垮了。 路泽手指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说:不用。 终于,在第二天的时候,有了进展。 在一个房屋遮挡,偏僻隐秘的摄像头拍打了两人的身影,事不宜迟,警察对那一块展开全方位的搜索。 路泽在警察局当然呆不住,要跟着一起行动。 其他警察觉得不合规矩,纷纷看向老警察。 老警察略微思索,点了点头。 * 这是一片荒废的港口,停了好几艘破旧生锈的大船, 警察屏住呼吸,摸索着前进,路泽跟在身后,面容沉稳,步伐稳健,心脏却紧张的要跳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意谨,千万不要出事,不然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些船只大概好多年了,很多地方腐朽,不小心就会塌下去。 一行人放慢了脚步,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动静。 他们搜寻了好几艘,依旧好无所获。 只剩最后一艘了,会不会在这艘船上,受害人究竟是不是还活着,他们谁也说不准。 但所有人都清楚:林意谨活着的几率不大。 但他们不敢当着路泽的面说出口,他们害怕这个可怕的男人再次崩溃。 警察手举着枪,缓声上了船,废弃物堆积在船舱里,让他们行动受阻碍。 风吹过船舱,带着咸湿的味道,还有若有若无的人语。 老警察朝身后比划了几个手势:警戒。 一行人缓缓的朝着人声靠近,路泽走在最前方。 路成峰打他时的面貌依旧刻在脑海里,他身上的鞭痕,棍痕,电击痕如今还能隐约看出痕迹。 他很怕这些再发生在林意谨身上。 他不敢想象林意谨这三天都经历了什么。 他脑袋里抽痛,不,不能慌,不能犯病,他还得得救他的意谨。 他屏住呼吸,快走了两步,拐角里隐约看到闪动的人影。 警察分成两波,一波去后方包围。 老警察负责在前方引开绑匪的注意力,他捏着枪,指着前方,大声喊道:放了人质。 船舱里的白影闻言,缓慢的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队伍开头的路泽。 他惊喜的扔掉手中的木棍,朝着来人奔过来:哥哥。 随之,身后的被绑着的男人也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趴在地上,嘴唇干裂,嗓子嘶哑的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不是路成峰又是谁。 警察: 这他妈到底谁是劫匪? 该营救哪一个? 路泽一把把人抱进怀里,上下环视了几圈:哪里受伤了?疼不疼? 林纪年摇头:不疼,没受伤。 警察纷纷腹诽:你看看他的样子,再看看地上人的样子,也知道人肯定没受伤啊。 他们一群人面面相窥,史上第一次见如此倒霉的绑匪。 老警察呆了半晌,很快回神,他看了眼地上的路成峰,又把目光移到林意谨身上,他摆手示意:把路成峰抓起来。 路成峰作为抢劫伤人案的凶手,正式被抓捕归案。 之后,又有几起命案被翻出来,路成峰对此供认不讳。 毫无疑问,他的下半辈子要彻底在牢狱中度过了。 【叮,攻略对象黑化值为0】 【BE值为1】 【HE为99】 * 林纪年跟路泽回家后,两人在别墅过了好几天的甜腻生活。 这天是林意谨的生日,路泽帮林意谨准备了生日蛋糕,还有独属于两个人的烛光晚餐。 路泽问:还想吃什么。 林纪年窝在沙发上,支着下巴想了想,他偏头亲在路泽嘴巴上:蛋炒饭。 路泽垂眸看他:你确定? 林纪年笑着道:嗯,你亲手做的。 路泽失笑,吻了吻他的唇角,站起身来:好,马上去做,祖宗。 林纪年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 他的眸中灯火摇曳,带着几起悲悯,在心里对他说:再见,路泽。 【HE值100】 【宿主是否选择脱离世界】 林纪年毫不犹豫道:脱离。 他不许自己有感情牵绊。 更何况那感情是属于另外一个人。 * 林纪年在世界传送的隧道中看到了这个世界原本后来的剧情。 路成峰盯上了林意谨,这个他儿子所重视的人。 路泽在林意谨被绑走后的第三天找到林意谨。 娟秀的青年满身的伤痕,路泽看着他身上的痕迹,终于发了疯,开车撞死了路成峰随后跳楼自/杀。 林意谨终于绝望痛哭,这才肯承认自己对路泽的感情。 可惜已经晚了。 他回到了路泽的别墅里,整个人躺在他曾经睡过的床上,闻着他的味道。 原本他想一死了之,却无意中在床边的抽屉里翻出一叠书信。 林意谨展开,一一读了,却发现每一封都是写给他的。 那些没有寄出去的书信,一封封全部都是路泽隐忍又热烈的爱意。 林意谨哭着看完,第二天收拾了行李,离开了这座城市。 之后。 他也会每天都会写一封书信,带着隐晦的爱意与愧疚。 只是信再没有寄出去过。 因为收信的人已经不在了。 * 天空高远辽阔。 本是一个绝佳的好天气,一个异常漂亮的青年站在高楼之上,看着繁华的都市,眼中却没有一丝声气。 他喃喃道: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我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的眼神透着绝望,却又在扫过某一角落时,就露出一丝温柔来。 但这不足以把他留在人间。 他闭了闭眼,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再睁眼时,眼里已是诀别。 跳了下去。 林纪年看着这新世界的剧情就来气,他啪的一声关掉剧情投放,1984,你这都是什么剧情。 1984有些委屈:宿主,这都是主系统分配的,和我没关系。 林纪年当然知道不是1984的原因,他只是有些心情不爽,半晌道:给我介绍这个世界的背景吧。 1984是个工作狂,闻言,瞬间收了委屈的表情,投入工作:这次的世界是ABO的世界。宿主你这次身份就是刚才跳楼的青年,他名叫白郁,是个Omega。 1984想了想,觉得不够贴切,补充道:还是一个不小心混入Alpha男团的Omega。 林纪年闻言,皮不笑肉笑:那我这次的身份有点惨啊。 1984很不会看眼色的说:不,不是有点惨,是非常惨。 身份暴露,遭受网暴。 暗恋无果。 求而不得。 林纪年: 这他妈日子还能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做到了,我码完了。 这个世界写的不是那么容易,总觉得把控不好,自己文笔有限,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多谢包容。 (另外,林纪年一直对路泽有好感,其实不是好感,而是刻在骨子里那种感觉,但他自己不知道。) 这不是一见钟情,是别后重逢。 第20章 Omega情人 林纪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窗帘没拉,月光从窗口的玻璃倾在地上,投放出一条分割线。 那微弱的光足以看清整个房间的情况。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看样子应该是个宿舍,联系这次原主的身份,应该是练习生的宿舍楼。 林纪年目光环绕,勾出一个笑。 很好,单人宿舍。 他讨厌与人接触,当然也包括和其他人生活在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寂静。 1984,林纪年眼睛在黑暗中莹亮,没死就冒个泡。 1984已经适应林纪年爱怼人的性格了:嘤,宿主,为了证明我还活着,我觉得有必要出声。 窗外天色阴沉,有疾风敲打着窗户,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在这俞静的黑暗里,像是人的走路声。 林纪年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某处看了一会,半晌,他说:给我传一下这个世界的资料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阴沉的天气,1984觉得林纪年有点难过。 趁着资料加载的空档,他放了一首舒缓的歌曲,想缓解一下宿主的情绪。 林纪年听着音乐声一愣,片刻,他有些突兀的说:我走了,那个世界怎么样了? 他其实想问是,路泽怎么样了? 林意谨还在吗?两个人在一起还好吗? 但是话到嘴边,似乎没有问的资格。 1984不知道林纪年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关注脱离后世界的情况。 报告宿主,这个需要我向主系统申请,才有查看的权限,宿主需要等几天。1984有些抱歉的说。 那算了, 林纪年半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细碎的光,我其实也没那么想知道,传资料吧。 1984注意到林纪年的兴致并不高,非常识事务的闭嘴,却还是偷偷的向主神传递了申请。 他看的出来,宿主还是挺关心路泽的。 【叮~新世界资料传送中】 【接受完毕,资料加载中,加载成功】 《Alpha练习生》是如今最火爆的选秀综艺节目。 各娱乐公司优秀的Alpha都聚集与此,想通过这个综艺的选秀节目C位出道,名利双收,从此问鼎娱乐圈。 白郁也是这样想的。 可他都20岁了,还没有分化。 他从小就被当成最优秀的Alpha培养,检测报告上也预测他是纯种Alpha。 不分化也没关系,最起码可以先去参加节目。 白家有些家底,在富人圈也排的上名字。 他父亲白邵阳花钱找了点关系,把白郁送进了《Alpha练习生》 谁知,住进练习生宿舍的当天夜里,白郁就分化成了一只Omega,他惊恐极了,只能偷偷躲在卫生间打电话向父母求助,让他们来接自己。 反正节目还没正式开始,现在退赛还来得及。 白郁的父亲白邵阳接到电话,想了半晌,沉声说:不,不能回来。 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才把人弄进去,如今怎么可能回来! 可白郁很害怕,在这一群Alpha窝里,他与别人格格不入,可这选秀节目明令禁止Omega参加,万一被发现 白邵阳语气严肃:没有可,你安心在节目里呆着,只要不说,就没人发现你的身份。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放缓了语速说:乖儿子,父亲这就找人给你送进去抑制剂。别怕,不会有事的。 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顶多把白郁接回来就是,不会有什么明质上的损失。 白郁终于被说动了,咬了咬嘴唇,同意了白邵阳的建议。 只是他日子并不好过,每天战战兢兢,唯恐别人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Alpha练习生》的初级评定时,白郁的状态一直不好,于是导致他在这次的评定中拿了一个最差的等级F。 各个导师看着他频频皱眉。 虽说他的长相好的没话说,可这畏畏缩缩的气质,与周围意气风发的Alpha格格不入。 活生生的就比别人降了个档次。 主导师傅闻全场皱眉,眉目间全是嫌弃? 另一位导师当场拍了桌子,厉声问:这是谁招进来的?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站上练习生的舞台了?你们看看他那里有Alpha的样子。 白郁本就内向,这番话下来,他成了练习生里人人排斥的对象。 甚至分宿舍时,都没有愿意跟他住在一起,这才给他单独分了一间宿舍。 练习生恍然:都这样了还没有被刷下去,这是靠关系进来的。 这样一来,白郁完全被排斥在外。 啧, 林纪年看着新世界的剧情轻啧一声,毫不留情的评论道:他这父亲可不真是个东西。 1984完全同意。 他诚心的发出感叹:希望这个世界少点人渣。 可别,林纪年嘴角勾出个笑,我可是最喜欢人渣了,没人渣,我的乐趣从哪里找? 1984: 行叭。 不过宿主,上个世界,你不是说 1984正说着,门口倏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林纪年打断了他:别说话。 他屏气凝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门口开锁的声音。 窗口风声似乎更大了,就连微弱的月光也躲进云层里,一片黑暗中,这一切显得格外诡异。 1984有点想尖叫,之前陪林纪年看的恐怖片的场景一点点浮现出来。 当时还不害怕。 只是如今这气氛 宿主,我们这次所在的是正常世界,没错吧,门外的那个是人吗 门口已经来了一条细小的缝,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林纪年闭上眼睛,对1984说:不,是鬼。 1984: 第15章 艹。 他不会传送错了吧? 还没等他思考完,门口的那只鬼哦,不,是那个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林纪年觉察到有一片黑影笼罩住了自己,居高临下,却没有恶意。 他闭眼不动,准备随机应变。 却发现那个人只是站在床头盯着他,一动不动。 他能觉察到那一道异常热烈的视线,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绕是林纪年再淡定,也有些承受不住,他刚想假装睡意,翻个身子。 这个人终于动了。 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那个人靠着他躺下。 林纪年皱紧眉头,手指满满收紧,想着那个人再有动作,一会一拳下去,直接把人解决会不会好一点。 黑暗中,那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林纪年又觉察到那恼人的目光也随之而来。 白郁。 他轻喊了一声,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无尽的苍凉。 他的胳膊环了上来,放在林纪年的腰间。 白郁,白郁。 林纪年刚欲动作的手顿住了,僵在原地。 来人带着夜间的寒气,似清晨松雪的气息。 那是独属于 路泽的味道。 林纪年闭上眼,有些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是你来了吗? * 清晨,窗口上笼了层雾气,又化作水珠在玻璃上盘旋。 林纪年醒来时,身侧已经没有了人。 旁边的床被平整,似乎昨晚是他的错觉。 他皱着眉下床,站在镜子前观看自己,脖子上并没有什么痕迹。 错觉吗? 他有些怀疑自己。 林纪年有些复杂的洗漱完,看了看时间,想要换下来睡衣,却在上衣掀在小腹时,僵了手臂。 白郁的皮肤很白,白的几乎有些不正常。 林纪年注释着镜子中的自己,平坦白皙的小腹如上好的暖田玉,玉石上两条曲线流畅的隐去裤沿里,只露出裤沿半遮的小眼。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白净的小腹上如今多了一行密密麻麻的黑字。 格外显眼。 你回头吧。 看看我吧。 看看我吧。 看看我吧。 我一直在看着你。 我很爱你。 那字迹写的狂野而凌厉,无法无天的彰显着这人的存在感。 林纪年: 他非常淡定的掀下衣服,非常有礼貌的说:我艹你祖宗。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改完毕! 友情提示:晚上睡觉请锁好门。 第21章 Omega情人 林纪年把自己身上的字迹收拾干净,打算装大尾巴狼,来一个秋后算账。 1984,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很平淡的问道,我现在很怀疑,你们系统到底能不能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 1984觉得自己很冤枉。 宿主,他委屈的说,昨天确实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 那昨天来的是谁? 1984有些惊讶:宿主你不知道吗? 林纪年咬声反问:我该知道吗? 啊,我以为宿主你昨天毫无反抗,是知道来人是谁呢。 1984也是后来才检测到来人的信息的。 来人是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傅闻。 林纪年抿紧唇,沉思了片刻,半晌才喃喃道:傅闻? 傅闻吗? 不,他确定他身上有路泽的气息。 那不是错觉。 林纪年皱紧眉头,黑眸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点棕色,原本毫无攻击力的容貌,却被渲染出几分戾气。 他手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摸烟,却倏然反应过来如今他是白郁。 作为练习生,是明令禁止抽烟的。 再醒神时,他手中多了一根棒棒糖。 1984很贴心的说:吃这个吧。 他看出来宿主如今心情不好,于是道:宿主,上次的申请通过了,已经接到了那个世界的数据。 林纪年咔的一声把糖咬碎,看着倾泻进来的天光:那个世界如何了? 1984在自己的数据库中翻出资料,快速的掠过无关紧要的内容,随后有些吃惊的说:崩崩裂了。 你说什么?林纪年猛然抬眼,那路泽人呢? 1984说:很抱歉,那个世界检测不到路泽的数据。 检测不到是什么意思?林纪年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1984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 林纪年迫使自己安静下来。 世界崩裂了,却检测不到路泽的数据,那不一定是坏事。 还有昨天晚上的气息难道 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 难道傅闻就是路泽? 他猛然站起身,迫切的验证自己的想法。 1984问:宿主,你去哪里? 林纪年:赛场。 林纪年到的时候,赛场的人已经差不多坐 满了。 赛场分为六个区:A B C D E F 等级为A的坐在最高一排,然后座位依次向下。 F等级的并没有多少人,加上林纪年也就五六个,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挨在一起。 导师们都还没有入场,现场环境嘈杂,林纪年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安静的坐在那里,与周围格格不入。 灯光打在他出色的五官上,更是多了几分不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这出众的外形条件很快惹了别人的眼。 哎呦,这是谁啊,坐在身后的一个男声倏然响起,嘲讽道,这不是我们的白大美人吗?上次的初次评比就差点吓哭,这次在赛场可千万别吓尿啊。 听了这般挑衅的话,林纪年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放心,你尿了我都不会。 林纪年的声音不大,却刚好周围人听见,话音刚落,四周传来一阵笑声。 那个练习生先是一愣,似乎没料到白郁敢这样给他说话,接着他脸色一白,双眼睁大,瞪向白郁。 他觉得实在没有面子。 以前他也没少或明或暗的说过白郁,当时那人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下,今天是怎么了? 要反抗? 林纪年嗤笑睨了他一眼,看到他胸前名牌:风藤文化练习生宋玉。 要不怎么这么横呢? 原来是风藤的。 本来就很不爽,如今宋玉被这笑声激的火气更大了,他刚欲发作,被一侧的实习生拉了一把。 那个实习生说:别闹了,导师来了。 主席台前方倏然亮起灯光,舞台明亮。 三个导师入场,灯光变换间,打在他们身上,全场倏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三位导师分别是: 唱跳偶像林匪 影帝傅闻 知名歌手程丞 三人均是娱乐圈重量级人物,其中林匪更是女Alpha的形象,在性别歧视的娱乐圈突出重围,为自己赢得了一席之地。 阵容不可谓不强大。 练习生尖叫,那可是平时想见也见不到的偶像,而如今是他们的导师。 虽然之前初级评定时已经见过一次,但再次见面依旧激动。 林纪年在这群人的尖叫声中优雅的揉了揉耳朵,目光落在导师团中间那人身上。 傅闻长了副好容貌。 纵使在一众Alpha中,他的容貌也格外突出,锋利的眉眼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意,眼皮很薄,下垂的时候,勾勒出凉薄的弧度。 林纪年打量他。 这个人的容貌与路泽没有一丝相仿之处,他的五官要比路泽凌厉的多。 但周身的气质却与路泽八分相似。 是你吗? 三人入座之后,现场安静下来。 按照番位,场面话应该傅闻来讲,只是他 本身寡言少语,这些开场的即兴演讲就落到了林匪身上。 林匪性子活泼,几句话就带动了全场的气氛。 她拿过话筒,未语先笑。 首先恭喜各位通过初级评选,既然已经坐在了这个大舞台上,你们就要相信自己是最优秀的。 不过,咱们这个舞台优秀的人太多了,所以要想留下来,就要比常人多付出双倍的努力才行,她把话筒朝着练习生坐台一递,你们有这个信心吗? Alpha练习生被带动起了情绪,热血道:有。 林匪笑了:现在请问各位练习生们,还有什么疑惑吗?我们将一一为你们解答。 场上的练习生面面相窥,都在等第一个提问者出来。 枪打出头鸟,只是谁也不想当这个第一人。 林匪拿着话筒,眼神鼓舞:怎么?没有吗? 她左右环视了一圈,片刻,终于看到一个选手举起手。 那位练习生,你对我们还有什么问题?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脸,给你话筒,没事,大胆点。 林纪年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缓缓的站起身来。 我艹,怎么是他? 他竟然也敢发言?胆子肥了? 可能吃狗胆了。 林匪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名牌:白郁,脸色接着就变了,是那个最差的练习生。 作为一个长时间混迹各大舞台的人,她很快敛了自己嫌弃的表情,并挂上无懈可击的笑容:请这个练习生说一下,你有什么问题? 林纪年不紧不慢的捏起话筒,目光都没在林匪面前停一下,反而转向中间一直面无表情,自开场就没有说一句话的傅闻说:加个微信吗,大导师? 全场:! ! ! 这不是吃的狗胆,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第22章 Omega情人 初级评定那天,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傅闻在看白郁表演时,全场黑脸,厌恶两个字差一点就写在脸上。 想忽略都不行。 现在白郁在干什么? 要傅闻导师的联系方式? 疯了吧。 林匪见这个人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停在自己这里,有些恼火,冷着声音说:这位练习生,请你注意场合。 林纪年目光终于移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林匪,这位导师?你刚才不是说有什么问题就问吗? 是,林匪收敛了笑容,沉了脸色,咬着声音,拉长语调说,你问的是问题吗? 听到这话,林纪年还真的低头沉思了一下,他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好像还真不算,那我再换一个。 大导师,你会做蛋炒饭吗?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都觉得林纪年疯了。 程丞在三个人中存在感最低,很少发言,他嘴角含笑,目光在白郁身上肆意的打量:这个练习生还挺有意思的。 傅闻抬头,冷冷的斜晲了他一眼。 有意思?林匪说,哪里有意思了?我看他就是纯心来捣乱的。 她觉得这个人不配留在这个赛场。 找两个保安把他请出去,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她嘴里这么说着,直接掏出了手机。 等等。 一直没有出声的傅闻倏然出声,他站起身,走出主席台,一步一步的朝着F区的白郁走去。 嘈杂的赛场接着就安静下来,各位练习生纷纷屏住呼吸。 傅闻的脾气算不上好。 冷漠,寡言,毫无人情,曾经为了一个龙套演员,直接扛了一个著名大导演。 若不是那天有人拉着,他这一拳就得直接抡上去了。 这事还因此冲上热搜,从此影帝就得了以后活阎王的称号。 林匪微侧首,对程丞说:完了,这个练习要倒霉了! 程丞眼睛盯着白郁,又看了要傅闻,没说话。 等同于默认。 傅闻停在白郁身前站住,他幽深的目光从低垂眸子落到白郁莹白的脸上。 他侧脸平静,模样虽然凌厉,却被柔色暖灯上了一亮光。 他盯着白郁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我从没有做过饭,更没有做过蛋炒饭。 林纪年没想到他会回答,呆愣了半晌才道:是吗。 傅闻却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皱着眉心: 不是说好的加微信吗,手机呢? 全场死寂。 几百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两人,似乎要把人看出两个窟窿。 这样也行? 林匪同样疑惑,他和程丞几相对视,皆在对方严重看到了惊讶。 今天来的人是傅闻? 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吧。 这不在这呢,林纪年眸眼一弯,露出笑来,他打趣一般,拉长声音说,别着急啊,大导师。 声音清爽,似乎只是一句正经的话,但他那拉长的语调,却又让人对此浮想翩翩。 大导师在这称呼里,呼吸重了一下,很快移开了眼。 * 训练阶段,各个等级的练习生被分各个导师名下。 作为主导师的傅闻,有权利先挑,作为正常人的思维习惯,都会挑等级高的。 毕竟等级越高,代表的能力越强,教起来也不会太过于费心。 傅闻却异于常人,选了最差的两个组,E和F。 林纪年所在的组。 这不得不让有些人想歪,这影帝和林纪年是什么关系? 明年人都看得出来傅闻对林纪年格外偏袒。 若说两人没点什么,还真没人信。 第16章 宋玉则想的最多,他不只怀疑林纪年能留下来是傅闻,他还嫉妒的要发疯了。 他到底比林纪年差在哪? 凭什么他能迎来影帝的青睐。 中场休息的时候,宋玉把人堵在洗手间门口,他眉眼阴鸷,有很深的戾气。 林纪年迎面出来,眼睛都没抬一下,他低垂着眸子,淡声说:好狗不挡道。 你说谁是狗?宋玉身影倒映在地板上,眼睛褶皱出了三层,却压不住怒气。 林纪年却笑了,目露嘲讽,从上到下扫他一眼。 意识很明显。 宋玉自动会意。 他作为风藤集团的人,哪里被人这样嘲过,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的份。 他眼眶通红,怒瞪着前方,一拳就朝着林纪年抡了过去:你他妈的再给我说一句。 作为纯种的Alpha与Omega,在体能上有绝对的差别。 这也是林纪年刚刚知道的。 那是力量与体型上悬殊。 林纪年皱眉,第一拳躲过了,却在后来宋玉的攻击中,越来越吃力。 不过,这并没有让他有片刻的慌乱,还能抽空给系统吐槽一下:1984,你这次给我找的身体有点差啊。 1984回答的很快:宿主,主要这个世界的性别设定是这样的。 林纪年没有怪他的意思,他在躲避间,问道:那我要是在打斗中受伤,算不算工伤。 嗯1984有点尴尬的说,恐怕不算啊宿主。 * 白郁脸上的伤成了焦点。 其他练习生的目光都或多或少的落在他身上。 嘲笑的,幸灾乐祸的。 傅闻的脸色却已经变了几变。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白郁脸上的淤青,刚开始出去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就这一会儿功夫而已。 他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他的手慢慢收紧,四周的气压压的很低,努力压制住自己冲过去的念头。 只能装作平常的问道: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林纪年指了指嘴角的淤青,这个吗? 他说完一顿,目光掠过全场的人,最后堪堪停在宋玉跟前。 傅闻凌厉的随之目光移了过去。 宋玉身子一僵,抖了一下。 公司是明令禁止练习生打架斗殴的,若是一经发现,绝对会取消参赛资格。 他之所以敢在卫生间门口,就是因为那里没有监控摄像头。 可千算万算,少算了一个白郁。 以前的白郁一定是连个屁都不会放一下,如今 林纪年嘴角露出细小的弧度,看着宋玉颤动的手,接着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傅闻没有再接着问。 林纪年敏锐的觉察到他有些不高兴。 * 天空阴沉,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林纪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还在想下午的事。 总觉得不太对劲。 若是按照1984所说,原本的剧情白郁单恋傅闻。 可傅闻下午的表现,不像对白郁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有昨天晚上的时候。 他觉察到路泽的气息。 到如今,他还是没能确定,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个人? 可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天开始下雨了,细密的雨点打在玻璃上。 林纪年在黑暗中猛然睁眼,他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声音。 咔吧一声。 门口的锁来了,在静谧房间里格外本刺耳。 林纪年觉察到一道黑影走了过来,笼罩在他上方,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这得亏没有心脏病,不然迟早被吓死。 林纪年觉察到一只手慢慢的抚上他的脸,手指在嘴角淤青周围摩擦。 嘶。 真疼。 林纪年倒吸了一口气,有点想骂人。 摸哪里不行,非得摸那块青。 这是人干的事? 林纪年倒吸了一口气,那只放在脸上的手倏然僵住了,呆愣半晌,见林纪年并没有其他反应,这才继续动作。 你怎么就不能乖一点。 傅闻在黑暗中露出难过的神情。 他注视了林纪年半晌,目光深情却偏执,似乎想起了往事。 林纪年觉得自己在这种目光中被化掉了,连带着他自己都很难过,这种莫明的情绪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倏然睁开眼睛,半支起身子。 晚上好啊,大导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学校有任务,太忙了,一直忙到十点多。 抱歉,久等了。 第23章 Omega情人 房间寂静,落针可闻。 等到林纪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已经完了。 话已经说出去了,绝无再收回的可能。 傅闻站在黑暗中,林纪年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 他听到傅闻吸了几口气,最后沉声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声音中带着七分懊恼,三分无奈。 林纪年想,懊恼什么呢?懊恼自己被当场抓包了吗? 现在懊恼是不是晚了些。 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你刚来的时候。 傅闻嗯了一声,愣了半晌,又问:怎么不喊人。 为什么要喊人?林纪年趿上鞋子,现在傅闻身前。 傅闻的身形很高,需要微微抬头,才能注视到他的眼睛。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 谁也没有退一步。 雨似乎变小了,又似乎没有。 傅闻似乎抵不住这样的对视,率先移开了眼,看着窗户上蜿蜒的雨滴,在这片寂静中倏然开口。 那天的也是我。他似乎怕白郁不明白,又补充道,你腰上的黑字是我写的,你身上的每一处我都看过了,甚至亲过,我没觉得我做的过分。 他用最淡定的语气说着最下流的话。 他说:我还想把字写到你的小腹上,后背上,屁股上。 当然,做这些都是为了在你身上留下标记, 冷漠的眸眼被遮住,凌厉的脸温和不少,竟显得多情起来。 变态。 林纪年在心里偷偷说了一句。 他尽量让自己代入白郁的状态,若是白郁会怎么做,只是张口却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 傅闻忽然长久的沉默,他的神情是那么落寞,似乎窗外的雨都化不开的愁绪。 是啊,为什么。 他记得那天是许久不曾见过的晴日。 他手中那些一杯浓郁的咖啡,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办公所在的楼层很高,从上向下看的时候,楼下车辆奔流不息,小如豆蔻。 傅闻的目光却不在上面,他的眸光紧锁在对面楼顶的白色人影。 他长达28年的人生,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惊慌失措,什么叫无计可施。 只能看到楼上的青年人对着他露出了笑,仿佛在报复他一直的冷漠。 那青年侧脸露在风里,接着纵身跃下。 有风鼓动起他的头发,像一只蝴蝶,绽放他最后的美丽。 白郁 傅闻又听到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声音,他也是那一秒才清楚,求之不得的不只是白郁。 还有他自己。 他生来冷漠,从来没有对谁产生过浓烈的感情。 而白郁,用死证明了,他傅闻还有心。 傅闻的心脏倏然刺痛。 那些回忆像枯藤一样围绕上来,他舍弃不了,也不想舍弃。 如今,他又能看到了那个白衣青年。 他没有碎掉,也没有鲜血满身。 他还是完整的,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身上也没有被针缝起来的痕迹。 终于,傅闻觉察到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他跨步向前,一把将人抱入怀里。 林纪年却不知他心里所想。 他被傅闻身上的气味迷失,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和傅闻吻在了一起。 傅闻的吻不同于路泽,他的吻是强势的,是侵略的,每一步都在攻略城土。 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的雨纠缠在一起,他们都在雨夜里放肆。 四周散发着强烈的松雪的气息。 林纪年知道,那是属于傅闻的信息素的味道。 结束的时候,傅闻一手托住林纪年的下巴,手不轻不重的在他莹润的耳垂上捏了一下。 原本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动作,林纪年却呆住了,他僵着身子,目光一动不动的看傅闻的手。 那只手在黑暗中,虽然只能看到修长的轮廓,却依旧能辨认出,这是一双异常好看的手。 而刚才,这只手,在吻完他之后,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这是路泽才会有的小动作。 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动作。 他几乎就确定了这个答案。 天底下不会有这般巧合的事,傅闻他就是路泽。 林纪年眼角沁出泪,他的目光死盯着他的爱人,最后手环住他的脖子,猛然一跳,蹦在他的身上,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 撒娇一般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虽然不知道为何,傅闻却清晰的感知到白郁的变化。 白郁自一开始就喜欢傅闻,傅闻一直都知道。 可惜他上辈子是个混账。 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傅闻手里抱着白郁,怕人掉下去,他环的很紧,搂我这么紧干什么,要糖吃吗? 失而复得的喜悦包裹着他。 林纪年微微侧开身子,俯在他的耳边说,嗯,要糖。你给吗? 傅闻额头轻抵,笑着问:怎么给? 林纪年轻声说:舔给我。 傅闻呼吸一重,眸子里的光暗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似乎解开了某些人的封印,他偏头,狠狠地吻住那口不择言的嘴。 只是最后这糖,两个人最终没有吃成。 林纪年被吻的差点晕了过去,他的腿发软,脚发虚,有些站不稳。 只有圈着傅闻的脖子,才能面上的维持身影不倒。 傅闻笑了:身子这么娇弱,还敢挑衅我,只是有胆吗? 林纪年没说话。 傅闻不再逗他,只是把人放在床上,熟门轻路的就找到了灯的位置所在。 房间一片明亮。 傅闻被刺的闭了下眼,等适应亮光再睁眼时,才发现坐在床上的白郁嘴唇惨白。 他皱眉,觉得白郁的症状,不像是被他亲的。 林纪年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中用,被人能亲接你这样?他坐在床上缓了片刻,却依旧没有缓解的症状。 不好。 他心中一滞, 闭眼算了算日期,是他的发情期到了。 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傅闻的身影渐渐地已经看不清了,林纪年身上浓烈的郁金香味道片刻就散发出去。 花香充斥着整个房子。 林纪年在彻底晕过去的前一秒,吐槽道:这该死的Omega分化,身子这么弱也就算了,还散发出这么娘兮兮的味道。这操蛋的世界! 不过还好,这操蛋的世界有路泽。 林纪年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 床边依旧没有了人。 这傅闻,林纪年有些不爽,这是吃完了就跑吗? 1984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宿主大大,虽然你们之间的事我不该插嘴,但是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下,看一下写字台。 林纪年眸光轻扫过写字台,哦,还留了早饭,还挺贴心。 他穿上衣服,趿鞋过去。 早饭是他最爱吃的水煎包,还有他最爱的豆浆。 他咬了一口水煎包,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 是微信消息。 傅闻的微信名很是简单明了,直接用的他的名字。 傅闻:早餐给你买好了,在桌子上,记得吃早饭。 傅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现在这种关心人的时候,唯恐他有一点闪失。 林纪年抽出手给他打字:嗯,看到了。 你昨天对 他原本是想问他,昨天他晕了以后,傅闻都做了什么。 可打字打出来,总有点兴师问罪的感觉。 他把之前的话重新删掉,问道:我昨天怎么了? 傅闻回消息回的很快。 你自己发情期你都不知道?看看自己的手腕。 听语气似乎有点生气。 林纪年咬了一口水煎包,把袖子撩起来,露出精瘦的皓腕,上面有个细小的针眼。 在白的几乎透明的手腕上格外显眼。 林纪年盯着针/眼看了一会,最后负气一般把袖子撩下去。 也不知道这傅大导师是不是不行,明明标记就能解决的事,他非得找出抑制剂。 这样一想,他冷漠的回复:知道。 不过,刚打完字,林纪年倏然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傅闻知道他是Omega? 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低头打字道:你知道了? 傅闻这次没有回复。 林纪年越想越不对劲,1984,出来。 1984不愧是敬业系统,系统1984号,随时为您服务。 林纪年没工夫给他扯别的,他说:这个世界的原剧情,傅闻不是在白郁被曝光以后才知道他是Omega的吗? 1984说:是的。 林纪年疑惑:那现在傅闻他怎么会提前知道?看他表情,绝不是昨日才得知,是世界设定被改变了? 第17章 1984想了想,宿主,不瞒你说,这个世界有问题。自从我踏入这个世界,就觉察异样。而且,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搜寻着数据库,这个世界中,每当傅闻也就是攻略对象靠近的时候,系统警报再也没响过。 林纪年脸色沉着,你的意思是? 1984很严肃的说:有两个原因。 第一,这个世界被人为干预,导致数据库紊乱。 林纪年半垂下眸子,那第二点? 第二点,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并不是攻略对象。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傅闻并不是傅闻。 不知是个别的什么东西。 林纪年睁大了眼:不是傅闻?那还能是谁? 他表情虽然如此,却已经猜出了答案。 不是傅闻,是路泽? 或者换句话的说,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不只是傅闻,他体内可能藏了两个灵魂。 第24章 Omega情人 他生于无尽的黑暗,却怕黑。 他曾拥有完整的灵魂。 他沉于海水忘了红尘。 他湮灭又重生成谁。 林纪年穿了一身黑色的舞台妆,震撼的舞与这歌曲完美的融合。 把一个人无奈,衰弱,湮灭演绎的淋淋尽致。 这个c位当之无愧。 台下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怕惊扰这个舞台上精灵。 他的全身湿透了,汗水浸湿额前的碎发,被他随意的扒在后面,露出精致的眉眼。 他本身就白,如今被晃动的光一打,闪亮但几分不真实。 傅闻在台下凝视,目光锁在舞台上的青年身上,已经移不开眼。 他重生一次,不知是不是他的影响,发现事情已经变了。 他的Omega已经不是当初害羞畏缩的青年了,他如今在黑暗中散发着耀眼的光。 一曲终了。 舞台炸裂。 台下寂静片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若是目光有温度的话,程丞的眼睛估计已经完全冒火花了。 距离初级评选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如今时隔一个月,这个青年已经完全蜕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他手中的话筒都要拿不稳了,白郁,你说的这首歌是你自己创作呢?这是真的吗? 林纪年胸口剧烈起伏,他喘了几口气才道:是。 程丞作为歌手,知道创作出来已是不容易,如今白郁不只是创作出来了,而且还和舞蹈融为一体!这怎么能让他不震惊? 你说这个歌名字是他有些激动的问道。 林纪年微扯了下耳麦,目光转向导师中央的傅闻,很是认真的说:《他》。 《他》?程丞问,只有这一个字吗?为什么想到起这个名字? 林纪年说:因为整首歌表达的主题都是他。 每一句歌词都是他。 程丞觉得自己发现了宝藏,《他》倒也是应景,那你创作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灵感来源。 林纪年陷入了沉默,他望着舞台灯光,他皱紧了眉心。 程丞太激动了,看着林纪年的神情,后知后觉意识到可能问到了一个错误的问题,他看着林纪年,快速一笑:不说也没关系哈,这个不重要。 没什么不能说的,林纪年抬起目光,我最初的创作灵感是源于一个梦。 那个梦似乎不是一个特别美好的梦。 因为台下的观众,看着林纪年的情绪快速的消极下去。 他低垂着目光,看起来有点难过。 梦里的那个人每次出现似乎都是在夜里,他头发很长,长发披身,不喜欢束发,时常穿着一身白衣。 程丞问:是个古人? 林纪年说:是个傻子。 程丞疑惑:傻子? 林纪年说:嗯,为了救人,自己投身于海水。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不贴切,又添了一句,是个负心汉。 程丞: 怎么好端端的和负心汉扯上关系了? 他虽然疑惑,却也没有问出声,只能干笑两声。 那 他还欲再问几个问题,却被一直未发言的傅闻打断。 傅闻目光不曾从林纪年身上移开,话却是对程丞说的,行了,看着点时间。 林纪年下场之后,去后台的换衣间里换衣服,刚好碰到要出场的宋玉。 宋玉在后台能看到舞台上的风景。 哎呦,这能单独辅导的就是不一样。他一直觉察到傅闻和白郁间有龌龊的关系,如今白郁的表现更是证实了他的想法。 就他初级评选那个表现,如今第一次公演,若没有人指导,怎么会进步这么快。 我觉得也是。 林纪年笑着看着他:可惜有些人连单独辅导的机会都没有。啧,真可悲。 你宋玉手指着林纪年,他刚欲发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林今年刚才说的话,你你这是承认你和傅影帝 宋玉还没说完。 林纪年一手竖在嘴边,嘘。 这就等于默认了。 宋玉一直就怀疑两人的关系,了怀疑是一回事,听当事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惊讶的睁大的嘴巴。 怎么可能,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他可是傅影帝,那个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傅影帝。怎么可能和你再说了你们两个可都是Alpha。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林纪年觉得这个人虽然嘴巴坏,一肚子坏水,脑子却还是太单存。 他决定大发善心,给这个人长长见识,怎么不可能。两个Alpha的玩法更多不是吗,信息素的最浓郁的时候,把嘴堵上,信息素能从每个毛孔里钻出去。 * 宋玉走出换衣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直到旁边的人推了他几下,他才缓过神来。 怎么了?他问。 旁边的人说:宋玉,你怎么了,马上到你上场了,认真点,可别出什么岔子,不然这一个月的练习功亏一篑。 宋玉眼神瞥了一眼傅闻,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嗯。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还真的除了意外。 宋玉选的是一个舞蹈,其中有一个悬空的动作,需要他抓着绳子,旋转到半空。 这个动作对舞蹈基础要求太高,一般人很难做到,宋玉苦练一个月,才堪堪及格。 可今日不知怎么了。 他在半空中,似乎目光呆了一下,待他再反省过来时,已经摔下了舞台。 现场一片惊恐。 混乱一片,宋玉倒是没受多大的伤,只是伤口看着骇人,留下一大片的血迹。 守在现场的医务人员提着急救箱上来,简单包扎后,把人抬了下去。 这一切,林纪年在后台看的一清二楚。 那抹红色刺伤了他的眼,他皱紧眉心,强忍住胃里的翻腾。 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他似乎又陷入梦魇中。 血。 满身的血。 那身白衣服被染成红色,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嘴角那殷红的血却格外刺眼。 别走。他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声音,他尝到了咸湿的味道,无助又悲伤,别走别走求你。 我不走,他一张口,又有血蔓延下来,我一直在看着你。 我很爱你。 林纪年自从踏入这个世界,就一直重复相同梦境,梦境中都是同一个人。 他的声音低沉,时而高兴,时而难过。 只是总也看不清他的脸。 喉间铁锈的味道又重了,他听到有人奔跑的声音,而他身上的信息素,就快压制不住了。 * 节目组已经忙成一团,最后得知宋玉只是皮外伤之后,才惊觉虚惊一场,他们刚松了一口气,却间一位后台工作人员急冲冲的跑过来。 不好了,又有人晕倒了。 谁?声音有些奔溃。 白郁。 刚想抬脚离开的傅闻顿步,回首道:你说的谁? 被这冷面影帝冷声质问,工作人员下了一哆嗦,他战战兢兢的又重复了一遍:白郁。 傅闻微眯眸子,声音比以往更冷: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回忆白郁当时的状态,想了片刻说:似乎是有点晕血。 话音刚落,便见影帝迈着长腿快步走了出去,工作人员亦步亦趋的跟上。 剧组的其他人面面相窥:刚才的是傅影帝? 有个Alpha说:白郁是练习生,宋玉也是练习生。为何舍宋玉而取白郁则也。 这影帝有点双标啊。 那我们还过去吗? 你不觉得我们过去有点电灯泡的感觉吗? 宋玉听着他们的对话,坐在一旁,看着傅闻离去的方向,目光像一条响尾蛇。 * 林纪年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宿舍床上。 他的头隐隐有些做痛,一手按着太阳穴,缓慢的坐起身来。 别先起来,先躺一会,傅闻突然出声。 林纪年这才发现傅闻的存在,他回忆起自己晕倒前的场景,头似乎更痛了。 这身子也太柔弱了点。 虽然是个Omega,但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啊,兄弟。 我之前怎么了。他看着傅闻忙活的身影问。 傅闻正在煮粥。 不知到他从哪里弄来的小锅,此时他正站在前面,用勺子轻轻搅拌。 锅里飘来浓郁的香气。 晕血。他边搅着勺子,边说。 晕血?林纪年皱眉,自己以前也有这个毛病,只是从来没有呀很多严重过,严重到晕厥。 傅闻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晕血导致的发情期提前。他终于转身,看着林纪年说,差一点暴露,这位Omega先生。 当时有工作人员已经发觉了什么,他努力嗅了嗅鼻子,问道:刚才那是什么味道?有点像 傅闻把人抱起来,冷漠的说:你闻错了。 后来呢?林纪年问。 傅闻说:我把你抱进了最近的洗手间,注射了一支抑制剂。 林纪年: 大哥,你可是Alpha。 你就标记一下怎么了? 这么贞洁的吗? * 虽然这一次公演状况百出,好在最后也全是圆满结束了。 综艺上映的时间也逐渐靠近了。 为了满足观众的好奇心,节目组决定录一下练习生们的私人生活。 而录制之前,节目组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练习生还在享受少有的假期,晚上八点时却接到节目组的紧急集合。 制片人现在前面,面沉如水。 三位导师也是面容严肃。 林匪率先开了口:昨天据人举报,他在卫生间里发现了一支用完了的抑制剂。 练习生嘈杂起来。 抑制剂。 Omega才用的抑制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静。 林匪说:也就是说,咱们如今仅剩的100位Alpha的练习生中,混入了一只Omega。 这是一次恶劣事件! 一经发现,成绩作废,永久剔除我们的Alpha男团。 宋玉的伤已经好了。 一片窃窃私语中,他的声音格外突出。 他冷漠的说:我举报。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改编自《她本身》, 侵删。 第25章 Omega情人 林匪看向他,目光如炬,举报谁? 几百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他身上。 宋玉黝黑的瞳孔扫过傅闻,他略微停了一下,最终顿在白郁身上。 因为公演时,从舞台摔下来,宋玉的成绩作废。 而白郁却得了一个第一名。 他怎么服气。 他怎么甘心。 宋玉缓慢的抬起胳膊,手指向林纪年说:他。 练习生们的呼吸声滞了一下。 他?不会吧。 也不一定,毕竟怎么练习生只有他自己在一个宿舍。 他的身体确实娇弱,着实不像咱们Alpha。 一片议论声中,傅闻黑了脸,他黑眸幽深,声音如坠冰窖。 他说:都给我闭嘴。 傅影帝的威力太大,一出声,那些练习生就像被下了禁言咒,纷纷闭了嘴。 林匪所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眯了眸子,看向宋玉说:你怎么知道他是Omega的?你又什么证据? 证据?宋玉很冷静,我没有证据。 林匪: 她沉了脸色,没证据瞎胡闹什么? 宋玉说: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林匪皱眉,觉得这个练习生自从公演上映以后,就精神状态不太对,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那你想说什么? 宋玉目光死盯着白郁,像是要把人盯死。我要举报白郁和自己的导师,有,私,情。 第18章 自己的导师?那不就是傅大影帝。 全体练习生:! ! ! 疯了吗? 他在说什么? 就连一向冷静的程丞都被惊了一下,这位同学,你是在说胡话吗? 林纪年倒是非常冷静。 他半磕着眼皮,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仿佛这一切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宋玉,林匪嘴角平直,眸眼偷瞥了傅闻一眼,见他面容阴沉,道,作为一个成年人,说这话是要负责任的你知道吗。 知道。宋玉说,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就算要沉沦也要拉着别人一起,我说的都是我真的。 他对林匪说:不然那天,白郁只是晕血而已,傅大影帝为什么会紧张成那个样子。 程丞刚发现一个好苗子,可不想还没出道就传出这种绯闻,他说:那只是导师对练习生的关心而已。 呵, 宋玉冷笑一声,导师对练习生的关心?那我从高台上摔下来。 那么高的高台。 他闭了一下眼,很不想回忆那天的情景,你见我们的大影帝的脸变一下了吗? 这话说完,一些在场的练习生陷入回想,确实,纵使傅影帝眼睁睁的看着宋玉从半空跌落。 纵使现场一团乱,傅大影帝表情冷漠,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而对白郁呢。 当时只是有工作人员说白郁晕倒的时候,傅大影帝脸色可以说相当精彩了。 那又能说明什么?林纪年看够了戏,这才开口,只能说明你不讨喜罢了。 语气淡定,端的一副清白之相,活像自己是被冤枉的。 白郁你原本冷静的宋玉被轻易的带起来情绪,怒吼道,换个别的人傅影帝就会管? 那林纪年看了傅闻一眼,又快速的离开,带着点笑意说,可能是我比较讨喜吧。 噗。 那些练习生笑声一片,他们头一次发现白郁竟然这么幽默。 就连一向冷漠的傅大影帝也笑出声来,这简直比见鬼还可怕。 嗯,他点头默认,确实比别人讨喜。 宋玉: 这他妈。 全体练习生: 服。 程丞: 也行。 程丞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傅闻,觉得两人确实可能是有点问题。他咳嗽了一声说,的确,白郁确实够讨喜,这个练习生我也特别喜欢。 这意思就是要替两人兜着了。 林匪却是一言不发,目光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事情一被这事耽误,也没人顾得上谁是Omega的事情。 各练习生都被这八卦消息吸引了眼球。 而到最后,这个八卦也在林纪年和傅闻的东一句西一句中,还有程丞的帮腔做势中,成功的洗脱了嫌疑。 宋玉脸变比煤球还黑,他似乎还有什么未尽之语,却知道自己得不到好处,却最终没能说出来。 * Alpha男团的综艺节目已经播放过有了一期。 而这一期的视频刚一放出来,网上反响很大,纷纷炸了锅。 当然,这主要是对白郁的。 我艹,跳舞的这个人是谁?也太炸了了吧? 楼上的,你前几期白看了?那不就是那个最差的F级选手白郁吗? 最差的?眼瞎了?哪里差。这要是都算差的话,这个男团还有好的吗? 楼上的别杠,我也是刚转成白郁的粉丝,他第一期的表现确实很差,不信自己去看。 这一期节目刚播出,关于白郁热度稳升不降,而除了白郁,另一个关注点更多的就是宋玉。 而网友对他的讨论恰恰相反,电视节目考虑某些因素,把他跌落的那一段给剪辑了,只留下刚开始一截舞蹈。 只是粉丝却不买这个账。 太失望了,我刚开始还挺很看好宋玉的,但是他这舞蹈节奏也太差了吧。 听说后半部分截掉视频,是因为舞台失误了。虽然很可惜但我觉得失误,也是能力跟不上的一种吧。 没毛病。看人家隔壁的白郁,第一期的时候尬的我饭都差点吐出来,但今天简直太惊艳了,我怎么不是个Omega,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算了,做不成老婆粉,就做个妈妈粉吧。儿子,妈妈爱你。 我看男团的官方微博说,明天网上就出他们训练时候的花絮,蹲一个。 楼上蹲,楼下蹲,楼下蹲完,蹲白郁。 宋玉眼睛看着评论区的这些评论,骨结泛白,手机差点被摔碎。 他知道自己那天的表现不尽人意,却没想到粉丝的态度竟然如此。 事到如今,再像出道肯定困难,但是他不甘心被白郁压一头,那个刚开始还不如他的人。 宋玉眼神阴郁的看着白郁跳舞的视频,目光如猝了毒。 哦,对了,过几天有直播互动。 那可是一个好机会呢。 他嘴角上扬,露出个阴鸷的笑。 * 林纪年百般无聊的在宿舍里翻看着手机。 几天前还只有几千人关注的微博,一晚上直接飙升了一百万。 不过林纪年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心理起伏,他翻评论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太无聊了。 这么多天,都是傅闻一到晚上就来找他,然后两个人相拥而眠。 而如今,为了暂时避嫌,两个人只能少接触。 林纪年有些失落的想, 又要独守空房了。 苍穹低垂,星点乱撒。 有风敲打窗户。 他烦躁的翻了几圈,翻身间,身子倏然顿住。 门口传来细小的动静。 不一会,门开了。 林纪年屏气一会,直到一阵清晨松雪的味道涌入鼻腔。 是傅闻。 他嘴一勾,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冒着寒意,傅闻身上有些凉,他在黑暗中站立,一把把托住林纪年,祖宗,慢点。 林纪年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嘴边亲了一口,看着他凌厉的眉眼,眼珠一转,想逗一下他:死鬼,你怎么才来?是不是你把你老婆哄睡了才敢来见我? 傅闻: 他已经习惯白郁突如其来的话,只怔了一小会儿,没呢。 他的眸光幽深,盯着林纪年莹白细腻的的脖颈,咬着声音说:这不正要,睡,呢。 第26章 Omega情人 夜晚的月色在窗户中倾撒下来,在地板上留下一块愣愣的空白。 空白中有枯哑的树影,连同着房间的人一同摇晃成一片。 林纪年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疼痛了,信息素无孔不入,满鼻都是那清冷松雪的味道。 他脖子上腺体味道更为浓烈。 傅闻看上去倒像是身经百战的人,而他额上留下的汗和紧皱的眉暴露了他的生涩。 林纪年侧脸埋在枕间,在喘息声中轻笑一声,大导师,你不是说,来睡我的吗。 傅闻眼皮低垂,盯看着这个有恃无恐的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空白里的树影被黑暗吞噬了一下,又快速吐露出来。 窗外似乎起风了,枝头撞击在一起。 林纪年原本不想发声的,但他显然忘记了这个世界的设定。 优秀的Alpha不知道累这个词的。 林纪年在啜泣中求饶:停下来。 傅闻俯身,唇离开林纪年的耳廓,又吻掉了他的眼泪。 他轻声说:这不是你要求的吗? 林纪年被强行转过了身子,正对着傅闻,莹□□瘦的脚踝从被子里延伸出去。 他在亲吻的空隙中他微侧首看着地上树影,见那枯枝顷刻间又缠绕上来,引起更大幅度的摇晃。 他觉得那树枝快断了。 * 傅闻的眼角有一滴眼泪。 晨光初始的时候,林纪年逆着光看他,看他的身影隐在光影里。 林纪年伸手拂去那一滴眼泪,突然有点莫名的难过。 哭了吗? 为什么哭。 林纪年心脏猛然抽疼了一下。 傅闻皱了皱眉心,在这细微的动作里睁开了眼。 他一把抓住林纪年的手,在唇边亲吻了一下。 干什么呢?怎么醒这么早。 林纪年把手上那一点泪痕给他看,他努力不让那点难过击垮自己的情绪,怎么哭了。 他一直觉得像傅闻这样的人,应该是没有眼泪的。 所以他想知道是什么让傅闻落泪。 傅闻看着那滴泪,没有说话,那种黑暗掩埋,身体被剥开的疼痛感又卷土重来。 如今,爱的人正在怀里,他生出几分不真实之感。 他又做了噩梦。 他梦到白郁上辈子从他面前一跃而下的情景。 该哭的不应该是我吗? 林纪年看出了他的难过,想干点什么,借机转开他的注意力,他有点委屈的说,昨晚你这么凶我都没说什么。 傅闻陷入了沉默,似乎在考虑什么。 半晌,他才蓦然开口:我做了一个梦,那梦境很真实,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他的戾气变的很重,梦里你死了。 但凡换个其他人听到这话,都得恨不得把说话的这人揍一顿。 但林纪年闻言一变,脸倏然变得严肃。 他很认真的问:怎么死的? 傅闻心情看上去不太好,又沉默许久,才道:自杀。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贴切,又补充道,跳楼自杀。 林纪年不说话了。 他一直就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 而如今他却懂了,傅闻对白郁态度变化这么大的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原剧情中的傅闻和如今的傅闻相差如此之大。 傅闻可能真有点记忆。 有白郁在他面前跳楼自杀的记忆。再向大了说,他还可能有路泽的记忆。 林纪年看着傅闻漆黑的眸子,问道:所以,你是不是也一直害怕我有一天会跳楼自杀。 傅闻微怔片刻,点了点头。 林纪年环手抱住傅闻,宽慰他说,放心,我不死。我会一直陪着你。 傅闻闭上眼睛,嗯。 两人相拥片刻,半晌傅闻倏然张口问:还疼吗? 这个人怎么每次都要破坏气氛。 他偏头,咬牙切齿的问:你觉得呢? 林纪年的脖颈暴露出来,傅闻看着那些吻痕,有些发怔。 片刻他微移开眼,半撑起身子说,我去给你拿药。 林纪年很想逞一下英雄说:笑话,这点小伤还用吃药? 但是,又转眼想起今天的课程,一整天的舞蹈训练和提拉动作。 他沉着一张脸,很识相的闭了嘴。 * 练习生平时训练的花絮放了出来。 吃瓜网友们纷纷在找自己的崽,发动自己的亲朋好友跟自己偶像投票。 这白郁啊啊啊啊,这也太帅了吧。看他跳舞的动作真是太欲了。 各位,我说一点你们别打我。你们有没有觉得傅影帝看白郁的眼神的不对劲。他看别的练习生的时候都是一扫就过去了,但是看白郁的时候,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很长。 同意楼上,有时候指导练习生跳舞的时候,傅大影帝还会把手放在白郁腰上,虽然瞬间就拿开,却还是有点肢体接触的,但他对其他练习生就退避三舍。 所以说,白郁能从F级,到如今的表现,和傅大影帝是分不开的。 这楼上你说的我就不同意了,就算有影帝指导,也说明我崽崽有特别优秀的地方吸引了影帝的注意。再说了,能有如此表现,说明我崽崽的领悟能力强,能把影帝说的知识都消化了。 别吵了了,别吵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难道不想看过几天的综艺直播了吗,实时播放他们的日常的生活。 同求。蹲一个。 * 节目组看网上评论,见白郁呼声很高。但是距离综艺直播还有一段时间。 于是安排白郁先定一个私人直播。 林纪年当然没意见,他见惯了大场面,这种私人直播还是完全没有意见的。 但是节目组不知道这些。毕竟白郁之前没有直播过,对此方面也没有经验,怕他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就想着派一个导师过去。 原本排的程丞。 结果傅大影帝出面说:我去吧。 程丞看了他一眼,笑着对节目说:我觉得傅老师去更合适,毕竟傅影帝是他的主导师,两人互动的更自然。 节目组想起来前几天的传闻,有些犹豫,不过为了公司的利益,其实这也没什么。 行。 直播定在周六晚上八点。 那一会人流最大。 距离开播还有一会儿,傅闻看着在化妆的白郁,问道:紧张吗? 有点。林纪年努力营造出新人的姿态。 没事,傅影帝立在一旁,我陪着你。 林纪年憋着笑点头:嗯。 化妆师惊奇抬头看了一眼傅闻,怀疑他被某样东西上身了。 这是傅影帝说的话? 难道剧组的人说的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她疯狂压制住嘴角的笑意。 她竟然觉得两人好有CP感。 * 第19章 林纪年打开摆弄着镜头,找好位置,决定不先让傅闻露面。 一进入直播间,几百个踩点的粉丝就倏然上线。 兔子猫:白郁!白郁!白郁!是真的啊。 小酒窝:幸亏没吃饭,不然就错过了。儿子,妈妈爱你,给妈妈冲啊。 大白兔奶糖:儿子,妈妈爱你。看看我! 林纪年看了看,给直播间的粉丝打招呼:你们好。 他本来就长得白,如今被手机过度美颜,美的有点失了真。 有粉丝在下面喊:崽崽,关掉美颜。 关掉美颜。 关掉美颜。 几个人在弹幕上刷起了屏。 林纪年看着弹幕,在手机屏幕上找了一会,才发现美颜开关,所以现在是开着美颜呢是吧,我说怎么这么白,我还以为是这一个月在公司憋白了呢。 林纪年伸手把美颜关掉。 哈哈哈哈。 不用美白,你本来就白。 傅闻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这一会儿,粉丝多了起来,已经由之前的几百上升到几千,马上就要破万了。 这期间有疯狂刷礼物的同学。 林纪年看着那个大火箭炮,有点懵逼,这是他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他原本以为直播就是露个脸,聊聊天,怎么还有刷火箭的? 他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问道:我是说错什么了吗?怎么还有刷火箭炮的。所以是不想看到我,要把我送上天吗? 噗,哈哈哈哈哈,他也太幽默了吧,之前在舞台上跳的那个《他》,简直太惊艳了,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高冷的人呢。 哈哈哈哈哈,儿子太可爱了。 不对,我怎么看他的表情,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 我看着也是。 要不问问? 崽崽,你不知道送火箭炮的含义吗? 林纪年把这句话念出来,有些茫然:什么含义? 崽崽?这是什么称呼?林纪年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你年纪很大了吗? 那个粉丝:我今年十八。 他对付各种人都得心应手,如今却发现有些搞不懂网上的粉丝。 林纪年:那你应该叫我。 老公。 老公。 林纪年还没说完,粉丝已经疯狂的刷起屏来。 一不留神,林纪年念出了声:老公? 此话一落,在一旁注视他的傅闻直接黑了脸,他寒着声音道:你在叫谁老公。 林纪年: 粉丝:! ! ! 啊啊啊,这声音是傅影帝。 第27章 Omega情人 直播间人数观看人数飞涨。 叫什么老公,林纪年试图挽救一下,语重心长的对那个粉丝说,要叫哥哥。 傅闻在直播间露出面,脸色依旧不好看:叫哥哥也不行。 这影帝一露面,粉丝直接炸锅了。 不是吧! 影帝在白郁直播间里! 看见白郁已经够惊喜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守在后面。 影帝! 影帝! 评论区一片刷屏。 林纪年看着他的黑脸,有点想笑,微侧首有点埋怨的问:老公不让叫,哥哥不让叫,那你说叫我什么。 傅闻长相本就凌厉,如今板起脸更压的人喘不过气。 粉丝原本兴奋,却看清楚傅闻的脸色后,不再疯狂的刷屏。 影帝咋么了? 影帝脸色不太好啊。 我我怎么觉得刚才影帝的语气像是吃醋啊? 影帝的眸光根本没在屏幕上,反而一直看向白郁,他想了一瞬,一本正经的,喊你名字。 噗,林纪年站起身,搬来个座位,给炸了毛的狮子抚毛,来,大导师,坐下吧。 傅闻斜看了他一眼,这才坐下。 林纪年看他的样子,嘴角一勾,对着评论说,温柔道,听到了吗,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他说完一顿,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虽然大家伙都已经知道我名字了,但是我还是想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他敛了笑,神色变得认真:我叫白郁,白色的白,郁金香的郁。 我刚初级评定的时候,是得到的F,但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是F。 每个人都有选择努力的权利。 我也并不比别人差在哪里。 傅闻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 白郁的侧脸被手机光照亮,宛若上好的瓷器。 他黑眸莹亮,说这话时,仿佛眼里有光。 崽崽,你不差,你是最棒的。妈妈永远爱你! 每个人都有选择努力的权利。啊,这话说的太棒了。 哥哥,加油,我们送你C位出道。 完了,我完全入坑了。我要爬墙了,白郁,白郁,白郁。 老公!老公!老公!大宝贝! 林纪年看着弹幕。 崽崽。 哥哥。 老公。 感情他刚才的那句话是白讲了,他目光微闪,偷看了一笑傅闻的神色。 这家伙这次没有乱吃醋吧。 影帝在干什么?怎么一出场就一直盯着白郁看?难道是怕他新人说错话。 我看不像,你看他的眼神是盯人的眼神吗? 啊啊啊啊,我不对劲啊,我竟然觉得影帝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含情脉脉。 楼上的,大胆点,把竟然去了。你看看这个天空是不是黑了,所以并不是白日做梦。再联系影帝刚开始进厂时的神态,说的话。你品,你们仔细品。 我天,这样一看,还真是配一脸。这个cp.我磕了。 这个cp名不如就叫,闻鱼。 !!!!!!我可。闻鱼cp冲啊。 林纪年这一会丝毫没有注意到屏幕,也不清楚自己开了场直播多了一个cp,他看着傅闻严肃的神色,很想逗他一逗。 大影帝,你演戏的时候也这么严肃吗?,林纪年眼中一弯,手去碰影帝平直的嘴角,扯出唇角微弯的模样,多笑笑,你看你都吓到直播间的粉丝了。 他目光转向镜头:你们说是不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傅闻眉梢一挑,看着自己唇角的修长细腻的手,偏头小弧度的蹭了一下。 林纪年觉察到柔软的触感,怔了一下,又十分淡定的抽回手,目光若有似无的回勾了一下。 只是在看向直播的弹幕是,细觉画风突变。 他在一片啊声出,有些懵逼。 林纪年指着屏幕问傅闻:他们怎么了? 傅闻扫了一下,又快速的移开眼,有几分不自然的说:疯了吧! 疯了?林纪年更疑惑了,片刻反应过来,大概从来没有见你笑过,激动的。以后多笑笑。 傅闻: 1984觉得这个宿主平时挺精明的,但是今天怎么像个傻子一样。 他有点纠结,要不要告诉宿主。 刚尝试的开口。 林纪年就一脸惊奇的道:1984,你回来了? 1984最近很忙。 他觉得这个世界太诡异,于是抽时间回到主系统哪里,调查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数据。 这一查,还真的就查出问题来了。 嗯,1984说,宿主,我回来了。 林纪年一边应付直播,一边用意识和1984互动。 你还别说,这么长时间没怼1984,还真就有那么几分不习惯。 回来的还是太早,林纪年说,我觉得你应该直接等到这个世界结束,再回来。 1984: 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还别说,还真的有点想念。 林纪年又问:查到什么了吗? 1984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数据,组织好语言,嗯,查到了,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有点问题。 林纪年心里咯噔一下,什么问题。 1984说,在他的数据库里,检测到一段重复的数据。而且并不是重复一小部分,很是一长短,而且这一长短中还被袭入了一组异常数据。 林纪年皱眉:说人话。 1984想要收回刚才的话,想念个屁,才刚回来,就这样对人家。 他委屈巴巴的解释:用你们那个世界的话说,就是重生了一次。 重生。 他刚开始只是猜测做梦梦到了部分记忆,是真的没想到里面是重生。 他忽然想到什么,背后惊起一身凉汗。 他沉着声音问道:那这种状况下,攻略对象的数据会被清除吗。 会,1984说,若不及时清除,会影响世界数据的平衡。 直播间的粉丝发现白郁的脸色倏然变得惨白。 傅闻看着他的脸色,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林纪年对着他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 他紧锁着眉心,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对1984说:所以,你这次来是来清除傅闻的? 第28章 Omega情人 下播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傅闻把人送在宿舍楼下,看着他紧皱的眉心问:怎么了? 林纪年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我没事。 傅闻显然不信,一双眼睛盯着他,林纪年左右看了看人,倏然靠近,快速的在他耳侧亲了一下。 真的没事,他弯着眼睛说,直播的时候就想这么干了。 路灯的光线昏暗,傅闻的眸光在黑暗里明灭。 这会儿,他很想干点什么,说点什么。 白郁,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摆了摆白郁的肩膀,休息去吧,明天还要训练呢。 林纪年神色不变,朝着傅闻摆了摆手,在他的注视里走进了宿舍楼。 1984工作时间太长,很想放了电影轻松一下,只是他的宿主大人却一直不给他这个机会。 林纪年躺在床上,目光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发生这种问题? 1984说:这个很有可能是系统bug导致的问题,在重录世界数据的时候,不小心把之前的数据也录用进去。 林纪年: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1984: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感觉奇怪。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测试不到傅闻的情绪起伏。 他想了想,又说:在之前的世界,路泽的各项数据指标都是主系统实时传达的,像黑化值、HE值,BE值等。 林纪年回忆了一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系统没有传达过一次傅闻的情绪波动值。 1984:一直没有数据,说明我们这么多天的劳动都是无效的,只有攻略对象的波动被系统成功探查,我们才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他的语调出现一丝波动,似乎有些懊恼:但是系统bug并不是这么好修复的,所以我向主系统申请,直接删除攻略对象的数据,我们直接进去下一个世界。 如果删除数据会怎么样? 没了。这个人将不复存在。 林纪年眉心皱的更深了,他愣了一下,然后坚定的回答:不行。 1984没想到林纪年会拒绝,这可是完全对他百利无一害的,完全是在为他考虑。 可是若不是不这样做,咱们不知道要在这个世界呆多少年。 要想脱离这个世界,必须等到He值100。 这个攻略对象根本没有He值。 没事,林纪年的态度依旧强硬,我不容置疑道,这个我来想办法。 绝对不可以抹去傅闻的数据。 他不仅仅是傅闻。 他还是路泽。 是他林纪年的爱人。 * 训练依旧照常。 挺奇怪的一点是,宋玉即使成绩作废,依旧没有被涮下去。 上头领导给出呢理由是,失误不足以判定一个人的成绩,所以他还想再给宋玉一个机会。 当然,这些话都是屁话。 不是拿钱办事,就是上面有人。 绝对出不了第三种解释。 如今,宋玉好好的呆在练习生里。 两人在洗手间门口遇到,林纪年心情不太好,不想理他。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算了吧。宋玉低头洗手,眼神却阴毒的瞄着镜子里的林纪年,语气嘲讽。 还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林纪年斜晲了他一眼,声音听冷,别在这里扯蛋。 他现在没心情同他玩这些小九九。 说完也不看宋玉的脸色,径直走出了洗手间。 洗手间水龙头没关,空荡的房间回荡着声音。 宋玉手攥成拳,朝着水流打去,溅了满镜子水珠。 镜面分割了他的面容,显得格外阴深诡秘。 第20章 * 昨晚的直播出乎意料的冲上了热搜。 #惊!练习生与傅影帝直播同框# #影帝 黑脸 # #白郁 老公# #爱豆究竟如何称呼# 词条一度被刷上了热搜。 而讨论度最广的就是影帝为何黑脸。 有人说是因为白郁新人不懂事,不懂直播的规矩,所以影帝再会黑脸。 不过很快这个猜测就被推翻了。 毕竟,白郁的表现并不像不懂规矩的样子,而且非常有幽默感,除了不认识打赏的礼物外,其他的表现完全不像第一次直播的样子。 我觉得是傅影帝黑脸是吃醋,影帝刚开始并没有出面,而在白郁说出老公这个称呼才出来的。 同意楼上的,不只是老公这个称呼,还有哥哥这个称呼。 这影帝也太霸道了,哥哥都不让喊?那咱们喊什么。 影帝说了,直接喊名字。 名字,我不要显得太生疏了,不如还是喊崽崽吧。 楼上的,崽崽这个称呼白郁不让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两人绝对有事,我敢吗我的头保证,两人要是没关系的话,我拿自己的头去给教务主任当马桶。 楼上的大可不必。 谁也没想到,这个直播除了让白郁快速的涨粉之外,还多了许多cp粉。 一夜间,cp粉建起了超话,超话的粉丝数量快速的增长。 刚建了没几天,cp.超话的同人文遍地飞,长长短短的加起来大越几百篇。 其中有一篇名为《三思》的最为出名。 三思讲述的是前世今生的故事,故事中两人相伴长大,傅闻的前生在日渐的接触中喜欢上了弟弟。 而弟弟却一直把人当哥哥。 第一世的时候,傅闻因为抑郁症死了,白郁在傅闻死后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是多么爱傅闻。 第二世,白郁性格态度变化很大,把傅闻在深渊里救了出来,只是最后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却走了。 这一世是第三世。 傅闻再度找到了白郁。 三思而后念,相识即重逢。 一篇同人文,感动了上万人。 全文都是以傅闻视角写的,用他的口吻叙述的,言谈间把他的求而不得,崩溃,心死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像作者亲身经历过一样。 粉丝们纷纷去找这位产粮太太,一看的ID名称:双木成泽 点进去微博,是一个刚注册不久号。 唯一关注的,就是白郁的微博。 而微博内容,全都个白郁有关。 粉丝们想:这是真爱粉啊。 * 今天的训练量很大,一整天都在纠正舞蹈动作。 林纪年跳起舞来并不费力,他的灵活度和舞蹈节奏,甚至是动作肢体的摆放位置,都可以说非常标准。 只是今天一整天,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同队一同训练的练习生看他样子,关心道:白郁,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林纪年坐在镜子旁,一边腿曲起,可能太累了。 林纪年对这个练习生有点印象,名叫柏觅。 柏觅长相干净,甚至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那你休息会,用我给你拿水吗? 林纪年拒绝了他的好意,他站起身来,对柏觅道:我去一下洗手间,导师来了帮我说一声。 柏觅飞快点头。 敞亮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天花板刺眼的灯光冷冷的掉落在地板上。 林纪年面无表情站在洗手间的垃圾桶前,不紧不慢的向里丢东西。 1984惊到了,宿主,你在干什么? 林纪年很淡定的说,你傻吗?当然是丢东西。 我当然知道丢东西,1984说,宿主你怎么把抑制剂扔进去了,上次走运逃过,如今再被发现 林纪年扔完东西,悠哉的洗了个手,他说:我就是要让他们发现。 1984这下更不懂了,他觉得宿主可能说的对,自己确实该修理修理了。 听不懂人话。 一猜你就不懂,林纪年忙完了事,心情好点了,他勾了个浅笑说,我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只Omega。 1984:! ! ! 宿主不会是被逼疯了吧! 第29章 Omega情人 第二次公演已经为期不远。 公司决定给练习生们放一天的假。 在其他练习生的欢呼声中,林纪年淡定的退场。 他在门口寻了一块空地,眉眼隐在阴影里,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动了几下。 屏幕上方,是傅闻发来的消息。 傅闻:明天回家? 林纪年觉得傅闻有些直。 还不是一般的直男。 这种情况还用问回不回家? 不应该是直接约人,来个浪漫的约会吗。 他有些懊恼的回复:不一定,看心情吧! 微信消息没有及时回复过来,林纪年把手机揣进兜里,直接回了宿舍。 只是林纪年前脚刚走到宿舍,傅闻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林纪年还没说出口,对面先传来一声低笑。 那声音很低,又贴着耳朵,林纪年愣了一下。 半晌,他才回神,问:怎么了,笑什么。 傅闻说:微信怎么不回我消息? 林纪年:?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看到傅闻发来的微信。 我明天没有行程。 林纪年:??? 然后呢?他问。 傅闻说:意思就是你可以约我了。 林纪年:??? 这已经不能用直男来形容了。 那行,他语气正经的问,请问大导师,你明天有没时间吗? 傅闻:嗯,有时间。 林纪年说:巧了,我没有。再见。 不等傅闻回话,林纪年就快速的挂掉了电话。 有病。 当然这样做的下场就是,林纪年一整夜没有睡好觉。 清晨醒来的时候,他正被某个不要脸的某人环进怀里。 抬眉间望进一双略带笑意的眼。 笑屁。 林纪年瞪着他,大导师好兴趣,是不是半夜爬床爬上瘾了。 傅闻突然沉默,眸子里的光快速消沉下去。 没有,半晌,他手收紧,环着人说,就是有时候会感觉有点不真实。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形容自己的那种感觉:总觉得你会突然离开我。 虽然人现在在他怀里,但傅闻总觉得白郁是虚的。 就像上一世那样,白郁在他面前一跃而下,怎么也留不住的无力感。 林纪年从来不知道傅闻有这种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带给傅闻这种感觉。 他仔细看着傅闻的眼,缓慢的说,放心,我不会走。 * 林纪年出门的时候,才恍然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他手碰了一下腰。 如今还酸疼。 昨晚吃的亏,不能就这么算了。 傅闻毫无察觉林纪年的小心思,他穿着黑色长风衣外套走在前面,身高腿长,气质卓越。 林纪年盯了半晌。 算了。 他心想,好不容易出门约次会,不跟他计较了。 两人约会去了市里人气最火的游乐园。 因为是周末,人比较多。 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两人都带了口罩。 林纪年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自小性格就沉稳,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场合,如今跟傅闻一起,也算弥补了小时候的缺憾。 他从过山车上下来,半真半假的对傅闻说道:真遗憾啊,没早点认识你。 傅闻看着林纪年微翘起来的头发,眉眼都柔和了几分,他低声说:认识的。 人声嘈杂,掩盖住了傅闻的声音。 林纪年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傅闻伸手,给他整了整头发,我说是啊,真遗憾。 阳光打在他的眼睛里,林纪年眸子被染成棕色。 他弯了要眼睛,指了指不远处的摩天轮,再去坐那个吧。 林纪年以前经常听别人说,坐摩天轮,会给人带来好运。 他对这种说法一向一笑处之,他一直觉得那是一种商业手段,都是赚头而已。 只是今天他想跟傅闻试一试。 虽然不知道真假,他还是希望傅闻一生好运。 只是这好运摩天轮还没有开始坐,两人就被其他人绊住了。 人流中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年轻母亲带着绝望的声音哭喊:那是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她! 林纪年顿住脚,顺声望去。 人群围成半个弧形,有个穿着时尚,烫着波浪卷的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女人。 她此时半跪在地上,手死死的拽住一个强壮男人的裤腿,不让人离开。 放开我女儿,我不认识你!放开我女儿。她大声哭喊着向其他求救,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求求你们帮帮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四周人视若无睹,只是静静地看着。 被拽住的男人一脸恼怒,怀中的女孩嚎啕大哭,他欲加不耐烦,一脚踢到女人脸上,唾了一唾液,骂道:臭婊/子,每天偷汉子就算了,现在女儿也要偷回去。就你这浪/劲,我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他嘴里不断吐出污言秽语,不要脸的东西,女儿跟你待在一起迟早学坏。 怀中的小女孩大约二三岁的样子,她在男人怀里嚎啕大哭,已经被这场景吓得泣不成声。 女人脸瞬间肿了一片,却没有撒手,依旧死命拽住男人的裤腿:你们别听他说,我根本不认识他,这真是我女儿,求求你们帮帮我。 原本四周的人只是静静的观望,没有动静。如今却一个个的指指点点起来。 你看这女人穿的,一看就不是好女人。画这么浓的口红给谁看? 看那一头大波浪卷发,带孩子的女人哪有这么多时间打扮自己,估计孩子父亲说的对的。 别说孩子父亲,我都不放心把孩子交到这样女人手里。 地上的女人听着四周人的谈话,一脸奔溃,她大声辩解:不是的,这真是我的女儿,真的!真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就看她穿衣打扮就认为不是她的女儿。 而这事,又和她穿衣打扮有什么关系。 抱孩子的男人见此场景,露出得意的表情,恨声道:放开! 他抬起脚,蓄尽全力刚想踹过去,却被一个高个子男子轻易化去,他自己也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那个男子带着黑色口罩,衬得脸色极白。 他冷声道:慢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下,明天继续主线内容。 第30章 Omega情人 男人脸色一横,眸中现出狠意,他咬牙道:别他妈多管闲事。 闲事? 林纪年斜晲了他一眼,口罩没遮住的眉眼带着几丝凌厉,怎么能叫闲事呢。 他看了一眼被男人踢得脸青鼻肿的女人,冷声说:我不管你们认不认识,打女人就是不对。 求求你,救救我孩子,女人黑眸重新露出亮来,她对林纪年说,救救我们,他要抢走我的女儿。 臭□□,男人嘴里骂骂咧咧,这是不是你勾搭的小白脸?艹/你妈的,贱人。 林纪年如今才知道人的嘴巴可以脏成这样,他在男人骂声中皱眉,他猛然抬手,差点卸了男人的下巴。 男人下巴吃痛,讲话都不利索:放放开。 我再问你一遍,林纪年看向他怀中的女孩,这个女孩你真的认识吗。 男人刚欲回答。 林纪年慢条斯理的拿纸巾擦着手,他低垂着眸眼,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老实回答。 男人眉眼露出恐惧,他抱紧了怀中哭泣的女孩,咽了咽唾液,当然,这可是我女儿。 女人听到他的话,红了眼眶,尖声说:他胡说,这是我女儿,真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她像是溺水的游人,要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她看出来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四周有个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对着林纪年说,小伙子,你就别管了,这是人的家事,咱们这些外人插不上手。 另一个老太太说:对啊,你看这女人的穿衣打扮,就不是个好女人。我觉得让孩子父亲带走孩子好。 孩子父亲?林纪年原本不想搭理这群人,却被这群愚钝的人气的发笑,是不是,暂且不说。 他指了指女人脸上的伤痕,带着点冷意说:一个暴力当街打女人的人渣,还真被你们当成香馍馍了,那你们直接领回家得了。给自己女儿当个上门女婿。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们这不是为了孩子好啊。 就是,现在的小年轻真没礼貌,再说了,不就是被打了两下吗?出嫁从夫,丈夫打两下怎么了。 林纪年没搭理他们。 他半蹲下身子,挨着女人,声音温和了几分,放心,你女儿谁也带不走。 第21章 这话一落,女人的强硬瞬间崩塌,她脸上带着泪痕哽咽的说不声,只能拼命点头。 林纪年堵着那个男人,已经不想再和他纠缠了,把孩子放下。 男人畏惧的不敢向前:凭凭什么? 凭什么?林纪年比他高出半头,眉眼间戾气凸显,他活动了几下手腕,就凭这个。 男人本来就不是林纪年对手,更何况抱着个孩子,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甚至拿起手机在一旁录起了视频。 他暗骂了一声,看准机会,孩子朝着人群使劲一丢。 你们要,给你们。 孩子的母亲大惊,眼睁睁的看着小女孩被抛弃了,她大惊失色,差点晕了过去,她绝望的大喊道:我的孩子! 人群惊呼。 若是这小姑娘这样掉在地上,最少也得头破血流。 千钧一发之际,林纪年猛向前一步,胳膊一麻,小女孩稳健的落在他臂弯里。 女儿,我的女儿,你没事吧,女孩母亲扑了上来,头抵在小女孩身上,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哈,咱们不哭了。 女孩受了惊吓,在母亲怀里睡了过去,睡着时,她紧紧的抓着母亲的衣服,洁净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 女孩母亲看了一下怀中的小女孩,抬首,真诚的林纪年说:谢谢,真的谢谢你。 林纪年其实有些不爽的。 竟然让那个男人跑了。 没事就行。 傅闻的面容被太多人熟悉,不太方便出现在公共场合,出这事时,林纪年让他找个地儿先呆一会儿,不知道傅闻等急了吗。 他转身欲走,却被女孩母亲叫住。 她手带着节奏哄着怀中的女孩,嗫嚅半晌,最后问道:你为什么相信我?。 在所有指责中,你为什么相信我? 林纪年顿住了脚步,没有一个母亲会舍得女儿哭,父亲也是。 而刚才的那个男人显然没有丝毫顾虑。 反而这个母亲怕伤到孩子,一直畏手畏脚。 有人说:我就说嘛那个男人也不像好东西。没想到是人贩子。 好男人谁会打女人,抓住他!把他送到警察局。 对,不然这孩子母亲白挨打了,要报警,一定要严肃处理。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抢孩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人没换,和方才是同一波人。 林纪年听着四周打抱不平的声音,露出嘲讽笑意,头也不回的走了。 * 离的很远,林纪年就看到摩天轮下站在个人,青松似的立在那里。 林纪年露出点笑意来。 方才的烦闷之意顿时消散。 他朝着傅闻跑了过去,眸中亮若星辰。 前方的摩天轮停在原处,并没有转动,傅闻张开怀抱,一把将人拥进怀里。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林纪年埋在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说:人跑了。 傅闻带着点笑意说: 我知道。 那你还笑。 当然得笑,我还是头一次知道,我的Omega这么能打,我还怕你被人欺负了呢。 能打有什么用,林纪年说,还不是让人跑了。 傅闻把人从怀里扒出来,手指了指摩天轮下方,那你看,那是什么? 林纪年顺着他指的方向,正是刚才那个逃跑的男人,此刻正灰头土脸的躺在地上,显然被打的不轻。 服。 牛还是影帝牛。 那这人怎么办?林纪年问。 傅闻说:杀人灭口是不太可能了,直接打包送警察局吧。 * 一天的假期结束的很快,很快又迎来新一轮的训练。 第二天早晨,一则短视频快速的爬上了热搜。 视频内容清楚明白的记录了白郁从人贩子手中解救小姑娘的全过程。 这条热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登榜第一。 是我崽。崽崽。天呢太帅了。 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人啊,长的帅也就算了,还这么善良,还聪明,就连怼那些三观不正的老太太也帅的没天理。 #白郁 怼人# #白郁 人贩子# #白郁 傅闻# 三个词条快速的霸占前三。 林纪年刚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柏觅那些手机,偷偷的凑到他跟前,他才知道自己又上热搜。 他快速的点开手机,打开微博,看着前三个热搜词条,一脸黑线。 第一个他忍了,毕竟他是真的怼了周围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妈。 只是这个第二个词条是什么鬼? 不知道还以为他成了人贩子呢? 柏觅一脸惊恐的看向他。 林纪年被这个视线看的发毛,他冷声,一字一句的解释说:我,不,是,人,贩,子。 不,不是的,柏觅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他废了很大劲才说,白哥,你你看第三个热搜。 他不说,林纪年都快忘记了。 第三个热搜好像是他和傅闻的。 林纪年颇为疑惑的点了进去,看到里面的内容时,终于知道柏觅脸色煞白的原因了。 #白郁 傅闻# 点进去词条,紧接着出来一张图片。 图片的基调是暗色的,高大的摩天轮宣在身后,大片的光影下,是两个人的剪影。 白郁和傅闻相视而立,隔着屏幕都能感觉狗粮的味道。 画面看着特别唯美。 若不是林纪年就是故事的主角,他甚至还想点个赞。 这个词条刚才还是第三,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登榜第一。 而微博下面的评论,全是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磕的cp.是真的! 林纪年:! ! ! 要完。 第31章 Omega情人 林纪年在游乐场救人的视频快速走红,很快为众人熟知。 尤其是他那句:打女人就是不对。 圈粉无数。 只是为众人熟知的不仅白郁,还有他和影帝在摩天轮下的图片。 图片中两人虽然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但看眼神就知道非比寻常。 这个摩天轮我去过,有人分析,在当地非常有名,许多情侣慕名而去。 为什么影帝同白郁同时出现在哪里,你品,你们仔细品。 如此一来,CP队伍再次壮大。 黑粉也随之而来。 恶心不恶心,两个Alpha,还是导师和自己的练习生。 炒作吧!卖腐,口区。 抱走我家影帝,某些粘人的练习生请自重一点,别为了点热度恬不知耻的向上贴。 楼上的说谁呢?谁贴谁? 谁倒贴说谁! 啊呸,我还说请你家影帝离我们白郁远点呢,看他眼睛都快粘到我家崽崽身上去了。 两家唯粉吵的不可开交。 林纪年对此一无所知。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天的训练结束,他刚出门口,摄像机差点怼在他脸上。 林纪年抬头一看,眉心猛然一跳。 只见门口堵了一大堆记者。 各家媒体拼命的向前方挤,唯恐自己落了后。 请问白先生,你那天遇到歹徒时,就没有想过他带着凶器吗?你没有害怕吗? 其他人都认为歹徒是女子的老公,请问你是怎么识破的? 网友们都说你三观比五官还正,请问你对这话怎么看的? 您收拾歹徒时那套动作,已经被网友剪辑出来,问可以出个教程吗? 观众们都说你是这一波男团中最A的Alpha,你对此有什么感想吗? 一个接一个问题层出不穷,林纪年神色不变,简单的问答了几个问题。 而前方除了媒体,还聚集了很多粉丝,有的手中拿了专业的设备,有的空手而来,似乎只是想看他一眼。 这时,林纪年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好像红了。 一个不懂看眼色的记者向前窜了一步,把话筒怼了上去,他问:请问您和傅影帝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寂静。 所有在现场的人都死死的盯住林纪年。 林纪年微挑了一下眉毛。 这话要怎么答? 那个记者见把人问住了,欲加得寸进尺,又问道:你们两人那天是为了约会吗? 他的话筒一直向前伸,在快怼到林纪年嘴边时,话筒被一只手拦住。 那只手修长白皙,骨结分明,却内含劲道。 无可奉告。那只手的主人说。 声音像是掉进雪地里的冰碴子。 是影帝! 傅闻向来脾气差,媒体人多少有些怕他。他一出场,许多人自觉的向后退一步。 刚才问问题二百五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把话筒转向影帝,他又问:你作为导师,和自己的练习生如此亲密,是否需要注意社会影响。 原本傅闻脸色只是冷,这话一出,直接黑了脸,他眸色暗了暗,盯了那个记者半晌,一字一句的问道:关,你,屁,事。 我的祖宗,你在媒体能不能收敛一点儿?傅闻的经纪人急得脸皱成了一团,这若是曝光出去,对你的形象可是有损害的。 傅闻坐在沙发上,神色寻常,丝毫不在意道:让他曝。 名誉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他只在乎白郁。 经纪人急得跺脚,他转了几圈,奈何沙发上那个祖宗却一点事也没有,他憋了半晌,终于没忍住,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和白郁是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贴上来的人就没少过。 他这祖宗眼高于顶,对于这些人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只是如今,他看白郁的眼神 什么关系。傅闻眯眼低头想了一阵,半晌才说,就是你看到的那种关系。 他恍然想起来,白郁从来没承认过两人的关系。 经纪人头都大了,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你你你可真给我找罪受啊。 傅闻斜晲了他一眼。 谁不是呢。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找罪受。 心甘情愿,甘之如始。 经纪人问:你真动心了? 傅闻眸色漆黑,没说话。 经纪人懂了,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不仅是害了你自己,而且还会连累白郁。 傅闻看了他一眼。 经纪人解释说:他现在还没出道,就缠上这么,大一个绯闻,而且还是 还是你这个活祖宗。 经纪人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只道:以后谁敢用他。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也没别的办法,经纪人说:哎,发公告吧,走一步算一步吧。 傅闻皱眉。 他对此事倒是没什么。 但是他担心白郁。 他害怕白郁承受不住,会重蹈覆辙。 上一世,白郁从楼顶一跃而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闭上眼,最终点头,同意了经纪人的说法。 大约晚上九点,傅闻工作室发出一条声明。 最近一直有人恶意传播傅闻先生的绯闻,导致傅闻先生的名誉权收到伤害,工作室在此灵感,所在发现肆意抹黑,诽谤,污蔑傅闻先生的传闻,本工作室将严惩不贷。 在此澄清,傅闻先生与白郁先生与游乐场属于工作行程,而非私人行程。 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导师与练习生的关系。 特此声明! 哇偶!导师与练习生的关系?一起去坐摩天轮? 哎嘿,意识就是公费约会的意思吗?待遇还挺好,我现在进公司还来得及吗? 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导师,请问在哪里领的? * 林纪年躺在床上,思考来到这个世界后的问题。 1984,他说,有点不太对劲。 1984十分快速的露面:怎么了,宿主。 林纪年说:我两天前扔进垃圾桶的抑制剂还没人发现,不应该啊? 难道藏的不够明显? 他皱了皱眉:不太可能,我专门放在显眼的位置,只要有人进去,一定会被发现。还有,上次节目组发现Omega的事情,竟然不了了之。 太不寻常了。 1984:那我给您查一查? 林纪年:查吧。 这种不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实在十分不好受。 不得不说,1984办事的效率越来越高了。 大约五分钟,便有了结果。 他把一段视频投放出来,说:宿主,为你链接了视频,请注意查收。 那是两天前的视频。 视频播放着的,正是林纪年放抑制剂的地方。 他走后没多长时间,只见一清瘦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背对着镜头,目光盯着垃圾桶看了半晌,须臾,他微腰身子,腰间的衣服倾斜成一个弧度,又瞬间平整。 再看时,只见他手中多了半只抑制剂。 林纪年: 他磨了磨后槽牙,咬牙切齿道:傅闻! 傅闻进门时,总觉得今天的宿舍有些冷。 林纪年坐在沙发上,目光浅淡的看着他。 第22章 傅闻走过去。 今天怎么还没睡。 林纪年很想冷笑一声。 他睡的早吗? 傅闻在林纪年身侧坐下,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不用专门等我,过几天出席个活动,可能晚上来不这么早。 林纪年在宿舍里只穿了一间白卫衣,他微低头时,脖间白润细腻的皮肤被灯光一照,泛着温柔的光润。 傅闻盯着扫了一下,快速的移开目光,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又伸手在林纪年额角轻敲了一下:怎么这么粗心,用完的抑制剂又丢在厕所了,幸好我帮你捡了回来。 一提到这个,林纪年就来气,他抬首,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傅闻。 怨气十足。 傅闻一脸无辜:? ? ? 他说错什么了吗? * 第一次公演淘汰了40名练习生。 第二次公演又继续淘汰了15人,如此强压之下,白郁再一次以惊艳方式艳压全场。 第二次公演的播放量比第一次高了数倍。 大部分人都是为了白郁去看的。 白郁的人气,在所有的Alpha练习生里到达了顶峰。 Alpha.男团最A.的Alpha.的称号打的越来越响。 数个公司相继的显露要签约白郁的意向。 林纪年以委婉的理由拒绝了。 而节目组为了炒热度,综艺直播,练习生私人生活也提上日程。 时间定在周六。 节目组从早晨七点,就拿上摄影装备,朝着男团的宿舍楼出发了。 这件事没有提前给练习生们告知。 毕竟观众就喜欢这种惊喜的,突发的直播节目。 如果提前排练,演练好就没意思了。 失了直播的乐趣。 节目组刚到宿舍时,很多练习生还没有起床。 而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到达了五万。 他们很多都是冲着白郁而来。 想看看这个最A的Alpha练习生白郁在私底下是什么样子的。 节目组当然知道这群人的想法,却没有立刻随了他们的愿,反而先去直播其他练习生。 摄影师走在楼道上,其中一个练习生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出了宿舍门,他的头发没打理,乱成一团。 正是柏觅。 他迎面走来,看见摄影师一行人,半耷拉着眸子,对着镜头睡眼朦胧的说:你们好啊! 噗,他好可爱。 他还不是还在梦游吧。 还没睡醒,哈哈哈哈哈哈! 柏觅同摄影师四目相对。 只见他呆愣半晌,看了看摄影师,又看了看直播的镜头。 似乎明白了什么。 最后,他又生无可恋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熊猫睡衣,啊!的一声,窜进了宿舍里。 屏幕上一阵哈哈哈哈哈哈的欢快声音。 摄影师又跟进几个,越拍,观众的心就越痒痒。 因为拍过这些练习生私底下跟舞台上的形象性格相差极大。 越是这样,他们越是好奇,白郁私底下是什么样的。 节目组也知道,要想留住观众,也不能一直吊着他们。 于是又跟了几个练习生后,直接去了白郁的宿舍。 观众观看人数刷刷上升,已经到达了六十万。 当节目组走在白郁宿舍门口,拍近景时,屏幕上却弹幕快速的刷屏,几乎看不清了内容,密密麻麻全部一闪而过。 起来吧,崽崽,一起拥抱清晨的太阳。 他来了!他来了! 众观众一致好奇。 他们的男神什么样子。 私底下会跟舞台上会相差很大吗? 门被缓慢的推开。 摄影师走了进去,摄像头对着房间走了一圈。 比起来其他练习生的宿舍,这宿舍格外的干净整洁。 我崽果然是爱干净的人。 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不过问题来了,人呢? 是了,白郁根本没在房间。 观众很是失望。 这一大早,白郁会去哪里? 不会是和影帝在一起吧嘿嘿嘿! 楼上的黑子吧,滚出去。 节目组也很纳闷。 他们出了宿舍楼,刚想找个练习生问一问,又碰到了刚才窜进宿舍的柏觅。 节目组:白郁呢?看见他了吗。 柏觅已经收拾好了,他换下了熊猫装,穿上一身休闲的衣服,双脸微红,似乎有些害羞。 白白郁,他想了一会,才恍然,白哥他去舞蹈房了。 这也太勤奋了吧?我到底粉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啊啊啊,绝A,脱粉算我输。 果然,优秀的人只会更加努力。 不过,节目组请告诉这位练习生,他还是穿熊猫装可爱。 柏觅自发奋勇,带着节目组赶去舞蹈房。 大约十分钟,一行人来到门口。 柏觅推开舞蹈室的门,推开了舞蹈室的门,激动的喊道:白哥! 节目组镜头快速的跟进。 房间里宽阔。 清晨的阳光在窗户倾斜下来铺满了半个房间。 房间里那个青年人,正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他的侧脸在光阴里,被阳光勾出精致的轮廓。 美得有的虚幻。 正是白郁。 观众看到这幅画面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们隔着屏幕。 他们盯着屏幕。 在柏觅的喊声中,白郁微侧首,当他看清门口那群人时,瞳孔肉眼可见的收缩了一下。 观众们只见 啪的一声,从他的手里滚出来一个东西。 镜头再次拉进。 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是一支抑制剂。 他们的男神在舞蹈室里,偷偷的注/射抑制剂! 房间寂静,落针可闻。 柏觅脸色惊恐。 弹幕上的留言也停止滚动。 什么人才会注视抑制剂? 答案非常清楚。 Omega。 他们追的绝A男神,是!一!只!Omega!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又新加了700字。 昨天太困了!今天早晨写的。 第32章 Omega情人 白郁当然并不知道节目组会突然直播。 但林纪年知道。 1984问:宿主,你昨天天为什么对攻略对象这么冷淡? 也不是冷淡。 好像是埋怨。 那么问题来了,在埋怨什么?破坏了宿主掉马的计划? 林纪年冒着稀疏的晨光,嘴角露出笑意,温和的说:你猜。 1984: 这让他怎么猜? 整座训练的大楼空旷无声,林纪年独自走在楼道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白郁。 身后倏然出现一道声音。 是宋玉。 林纪年心想来了。 他顿住身形,表情没有一丝意外,缓慢的回头,有事吗? 自从上次出事,宋玉一直很低调,但林纪年知道,那都只是表面而已,就像猛兽一样,一时的蛰伏,只是为了让猎物一招致命。 宋玉穿着一身白色的训练服,他的侧脸隐在光影里,眸光明灭不定。 训练室过道的墙壁上,挂着一口老式的钟,指针的方向刚好指向六。 宋玉瞥了一眼,心里不知在计算着什么。 半晌,他对上林纪年的目光,倏然开口:若我没猜错的话,你患有爱尔式综合征是吧。 癫狂中,带着某种跃跃欲试。 林纪年看着他,声音平静:你想干什么。 宋玉眼眶熬成红色,他咧嘴一笑,在怀里掏出一把小刀。 神经病。 林纪年心想,这人可真够疯的。 他眼神也不闪躲,瞧着宋玉慢慢撩起自己的衣袖,用锋利的刀锋,缓慢的挂破了自己的胳膊。 那抹艳红染红了肤色,在手臂上顺流而下。 滴答,滴答。 浓烈的血腥味直窜口鼻。 为了整我,林纪年强忍住反胃的感觉,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哈哈哈哈,宋玉看着白郁唇色逐渐变白,他离近了一步,阴沉的说,我知道你是一只Omega。 他眼睛在挂钟上扫了一眼,声音颇为愉悦:这还只是个开始,慢慢享受吧。 训练室又只剩了林纪年一个人。 那强烈的生理不适卷土重来,几乎要淹没他。 1984,林纪年说,给我查查节目组现在在哪? 1984一刻没耽误,他快速道:正在来得路上,差不过再有五分钟的时间。 嗯,林纪年推开舞蹈室的门,找了个位置靠墙坐下,他从口袋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抑制剂,静等了片刻,毫不留情的对着自己的胳膊扎了下去。 门,被推开了。 节目组涌了进来。 * 上一世的白郁,虽然才能没有完全凸显出来,但长相出众。 那干净的气质正是娱乐圈所或缺的,因此圈了一波粉。 可惜,注意到他的不止是粉丝。 还有某些商业大佬。 白郁性格单存,又单恋傅闻,对于大佬们要求直接的拒绝,没留一点余地。 大佬们很少收到如此冷遇。 不久,媒体就相继爆出,白郁是一只Omega的传闻。 而白郁的表现证实,那并不是传闻,他本就是一直Omega。 网上的黑热搜整整挂了三天,白郁整个人畏缩在宿舍楼里,他不敢上网,不敢看网上骂的那些话。 只是,他忘了,坏人并不是在网上。 他真正惧怕的应该是房间外的那群Alpha。 他们在房间外面冷嘲热讽。 我就说嘛,他那个样子,哪里像是一个Alpha。 一个Omega还敢来参加Alpha男团,脸皮真厚。 你还别说,万一是为了还勾引我们这些Alpha呢,那也说不准哦。不过,用不着勾引,不如直接让我们兄弟们轮番上阵。 无数的污言秽语涌入白郁耳朵里,他双手抱头,绝望的大喊:放过我,求你们放过我。 可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到了晚上,宿舍的门摇晃,门口传来并不掩饰的说话声。 带着下流的猥琐。 他说:网上如今骂声一片,我看着这人多半是废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与其便宜了外面的人,不如干脆我们先爽一爽。 那你快开门,那Omega的味道,想想就销魂。 别那么猴急,我第一个上,第二个就轮到你。 不过,他会不会告发我们? 你看他如今的样子,说的话有人信吗? 白郁蜷缩着身子缩在角落,他嘴唇煞白,目含惊恐的看着宿舍门。 那门并不牢固。 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 门口的说话声小了,不过片刻,便传出一阵惊呼。 啊,开了。 白郁浑身颤抖,泪水淌满了他惨白的脸。 他全身绷紧,手中拿了把小刀,绝望的眼皮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那道木门。 看着它开出细小的缝,看着黑暗侵蚀过来。 就在他绝望的闭眼的时候,一道冰冷的男声在门口倏然响起,他说:你们在干什么? 都给我滚开!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 是傅闻。 白郁已经没有精力思考傅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为什么会生气,在傅闻吼完的那一刻,他泄了气一般,瘫倒在床上。 手中的小刀掉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咔啪声。 为什么。 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 第二天,白郁爬上了顶楼。 他不知道的是, 傅闻隔着木门,在门外守了他一夜。 * 直播间网友炸了。 服务器差点瘫痪。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我可能还没睡醒,我再去睡一觉。 我艹,欺骗我感情,再见吧! 太恶心了,竟然是一只Omega。 真不要脸,看到他的脸就想吐。 下贱的Omega装什么Alpha。你们就是给Alpha泄/欲的工具,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舞台上。 我还磕过他和影帝的cp.口区,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白郁再次登顶热搜。 只不过这一次不同于往日,铺天盖地的全是骂声。 媒体记者依旧每天等在门口,问题更加犀利。 请问你一只Omega为什么要混入Alpha男团呢? 如今Omega身份曝光,你还打算赖在这里吗? 请问你之前的成绩是怎么来的?难道真的同网络上说的一样,是因为勾搭上了导师? 一个Omega怎么可能压制住Alpha登顶第一呢?靠脸上位吗? 林纪年对这些声音恍若未闻。 他微垂着眸子,头都没回的回了宿舍。 在外人看来,那状态可以说是失魂落魄了。 但只有1984知道,此刻他的宿主不仅心情好,而且正在脑内播放着小电影,末了还不忘点评一下。 1984忍不住的问:宿主,这样真的可以吗?不会玩脱吗? 第23章 他害怕会重蹈覆辙。 林纪年毫不在意的说:放心,这不是有我呢。 1984:emmm 正是因为有你,才害怕呀。 宿主,有件事我必须给你说一下,1984难得认真,若是世界奔溃时,我们不能完全脱离,会对宿主你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嗯?林纪年问,不可逆的伤害?具体是指? 严重的脑部创伤。轻则假死亡,重则你将不复存在。1984想了想,说,不如抹去傅闻的数据,现在就脱离这个世界。 林纪年半敛着眸子,有些难过的说:可我不想再次看着他消失不见。 用我想,或者不想的方式。 1984有些想不通林纪年为什么要用一个再字。 但他很聪明的选择闭嘴。 再次回到宿舍楼时,林纪年已经恢复了情绪。 他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百个未接电话,眯了眯眼。 除了几十个骚扰电话外,其余的全是傅闻打的。 铺天盖地的黑料,白郁的私人信息已经泄露出去。 匿名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了进来。 林纪年嫌烦,直接关了静音。 只是现在 他刚想拨打回去,一只手伸了过来,阻挡了他的动作。 那双手的指甲很长,涂着艳丽的指甲油。 林纪年抬头看去。 是那个女Alpha,林匪。 她来干什么? 还不等林纪年将疑问说出口,林匪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可以让你继续待在这里。 林纪年看着她,等她后话。 林匪抱臂而立,眼神上下打量几圈,目光掩不住的嫌弃:条件就是今天晚上你要跟我见几个人。 她一直不喜欢白郁。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见这人栽进了泥坑,还没等她幸灾乐祸,没想到几个商业圈的大佬点名保他。 不过肯定要付出巨大代价。 这代价嘛,谁都知道,屁/股上位,沦为有钱人的禁脔而已。 只要白郁应这一次,以后再也别想退出着沼泽地。 只会越陷越深。 林匪想到这里,越加嫌弃的看了白郁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她不耐烦的说:想好了没,到底去不去。 林纪年眼中闪着寒芒,嘴唇却勾出笑。 他说:好啊。 林匪看他的样子,更加恶心。 果然是下贱的东西。 第33章 Omega情人 林纪年抽时间给傅闻回了条微信消息。 别担心,我没事。 林匪抱着胳膊走在前面,高跟鞋踩着地板,声音格外清脆,她扭头斜瞥了白郁一眼,见他还没跟上,恶声恶气的说:你干什么呢?就不能走快点? 当然,林纪年手机在手里打了一个转儿,慢条斯理的插/进包里,跟着林匪上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 那是一所高端会所。 并没有设在繁华地段,反而十分隐蔽。 林纪年瞥了一眼,心里嘲讽的冷笑。 林匪下车时,摘下了扣在脸上的墨镜,她的眼睛里倒映着这座高楼,无情的说: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林匪其实是打心底瞧不上座楼上的人。 仗着有几个臭钱,花天酒地,为所欲为。 可世道!这烂了的世道。 林纪年瞧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悲痛,又转眼化作更深刻的恨意。 有隐情啊。 他心道。 还没等他细想,口袋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来了消息。 他瞥了一眼。 是傅闻的,就两个字。 在哪。 林纪年随手发了个位置过去。 他不是中那些打死不说,所有事情都要自己揽着弱智女主。 有事情,当然要一起解决。 他看了一眼大楼,抬脚迈了进去。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想好了吗?林匪却在林纪年迈进楼里的那一秒,拦住了他的去路,她问道,今天你迈进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她说这话时依旧带着一副嫌恶的表情。 眼神却隐约露出破绽。 若是当初也有人这样提醒她一句,如果 林纪年挑眉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我现在还能回去? 林匪猛然回神,眸中漆黑一片:进去吧! 地点在 28楼。 林纪年在上电梯时扫了一圈,却一个摄像头都没有发现。 这应该是一间保密工作很强的私人会所。 房间在走廊的尽头。 楼道幽暗,发出昏黄的光,他和林匪一同走在这片黑暗中。 这一整栋楼十分安静,似乎没有别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进门之前,林匪摸着门把手顿了一下,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房间里有三个人。 一群西装革履,看似人模狗样的中年男人,他们的目光肆意的在林纪年身上扫射。 林纪年强忍住呕吐的感觉,微低下头,装作害羞的样子,偏离了他们的视线。 林匪微侧着身子,给他介绍:中间那个是房地产生意的王总王一凯,旁边的是莫非传媒的张总张守成,还有著名导演李万安。 林纪年对这些人的身份并不感兴趣。 他倒是对刚才林匪不经意间的流露出来得略带恨意的神情更感兴趣一些。 看样子,这个娱乐圈唯一突出重围的女Alpha,似乎也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强势。 房间的灯光很亮,有些刺眼。 Omega?那个坐在中间的男人发问,他的西装外套挂在一旁,只穿着雪白的白衬衫,却穿出一种下流的感觉,多大了? 林匪低垂着目光,见林纪年不回答,手碰了他一下。 20。林纪年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刚好遮住他的眉眼,看上去很是无害,从林匪的角度望过去,才隐约觉察到他的几分不耐烦。 不耐烦? 林匪小心翼翼又斜晲了一眼。 他潜意识的觉得,白郁黑发掩盖下的眉眼有些危险。 那些男人相互看了一眼,目光朝着林匪使了下眼色。 小林,你先出去就行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 林匪退出去了,还不忘带上房间的门。 林纪年心里吐槽道:哎呀,这是关门打狗吗。 1984: 他就知道在宿主嘴里听不到好话。 不过,这些人看着是挺狗的。 那个宿主,1984看着房间内五个老男人,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能应付的来吗? 林纪年疑惑:怎么会是我一个人呢?咱们大导师已经在路上了。 1984:可问题是这个会所让他进来吗? 这种顶级的高级私人会所,不是只有VIP才能进来吗。 林纪年眉眼弯了一下:那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了。 毕竟大导师可是撬锁专家。 小小的会所而已,肯定不在话下。 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吧。中间的王总站起身来,他看着白郁宛若白郁的脖颈,痒得心里发慌。 林纪年抬头,眼神纯净的不像话:来商量关于Alpha男团的事。 张守成侧首,皱眉说:林匪没告诉他吗? 林纪年装疑惑:告诉我什么?你们不是想让我继续留在男团吗。 王一凯拿起桌子上的水,仰头喝了一口,才压下去心中的燥热。 他好久没见过这么单纯的人了。 太对他胃口了。 这么说也没错,确实是让你留在男团,不过嘛 他看了眼旁边的两个人,我先来? 林纪年双眼一眯。 【叮,攻略对象正在靠近。】 消失许久的系统提示音倏然出声。 林纪年嘴角勾出弧度。 李万安堆笑:我们肯定不能跟您抢啊。您先来。 张守成难得见这样的极品,很心动,不过为了以后得利益,只能忍痛割爱:必须的,王总。 王一凯很满意两人的狗腿,他回过头来,对着林纪年说:先脱了衣服我看看。 李万安和张守成相看一笑:要不咱们先出去吧。 林纪年倏然抬起脸来,眉眼暴露在光影里,更显精致的五官。 别啊,两位,林纪年把外面穿的黑外套脱了下来,别忙着走啊。 哎呀,李万安的手朝着林纪年脸摸了过去,这是不舍的我们走啊。 林纪年偏头躲开。 张守成:原来是好这口啊。 恶心笑声从三人嘴里溢了出来。 林纪年一想到白郁跳楼自/杀跟这恶心的三个人脱不了关系,他心里莫名来气。 好你妈个锤子,他猛然用力的把手里抓着的外套朝着三人使劲抡去,人渣,真他妈恶心。 他看着清隽,力道却用的却十分强悍。 三个人没防备,摔倒在地上,王一凯被衣服扫到脸,在额头上留下一道红痕。 林纪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一脸嘲讽。三个人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明明刚才这么温驯的一个人,怎么瞬间变了一个样子? 答案只有一个。 刚才是他装的。 三个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觉得自己被人当猴耍了。 他们面色阴沉,狰狞着脸站起身来,一齐朝着林纪年靠近。 林纪年在三人围操起来的阴影里退了几步,他的背靠着墙,耳朵灵敏的听到门口传来些许响动。 退无可退之时,林纪年倚在墙上,他朝着门口喊道:哥,还不进来! 砰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傅闻犹如带着满身寒霜而来,他眼睛扫过那三个人,眸中杀意涌现。 是谁,碰了我的Omega! 【叮,警告,攻略对象黑化值高达100%】 第34章 Omega情人(三章合一) 【叮, 攻略对象黑化值为100%】 【BE值为21】 【HE值为79】 【攻略对象】 1984:攻略对象情绪出现波动,新世界数据值开始计算。 请宿主做好准备。 世界恢复数据值计算恢复正常,不用再担心傅闻的被抹去的问题。 林纪年松了一口气。 傅闻穿着黑色大衣,墨色的眸子里正酝酿着风雨, 他的手指的骨结微微泛白, 那股后怕的惧意让他颤抖, 却发泄不出来, 只能化成更强烈的怒意。 这些人他都认识。 是他们害死他的Omega。 若不是他们对白郁起了恶心的念头, 若不是白郁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若不是他们在网络舆论上推波助澜,白郁根本就不会死。 他的眼前笼了血雾。 白郁从楼层一跃而下的情景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身体破碎了, 如何也粘不起来了。 傅闻熬红了眼眶, 他的手指狠狠地掐进皮肉里。 【叮,攻略对象数据值紊乱, 重新计算。】 林纪年见傅闻情绪不对, 攀在他的肩膀上, 躲在傅闻身后,盯着眼前的三个人说, 大导师, 他们欺负我! 人渣三人组:??? 从进门到现在,有人碰过他一根手指吗?王一凯瞪了林纪年一眼,捂住自己被外套甩出红痕的脸, 恶狠狠的说:傅闻, 你不要多管闲事。 林纪年的手指碰到傅闻皮肤的那一刻, 他眸中片刻清明。 他觉察到一只手攀在他的肩膀上, 那只手白皙修长,仿佛上好的白郁。 而那只手的主人是他心心念念的爱人。 他的白郁还活着,是活生生的。 没有缝痕, 会给他讲话,和他亲吻的Omega。 【情绪化波动正常,数据值正常。】 别怕,他微侧首,眸中戾气化去,在灯光下很是温柔,他注视着林纪年说,他们哪里碰到你了?我给你卸下来。 语气轻松的就像卸一只玩具。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你! 王一凯被忽视的彻底,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他满含怒气的吼了一声。 片刻,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两人的关系。 他以为是哪里来的正义使者,原来和他们不过一丘之貉。 他变脸一般又挂上一副微笑,手伸过来就要搭在傅闻的肩膀上,想要称兄道弟。 你若是喜欢让给你就是,我们又不着急这一时。 先来后到嘛,等你玩完了再给我们也不迟,那语气活脱脱把白郁那个货物。他眯着眼睛,看向傅闻身后的白郁,意有所指的道,若是你觉得不够味,我还可以给你助助兴,我那里好东西可多了,只要用上一回,保证 哦?傅闻皱眉躲开那只脏手。他眉眼锋利,灯光遮掩了他的戾气,他做出虚心请教的样子,保证什么? 王一凯见他表情,觉得有戏,对着他勾了勾手指,说:保证醉生梦死。 傅闻犹豫说:我猜那种东西会上瘾吧。 王一凯毫不在意的说:上瘾怕什么,又不给你自己用。 林纪年走出傅闻的身后,表情看上去很是单纯。那是打算给谁用呢。 王一凯浑浊的眼睛看着林纪年,答案不言而喻。 第24章 傅闻变了声色,听着很是骇人:所以刚才你想对他用? 林纪年见傅闻侧脸,在苍白的的灯光下,他的轮廓看不真切。 尽管如此,林纪年依旧能感受到他压抑住的戾气。 他觉得王一凯要完。 如此不会看眼色,公司竟然还没有倒闭,也是个奇迹。 哈哈哈哈,我总不会给我自己用吧。王一凯兴奋的说。 话音未落,房间里响起一阵刺耳野猪般的嚎叫。 王一凯都要觉得自己的手要废掉了,他手腕传来尖锐的疼痛,那人的表情平静,动作却像是要给他活生生的折断。 他知道傅闻这个人,也知道他性格冷漠不爱管闲事。 可没想到如今管在他头上,坏了他的好事,他强忍住手腕的疼痛,恶狠狠地道:你还想不想在娱乐圈混下去了?。 当然。傅闻眯着眼,觉得那三个人的表情丰富到特别有趣,不过,在担心我之前,你最好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毕竟 刚才那一套动作下来,把张守成和李安惊了一跳,片刻,他们回过神来。。 你要做什么?李万安混迹娱乐圈,知道的事情比这群商业大头知道的要多。傅闻的身世背影一直是个谜,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却没人能扒下来他的背景。 这人不一般。 傅闻没回答他的话,反而一手捂住林纪年的眼睛,把人送出门外,别看,脏。 语气算得上绅士温柔。 林纪年听的心尖发颤,若不是时机不对,很都想上去亲他一口。 嗯。 他的大导师如今越来越会撩人了。 房间的从新被关上。 楼道的光似乎亮了一点,又似乎没有。 闷吭声与发抖声接连不断,乒乒乓乓像一场大型的活动。 不时的还夹杂着几句骂人的嚎叫。 白郁? 林纪年看热闹看的正开心,身后倏然响起一道人语。 巨大的声响终于惊动了隔壁待命的林匪,林匪出门查探时,刚巧看见门口的林纪年。 林纪年无视她的脸色,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好啊,林导师。 你,林匪听着房间内的声音,眉心紧锁,怎么回事?你怎么出来了?房间里在干什么? 三个问题,连口气都不带喘的砸向林纪年。 林纪年不紧不慢的说:没事,大佬们太累了,活动一下筋骨。 林匪看着林纪年一脸认真的表情,不太相信,当真。 林纪年笑着说:我骗你干什么? 或许是为了验证林纪年话的真假,房间内很配合传来一阵人的惨叫声。 听声音应该是王一凯。 白郁!林匪变了神色,大声吼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这话还没说完,门被打开了。 傅闻看见门口的林匪,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 却也没干别的,拿出手机,把手机录音功保存下来以后关掉,播了个号码出去:可以上来了。 林匪向里探头,这才看到房间里的情景,刚才还人模狗样的三个大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板上。 她惊异的捂住嘴。 眸中的闪亮却欺骗不了别人,这一刻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嗯?林纪年挑眉,你还叫了谁上来? 傅闻:放心,这群人,法律会制裁的。 嗯?林纪年突然福灵心至,警察?那你还把人打的这么惨,不怕一起进局子吗? 傅闻眉眼为敛,笑吟吟的看着他,这是属于正当防卫。 林纪年: 服。 傅闻在重生这一世之后,就开始着手调查之前害过白郁的那些人的身份背景。 不过他们在娱乐圈扎根太深,对人的防备心太重,很难调查清楚。 如今,白郁再次身份暴露,这些人又想卷土重来。 他其实在见这群人的那一刻,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他拼命的忍住了心里的暴戾之气。 白郁还在。 白郁还活着,为了他们这群人渣,手上粘血不值。 媒体记者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已经堵截在会所门口,镜头晃动,摄影机的闪光灯拼命的闪烁。 警察拉上警戒线,维持现场次序,哇呜哇呜的警笛在门口嗷嗷作响。 三人被警察压着走出门来。 他们面上皆是青一块紫一块,一点没有之前出现在电视媒体上体面的样子,或许是怕丢人,还不忘低着头,努力遮掩自己。 哇呜哇呜的警笛声逐渐消散在霓虹灯中。 警察刚一撤离,记者就围了上来。 傅闻以一个保护的姿态,走在林纪年前面。 媒体见两人蜂拥而至,他们争先恐后的递着话筒,唯恐自己落了后。 傅影帝,听警察说,是在您的帮助下,这伙人才得以正式落网,你对此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傅闻还没回答,一个记者把话筒怼在林纪年眼前。 白郁白先生,请问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看样子刚毕业不久。 傅闻把话筒推到自己身前,冷眼看着那个小记者,声若寒冰的反问到:你觉得? 小记者好不容易插到前面来,却被冻上了一层冰,她咽了咽唾液,猜想着回答:协助破案。 这话也没说错。 只不过白郁是推波助澜的那个人。 傅闻听到回答,似冰块瓦解,瞬间缓和了神色,嗯,很聪明。 小记者被夸的愣住了。 对于这传说中的大影帝的阴晴不定又有了深刻的了解。 她呆愣片刻,磕磕绊绊的回答了一句:谢谢。 林纪年被这小姑娘的反应引笑了,他眉眼一弯,眼中的光都带了笑意。 你吓到小姑娘了。 小记者见惯了傅闻的冷脸,猛然一见这般初晴照雪,干净纯真的笑意,直接羞红了脸。 没没有,没吓到。 * 傅闻去了警局做后续笔录。 林纪年独自回了练习生宿舍。 他刚迈进楼道,便顿住了脚。 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此时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那群Alpha练习生听见动静,一齐回头。一百只眼睛黑漆漆的忘了过来,场景格外壮烈,像极了误闯盘丝洞的唐三藏。 林纪年: 这场面有些壮观啊。 1984看着如狼似虎的眼神,缓慢的冒了头:宿主,咱们要不逃吧。虽然你很能打,但是这么Alpha凭你Omega.的身子,我觉得你打不过他们。 林纪年觉得也是。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脚尖非常灵活的拐了一个弯,刚准备跑路,出口的楼道就被一道后来的黑影堵住了。 怎么还有搞背后偷袭的呢。 他抬眉一看,来人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看上去斯文极了,不像打架的样子。 林纪年认出了来人,正是之前特别容易害羞的练习生柏觅。 林纪年笑着看着他:你也要挡着我吗? 虽然两人不算太熟,但也没有多大的仇恨吧。 他对1984说:因为我是一只Omega,这么多人一起围堵他,还真有点伤心。 1984: 他是真的没看出这宿主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柏觅站在楼道出口,他闻言,慌乱的摇摆手:没有,没有,白哥你误会了。 林纪年挑眉:嗯? 若非迫不得已,他真的不想和这小孩动手。 我就是想问一下,柏觅憋红了一张脸,声音支支吾吾,我我 林纪年看着他:我? 柏觅干脆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道:白哥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林纪年:???哎? 1984:???哎? 不是来打架的吗?怎么还告白了呢? 身后的那群Alpha注意道这边的动静,一涌而至。 柏觅,你闭嘴,白郁是我的! 有的甚至手中还拿着大束的玫瑰花,他们朝这边涌来,朝着林纪年喊道:白郁,做我男朋友,做我独一无二的Omega吧。 林纪年没想到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的她,在这群Alpha男团这里居然这么受欢迎,他实在不想伤这群Alpha的心,打算拿傅闻当挡箭牌。 他想了想说:这你得去问 只是这群Alpha太气躁,还没等他说完,就问道:问谁?你爸爸还是你妈妈? 白郁,你就快说吧!我们绝对会赢的叔叔阿姨的同意的。 他们年轻气盛,都想着向前一点,再靠前一点,这样就能离自己的男神近一些。 白郁,你快说啊。他们叫喊着,究竟要问谁。 谁也没注意到楼道里的脚步声欲加靠近。 傅闻黑着脸,站在他们身后,冷声道:问我。 他这不过是离开一会时间,这群Alpha的小兔崽子就反了天了。 抢人都抢到他傅闻头上来了。 导导师。 这群Alpha听到声音,顺声望了去。 刚才还嘈杂的楼道一瞬间安静下来。 大导师怎么在这? 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没事我们人多,不怕惩罚。 刚才导师说了什么?问他?为什么要问他? 他们左右摇晃,用眼神和手指交流情况,只是指画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个屁来。 傅闻看着他们:都堵在这里干嘛?是不是还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我们自己走回去。 他们摇着头,嘴里答应的很好,身子却没动,有的甚至把目光毫不掩饰的投放在旁边的林纪年身上。 傅闻脸沉了下来,向前走了几步,刚好能挡住林纪年的身影。 灯光投下来,傅闻的脸被勾出清晰的轮廓,纤长的睫毛勾出凌厉的眉眼,眸光折射冰冷的光。 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林纪年觉得这群Alpha估计得死了一百遍了。 傅闻不说话时,气场很强,仿佛能把人冰冻住,那群Alpha这会眼神都不敢交流了,只傻傻的呆愣在原地。 傅闻毫无温度说:还不快滚! 那群傻子Alpha忙不迭的混了。 楼道里只剩下林纪年傅闻。 傅闻薄唇紧抿,他眸眼盯着林纪年:我这才离开了多大会儿? 林纪年开了宿舍门,半侧身子,伸出手指,很是认真的数了数:38分钟。 傅闻看他认真数期间的样子,更气愤了,他这才不过是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就给自己树了这么多情敌。 这要是时间再长点,是不是就要跟人跑了? 林纪年憋着笑,脸上继续无辜的表情,他伸出手指又数了一遍,故意说:我这也没数错啊。 傅闻被气笑了,他一把抓紧林纪年的手指,把人拉进宿舍里,这可是你,自找的。 全程目睹情况的1984觉得,确实是宿主自找的。 傅闻的脾气还是太好了。 他故作深沉的叹了一口气,非常愉快的和1266看小电影去了。 林纪年再回神的时候,已经被傅闻抵在墙上,吻得气息不稳。 傅闻看着他灯光下散碎的眉眼,微喘了一口气,把之前的称呼再喊一遍。 嗯?林纪年意识有些混沌。 傅闻这会儿很有耐心的解释:你在会所里喊我的那句。 林纪年尝试着道:大导师? 傅闻在他润脂的脖颈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再想。 林纪年被咬的一痛。 他还喊过什么? 他把之前的事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似乎在会所房间的时候,他好像喊了一声哥? 那只是脱口而出的称呼,是上一世在路泽那里留下的习惯。 林纪年眼皮半垂,眸子显出悲痛,他鼻尖努力嗅着这清晨初雪的气息,感受路泽还存在。 他喊道:哥。 哥哥。 傅闻身子一僵,心中大痛,他狠狠的稳住怀中之人,唇角相碰的那一刻,脑海中倏然出现陌生的画面。 他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西装男人半靠着墙坐在一堆酒瓶中央,他喃喃自语说:意谨,意谨,他的意谨啊。 画面一转,他又看到有个长相俊秀的男生被捆在浴室里,身上只穿了白衬衫,眸眼全是雾气。 虽然长相不同,但傅闻潜意识知道那是他的白郁。 傅闻眼中微湿,心脏似乎被泡到酸水里,他哄着怀中人道:再多喊几遍。 * 王一凯家业大,对自己的罪行并不承认,反而扬言要找最高级的律师告傅闻善闯私人场所。 他对警察指着脸上青紫说:看到我脸上伤了吗?被傅闻打的,我要告他故意伤害罪。 你们说的那些我不知道。那个白郁是自己缠上来的,你们抓我干什么。要抓也是去抓他。王一凯干脆在审问室耍起了无赖。 我律师呢?我要对我的律师讲话。然后干脆闭嘴,什么话也不回答。 林纪年头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因为之前身份曝光,林纪年虽然还没有正式的踢出男团,却也停止了他一切的活动。 第25章 他暂时呆在宿舍里。 傅闻坐在沙发上,手无节奏的敲着一旁的扶手,半晌,他开口:只是这样,还治不了他的罪。 之前他在会所录制的音频,王一凯死不认罪,坚撑自己喝多了,胡扯的。并不是什么非法药物。 林纪年也眉心紧皱在一起:所以,若是没有其他证据,他就要被放出来了? 傅闻点了点头:嗯。 两人具是沉默。 这么一说话,已经到了中午。 门口传来敲门声,林纪年对傅闻竖了下手指,朝着门外喊道:谁? 白白哥。 是柏觅的声音,他还是害羞,声音都不敢太大。 林纪年一愣,没想到来人,他站在门口,并没有开门,反而问道:嗯?怎么了? 傅闻眼神盯着门口。 林纪年看出了他的不爽,眼神安抚了他一下。 柏觅隔着门回答:我在食堂给你买了饭,都都是你平时爱吃的。 林纪年原本想直接拒绝的,但他估摸着若是不要,以柏觅的性格估计能直接哭出来。 他想了片刻,说:行,你放门口吧。 柏觅连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反而笑的像一个二傻子。 那他说,那我放门口,你记得吃啊。 林纪年打开门把柏觅的饭提进房间。 这下房间里的人了不高兴了,我这才知道我的Omega是个万人迷啊。 林纪年听出浓浓的醋意,他嘴角弧度上扬说,还行吧,不过我不是真的万人迷。他支着脑袋想了一会说,宋玉就不喜欢。 哦,对了,林纪年继续补充,还有你们导师里的林匪,她可是格外讨厌 这话还没说完,林纪年眸中忽然灵光一闪。 林匪。 林匪那天的表情是真的不太对劲,有恨意,有恐慌,甚至还隐藏着几丝悲哀。 她绝对知道什么。 傅闻看他眸光微亮,怎么,想到了什么? 林纪年说:想到了那个老男人似乎得罪的人挺多的。 傅闻:嗯? * 这几天关于白郁的热搜一直持续不断。 其中最热议的话题就是Omega到底能不能参加Alpha男团。 那些吃瓜网友分成两批。 一批认为白郁隐瞒自己的身份去参加Omega男团,这事就是不对,这是在欺瞒大众。 还有一批觉得,只要个人能力强,不应该有这种性别歧视。 Alpha和Omega是一样的,性别平等,人人平等,人人皆可出道。 白郁的才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敢断言在Alpha男团员这些Alpha中,没有呀个人能赢过他。 但是他是个Omega。 白郁长相,气质,都是很适合呆在娱乐圈的人,若是这样逐赛,绝对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但是他是个Omega。 白郁人很好,对工作人员特别有礼貌,而且有一次,有个练习生舞蹈基础动作不会,白郁很有耐心一步一步的交给他的。 但是他是个Omega。 楼上的那个烦不烦啊,Omega怎么了,Omega也比你强。 但是他是个Omega。 对于林纪年到底能不能留下的问题,网友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而这种情况终于引起了男团公司高层的注意。 而正当此时,一个新闻记者的视频出现在大众面前。 转发评论皆超过10万。 视频内容是在会所门口。 王一凯被抓走之后,傅闻对白郁的维护,还有视频最后白郁对着镜头展颜一笑,对录了进去。 那个纯洁干净笑意,与被抓的三个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此,那一笑感染了不知道多少人。 你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这句话成功圈粉了无数人。 发视频的人说自己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作为一个新人,做采访出任务每天都在碰壁,她刚毕业没有社会经验,也不会看眼色。对于工作已经心如死灰。 那天的活动她准备出了最后一次任务。 她原本打算干完这最后一天的工作就辞职。 她觉得自己不是干记者的这块料,可如今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想要把这份工作坚持到底。 她在文案是这样说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笑意,就算刚从虎口脱险,却依旧保留对世界的爱意,干净纯粹。我也没理由放弃,我发出来这个视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大家分享一些而已。 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个视频。 一个对女孩这么温柔的人,不应该因为性别歧视的原因,失去了在舞台上表演的机会。 #让白郁出道#的词条快速的登榜热搜第一。 节目组很是为难。 怎么办,白郁到底要不要逐出比赛。 最后众人商讨出了结果。 不如让这三个导师决定。 三个导师一同投票,若是三个中,只要有两个导师同意白郁留下,那就呆在节目组。若是三个人中,有两个人不同意,那就将白郁逐出比赛。 有个领导的高层提出反对意见,他觉得只用三个人来判断太过于儿戏,而且结果还夹杂着不确定因素。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既然都说了投票,不如带上练习生们一起。这样才更公平,公正? 公司踩用了他的意见。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争议。 这次的投票依旧按照现场直播的意识,采取公开,透明的选择。 节目录制现场。 Alpha练习生们端正的坐在观众席里。 林纪年还没上场,在后台等着。1984怕他无聊,特意给他聊天解闷。 1984说:宿主,不用担心结果,你家大导师在呢。 林纪年叹了一声气:就是他在,我才担心,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我。 1984如今已经越来越人性化了,却依然听不懂宿主的话:??? 他在说什么? 赛场与以前一样,就连导师们练习生们坐的次序,都是一样的。 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个主持人。 主持人拿着话筒,站在林纪年身边,他先是说了几句开场白,接着直接进入正题。 主持人说:现场的各位导师和练习生们,想必大家大概情况已经了解了,我再介绍一下。 主持人大概三十多岁,穿着白色的衬衫,因为手臂的动作,衣服袖微微起了褶皱。 站在我身旁的呢,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他也是个Alpha,有些瞧不上Omega,他是一个Omega。 他把话筒递在林纪年嘴边,问道:你一个Omega为什么要进入Alpha男团呢。 他的声音虽然平和,问的问题却格外犀利。 林纪年感受到了主持人对他的敌意,他嘴角一扬,并不在意。 谢谢,他十分礼貌的拿过话筒,这件事是我的不对,这个错误我认,因为我的各人原因给大家带来的困扰,在此我白郁郑重道歉,对不起。 直播弹幕一片啊啊啊啊的声音。 我崽崽也太有礼貌了吧。 那个主持人哪里找的,真恶心,让他滚吧,一点礼貌都没有。 这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会推卸责任,林纪年说,不过我还是要解释一下。我因为身体的原因,分化的时间比别人晚了好多年。而每年一度的体检报告上一直预测我是一只Alpha,所以我这才报了Alpha男团。 我听说那个性别分化的体检报告准确率是99%,崽崽当时一定打死也想不到,这么小概率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天呢,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以崽崽的性格,不至于骗人。 原来是有隐情的,那刚开始崽崽发现自己是一只Omega的时候会是多难过。 啊,我心开始痛了。我好恨我自己那时候没有陪到崽崽身边。 楼上+1,还好现在还不晚,还来得及。崽崽冲啊,c.位出道。 林纪年说完的时候,主持人已经很不耐烦了,他几乎是夺回话筒。 傅闻坐在台下,他的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膝上,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主持人。 这是个危险的动作。 像极了猛兽护食时的动作。 主持人却一点没有注意到,仍然自顾自的说着:好了,就这样吧。现在现场有我们三位导师,和54位练习生。 他面朝着座位席,现在你们左手和右手边各有一个指示牌。若是您同意这位练习生留下来,就举起左边的红色指示牌,若是不同意这位练习生留下来,就选择右边的蓝色指示牌。 他说后面那句话时,语气明显要比前半句轻松许多,傻子都能听出来他不想白郁留下。 主持人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不只是他的意思,还有那个后来提条件的那个高层领导的意思。 三个导师中,有两个都特别因欣赏白郁的才华,让他们决定,等于为白郁铺好了路。 但是如果加上Alpha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竞争关系。 谁愿意把一个强大的对手留给自己呢。 导师席上。 程丞凑着空挡,头稍微朝着傅闻偏了一点,他小声说:我怎么觉得上层领导在故意为难呢? 别理我这么近,对象会吃醋,傅闻身子停止,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还有把觉得去掉。 程丞他看了一眼台上唇角还带着笑意的白郁,说:那可是你的得意门生,你怎么一点儿也紧张。 他说到一半,忽然答应过来傅闻的话,差点惊呼出声:你你有对象了? 活见鬼。 这么冷漠无情的人,也能找到对象。 傅闻就喜欢其他人这种惊吓的样子,他欣赏了一会儿,说:怎么?他语气一转,半带着炫耀的说:当然,像你这种没有对象的是不会懂的。 程丞: 也不知道他对象是何方神圣,能忍受的了他的臭脾气。 刚开始他还以为傅闻对这个小练习生与众不同,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其他对象了,果然Alpha都是大猪蹄子, 当然,给程丞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只能转移话题,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的小徒弟吧。 相对于其他人的担心,当事人林纪年的表情简直相当的轻松。 主持人:那么现在他故意拉长了音调,半晌才说,请选择。 高层领导在后台注意些情况,王一凯找人捎话,特意嘱托,一定要把白郁弄出Alpha男团。 这次肯定稳了。 他轻呼出一口气,觉得如释重负,只是这口气还没呼完,抬眼的那一刻,被映红了眼。 全场齐刷刷的全是红牌,就连平时看白郁最不顺眼的林匪,左手拿起的红色指示牌。 高层: 看直播的观众们沸腾了。 我到底粉了一个什么绝世小可爱。竞争对手都愿意帮他。 危难见人品! 林匪也是红牌,我一直不喜欢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她这次怎么回事?一直想把白郁逐赛的不是她吗。 林纪年也很纳闷,林匪一直看他不顺眼,这个这么一个好机会,为什么要帮他。 难道 傅闻对于这次的结果是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的是大部分的Alpha会为白郁投上票。 意料之外的是,他没想到尽然全票通过。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觉得昨天晚上惩罚的还不够。 程丞:? 全票通过还黑了脸?几个意思? 果然是有对象人的心思他不懂吗? 主持人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控场了,打死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呆了好半晌,才勉强想起自己的话。 既然这样,那我们他说话磕磕巴巴,有些不利索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在观众席后响起,他说:我不同意。 第35章 Omega情人 全场的观众顺声望去。 弹幕上观众也盯紧了屏幕。 谁?谁在说话? 听声音好像是 是?谁?我怎么没有听出来?你们都听出来了?我仿佛追了一个假综艺。我只认识白郁。 林纪年面容平静, 听着他的话,嘴角缓慢的勾起了弧度,他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是他啊。 练习生座位后端,在明灭的灯光中, 那人逐渐出现显露在镜头前面。 他的五官只能算得上端正, 在普通人中算得上好看的那一类, 但是放在娱乐圈里就有些不够看的了。 不是宋玉又是谁。 果真就是他。 他有病吧, 他凭什么, 他当自己是谁呢?想不同意就不同意。 他就是嫉妒,嫉妒我儿子美貌, 嫉妒我儿子才能俱全。 后台的高层领导差点拍手鼓掌:不同意的好。 主持人一看有人砸场子, 也瞬间来了精神:嗯?若我没认错的话你也是练习生吧。那么问题来了,全场全票通过, 你为什么不同意。 第26章 他的意思是想鼓励这个练习生爆些黑料, 让白郁在这个舞台上待不下去。 这个主持人的嘴脸怎么就这么可恶呢。好像撕烂他的嘴。 顶一个楼上, 组个队吧。 加我一个,就叫撕嘴小分组。 今晚走起, 准时集合。 林纪年也看着他, 眉眼中带着笑意:对啊,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为什么不同意,宋玉抬眼, 目光回视, 犀利问道, 待在这个舞台上你配吗?你靠什么上位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 这话还没说完,林纪年还没生气,看直播的观众快要炸了。 这人语气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比刚才的主持人还可恶。 我艹,他妈的几个意思?你先看看自己配吗? 什么东西,这舞台上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若不是因为白郁,我早就不看了,妈的,他不配你配,你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主持人一看这人上来就这么硬气,兴奋的对着宋玉说:这位同学先上舞台上来。 宋玉淡定的上台,站在主持人一侧。 没有人知道,他发现白郁是Omega的那一刻都快要乐死了。 这个处处压他一头的人竟然是个Omega。 哈哈哈,他跳舞强又如何,还不是个Omega,供Alpha泄愤的Omega。 他以为无论如何,他也翻不了身子,毕竟这样的出身,在这个选秀的舞台就是死路一条。 主持人的话筒递了过来。 宋玉眸光低垂,微长的发遮住了眼中的嫉妒,他的手紧紧抓住了主持人给的话筒,唯恐在舞台上失了态。 可是怎么可能吗的? 他一个Omega怎么可能还能翻身? 不可能,不行,不可以。 他绝对不许。 主持人扣到了字眼,他觉得自己抓到了精髓,他说:你刚才说白郁同学是怎么上位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他多年来的经验,这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宋玉看了主持人一眼,又移导师席上,然后他深深的看了傅闻一眼,。 傅闻半敛着眉眼,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宋玉眸眼闪过一丝戾气。 林纪年不怕宋玉把他和傅闻的关系曝出来,他目光注视着傅闻,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撞在一起。 他以为宋玉会说点什么。 可最终宋玉的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指着林纪年道: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林纪年眉毛微挑,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比试? 宋玉收回在傅闻身上的眼神,敛下情绪说:若是你赢了,我退赛,若是我赢了,你退赛。 林纪年笑了,仿佛宋玉在讲一个好笑话,他问:我为什么要给你比试,他目光环视了一周,对宋玉说:你看看现场的红牌,我缺你这一票吗? 一眼扫下去,全是红色。 全票通过。 宋玉黑了脸色,他怒道:你! 半晌,他恍然状,又道:你不会是不敢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林纪年说完,语调倏然一转,比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能和我比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儿子,崽崽太刚了,不过我好喜欢。 我发现我有点双标,若是其他人这么说话,我早就两巴掌过去了,但是白郁这样说话,我特别喜欢怎么回事。 回2楼的的嗷答案:老脸。 三楼真相了。 看宋玉这次还能说什么,他跳舞,唱歌哪一个能赢过白郁? 宋玉脸色铁青。 沉默片刻,他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又转为笑脸,他很是得意的说:我是Alpha。 林纪年: 这他娘的。 都怪1984给的世界背景,还搞什么性别分化! 躺枪的1984决定此事闭嘴。 我艹!这宋玉要不要脸。 Alpha怎么了?这人怎么一直拿着性别做文章。 你是Alpha,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一分不值,啥也不是。 现场的各位Alpha也开始议论起来。 这宋玉怎么回事,他针对白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是多小心眼的人的。 以后咱们离他远点,只是这次可怜了他的白郁。 全场为这点争吵的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傅闻站起身,走到舞台中央,一手夺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平声说:你也就只剩个Alpha这一点能拿的出手了。 刚还是影帝刚,果然护犊子。 支持影帝,完了,我有点想磕两人的Cp.了,各位CP粉们,我们现在加入你的队伍,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欢迎欢迎。 宋玉脸色憋的通红,他恼羞成怒道:我说的不对吗?他不就是个Omega吗?这一点你不承认吗? 傅闻冷笑一声。 林纪年侧眸,望着傅闻。 看他眼皮上的褶皱压在眼眶上,勾勒的眉宇深沉,倏而他冷冷道,在你说出他只是个Omega.的那一刻,已经没有比的必要了。 如此有性别歧视,而且把Alpha当成自己优点的人,没必要再比试了。 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半晌,寂静的舞台爆发出雷鸣的响声。 在傅闻上台的那一刻,主持人已经完全没有插脚的余地。 宋玉在傅闻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脸色倏然变得苍白。 为什么? 他在周围的掌声里,崩溃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偏向这个Omega。 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到底比他差在哪里?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他抬头忽然看向傅闻,瞳孔里布满血丝,有些癫狂的大笑:我知道了,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个Omega,所以你们两人才 他已经神智错乱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工作人员拉了下去。 在途中,宋玉挣扎身子,不顾一切的大喊。 傅闻,傅闻? 你高贵在哪里?你清高在哪里?不过是一丘之貉,傅闻,你和其他人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他刚才没说完的话想说什么? 我怎么觉得那句话是很重要的东西?你们两人才才干嘛? 宋玉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可能啊,他知道点什么,早就爆出料来了,还能等到现在吗? 后台一直观看情况的高层:他娘的,闹了个寂寞。最后一点屁没用。 * 林纪年最终留在了男团。 史无前例,作为唯一的一只Omega留在了Alpha男团。 林纪年的身份曝光后,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在他住的那座楼上,傅闻亲自出场监督,在宿舍门前加了一道铁栏杆门。 林纪年站在铁栏门,透过空隙望着另一头的傅闻,大导师,你看这样像不像探监? 傅闻看着他伸出来手,颇有些无语。他一把抓住他的胡乱摇摆手,靠近了一步:探你吗? 林纪年莫名听着他这话音不对。 干你吗?傅闻又说了一遍。 这次的语调即清晰又认真。 林纪年静默片刻,有些无语。 但他不能在傅闻面前认输,他倏而凑近了几分,在他脸庞吐息:所以,你修这个门,到底是想挡住那群Alpha,还是想挡住你自己? 我?傅闻逮着他的气息,你觉得就这扇铁栏门能挡住我吗? 不能。 林纪年在心里加了一句。 但是他嘴硬的说: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 你说你不知道?傅闻抓住他的手,向自己的方向拉,他说:那好办,试试啊。 林纪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被傅闻一手拦住脖颈。 他们透过铁门的缝隙亲吻。 林纪年被吻了个通透。 这次,傅闻喘了一口气,知道了吗? 林纪年气息不稳,他平复了一会:知道,不过他凑近傅闻的耳旁,问道:不是说干我吗? 傅闻瞳孔一暗。 隔着铁栅栏也能干吗?林纪年毫无惧意的如此问道,别光靠嘴啊,大导师。 恨不得堵住耳朵的1984:论人类的108式作死行为。 无极限。 第36章 Omega情人 白郁, 傅闻长睫敛住灯光,把欲望收进眸子里,危险的叫了他一声。 林纪年有恃无恐的看着他。 铁栏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林纪年的领口被扯开, 露出瓷白的皮肤。 那干净的脖颈上, 隐隐能看见青紫色的血管。 傅闻长指小心的摩擦着他的脖颈, 感受着那根动脉在微微跳动。 他见过这个脖颈冰冷的样子, 也见过拿瓷白间满是缝痕的样子。 而如今, 这副身子是这么鲜活,他偏头恶狠狠的吻了过去。 林纪年吃痛一下, 倒吸了一口气, 有些失笑说:你这是想要咬死我吗? 傅闻把下巴抵在林纪年的肩膀上,他说:我做梦都想吃了你, 想你的血肉和我融为一体。 从此就不要分开了。 这一刻, 林纪年知道傅闻没开玩笑, 他是真的想吃掉自己。 楼道里的声控灯明明灭灭,这层楼安静沉闷, 一片寂静。 林纪年在这安谧的寂静里听到近似于哀伤的叹息。 可我怎么舍得那样对你。 我那么爱你。 林纪年被整个圈进怀里, 他在这一刻想,若是一直留在这个世界里,他愿意吗。 几乎没有思考, 他便得出结论。 他是愿意的。 咳咳 干咳声打断了两人的温存。 那声音颇为尴尬的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林纪年颇有些意外的眉毛一挑, 在傅闻怀里探出头来。 林导师?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来人正是林匪, 她大红色的皮衣披在身上, 红色的眼妆比平时更加妖艳。 傅闻注意到来人,他松开林纪年,微侧首道:你来干什么? 楼道的灯重新亮了。 林匪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 当看到白郁殷红的嘴唇时,几乎马上确定了两人的关系。 傅闻注意到林匪的目光,他不动声色的把人挡在背后,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误会,她说话依旧犀利,我对你们的事情没兴趣,我这次来是想听一听王一凯的事。 虽然她的姿态依旧高傲,但林纪年还是注意到了她眼敛下深深的黑眼圈。 王一凯?林纪年从傅闻身后走出来,你想知道他的什么事? 林匪看了傅闻一眼,又瞥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问道:我们就在这里说吗? 林纪年问:那你想去哪? 林匪说:哪都行,你宿舍方便吗? 宿舍当然方便。 又不是孤男寡女,他怕什么。 他刚要回答,便听傅闻冷声道:不方便。 林纪年: 好吧,又开始吃醋了。 没办法,林纪年只能顺着这亲爱的大导师的话说道:房间太乱了,要不出去找个地方。 林匪表示无所谓。 * 这是一间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间。 是傅闻的私人地盘。 三人坐定之后,林匪也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王一凯是不是过几天就能出来了? 她看着平静,但紧捏住水杯的手指却暴露了她的状态。 看她现在模样,林纪年就知道前几天自己猜对了。 林匪绝对知道他们不知道的是。 林纪年说:是,证据不足,若没有新的证据,最多两天,他就被放出来了。 林匪潜意识的搓这自己的手。 若有新的证据呢,她问道。 傅闻靠着林纪年坐定,看林匪的目光像看一个傻子,若是证据确凿,自然会有法律制裁他。 林纪年抿了口茶,接着傅闻的话说,一旦证据充足,就他办的那些事,估计会把牢底坐穿吧。 林匪墨色瞳孔里暂时冒出光亮。 不过,要想找出证据,林纪年接着说,难。 肉眼可见的,她眼中光亮暗了下去。 不行。她咬着牙说,他不能再出去。我有证据,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林纪年和傅闻对视一眼。 林匪跌入泥坑是她刚进圈的时候。 女Alpha和男Omega一样,想要在娱乐圈生存异常艰难。 她拼命的往上爬,却依旧屡屡碰壁。 她在娱乐圈生存最艰难的日子是第二年。 那年她母亲重病,她父亲失业,生活的重担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最难的那段日子,她住20平米的地下室,泡面都吃不起。 可生活并没有因此怜惜她半分,反而变本加厉,医院催款,父亲打电话要钱。 第27章 某一天,公司找到了她,问她愿不愿意赔一个商业大佬吃顿饭。 傅闻眸光低垂,手指微动了一下。 林纪年毫不意外说:恐怕是场鸿门宴。 林匪想起那天处境,还是瑟缩了一下:那是个阿鼻地狱。 她被灌醉了酒。 她被当成一条狗一样,强大的药物刺激让她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 而眼前是六只赤/裸的脚。 从那天开始,她沦为牲畜。不,或许连牲畜都不如。 林匪眸中漆黑,她看着林纪年说:我一直不喜欢你的原因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纪年看着她。 林匪说:你眼睛太清澈,我见你一次,就提醒一次自己有多脏。 白郁是个Omega的事她并不提前知道,但大佬点名要见他时,林匪竟然有一瞬的痛快。 下来吧。 一起来这肮脏的沼泽地里。 看着纯净的人染脏,变得和自己一样,这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可事实再一次证明: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天生就适合站在那高高的云端上,不容任何人玷污。 到今天为止,她才明白宋玉被拽走时,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早已互通了情义。 林匪露出些许羡慕,若当初也有这么一个人 她又瞬间清醒,若没有这些人渣,她又怎么会落得如此。 呵。这么多年,他们虽然对我不是完全放心,但很多事我还是知道的。 就毒/品交易这一条,就足够他们翻不了身。更何况还诱/奸了许多女明星。 傅闻看着他这个并没有多少的交集的同事,淡声问道:你想好了?若是去了警察局,出不来可不止王一凯他们,你也是。 毕竟这么多年,这些事林匪也参与了不少。 林匪自嘲一笑,起身走到门口:有得有失,我这条烂命不值钱。 开门的那一瞬,她倏然回眸一笑,没想到冷漠如斯的傅闻也有栽跟头的那一天。祝你们长长久久,这份子钱我怕是给不了。 林纪年在那笑里,又恍惚看到少年人的单纯。 他道:没事,等以后补上。 林匪背对着他们,呆愣好久,才小声的说了句:行。 *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CP大军,我又找到了新的糖了。 嗷嗷待哺。 嗷嗷待哺加一。 我最近闲的无事,又去刷以前的视频,又看到了许多以前没有看到的东西。 首先第一点,相信大家都看过。之前游乐场的那个图片。官方辟谣说那是因为节目需要。傅影帝看白郁的眼神,很显然不像是为了配合节目效果,这又不是拍爱情剧,用的着这么深情款款? 第二点,会所门口,当时那个记者小姐姐向白郁提问题,白郁还没有说什么,结果傅影帝直接冷了脸,把记者小姐姐吓得镜头都抖了抖。在这冷漠的娱乐圈普通关系能这样吗? 第三点,前两天的直播公审。。大家都知道,三个导师中,对白郁才能喜欢最明显的应该是程丞。但是那天宋玉找茬时,第一个冲上舞台的是傅影帝。你品,你们细品。 你也就是Alpha这一点能拿的出手了。这一句话也太帅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楼主太强了,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两人有问题,楼主总结的这么到位。 我不管,你们原地别动,我去把民政局搬过来。 原地结婚。 师生关系!师生关系!这是师生情啊。去他妈的师生情,这就是爱情!啊啊啊啊啊啊。 网友们一遍磕cp.的同时,也一边关注着男团排名的变化。 宋玉因为做事情太过于极端,嫉妒心太强已经彻底踢出了男团名单。 他所在的风藤公司发出声明,此练习生已和他们解约。 而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宋玉的后台倒了,十年二十年是从局子里出不来,而宋玉还涉嫌某种不正当的交易,公司怕被连累,直接解除了和他的合约。 三个月后。 Alpha男团决赛终于落幕。 白郁毫无意外的赢得了第一,登上了那个众人仰慕的首位,成功出道。 而史无前例的是,白郁作为一个Omega,在Alpha男团中脱颖而出。 出道那天,震惊了整个娱乐圈。不管圈内还是圈外人士,全都想一睹这位Omega的真容。 白郁用实力证明了,才能不分性别,人人皆可出道。 * 白郁出道后,签约了一家娱乐公司。 公司给的条件很对林纪年的胃口。 橘色的余晖撒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清晰的阴阳线。 林纪年坐在沙发上,挑着经纪人给他的综艺剧本。 傅闻端着水果盘从远处走过来,坐在他身旁亲了他一下:下星期有什么行程? 有一个综艺,林纪年翻了页,说,还有一个正在联系的电影,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我是主演之一 傅闻给他喂了苹果,哪部电影? 林纪年偏头,一口把苹果咬紧嘴里,低头想了想,《血刃》 。你听过这个名字吗?根据改编的,据说挺火的。 傅闻摇了摇头。 他平时并不喜欢。 林纪年:是个同性题材的。经纪人说让我试一试。 同性?傅闻眉心一皱,作为一个演员,拍什么戏份都很正常,他不想让白郁觉得他吃醋,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问:亲密戏多吗? 林纪年敏锐的觉察到什么,他半真半假:据说挺多的,四十多场吻戏。 傅闻插水果的手一顿,半晌点了点头,淡定道:嗯。 林纪年看着他的神色:? 就这样。 不像傅大影帝的风格。 他边观察傅闻的神色,一边偏头去叼傅闻手中的水果,结果嘴唇刚碰到,就被某个吃醋的大导师塞进自己的嘴里。 咬了一口空气的林纪年: 小气鬼,真幼稚。 他刚要腹诽两句,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林纪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王老妈子。 是经纪人打来的。 林纪年:喂? 喂什么喂,林纪年刚把手机放在耳边,便听王老妈子在耳边机关枪似的轰炸,你干什么呢!微信也不回! 逗了一直暴脾气的大猫,林纪年揉了揉耳朵,淡定呢问道:王哥,怎么了? 你还有心思逗猫?王老妈子一听顿时炸了,怎么了!你家房子塌了。我说祖宗,你就不能给我安稳几个月?他喘了几口气,显然被气的不轻,吼了半天,口干舌燥。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自己看吧,微博热搜第一!天天上热搜,你当热搜是你家床啊,说上就上。 林纪年:? 他又干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结束这个世界,下个世界《替身白月光》。 第37章 Omega情人(完) 你自己看吧!王老妈子说了这么一句, 就气哄哄的挂了电话。 林纪年原本还有些懵。 当他打开微博,看到热搜的那一刻笑了。 大导师,大影帝,林纪年把手机凑近了跟傅闻看, 看, 你是不是先给我点酬劳, 我又把你带上热搜了。 傅闻挑了下眉, 目光偏了过去。 #白郁 影帝#的词条已经登顶第一。 点进去一看, 是一个营销号发的九宫图,九宫图的内容是白郁出道之后, 两人每次见面的场景。 文案如下。 #导师与练习生深夜相见为那般!是道德的沦丧, 还是品质的败坏# 而微博下,各方粉丝群魔乱舞, 已经疯魔了。 我都哭了, 我就知道磕的cp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 我愿意一辈子单身守护你们。 第二张图是不是影帝拍电影时,白郁去探班的照?我天呢, 看地点是哪个餐馆门口?我明天要去打卡合照。 我也要去, 四舍五入就等于见证了爱豆的爱情啊。 前几天有站姐拍到私人行程图,但是不许外穿。白郁手上多了个戒指,和影帝墨刚好是一对。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只能说明两人关系好而已。 楼上的, 你家关系好带情侣戒指? 是啊, 我和我闺蜜就是情侣的。 唯粉闭嘴吧, 还洗糖呢!看最后一张图, 两个人明显抱了。 抱了就抱了,又不是亲了。抱只是国际友好礼仪,很正常。 道德的沦丧, 还是品质的败坏。两个大男人当街拥抱竟是朋友。朋友一生一起走,谁不拥抱谁是狗。 * 林纪年划了一圈评论,手指尖指了指屏幕,微挑的眼尾带了点坏:大导师,你说,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品质的败坏? 傅闻目光盯着亮光处的指尖。 白郁的手指白皙修长,指尖处泛着浅淡的粉色,宛如清晨未开带着露水的菡萏。 他有片刻的失神。 林纪年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刚想点手机给傅闻看,手指便被人捉了去。 嗯?你觉得呢?傅闻坐在沙发上声音低沉,捏着手中的手把玩了一会,须臾,把手指放在唇边轻亲了一下,胆子肥了? 他一本正经的说:调戏导师?你知不知道尊师重道四个字怎么写? 尊师重道?林纪年身子向前一倾,被迫半跪在他腿上,看着他严肃的模样,半晌,倏然在他唇角快速的亲了一下,是这样? 末了,林纪年觉得还不过瘾,偏头一口咬着他的喉结上。 还是这样啊?他越发的肆无忌惮,两人呼吸都沉重时,才微侧开身子,大导师。 傅闻发现,白郁从没有喊过他的名字。 他喊人时,语调慵懒,喜欢拉着长音,戏谑的叫着大导师这个称呼。 唯一一次别的称呼,还是那次连哄带骗喊出来的那声哥哥。 两人的腿挨在一起,裤料间的摩擦清晰可觉。 林纪年腿不经意的动了一下。 正经人大导师,林纪年微妙的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变化,你怎么能对你的学生,你这是耍流氓么? 傅闻微抬起头,黑眸危险的看着他,这样就是耍流氓了? 林纪年毫无畏惧:那还能怎样? 那还能怎么样? 这是一个好问题。 傅闻眸眼漆黑,他倏然吻住那张胆大妄为的嘴,身子一侧,就把人按进沙发里。 他觉得白郁对他一直有些误解。 林纪年这才觉察到危险,可惜已经晚了。 以往的傅闻一直是温柔的,小心翼翼,对待他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傅傅闻。 房间笼罩在一片昏色里,将暗不暗,唯有窗边透着光亮。 傅闻顺着脖颈间的弧度,一路吻了下去。 林纪年有些说不出话了,他喘息着又急又快的喊了一句,却丝毫没有作用,反而眸里的湿意更重。 整个人如同竟然在水里,起伏不定。 傅闻抬起头来看着他,见他眼尾挑红,眸中水光潋滟。 林纪年半抬起胳膊遮住眉眼,挡住了那唯一的光线。 似乎就能挡住这一刻的羞耻的表情,还有那不可言喻的闷哼声。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林纪年知道傅闻在笑自己,挡的更严实了。 祖宗。傅闻的嗓音低哑站起身子,缓慢的俯在他的耳边,流氓耍够了。接下来,该办正经事了。 * 两人收拾好,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沙发上已是一片狼藉。 林纪年觉得没眼看,目光移到别的地方,热搜的事情怎么办? 林纪年对于这些并不在意,但他在乎傅闻的想法。 你想怎么办。 傅闻穿着整齐,眉眼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淡,显然对热搜也是无所谓。 那就这样吧,林纪年记吃不记打,看他这幅样子就想逗逗他,过两天拍的同性题材的电影,可能还需要配合剧组炒CP。 傅闻黑发下掩盖的眉眼很是危险。 半晌,把人抵在墙角吻了一通,咬牙切齿道:公开!现在! 说完,从兜里掏出手机,播了个号出去,喂,前几天推掉得的那部电影,我接了。 林纪年看着他这一通行云流水的动作,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傅闻临窗而立,目光阴沉的对着他,一字一句说:还想和其他人炒CP,这辈子都休想。 * 热搜持续发酵,已经到了服务器卡顿的状态。 晚上十二点,大部分网上吃瓜群众精力旺盛时,一条微博发了出来。 @白郁:大导师,我能住进你家里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傅闻的微博发了出来。 @傅闻:就等你了。 微博刚发出去时,有过一瞬间的安静,大约五分钟,评论爆了。 第28章 十分钟后,服务器瘫了。 谁也没有想到两人直接公开。 影帝家粉丝:哥哥,我们房子塌了,你你怎么算了,你一定要幸福啊。 白郁家粉丝:崽崽,你怎么也不跟妈妈商量商量,妈妈给你准备彩礼钱。毕竟迎娶影帝还是需要门面的。 CP粉直接炸了,有的甚至放起了烟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两家唯粉的房子塌了。我们盖起了高楼大厦。 走走走,去庆祝一下,今晚不醉不归。 今晚注定是cp.粉的天下。 原本偶像若是恋情公开,多少对个人的发展会有些影响。 但两个人刚好相反,反而有了欲来欲爆的趋势。 两个月后,《血刃》刚开机,就引起了强烈的关注。 电影刚一上线时,票房吊打同期,短短两个月,票房就高达14亿。 评分在某瓣9.8分,窜到电影榜的第一。 而作为主要的傅闻和白郁,火爆程度更上一层,更让人意外的是,白郁第一次出演电影,演技简直让人惊叹。 而1984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演技能不好吗。 他每天都在演戏。 小小一个电影用得着放在眼里吗。 【叮,系统为您播报该世界进度。】 【反派黑化值0】 【HE值98】 【BE值2】 * 周末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自己主演的电影。 《血刃》这部影片是末世题材,在末世病毒,战乱,抢夺,虐杀中的大环境下,被冤枉叛变的长官遇到身娇体弱的大学生,并相互扶持救赎的故事。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当初演戏时,傅闻一度的出不了戏,精神状况极度衰弱,甚至有几次导演都看不下去了,想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再补拍。 但傅闻拒绝了。 林纪年盯着屏幕,看着戏中傅闻眼中深红的红血丝,朝着厨房道:我记得你那几天的精神状态是从 白郁扮演的人名夏甯。 剧中有一段戏是夏甯被他自认为的朋友袭击,命悬一线,两人生离死别。 傅闻就是从那时开始,精神状况不正常的。 按理说,傅闻拍过这么多戏,应该能处理好戏中人与戏外人的关系才对。 话音一落,傅闻在厨房的动作一停,呆愣了好久,他才道:嗯,我那时他似乎在组织语言,也觉得不对劲。 那情景虽然是演出来的,但傅闻却感觉他是真实存在的。 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他甚至闭眼就能看到夏甯脸上的血迹。 温热的流到自己手上,又从指缝流出去。 如今回想起来,他甚至心都会尖锐的疼一下。 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傅闻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餐具。 林纪年见他状态又不太对,也不敢多问,打算之后咨询一下1984。 他转移话题,在客厅里喊道:饿死了大导师,饭快好了没有。 傅闻回神,端着餐盘走进客厅,颇为无奈的说:好了,祖宗。 林纪年闻着香气,从沙发上蹦起来,趿鞋跑了过去。 做的什么? 傅闻看着他的样子,带着点笑意把盘子摆给他看。 啊!林纪年看清楚食物的那一刻,脸瞬间一僵,蛋炒饭? 他看着傅闻,愣了半天,才有些迟疑的问道:大导师,你怎么想起来做蛋炒饭了。 嗯?傅闻把餐盘放在餐桌上,你最开始不是问过我会不会做蛋炒饭吗?他示意林纪年坐下,刚学会,尝尝? 林纪年不太想尝。 但是又不想打击傅闻的厨艺,虽然他的厨艺真的很烂。 有这些左右为难。 1984十分贴心道:实在不行,宿主要不要兑换增味剂。 林纪年刚想兑换。 傅闻突然说:味道还可以。 林纪年就要伸进系统空间的手停下,不太相信道:真的? 难道换了一个世界厨艺进步了? 傅闻点了点头。 林纪年在傅闻颇为期待的眸光中,低头吃了一口。 !!! 我信你个鬼。 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傅闻看着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不好吃吗? 林纪年咬牙切齿道:好吃,非常好吃。 在林纪年咬牙切齿中,傅闻唇角一弯,他眼睛盯了眼客厅的挂钟表。 心里暗数着倒计时:五、四、三 万籁俱寂中,漫天的烟花刹那间绽放。 光影晃动间,林纪年偏头望去,精致的轮廓被光亮轻描淡写的勾了个边。 傅闻从口袋掏出个戒指,弯下身子,单膝似跪在烟火中,他道:白郁,这一生,你走不了了。 他傅闻从来不跪过别人。 在他眼中,这个动作代表着臣服。 而对白郁他甘愿臣服。 他把手递了出去,手中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戒指。 林纪年呆愣半晌,有些惊慌失措,他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 他黑色眸眼微湿润,有温热的液体就要流下来了。 但是他觉得一个男人若是因为这个哭了,似乎有些丢人。 他把眼泪憋了回去,嗓音微嘶哑道:不走了。 这一辈子,我陪你。 【叮,数据更新。】 【BE值为0】 【HE值100】 【该世界目标已达成,宿主请选择脱离还是留下。】 林纪年:留下。 1984:宿主,你可想清楚了,若是留下来,会耽误你任务进度。 林纪年坚定道:留下。 四周光景有些模糊。 傅闻眼中只剩下眼前人的身影。 头顶星空璀璨,烟火缭乱,在这车水马龙的人间,谢谢你还能陪我度过这一生。 傅闻在林纪年的陪伴下活到89岁,两人在一起六十余年,成为娱乐圈一段佳话。 相传,傅闻死后,白郁在第三天早上去世。 似乎多留这两天只是为了安排好傅闻的后事。 后世把两人一生的经历编成电影,他们的感情如今仍然为人们津津乐道。 * 林纪年离开那个世界以后,并没有立刻去下一个世界,而是在系统空间里选择休息了一段时间。 等到他悲痛稍微恢复一点,才又继续。 【叮,新世界正在传送。】 林纪年醒来的时候,独自一人呆在一间卧房里。 房间装修独树一帜,雅致中透着有钱人特有的金碧堂皇。 墙的东北角安放着一架钢琴,朱红雕花的窗户透进来一丝阳光,洒落在键盘上,架子上的琴谱被微风翻起一角。 岁月静好,显得格外温馨。 林纪年打量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其他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松了一口气,对1984道:终于有一个正常的世界。 1984刚想回答,门口传来脚步声。 【叮,攻略对象正在靠近。】 门被推开。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长相十分俊美,轮廓深邃,长睫轻描淡写的勾出眼部轮廓,衬得气质清冷高贵。 哦豁!林纪年吐槽,太棒了,看样子是个性冷淡。 1984也认同这个说法。 林纪年坐在床上,打量着眼前人。 男人缓慢的走了过来,还没等他走近,林纪年就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清晨初雪味道,熟悉至极的感觉随之压了过来。 林纪年眸眼一亮。 是路泽,是傅闻,是他的爱人。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欢喜瞬间笼罩了他,他眉眼一弯,刚露出笑意,还没在脸上显露出来,就被人捏住了下巴。 男人强迫他抬起头,冷漠的说:你别笑。 他不知道回忆起什么,手下力度更大了,继续道:你一笑就不像他了。 原本很欢喜的林纪年: 好你个路泽。 你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故事结束总会有些未尽之语。但是落笔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总而言之,我的笔力尚弱,故事不完整,但还是想把他们展示出来,谢谢跟我一起支持他们的你们。 这一个故事写的不太满意,因为对娱乐圈不太熟悉,很多地方经不起推敲和考究。多谢包涵。 第38章 替身白月光(一) 林纪年原本想问一句他是谁, 但抬眸间,见眼前之人眉间冷淡,还是忍住了。 他面沉如水:1984,你给我出来。 1984一脸懵逼, 听着林纪年恶劣的语气, 有些委屈。 宿主, 真的不关我的事, 主系统分配的任务, 我的资历没权利干涉。 林纪年当然知道是主系统派分的任务,但是这个世界可真是够憋屈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 快速道:传新世界的背景吧。 1984如蒙大赦, 效率比以往快了一倍。 【叮,世界背景资料正在发送, 请注意接收。】 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名叶庭。 是个商业巨佬, 在商业圈属于望尘莫及的存在。 家族显赫 年轻有为, 容貌俊美。 这得天独道的优势,让他对于任何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 易如反掌。 不过, 这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了,老天爷难免会使绊子。 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佬有个放在心尖上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有人说两人少年相识。 也有人说两人青梅竹马。 只是真实情况如何, 却没人摸的情, 那没有捅破的青葱情也落的无疾而终。 白月光走后, 叶庭疯魔了一段时间, 整个人快速消瘦下去,甚至不吃不喝,精神恍惚的地步。 两年后, 叶庭带回来一个长相清隽的男生,气质干净的不像话,眉眼间笼着见之忘俗的水秀。 男生名苏晨。 叶家的人都知道,这是苏晨是那位不可提及的白月光的替身。 林纪年啪的一下关掉资料,所以,我是这个白月光的替身? 1984做个一个吞咽的表情:是的。 林纪年面色更黑了,愣了半晌问道:那个白月光是谁? 1984:不知道。 他见林纪年目光沉郁,连忙道:真的不知道,资料没有给全。 林纪年陷入沉思。 难道这个世界的路泽真的有了爱人? 若是真的,那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若是假的,白月光是谁? 你就不像他了。这句话是叶庭亲口说的,难道说真有这么个人? 林纪年下巴传来痛意。 快速的回过神。 叶庭眸中沉沉,无情道:给你定的规矩又忘了?是不是这两天对你太好了,嗯? 见惯了一直温柔的攻略对象。 林纪年头一次被如此对待,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 不过,还真有些新奇。 他被迫抬起头,直视叶庭的眼,老实回答:没没忘。 上个世界浪到飞起。 新世界林纪年破天荒的捡起来了自己的人设。 没办法,谁让这个世界不受宠呢。 叶庭见他表情,手指在他润脂的皮肤上摩擦了几下,这才满意的收手,没忘就好。 他直起身子,漫步走到墙角的钢琴前,随手翻了一页琴谱:我没在家的时候,琴练了吗? 林纪年哪里知道原主练没练,又练的什么曲子,除了第一个世界,如今系统给的背景资料越来越会偷工减料了。 练了,林纪年尝试着开口,吧? 叶庭原本就冷淡的神色,如今更淡,瞳孔里泛的光都是冷的。 别对我说谎。! 他会弹钢琴,你也必须会,叶庭的脸颊绷紧说,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你只是个替身。 妈的,用得着一直提。 还来劲了是不是! 林纪年心里窝火,盯着叶庭冷漠的眼,咬牙切齿的道:那请问,您想要听哪一曲? 叶庭走了几步,手指一点的一点拂过钢琴,似乎在怀念着什么,他过了一会说:就弹贝多芬的《月光曲》吧,那是他弹过的音乐。 林纪年在原来的世界对音乐的造诣很深,其中最喜欢的就是贝多芬的曲目。 几乎贝多芬所有的曲目,都能背的滚瓜烂熟。 林纪年皮不笑肉笑,咬着音说:好,我给你弹。 他刚要起身走过去,膝盖倏然传来尖锐的疼痛,身子几乎一瞬间倾斜,眼见的就要摔在地上。 如果这样直愣愣的摔下去,绝对摔不轻。 站在远处的叶庭刚好转身看看这一幕,他瞳孔一缩,大步跨步过来,一把抱住他。 之前一直在和叶庭呕气,没注意观察原主的状况。 林纪年这才发现,这原主的膝盖有伤。 两个腿的膝盖的位置,都缠了厚厚的绷带。 林纪年:。 1984,是不是因为其他世界,我怼了你两句,你这是要报复我? 虐心就算了,还虐身。 腿上有伤,看样子应该暂时走不了路。 第29章 林纪年想仰天长吼一声,能不能再惨一点? 1984自从来到这个新世界,已经莫名躺枪无数次,他把这些原因归功于宿主心情不好。 他觉得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 叶庭手环着林纪年的腰,见人没事,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眉心又拧了起来,他带着怒意说:你不知道自己有伤吗?不想要命就直说。 腿受伤了,脑子也不灵光了吗? 他可不会这么笨! 你以后给我学聪明一点。 林纪年: 他觉得这个人有点蹬鼻子上脸。 原本平白多了个白月光就心情不爽,又被这样吼,他忍了半晌的火气终于压不住了,你给我闭嘴! 叶庭被吼的一愣。 他,他,他!林纪年意图挣开他的怀抱,那你在我这里干嘛?去找他啊。 你还要什么替身,直接去找你的白月光。 叶庭: 林纪年说:刚才让我去弹钢琴的是不是你? 叶庭冷然的点头。 林纪年:我腿都这样了,还让我弹钢琴?到底谁脑子不灵光? 叶庭: 苏晨平日里见他一直都是略带恐惧的眼神,何曾这样说过话。 叶庭被吼的一愣一愣的。 看着怀中人冷白的脸因为生气,泛了点粉色,有一瞬间觉得这样的苏晨莫名的可爱。 不对。 再可爱也只是个替身而已。 叶庭一把将人重新拉进怀里,手摩擦着他的脖颈,沉眉紧锁:你只是个替身,你有什么资格敢这样跟我说话。 林纪年: 他扬起一个微笑,不冷不热问1984:我能揍人吗? emmm,1984有些犯了难,按理说应该可以。 不过宿主,你确定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挨揍会是他吗? 林纪年闻言沉默下来。 莫名的有些憋屈。 叶庭手在林纪年的脖子摩擦了几圈,见人又恢复了温顺,似乎暂时忍耐下了他的无理,继续道:去弹琴吧。 林纪年眼睛斜瞥了一眼叶庭。 他负气一般,手指着自己的膝盖:请问叶先生,我怎么去?爬着去吗? 他凑近叶庭的耳朵,压着声音问:我爬过去的样子像他吗?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叶庭的眸色一深,有些贪恋这样的温度。 半晌,只听他冷哼一声,他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动作。 别说这些无用的话,他心情看起来比刚开始好了一点,看着眼墙角的钢琴明灭的夕阳说,我屈尊降贵,今天抱你过去,但是你要知道,平日里你一个替身是不会有这样的待遇的。 那是他才有的待遇。 * 林纪年被抱到钢琴旁。 他看着熟悉的钢琴,看着熟悉的曲谱,被勾起的火压了下去,心里忽然静了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在上方挑起个弧度,灵活的在黑白键间穿梭。 叶庭抱臂站在一侧。 橘色的光渡过键盘,斑驳细碎的撒在弹琴者的身上。 整个人渡了一层光,被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那一刻,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叶庭有些移不开眼了,等到一曲终,他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琴弹得很好。 技艺没想到提的这么快。 只是 苏晨,他眯着眼,眸中有些危险道,你刚才那是弹的什么? 林纪年像是并没有察觉,老实的回答,贝多芬的曲目。 叶庭问:哪首? 林纪年眉眼一弯,又露出笑意:《欢乐颂》啊。 我就偏不如你所愿。 他不是爱弹《月光曲》吗,我就喜欢《欢乐颂》。 我弹得怎么样?像他吗?林纪年问。 叶庭一言不发的看了他半晌。 林纪年由着他看。 叶庭却没有别的动作,冷着一张脸转身摔门而去。 厉害了。 还敢摔门了。 林纪年坐在钢琴旁,看着禁闭的门,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切,还治不了你。 1984好心的提醒:宿主,你把人赶走了,是要在这钢琴上坐一晚上吗? 林纪年这才收了笑。 他再一次的望了望自己的腿,目光测量了一下到床的距离。 貌似有点远。 1984说:要不再把攻略对象叫回来? 林纪年说:要不爬回去? 刚把人赶走,再叫回来,不会显得很没面子? 1984脑补了一下林纪年爬回床的场景,憋了半晌:也行。 * 叶庭刚出楼梯,便看到几个阿姨望着楼上的位置,似乎在讨论什么,见叶庭下来,她们立马低下了头。 叶庭面色不悦。 就算苏晨只是个替身,也容不得其他人插手插脚。 老管家毕恭毕敬的站在楼梯口,很会看人脸色,马上迎了上去:晚上吃什么呢?还要按照以前的食谱吗? 嗯。他刚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改口道:做些补品,那些容易引发伤口发炎的都撤了吧。 管家躬身:好的,您还有其他要求吗。 叶庭看了看楼梯口,皱眉道:昨晚坏的监控修好了吗? 管家说:已经安排人来修了。 叶庭点头,把楼梯的地板全部撤掉,换成防滑性能最好的。 管家有些犹豫:这。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叶庭坐在沙发上,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 管家这才开口:苏苏少爷昨晚从楼上摔下来不一定是因为地板滑,昨天监控还这么凑巧的坏掉了,这 叶庭转了一下手指的戒指,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管家说,苏少爷可是是故意摔下去的。 叶庭没有说话。 自昨天晚上苏晨摔下楼之后,就一直说是有人推他下楼。 他知道苏晨想要离开自己,若是说假装的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也不能完全排除另一种可能。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恭敬的老人身上,他的头发已经全白,算起来已经在叶家干了40多年。 * 林纪年几次尝试着起身,最后都无疾而终,额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有点怀疑这腿是不是废了。 不行,他还得再试一下。 他可不想和钢琴睡一夜。 你在干什么! 就在林纪年再次尝试起身时,一道压着怒意的声音在背后倏然响起。 谁让你动的?叶庭快速的走了过来,你就不能老实一会? 林纪年没想到他还能回来,愣了一下,他快速的道:我想去洗手间。 叶庭绕是再冷淡,也有点绷不住了,他咬着重音道:你就不能等我回来? 你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我怎么知道你还回不回来。林纪年丝毫反思自己的错误,反而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你如果一夜不回来,他说,我难道浇到钢琴边吗? 叶庭看着他的眉眼:你敢! 他觉得今天的苏晨格外难缠,隐隐有点招架不住。 林纪年眉毛一挑,语气透着酸气:怎么?你白月光用过的东西,不舍得我这个替身玷污么? 叶庭没答话,把人直接打横抱起来。 林纪年摸不清这人的套路:干什么去? 叶庭又恢复冷淡的嗓音:你不是去洗手间吗?难道你还真打算在房间里解决。 林纪年: 人被抱进了洗手间。 林纪年一直等着人出去,叶庭却站在旁边不动。 你在这儿干什么?林纪年问,看着小替身解决生理需求? 叶庭用一副你在做梦的眼神看着他,说:只是怕你再摔了,毁容以后,就不像他了。 林纪年: 叶庭一手捏住林纪年了的下巴,半垂着的眸子满是凉薄:胆子肥了是不是,如今敢爬到我头上来了?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林纪年内心吐槽。 我看你的胆子才肥了。 最好别让我知道真的有那么一个白月光,不然你这辈子不,还有下辈子,都别想再爬老子的床。 第39章 替身白月光(二) 你怎么不吃? 大厅里餐桌前, 一圈仆人分站两列,低眉垂眼,盯着自己的脚尖。 叶庭坐在前方,琉璃灯下的眉眼格外冷淡。 林纪年实在没有胃口。 可能是因为上个世界的悲痛还没有完全平息, 还有这个身体的膝盖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摇了摇头, 你先吃吧。 不行, 叶庭侧脸平静, 冷漠的拒绝, 最少也得把这个海鲜粥吃了。 身上就那几两肉,再不吃饭, 抱着硌手。 林纪年瞪着他。 这人怎么这么强势, 吃饭也要管? 不,他很任性道:我不想吃。 叶庭觉得这个小替身如今拒绝他的次数有点多。 吃了, 他沉着脸说, 不然你就自己在这里坐一晚上吧。 林纪年腿脚不利索。 而这个别墅里除了叶庭, 其他而都不敢碰他。 所以,如今拿着这事威胁他对吗。 可真不是个东西。 林纪年觉得这个世界的原主很有可能就是被叶庭逼死的。 1984, 这个世界的BE值多少?你如今越来越不敬业了。这种小事还用我提醒你吗? 1984最近一直和1966约好了去看小电影, 他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却一直想不起来。 如今林纪年一问,才猛然惊觉。 主系统发的数据值, 忘了实时报告给宿主了。 1984含泪想哭。 宿主, 我马上为播报, 你可千万别给我差评啊。 【叮, 系统数据值正在播报。】 【攻略对象黑化值为0】 【 BE值20】 【HE值为80】 这么高?这是林纪年经历的第三个世界,头一次遇到HE这么高的情况。 林纪年沉思半晌,又问道:那这个世界为什么BE? 1984在一叠文档夹里翻看资料, 展示给林纪年看。 后来,叶庭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回来了。 苏晨觉得自己没有在存在的必要。 独自黯然的离开。 林纪年:没了? 1984:没了。 所以,叶庭是真有一个白月光? 可为什么如今的BE值才20。 这里面一定有不知道的隐情。 叶庭狠话都撂下了,也没见他的小替身动一动勺子,甚至在他面前还胆敢走神。 叶庭觉得一定是这几天对他太包容了。 苏晨。他眼中晦暗,阴沉的喊道。 林纪年终于回过神来。 嗯?你叫我? 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你听没听道?叶庭说强迫他抬起下巴,在我面前也敢走神? 嗯?林纪年脑海闪过一种猜想,这会儿看到叶庭阴沉的眸子,忽然想证实一下。哦,喝粥,我记得。 他抬眸,眉眼间毫不畏惧,指着那碗粥说:我自己不想动,你喂给我。 叶庭闻言,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向他,似乎不相信是他说出的话。 林纪年见他不动,催促着又说了一句,催促着又说了一句:我受伤了,喂给我。 四周的仆人脚尖盯不住了,眼睛一直想向上瞥一眼。 这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小替身,如今基因突变了? 敢这样对叶先生说话。 受伤了?叶庭煞有其事的看了一眼缠满绷带的腿,自己没手?还是用腿吃饭? 林纪年: 话都说出口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到底喂不喂吧。 仆人有点想向后退一步。 他们觉得这个小替身一定是活腻了。 他们全都皱着眉头,等着迎接叶先生的火气。 然而想象中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出现。 巨大的琉璃灯笼在上方,光线昏黄,仿佛带着岁月静好的错觉。 灯下的人不同于平日里怯弱的模样,反而张扬的刺眼。 一如往日少年。 叶庭看着这场景没再说话,眸眼倏然柔和下来。 他一手拿过那碗特意为他熬的海鲜中药粥,一勺一勺的朝着眼前人喂了过去。 林纪年吃的十分心安理得,就连膝盖伤口的疼痛之意都感觉不到了。 第30章 等吃饱喝足之后,林纪年对着叶霸总张开胳膊,上楼。 叶庭: 使唤人使唤的挺带劲。 然而,他还是在仆人惊恐的表情中,把人抱了上去。 苏晨体重很轻,抱起来毫不费力。 叶庭看着他单薄的身子,又看了眼膝盖的伤口,眸眼低垂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林纪年的错觉,他似乎瞥到一丝压抑的戾气。 去哪?林纪年问他。 叶庭缓慢的踏阶上楼,当然是回卧室睡觉。 不要。 林纪年直接拒绝。 叶庭觉得这个祖宗有点得寸进尺了,他眯着眼睛看他,那你想干什么? 下午一直尝试着起身,林纪年出了一身臭汗,这会儿他正难受。 他一想到自己要带着这一身臭汗睡觉,心里就更难受了。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并没有其他味道,林纪年还是道:我要去浴室。 叶庭低眸看着他,嗯?去浴室干什么?看膝盖打架吗? 林纪年: 怎么就不能说句人话。 林纪年的伤口不能碰到水,但他又忍受不了全身黏腻的感觉,只能坐在浴室里,勉为其难的擦一擦。 但是很快,林纪年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只能坐着擦身子,一不小心,热水就会撒到伤口上。 弄不好还能来个二次伤害,这伤好的日子就更遥遥无期了。 虽然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能直立行走。 林纪年这就犯了难,他左右环视了一圈。 透明玻璃上起了一层雾气,水汽氤氲凝结成小珠串在上面。 小珠滚动间,隐约可以看到黑色的人影。 叶庭正守在外面。 这个认知让林纪年有些愉悦。 他抬起被水汽蒸红的脸,朝着外面喊道:叶庭。 外面的人猛然听到动静,似是被吓了一跳,一向冷然的声音夹了急切。 怎么了。听起来很是担忧。 他在浴室的门口,似乎就等着破门而入,却被不明的情绪绊住了。 林纪年毫无波澜的道:我不想一个人洗,你来帮我。 非常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叶庭:。 半晌,他隔着玻璃,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道:你非要我干些晋江不许的事情,是吗? 第40章 替身白月光(三) 我瞧着叶大公子今天心情不错啊, 最近有什么好事,说来听听。一道打趣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叶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叶庭双腿交叠,两手随意的放在办公桌上,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却依旧能看出心情很好。 他冷淡的目光顺着声音, 看了过去。 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个高个男人。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 一道混混的做派。 好在五官精致, 长着一副娃娃脸,一笑起来能看到他一侧的小酒窝。 那是叶大公子的发小兼死党程风 程风手里把玩着手机, 他眼睛敛笑, 一脸玩味看着叶霸总。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这座万年冰山露出如此表情。 你很闲? 叶庭斜晲了他一眼, 闲的话不如去找你那些网红小女友。 别提了, 那群莺莺燕燕的烦死了, 还要每天一个宝贝的哄着。 跟她们在一起哪里跟你在一起有意思,程风挑了一下眉, 表情暧昧, 你要是说句话,我立刻把她们都踹了。 他说这话时配着他那里面穿的粉色的衬衣,简直把花花公子四个字写在脸上。 叶庭完全适应程.渣男.的品行, 闻言眼皮都不抬一下, 声音平静的说:滚。 哈哈哈, 程风笑了几声, 片刻停下来,忽而想起什么又道:讲真的,你天天回家对着那个成天哭丧着脸, 还不懂调情的小替身有什么意思,况且那替身还是个又冷又硬的男人。 他实在理解不了这叶庭的喜好。 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到底有什么意思。 要不要换一个,程风说,末了又加了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我,各种各样的小网红,小嫩模随你挑,可不比你家不懂调情的小替身有意思多了, 房间出现片刻的静默。 半晌,叶庭拧着眉心反问:不懂调情? 他觉得有必要跟他的朋友更正一下。 他站起身来,走到程风跟前,整了整衣服,不冷不热道:你怕是对我的小替身有什么误解。 他眉眼低垂,语调比以往多了几分温度:不懂调情,会撒娇委屈的让我亲手给他喂饭? 程风:??? 叶庭:不懂调情,会在吃完饭之后,要抱着上楼? 程风:。 叶庭:不懂调情,会在晚上沐浴,让我陪着他一起? 程风: 三个反问句,砸的程风有些凌乱。 甚至有种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味道。 不过,他说的是他见过的那个小替身吗? 不是一个人吧。 叶庭眉眼冷淡,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点都不似说谎。 再说了,他这个好友也不屑说谎。 程风手中的手机转不动了,他拿在手里,呆呆的问了句:你又换替身了? 他知道叶庭有个很喜欢的人。 但无论如何也不肯透漏是谁,他只知道高考的那一个月,他这个天之骄子的发小,消沉了好久。 他会长时间的盯着操场主席台的某一个地方出神,在上课铃响起的那一刻,有快速的转来眸光。 半敛的眉眼里满是孤傲,还有隐藏在冷意下的哀伤。 两年后,叶庭带回去一个男生。 叶宅的人都说,那是叶大公子忘不掉的白月光的替身。 叶庭转眸看了他一眼。 什么叫又? 不行,程风在沙发上咕喽一下爬起来,手拽着叶庭的袖子,你说的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就那个小替身看到你害怕的样子,哪里可能这样。 我要亲眼去看看。 叶庭最讨厌别人碰他,这个发小也不例外。 他冷眼看着自己袖子上的手,开始释放冷气。 程风一时太激动,一时忘了发小的洁癖。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对上了叶大公子眸色幽深的双眼,他赶忙送手。 两人走到楼梯口,他忽然回味过不对劲,不是,就你这样的重度洁癖,B事这么多,我碰一下都不行,能允许和别人和你一起洗澡。 他不是别人。叶庭说。 程风望着他:我知道啊,替身吗。我还是你发小呢。 叶庭说:你和他一样? 程风用自己被酒精浸泡过度的大脑,快速旋转,很快理解了叶大公子的意思。 是他不配。 这二十几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 叶家别墅环境格外清幽,尤其是楼顶向下瞧,近景远景一览无余。 窗户半开,有大片的桂花簇拥在枝头,枝繁叶茂,疯狂的向房间延伸进来。 林纪年坐在卧室的椅子上看向窗外,能闻到这满鼻的桂花香。 只是林小少爷纵然腿不能动了,手也不闲着,一会揪一朵,一会扯一枝。 这才没多大会儿功夫,已经落的满桌子鹅黄。 林纪年一低头,桌子上简直是凶案现场。 其实也不能全怪林小少爷,毕竟他鲜有身不由己,腿脚不方便的时候,无聊点了而已。 啊,林纪年毫无悔过之意的说,在叶庭回来之前得赶紧毁尸灭迹才行。 全程看着他撸花的1984: 苏晨一直住在二楼,除了叶庭,很少有人能随意的上来。 自从他摔断了腿之后,窗户边和床边就多了一道响铃。 他这边一按,楼下的仆人就能听到。 林纪年按了铃,等着人上来收拾。 第一遍,等了十分钟。 没人上来。 第二遍,十分钟。 依旧没人。 直到第三遍。 一个年龄不太大,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女人一脸不耐的走了上来。 苏先生,那女人穿着统一的制服,在叶庭面前脸都不敢抬,这会儿却趾高气昂的道,我们很忙的,到底有什么事情。 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得林纪年,觉得这个姑娘很有个性。 胆子也够大。 桌子。他又恢复成怯弱的苏晨,想要打扫一下。 那个女人瞥了一眼,瞧不起他那副模样,除了一张脸,简直一无是处。 目光很是讽刺,没有好气的说:你就不能自己打扫一下吗。 这种小事还得麻烦我们,那个女人转身,出门口时还在嘀嘀咕咕,替身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根葱了。 刚出了门,又传来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了?以前这个铃可是从来没有响过,是出什么事了。 我呸,一个人天天憋在房间里,能出什么事。满桌子都是会桂花瓣,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她阴阳怪气的说,这点小活还非得要我们,自己不会干啊。 他的腿 是断了,又不是废了。 可叶先生回来 没事。替身而已,没这么重要。而且,以前咱们也是对他带搭不理的,他什么时候跟叶先生告过状。 两人的谈话林纪年听的一清二楚。 很好。 林纪年勾出个恶劣的笑意来。 他这个世界看起来太怂,又太不受宠的缘故吗? 根据林纪年前两个世界的经验,叶庭对苏晨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那份感情甚至要浓厚的多。 他又回想起昨晚的画面。 林纪年纵然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头一次要求别人给他洗澡。 浴室里浴室弥漫,透过薄雾,能看到叶庭紧抿的唇,与绷直的脸颊线。 他哑着声音说:转过身去。 林纪年很听话的转了身。 但他等了半晌,也没见叶庭有啥限/制级动作。 反而帮他小心的避开伤口,老老实实的冲洗身子。 难道是他的魅力减弱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可以瞥见平坦的小腹因为水蒸气凝结的水珠,顺着两条清晰的人鱼线滑向某个不清晰的地带。 是一副美景。 这副身子本来就白,如今一遇热气柔润如脂的皮肤上泛着粉嫩的颜色。 他微侧眸,看着叶庭冷淡的眉眼,觉得他可能真的性冷淡。 这般一想。 林纪年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叶庭。他喊道。 叶庭的衣角沾了些许的湿意,连带着乌漆漆的眸子柔和不少:嗯。 林纪年抬头看他,半晌,才道:你看我美吗? 他看着叶庭眸眼猛然收缩了一下,里面的雾气开始翻滚。 半晌,才听到他沉声说:你这是在勾引我, 林纪年说:嗯。那你被勾引到了吗? 叶庭:替身上位? 是啊,林纪年说,你看这个姿色能上位吗。 叶霸总眸色暗了暗,目光偏离了几寸,这可是你招惹的我。 等林纪年反应过来时,他被按在墙上吻得七荤八素。 叶庭的西装外套已经不知不觉的被自己拔下来了。 林纪年手机拽着他的脖颈领带,衬衫领口已经散了,衣服已经湿透。 纵使如此,林纪年腿上的纱布依旧干爽,没有沾一滴水。 只是,叶霸总的动作却止步于此,他微微喘息,似乎极力在压制着什么。 最后,他一言不发的为林纪年套上衣服,把人抱去卧室擦干了头发。 关门走了。 林纪年叹了声气。 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失败。 看来还得再接再厉才行。 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把这些小虾米收拾一下,省的平白碍眼。 好巧不巧,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机械音。 【叮,攻略对象正在靠近。】 林纪年闻言,眸光倏然一亮。 他计算了一下座位的高度,还有角度,计算着哪一种方法摔下去模样优美,又不会太疼。 * 叶庭与程风两人同进房间。 家里的仆从原本在摸鱼,一个个被被突然回家的叶总裁下了一跳。 叶先生。 那个女人喊了一声,或许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嘴唇有些微微发白。 叶庭看了她一眼,眉心微皱,却什么也没说,直接踏阶上楼。 程风跟在后面,饶有兴致的扫了那个女人一眼。 这时,二楼房间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 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二楼只有苏晨在住。 而他如今腿脚不便, 这个认知让叶庭脸色猛然一变,大喊道:苏晨。 第41章 替身白月光(四) 房间很大, 有暖阳落在地板上,斜出一道阴阳线。 第31章 桂花的香气挤进房间,就着阳光,点缀在地板上。 本该是一处好景。 苏晨。 叶庭声音急切, 推开门的那一刻, 整个人变的阴沉, 脸上似乎能滴下水来。 就连跟在后面的程风也被虎了一跳, 惊讶道:哎呦, 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摔成这样。 他很想知道这个小替身怎么作成这样的。 座椅胡乱倒在一边,碎了一地桂花。 苏晨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半伏在地上, 他额前碎发散乱, 胳膊艰难的支撑着全身的重量。 包裹着纱布的膝盖跪在地上,光看起来就很痛。 他听到点动静, 蓦然抬起头来。 见来人, 本就盈眶的泪珠子似的流了下来, 委屈的说:叶庭,好疼。 叶庭熬红了眼眶, 只见他急步走过去, 一语不发的把人抱起来。 等放在床头,压好被子,他才把眸光垂在苏晨煞白小脸上。 你是傻子吗, 叶庭带着怒气吼道。 你非要这样一遍一遍的折腾自己是吗。 我林纪年见他满脸怒容, 张了张嘴, 似乎想辩解什么, 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倔强又委屈的把头偏在一侧,不去看他。 叶庭本就在气头上,如今见他一副不想跟自己说话的样子, 就当他默认,欲加暴戾。 你以为这样我就能让你离开?叶庭捏着他的下巴,把苏晨的脸强行扭向自己,眉眼犀利道,你爸爸既然把你卖给我,你就是我的。 你想走,做梦。你就算烂也得给我烂到这里。 叶大公子,别这么凶。程风出了门,劝说道,小替身都受伤了,你不安慰也就算了,怎么还恶语相向了呢。 叶庭看着楼梯下阶:不凶,他不长记性,这几天对他太好了。 程风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小替身挺好玩:挺有意思的。 叶庭冷眼斜觅他。 不,我对他呢没意思,我还是喜欢那些小嫩模,程风看到叶大公子冰冷的神色,抓紧解释,我是说他人挺有意思的。 叶庭这才把头扭过去。 程风问:咱们现在去哪? 叶庭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回公司。 你不管你家小替身了?程风颇为奇怪的问道。 叶庭说:刚才打电话喊了陆川,我在这儿也没用。 程风觉得八成是在生小替身的气。 至于为什么生气,程风大概能猜到,无非是小替身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让自己受伤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叶大公子发那么大火气就是因为心疼了。 可他不是 程风小声的说:他真是只是替身吗? 刚进门时,叶庭的模样,似乎超过了对替身的关心。 问这话时,叶庭已经走出了好远,去开车,他没听清楚程风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啊!没什么。程风说,看你心情不好,我怕你危害到别的车辆的安全,所以还是我开吧。 * 林纪年撑起身子,半靠在床头。 他看着床边的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水,笑了一下。 果然还是纸糊的老虎,只会说狠话。 1984说:宿主,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攻略对象啊。 这个世界他看的都窝囊,人人都能骑到宿主头上来了。 告诉他干嘛,林纪年说,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1984有些不理解:可是你不说的话,那些人不还是照样欺负你吗。 那就看叶庭怎么 门口的砰砰砰响了三声。 很是温雅的敲门声。 林纪年扯了扯衣服,掐了一下嘴唇。 唇色立刻变得煞白,气质瞬间柔弱下去。 只听他嘶哑的声音说:进来。 1984: 门被推开。 开门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手中提着医疗箱。 他模样周正,带着副金丝眼镜,更添儒雅气息。 林纪年恍然,心道:恐怕是刚才叶庭打电话叫来的那位陆川,陆医生。 陆川提着医疗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苏先生,又见面了。 林纪年一听这话,瞬间明白了。 估计之前苏晨摔断腿,也是这位陆医生在看。 他坐起身来,带着一丝歉意说:陆医生,又得麻烦你了。 不麻烦。陆川走到床边,放下医疗箱,说,叶庭这次不在? 林纪年嗯了一声。 陆川见此,也没问别的,掀开被子,看了看他膝盖的伤口。 白色的纱布透出点红,似是渗出了血。 他伸手按了按周围的皮肤,一按这里疼吗?有知觉吗? 林纪年点了点头。 陆川又按了按别处,答案依旧如此。 怎么样。林纪年焦急的问。 这次的焦急不是装的,毕竟他不想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陆川扶了扶眼睛,打开医疗箱:问题不大。好在没摔倒要害,膝盖换一下纱布就没问题了。 林纪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纱布换完,陆川把垃圾收拾干净。 之前得治疗都是在医院,今天是他第一次进这个房间。 按理说不应该多瞧,但他余光还是瞥了一眼,目光被墙角的钢琴吸引去。 钢琴架是红木的,岁月沉淀的颜色,带着古典的质感。 这钢琴陆川说,我能过去看看吗? 林纪年说:当然可以,陆医生。 陆川站在钢琴边上,目光扶着眼镜框,他细细打量了几圈,这钢琴是你一直在用吗? 嗯,林纪年说,怎么了。 陆川和叶庭是初中同学,关系不错,但他高中的时候转了校,不过两人感情并没有淡去。 他记得陆川买这架钢琴的场景。 那是高二那年。 这钢琴的价格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叶公子拒绝向家里开口要钱。 买这架钢琴花光了他从小到大积攒的所有零花钱,最后却还差了不少。 心高气傲的叶公子只能趁着暑假,去高档餐厅,端了一个月的盘子。 当初他们这群损友,听说了之后,还专门去了那群餐厅,去瞻仰叶大少的黑脸。 钢琴买回来的那天,他们问:怎么想起来买钢琴了,你又不喜欢弹。再说了,你家不是有好几架了吗,还不够你弹的。 那天,叶庭冷淡的眉眼似含了光:送人,他喜欢。 可能因为高兴,冷漠寡言的叶大少爷话也多了起来,他平时经过音乐教室的时候,总喜欢看音乐老师坐在那里弹钢琴,他很喜欢音乐,我想买一架送给他。 想送给他一个独一无二的。 他们都想知道那个他是谁。 可最终钢琴没有送出去,那个人也再也没再叶庭嘴中出现过。 他们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只能看着叶庭一天一天阴沉下去,模样比以往更加冷漠。 这件事谁也不敢当着叶庭的面再提。 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见到这架钢琴,陆川有些失神。 林纪年闻言沉默下来。 是那个白月光吗? 陆川自知失言,似乎多说了话,他咳了一声,啊,不好意思苏先生,我忽然想起来医院还有事,先走了。 房间又恢复了寂静,林纪年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钢琴上。 * 我说,叶大公子,程风跟不上叶庭的步子,咱们能走慢点吗?你急着去抢婚啊。 叶庭不理他,反而越走越近。 上电梯之前,电话打了进来。 是陆川的。 叶庭声线依旧很冷,却隐隐有些急切: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陆川的声音,带着呼呼的风声,听声音是在开车。 伤口没事,就从新包扎一下。 叶庭声音缓了一下,头一次说了次人话:嗯,辛苦。 陆川受宠若惊,不敢相信这是叶大少爷嘴里说出的话。他有些懵的说:不辛苦,应该的。 对了,陆川还有些晕头转向,那架说道这里,他倏然回神,连忙顿住。 这么多年前的事,现在提他干什么。 叶庭闻言:嗯? 陆川说:没事,到医院了,挂了。 谁啊,程风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顺口问了一句。 叶庭说:陆川。 你的小替身怎么样?程风看着电梯的数字一点点减少,如此问道。 不过他心里知道应该没事。 要是有事,估计叶庭早就站不住了,回家去了。 果不其然,在电梯叮的一声响时,叶庭进电梯时,说了句没事。 程风原本以为,叶庭这么慌着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处理。 却叫他面色平静的打开电脑,挑出个画面出来。 程风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特殊嗜好。 电脑屏幕上弹出监控面面的窗口。 而画面出现正是苏晨所在的卧室。 叶庭手在鼠标上敲了两下,并没有解释。 他其实很少看监控。 只有情绪极其低落,或极为想念的时候,才看上那么一眼。 叶大公子,程风说,你突然查监控干什么?难道他又带上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是怕陆川和小替身有私情? 叶庭闻言,很是冷淡的盯着他看。 程风秒认怂:开玩笑的,别生气!他做了一下打脸的手势,求饶道:叶大公子,求你饶了我。 浮夸的演技简直没眼看。 叶庭却眉心都没有皱一下,反而侧容平静的盯着屏幕,破天荒的解释道:刚才苏晨的表情不太对劲。 程风:??? 哪有不对劲,就算不对劲,也是被你吓得好吗。 叶庭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反而十分笃定道:他绝对有什么瞒着我。 程风觉得他有点神经过敏,刚要说你想多了,是不是最近没睡好觉之类的话。 便看到叶大公子家的女仆一脸不耐烦的进了屋。 他瞬间闭了嘴。 因为他发现,叶大公子的脸已经在那女人进屋时,越来越黑。 第42章 替身白月光(五) 叶大公子, 程风有点忍受不了突突突向外冒冷气的制冷机器,简直比空调还管用,他尝试着开口转移一下叶大公子的注意力,你家这小女仆有点个性啊。 这话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这张破嘴, 明显周围的空气更冷了。 叶大公子原本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转向他。 糊他一脸冰碴子。 处理!必须严肃处理, 那种人就是欠收拾, 程风在叶大少爷冰冷的目光中收敛了姿态, 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回想了一下, 又道:我说你家小替身怎么委屈成那个样子。 委屈。 叶庭听到这个字眼,微愣神。 电脑屏幕冰冷的光打在他的眼睛里, 碎了一地。 他想起他推门而入时, 苏晨无助又惊慌的模样。 他半卧在地上急红了眼眶,看到自己的那一刻, 眼里有过片刻的光亮。 可 他这么委屈, 自己还那么吼他。 女仆们楼道里说的话, 一字不差的进了叶庭的耳朵。 就是个替身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替身。 原来, 自己不在家时, 他们是这么称呼他的。 程风虽然也是张口闭口小替身的叫,但是打趣的语气居多。 而那些女仆,却当着他的面, 无所顾忌的, 嚣张的侮辱的称呼他。 叶庭坐在办公椅上, 唇线紧抿, 从程风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绷紧的脸颊线。 他生气了,程风想 这次是真的生气。 程风作为多年的死党, 能灵敏的感受到叶庭的情绪变化。 他默默的替那些小女仆在心里上了柱香。 希望她能承受的住叶大公子的怒火。 办公室寂静无比。 叶庭猛然站起身来。 程风原本还在沉思,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道:你干嘛? 叶庭整了整外套,拿上车钥匙,长腿一迈就出了门。 回家。他说。 这才刚来多大一会,程风说,你屁股暖热了吗,就慌着走。 瞎折腾什么。 他嘴边抱怨着,突然福灵心至,拉着长音说,哦,你是急着给你家小替身报仇去吧。 不全是,叶庭立在门口,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主要是,哄哄我家小替身。 程风: 行叭。 那他就不跟着去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罢了,最主要是,他怕被喂一嘴狗粮。 第32章 * 叶庭回来的时候,林纪年还在想着那架钢琴的事情。 他听见人开门,气鼓鼓的躺下身子,故意侧身对着叶庭。 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后脑勺。 他觉察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上方,接着,身侧的床垫凹下去一块。 叶庭在他身边坐下来了。 他想。 叶庭从小到大没哄过人,一时间还真有着手足无措。 他看着被子勾勒出的身形,第一感觉就是太瘦了,再好好养养才行。 还在生气? 叶庭盯着他露在外面的那绺呆毛,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有些别扭的问道。 林纪年不理他。 原因很简单。 凭什么你给我说话,我就得搭理你。 他不知道是再生那架钢琴的气,还是买那架钢琴的人的气。 再或者,是自己的气。 窗口没有关严,有小量的风吹了过来。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着他,叶庭想,但是这人是苏晨。 他一想起来苏晨那委屈的眼神,心脏就软的一塌糊涂。 他的手轻探过去,手碰到那一揪头发。 苏晨。他喊着他的名字。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又那么重。 苏晨,苏晨。 终于。 林纪年在这儿声音中败下阵来,他没能坚守住阵地。 干什么又突然回来,他在喊声中回过头来,眼眶微红,还带着那点潮湿说,不是走了吗?走了干嘛回来。 他说这话时,身子微转过来,那眼神让叶庭差点失控。 他微闭了下眼睛,努力压制住升腾起来的情绪。 他是个不会说话的人。 这种情景之下,就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隔着被子,把人抱进怀里。 来哄你。 半晌,叶庭才回答说。 来哄你。三个字磨掉了林纪年的脾气。 林纪年默然,眼前又一瞬间恍惚。 那一瞬间,眼前人一瞬变化,顷刻便变成了宽袍大袖的白衣仙人。 那仙人笑容清淡,眼神却温柔,他摸着自己头顶,带着几声无奈说:来哄哄你。这么大了,怎么还哭鼻子。 转瞬,又看到仙人站在桃花树下,在落花中走来:我不在,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他低头一眼,眉心又皱了起来:怎么光脚跑出来了,回去穿鞋。 吃了,林纪年下意识的接到,声音却莫名其妙的委屈,鞋破了。 什么? 叶庭把人在怀抱里松了少于,他没听清楚苏晨说的话。 没什么,林纪年眼前的情景又变了回去,眼前人又变成了叶庭,他闭眼,睁眼时刚才莫名的情绪已半点不剩,哄我就嘴巴说说吗?叶总裁。 林纪年就是这种蹬鼻子上脸之人。 叶庭问:嗯,你想怎么哄呢。 我想,林纪年半坐起身来,想了片刻,他说,我明天想出去。 出去?叶庭黑眸阴沉下来,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声音带着一丝危险,去哪? 这实在不坏叶庭。 主要是苏晨逃跑有过前科,如今一提,显然又勾起了他希望的记忆。 都行。 林纪年并不怕他,反而嘴角带了点笑意,你带我一起。 五个字成功的让叶庭情绪转好。 他生出一种错觉。 就像苏晨是在说:地点无所谓,主要是和你在一起。 好,他眉间松展说。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 叶庭替他掩好了被子,居高临下的瞧了一会儿。 半晌,他无声的走了出去。 在关门的那一刻,瞧着楼下的方向,面上如覆薄冰。 老管家请了几天假,今天下午才刚回来。 他见叶庭面色阴沉,走过去,躬身恭敬道:请问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叶庭站在书房里,凉声说:管家,你回来的正好。五分钟之内,我要看别墅的所有人都集合在这儿。 老管家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也没说其他,直接出门执行命令去了。 不得不说,四十年的工作经验不是白涨的,不过三分钟时间,整个别墅里几十个人就已经集合在书房里。 那些人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知道这个冷脸总裁忽然召集大家伙干什么。 管家在一旁站着说:按照您说的,所有人已经都在这儿了。 嗯。 叶庭冷淡的说。 灯光下,他的轮廓清晰,目光冷冷的聚集在那些人身上。 他环视一周,很快目光就锁定一个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大约二十多岁,妆容打扮十分精致,就算穿着统一的女仆装,在人群中依然打眼。 叶庭抬步走了过去,在女人身边站定,垂落的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嘴唇上。 管家透过老花眼镜瞥了一眼,镜片反射间,隐约记起那个女人的名字。 那女人叫张雁。 两年前来到叶宅,工作有多认真倒是不见得,倒是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身板正的工装活脱脱的穿出了情趣/内衣的风尘感。 他原本想提下的,后来想对工作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她倒也干什么出格的事,这事情就暂时搁置了。 只是 如今怎么被小少爷注意到了呢? 张雁见人停在自己的身边,心脏狂烈的开始跳起来。 两年了,叶先生终于注意到自己了吗? 她来这个别墅。看到叶庭的第一眼,就被这个冷漠俊美的男人吸引了眼球。 她自从第一天开始,就发誓一定要做上叶太太。 虽然叶先生有个忘不掉的白月光,但她相信自己。 她缺少的只是个机会而已。 如今,机会要来了吗? 叶庭把女人的丑态变化尽收眼底,对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黑眸里升起浓浓的厌恶。 他冷漠的看了半晌,伸手捏起了张雁的下巴,让她的眼睛直视自己。 叫什么名字?叶庭问。 叶庭的动作并不温柔,张雁下巴吃痛,有些艰难的回答说:张雁。 张雁,叶庭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张雁欢愉的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便察觉到他手中力道加重。 须臾,他毫无温度,带着嘲讽和嫌恶的声音传出来。 他说:你告诉我,你又算哪根葱? 这一刻, 张雁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被捏住下巴,嘴里说不出清晰的话,只能隐约听到几个单音节。 有些分不清,她说的是不敢还是没有。 其他人都以为张雁要飞上枝头了,没想到场面快速反转。 他们面面相窥,有些分不清状况。 他只是个替身而已,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叶庭眸中黑雾翻滚,声音如坠冰窟,你怎么敢那么跟他说话。 这下没有人不知道了。 叶庭这次大发雷霆,是因为那个替身。 张雁眼中滑出泪。 她缓慢的摇头,想要试图为自己辩解一句,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叶庭不用她说,只让她听着。 他看着这双丑恶的眼,就想起苏晨那天委屈的眸子。 她怎么敢?她们怎么敢? 他的手缓缓的用力,顺着下巴,挪到了张雁的脖子上。 他就算再生气,都不舍得动一下的人,她们趁他不在家竟然这样对他。 那么侮辱他。 他黑眸熬成血红色,手中不受控制加重力道。 张雁的脸在逐步加深的力道中,变成酱紫色。 管家见此,觉得叶庭可能陷入癔症了。 他惊慌的喊道:小少爷。 多年前的称呼都搬出来了。 叶庭却像是听不到一样,手指的骨结凸显,力道毫不减弱。 张雁眼睛外凸,眼看就要窒息晕死过去。 管家越来越慌:少爷,快住手。 这样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可却毫无作用。 叶庭根本听不到,他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这时,书房门开了细小的缝。 一道疑惑的声音飘了进来:叶庭? 第43章 替身白月光(六) 叶庭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手一僵,力道缓了下来。 他的长睫轻颤了一下。 林纪年坐在轮椅上,探头向房间里瞧。 他的目光停在那只抓着女仆脖子的手上,你在干什么? 怎么下来了?叶庭在他疑惑的目光里淡淡松开手, 不是说困了吗? 他面无表情的从怀中扯出帕子, 半敛着眸子, 认真仔细的擦着手指。 听到点动静, 下来瞧瞧。林纪年看着他擦手指的动作, 眉心一皱,他慢慢滑动写轮椅, 一手按住他的手。 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出现了一大片红。他的动作粗鲁, 像是要活生生的擦下块皮来。 林纪年看不下去,手扯过帕子, 轻声道:我帮你。 别碰。叶庭尝试抽出手, 他冷冷的说, 脏。 这只手碰过别人。 林纪年坐在轮椅上,从他的角度需要抬起头, 才能看到叶庭此时的神态。 眼神里有些少量的嫌恶。 不知道是在嫌恶自己, 还是在嫌恶碰过女人的那只手。 这种认知,让林纪年有些微妙的心疼。 似乎从第一个世界开始。 无论是陆泽,还是傅闻, 还有这个世界的叶庭, 他们似乎对他们自己都有很深自我厌恶。 不脏, 林纪年说, 你的手一点也不脏。就算你碰过什么,脏的也是他们而已。 他说这话时,黑漆漆的眸子望向叶庭, 目光真挚而热烈。 叶庭失了神。 任由林纪年摆弄。 叶庭的手是真的好看。 林纪年默默的想,手指细长骨结分明,寒玉似的,像一件上好的艺术品。 若是有一天叶庭的公司倒闭了,靠手也可以吃饭。 好了。林纪年收了手帕说。 他看着叶庭愣住失神的模样,竟然觉得很可爱,在叶庭错愕的目光里,林纪年低下头去,在他虎口的位置快速的亲了一下。 然后眉眼弯弯的看向叶庭。 叶庭觉察到一抹柔软在自己手上一擦而过,他若无其事的收了手。 悄悄的把手背到身后。 老管家站在一侧,没有抬头,微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张雁身子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里全是畏惧。 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叶庭神色缓和下来,目光若有若无的停在张雁身上。 张雁身子本能的瑟缩了,想起刚才差点窒息的恐惧。 她在叶庭的眼神里,唇色惨白,颤抖的越来越重。 身子紧绷到极点。 这时,叶庭低吼了一句:滚。 张雁如释重放。 连滚带爬的出了书房,她绑着的头发凌乱,殷红的口红歪了一块,哪里还有一点儿方才艳丽的样子。 管家前走了一步,问:那这群人应该怎么办。 结了工资,让他们滚。叶庭毫无感情的说。 * 林纪年是被抱上楼的。 刚到房间,叶庭把林纪年放在钢琴椅上,手在他下巴上摩擦了几下。 偏头就吻了上去。 他从林纪年眉眼低垂的给自己擦手时就想这么办了。 都说手指连着心脏。 他的心当时软的一塌糊涂。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即使什么都不敢,也能挑动心弦。 只要稍微干点什么,都要把心挖给他。 房间里钢琴的音符响了几声。 从林纪年的目光可以看到他白色衬衣,腰间的布料因为微俯身子堆在一起。 他觉察到自己的舌尖被勾了去。 叶庭一只手轻盖住林纪年的双眼,微喘息,低沉着说:把眼闭上。 眼睛再睁开时。 叶霸总已经恢复了禁欲冷淡的样子。 他站好整了下衣服,出来吧,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林纪年眉毛一挑。 呦,原来他知道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程风从门后来走出来,摸了摸鼻子,有些糗。 为了缓解这点儿不好意思,程大少爷拍了拍叶庭的肩膀,道:兄弟,是不是咱们心有灵犀。 呵。 叶庭冷笑了一声,嘲讽的看了他一眼。 你脸上镶金了吗。 镶金肯定没镶,可能镶了层脸,脸皮厚了点。 林纪年心想,而且还有点儿缺心眼。 不是心有灵犀,缺心眼的人很是惊奇的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叶庭不说话。 他懒得向发小解释这么弱智的问题。 缺心眼儿的程大少把目光转向小替身。 他目光在林纪年唇上停了一下,看他唇色艳红,于是快速的躲开。 啊。 他现在有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要不先撤吧。 叶庭看着他的纠结的神色,淡淡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害,程风随意摆了摆手说,就顺路来看看。 顺路。 骗鬼呢? 叶庭冷眼看着他。 行吧,程风在他的目光中越来越怂,我主要是来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来看热闹的。 第33章 他在叶庭走了之后,越想心越痒。 叶大少爷险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这种大场面,他若是不看看,总觉得有点吃亏。 于是偷摸摸的钻进了叶宅。 那你现在,叶庭说,看完了吗? 程风干笑了声:看完了。 叶庭走近了几步,不冷不热道:好看吗? 程风咽了咽口水:好看?他说完又瞬间改口,还行吧。 那个我先有事,我先走了。 他边说身子边向外退,到了门口,小跑着下楼,明天见,叶大公子。 林纪年看着程风的背影,没忍住,笑出声来。 叶庭目光浅淡。 林纪年自动理解他的意思,马上捂住嘴,道:知道了,我不笑了。 末了,还非常作死的补了一句:毕竟一笑,就不像他了。 叶庭: 他隐忍半晌,注意到林纪年打趣的目光,咬着牙憋出来一句,你知道就好。 晚饭是在卧室里吃的。 大部分仆人都被解雇,整个叶家如今只剩下一个七十岁的老管家。 叶总裁不得不亲自动手。 很难想象,他在这个世界竟然会做饭。 虽然只是简单西红柿炒鸡蛋,但看上去很有食欲。 你还会做饭?林纪年有些惊奇的问。 叶庭眸光闪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愣了一会说:嗯。上高中的时候学的。 高中? 林纪年更惊奇了。 像叶庭这样的富家子弟,大部分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会做饭的着实罕见。 叶庭半敛着眸子盛饭,他微愣了一会神才说:高中时候和家里吵架,那段时间我在外租房子住。 林纪年依然不解,嗯?那为什么自己做饭? 叶庭看了林纪年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为了省钱。 林纪年: 行叭,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原来叶总裁也有为钱发愁的时候。 林纪年没有多问其他。 为什么吵架? 为什么离家出走? 因为他觉得就算是爱人,也并不是所有事都要知道。 吃饭。叶总裁看了他一眼,把饭递了过去。 林纪年接过,管家呢,不吃吗? 叶庭说:回家去了,他说他的小外孙今天晚上回来,他要回去陪陪他。 林纪年点了点头。 埋头向嘴里扒了一口饭,咀嚼半晌,他眸中一亮。 味道竟出奇的好。 难得,厨艺有这么大的进步。 叶庭好整以暇的看着林纪年,林纪年觉察到了视线,问道:不问问我味道怎么样吗? 叶庭吃饭时动作很优雅,很是赏心悦目:没必要。 林纪年: 他自动理解了这个没必要的含义。 这么自信的吗? 他真想把以前的蛋炒饭糊他脸上,让他自己尝一尝再说话。 可惜了,没这个机会。 林纪年愤愤的扒着饭,心想以后总能找到机会。 叶庭看了他一眼,嘴角缓慢的勾出个弧度。 斜月影里透着钢琴的倒影。 别墅里格外安静。 林纪年洗好澡,被叶庭抱着出来。他穿着白色棉质睡衣,颈口微微张开,沉得奶白色皮肤更加细腻。 叶庭只扫了一眼,就转开了眸子。 他替林纪年压好被子,看不到裸/露在外的地方,才抬手按下了床头灯。 晚安。他站在一会儿,在黑暗中说。 就在他转身离去时,衣袖被人轻轻扯住。 月色的微光里,青年窝在被子里,只有一张小脸露在外面。 叶庭看到了他黑亮的眸子充满期待的看向自己。 他没说话,等着林纪年开口。 林纪年指尖捏着他的衣袖,小幅度的摇了摇他的袖子,模样看起来竟然有点乖:一起睡吧。 叶庭没动也没说话,他盯着青年微翘起来的头发,似乎等着他说原因。 林纪年说:我怕我晚上上厕所,你在隔壁,我喊不醒你。说完,他又指了指床边的空地,床够大,保证不会打扰到你。 这个世界,叶庭似乎格外压制。 除了亲亲抱抱之外,再也没有越雷池半步。 叶庭看着那双眼,最终没能拒绝那委屈的口气,在苏晨身侧躺下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靠的并不是很近。 叶庭侧身,看着从窗户里投进来的月光,四周的景色似乎盖了层雾气,虚幻的有些不真实。 让他有一种两人可以白头偕老的错觉。 他在黑暗中看着苏晨的背影,听着他缓而平的呼吸声,轻轻叹了一口气,把人轻带入怀里。 他以往从来没敢想过还能有这样的日子。 叶庭满足的瞌上了眼。 * 想好了吗?今天去哪儿玩? 叶庭今天没去公司,因为昨天说好了陪着苏晨一起出去。 林纪年坐在轮椅上,他的膝盖已经好多了,已经能尝试着站起来了。 但是站不了太长时间。 管家一清早回来了,他今天很忙,需要再次招聘面试新人。 但叶庭还没走,他就只能把其他事先放一放。 林纪年发现自己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他想了半晌,一本正经的说:要不去爬山吧。 这话刚一说完,他就感觉到两道打量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自己身上。 确切的说,落在自己腿上。 似乎不太行。 林纪年这才想起自己的腿上有伤。 他又低头想了一会。 要不去滑雪场吧。 叶庭说:用轮椅滑? 林纪年被噎了一下,有些气愤的说:我看着别人滑。 嗯,也不是不行。 叶庭去开车,刚要把人抱进车里,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挂了电话,眉心笼了层阴郁。 林纪年不用问也知道,滑雪场今天是去不成了。 他眸子半敛下去,长睫低垂,有些微微的失落。 叶庭看着林纪年的模样,似乎想说着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只把人抱回楼上,道了句等我回来,便开车出门去。 房间里又剩了他一个人。 林纪年独自坐了许久,等到暮色四合,他终于坐不住了,这里碰碰,哪里摸摸。 最后他小心挪动的身子,打开了叶庭房间的门。 叶庭的房间装饰很简约,黑白灰,除了这三个颜色,再也没有其他色彩。 他转了一圈,发现他的房间还有小门。 小门是通往阁楼的。 林纪年废了半小时功夫,才爬了上去。 阁楼里都是些散碎的旧物,这些物品摆放的井然有序。 还有叶庭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大约七八岁,这么小就摆了一副雪人脸。 他目光浅淡的看着前方,似乎对什么都提不上兴趣。 他手戳了戳小叶庭的脸,笑一个,大总裁。 半晌,他看够了才把照片放回原处。 因为腿脚不方便,转身时撞到了身后的红木橱柜。 有个笔记本从柜子里掉了出来,连同夹在里面的照片一同飘在地上。 那是一张高二毕业照。 照片里一群青涩的少年少女笑的更开心。当然除了中间的叶庭。 不过,最令林纪年惊奇的是,他在合影中找到了自己。 也就是苏晨。 林纪年这才知道。 两人竟是高中同学。 1984,这么重要的线索你竟然都不告诉我。 1984最近几天很安静,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宿主,主系统发放的资料确实没有这个。 林纪年闻言也皱眉,主系统如今给提供的信息越来越少,难道是世界难度增加了? 他目光转向地上散落的笔记本 * 门口敲了三声。 管家的声音在门口传进来:苏先生,苏先生。 林纪年并没有在阁楼挺太长时间,他坐在钢琴边看着琴谱,对着贝多芬的《月光曲》发呆。 他脑海中回想起叶庭笔记本记录的那么一句话。 她又在弹奏《月光曲》,希望她每天都能来。 她。 林纪年确认了好几遍。 是女字旁的她。 这个认知让手里的笔记本忽然变得烫手起来,他有些不敢看后面的内容。 难道真有那么一个白月光? 苏先生? 管家没听到回答,再次隔着门喊道。 林纪年这才回神,问道:怎么了。 管家说:少爷说今天不回来,让你晚上不用等他了。 骗子。 林纪年心想,说好要等他回来。 嗯。他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捏着手指问道,他说他去干什么了吗? 管家愣了一会,最后生硬的说,我听程风少爷在电话里说,他一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少爷的白月光,唐小姐从法国飞回来的。 林纪年猛然抬头:谁? 唐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叶叶,你看我对你好叭,给你温情了一整章。 好好珍惜吧。 叶庭冷漠脸: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白月光?给我解释一下。 作者某酒:溜啦溜啦~ 第44章 替身白月光(七) 唐瑶她回来干什么。 叶庭双腿交叠坐在办公椅上, 无意识的转着手上的戒指。 他皱着眉,冷淡道:不知道。 她们全家既然已经移民法国,程风表情奋然,他说, 还要怎么样。 呵。叶庭目带嘲讽, 贪得无厌, 还能怎样。 程风瞧了好友一眼:那她若再提那些不合理的要求, 你打算怎么办?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手机那头传来管家的声音, 只听他慌乱的说:少爷,苏先生不见了。 叶庭勃然变色:怎么回事。 管家说:我上楼喊他吃饭时, 他已经不在房间了, 别墅里里外外都找遍了。 轮椅好好的摆在房间里。 人不见了。 * 宿主,你这40积分兑换的有点亏。1984觉察到他心情不好, 想说点什么。 林纪年半敛着眸子, 把半张脸都收进围巾里:哪里亏? 1984说:你的腿再过几天差不多就能恢复, 干嘛还花这冤枉钱积分。 林纪年前几个世界的积分积攒了不少。 我放这么多积分干嘛,林纪年毫有些心不在焉的说, 留着带进棺材里? 1984原本就是没话找话, 如今被怼的一噎,他道:那也不是不可以。 那宿主,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之前的那个出租屋你不是说一直没退吗, 林纪年说, 先去那里吧。 这是一片老旧的城区。 在这繁华的低阶还能有这种古董的房子, 当真不容易。 一条公路横穿过去, 分割成两片景观。 左边贫民窖,右边销金窟。 强烈对比,也别有风趣。 楼道里的扶梯生了锈, 挂满了各家各户晾晒的衣服,内衣内裤随风招摇,是这片小楼独有的风景线。 林纪年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对于环境适应的很快,他从容不迫的打开出租屋的门。 房间意外的干净。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对,苏晨这样的人,怕是也忍不了脏乱,这一点跟他很像。 他坐在床上开始发呆。 窗帘没有拉开,房间内光线有些暗,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1984却在这寂静中感受到压抑,他觉得宿主此刻有点难过。 他很贴心的放起了音乐,并来了床头柜上那盏小灯。 宿主,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他学会了人类世界流行的网络语,如果不行,那就两顿。 你背包里带吃的了吗?1984说,没带的话我给宿主在系统商店里兑换。友情赠送哦。 难得1984这么大方,林纪年却没心情吃。 林纪年躺在小床上。 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被褥间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林纪年却顾不了这么多,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眉眼,哑声道:我先睡一觉,不要喊我。 这一觉,林纪年睡了很久。 他做了些乌七八糟的梦。 窗户外的蝉鸣格外响亮,斜射进来的光影洒在教室的课桌上。 光影在不知不觉的移动,最终映在讲台老师的脸上。 他并没有因此受到干扰,反而吐沫纷飞的在讲台上讲着课。 下课铃声一响,班里的那群的半大少年吼叫了一声,一溜烟的窜出门去。 或许是动静太吵了,旁边半掩着脸,穿着校服的少年动了一下。 下课了? 少年冷淡的眉眼显露出来,他带着点刚睡醒的倦意。 林纪年觉察到自己点了点头,不,应该是苏晨,声音不大的回答。放学了。 第34章 嗯。 叶庭在自己头发上揉了一把,看了一眼苏晨说:不开心? 苏晨摇了摇头,微侧首间,露出脖颈间肌肤。 叶庭的目光盯在上面,哪里有一块刺目的青紫,近了瞧,像一块手指印。 他一下抓住少年的手,语调拔高:怎么弄的? 苏晨慌乱的掩了一下脖子:不小心碰了一下。 怎么碰才能碰到哪里。 叶庭眸眼漆黑,盯着他不说话。苏晨的手挣扎出来。 叶庭愣了许久,最终没继续追问:走吧,去吃饭。 今日去食堂,时间有些晚了,两人走了以前没有走过一条林荫小路。 这条小路挨着南楼,舞蹈教室,音乐教室都在那边。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太阳斑驳洒落。 因为刚才的事情,苏晨有些不敢跟叶庭讲话。 他踩着草坪,低着头跟在后面,一阵清扬的钢琴声从音乐教室绕过来。 等苏晨回神的时候,已经趴在窗户边上,他顺着声音看去,看到音乐老师的手指灵活的跳动在黑白键上。 音符都像是度了一层光。 你喜欢这个? 苏晨回头,眉间舒展开,那抹郁气消散,眼中的光更是亮的惊人。 是叶庭不曾见过的苏晨,他一时看愣了神。 苏晨抓着叶庭的手,兴奋的说:是贝多芬的《月光曲》!老师弹奏的是贝多芬的《月光曲》! 叶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回握住,捏在手里。 以后的几日,苏晨总爱向西楼跑。叶庭发现,音乐老师弹奏的这些这些曲目里,苏晨最爱的是《月光曲》 若是能听到,他能高兴一天,话也因此多了起来。 但,叶庭发现的不只这些。 就算是夏天,苏晨依旧套着长袖校服。 他最初以为他只是不怕热,直到某天偶然瞥见,他胳膊上的皮肤青紫一片。 一道很深的刀痕从腕上长长的延伸出去。 那么深的口子。 他自己割的。 叶庭抬眼看他,苏晨斜背着书包,在阳光下露出个笑,挥手给他再见:走了。 叶庭觉得那阳光似乎也笼上了阴郁。 * 管家胆战心惊的站在门口。 叶庭一言不发。 程风从楼梯上下来,不是,怎么一个大活人,会好端端的消失不见? 他左右转了几圈,更何况,他腿脚不便,怎么下得楼。 缺心眼的程少爷在正事面前还是很靠谱的,最起码智商在线了。 管家双手按着龙头拐杖,低着头,声音像沙哑的旧磁带。 他说:是我疏忽,我只顾着面试那些新人,忽略了苏少爷。 是吗?叶庭皱着眉,深眸冷光一闪而过,在此之前,你给他说了什么? 他毋庸置疑的语气让管家愣住了,苏晨的性格,不会无故离开。 他咬着声音问道:你给他说了什么? 最后一抹余晖消散,气温降得很快,林纪年冷的打颤。 他在半冷半热间思考,自己是发热了。 他口渴的厉害,很想起床倒一杯水,但这房间别说热水,连个能用的杯子都没有。 林纪年又在昏昏沉沉间睡了过去。 他又陷入梦境里。 他看见苏晨被一个满脸酒气的人拽住,他的胳膊高高抬起,却被一个高个子的穿校服的少年拽住。 那个少年一挥拳落了下来,落在男人浮肿的脸上。 梦反反复复,都是些往事。 等到林纪年再清醒的时候,天色大亮。 他挣扎的坐起身来,只觉得全身酸软。 1984打破寂静说:睡得好吗?宿主。 林纪年很少生病。 就算生病,也很少有这么软弱的时候。 他嗓子沙哑,愣了很久才说出一完整的句话。 他说:把我的背包递过来。 他实在不愿意动弹。 1984并不能实体化,只能控制物体的数据,根据数据值的变化而空间移动。 他再一次贴心的问道:您要吃东西吗? 林纪年打开那本笔记本,回答:暂时不需要。 他走的时候,把它拿了出来,一同带出来的,还有那张高中的毕业照片。 六月十九日。 他腕上有一块伤,刀割的。 六月二十三日。 我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打了那个满脸酒气的男人。 他说那是他父亲。 七月初四 音乐老师辞职了,琴房再也没有音乐传出来,他再也没有笑过。 七月二十八 从家里搬出来了。 挣钱买钢琴。 八月十五日。 他似乎更消沉了,也瘦了,看他样子有些心疼, 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八月十九。 钢琴买到了。 明天是他的生日。 笔记本到这里戛然而止。 里面的内容也并不像小女孩那样,记录自己细腻的心思。 反而内容冷冰冰的,像叶庭本人一样。 然而,就是这样的话,却让林纪年心中一痛。 从来没有什么白月光。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 1984也看到日记内容,问道:那宿主,咱们还回去吗? 林纪年哑着声音说:自己跑出来的,哪里有再独自回去的道理。 他不要面子的吗? 1984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林纪年除了有些头晕脑胀,这会儿心情出奇的好,他补充道:再晾他几天,谁让他前几天讲话这么凶。 神他妈别笑,笑了你就不像他了。 他林纪年受了气,可不会向肚子里咽。 1984说:那现在怎么办。 林纪年说:等。 等叶庭接自己回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林纪年闭了闭眼,生病没有让他思考受阻,反而更加清醒。 为什么每个世界的攻略对象都是一个人。 为什么他对林意谨,对白郁,对苏晨没有一丝陌生感。 反而熟悉到像自己经历过的。 为什么系统1984都调查不出的背景,他能梦到。 从第二个世界他就隐隐怀疑,如今却确定下来,虽然想法有点匪夷所思。 但,他好像如今经历正的是他以前经历过的人生。 砰 砰 砰 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1984说:哦豁,这么快的吗。 林纪年目光移到门上,心里有一丝怀疑。 这个出租房叶庭并不知道。 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找过来。 他撑着酸疼的身子,趿鞋开门。 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他阴狞的笑着说:终于等到你了。 第45章 替身白月光(八) 不用这么担心, 程风劝道,或许他只是出门散心。 叶庭唇角紧抿成一条线:不会。 程风当然知道不会。 苏晨脑子又没有病,腿上有伤还出门散心。 叶庭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他深眸有些黯淡。 恍然间, 他又想起少年手腕上那条很深的刀痕。 他畏惧又惶恐却不敢表现出来。 去哪了? 会去哪里, 哪里还有他的去处。 要不报警?程风提议。 两个人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却依旧没有一点踪迹。 报警太慢, 叶庭慰贴的西服起了褶皱, 他抬手在太阳穴轻压了一下,缠在眼球上的红血丝久久消散不去。 天空阴沉下去, 黑云乌泱泱压着树梢。 这是暴风雨来的前奏。 叶庭带着浓重的哑意说, 还没到48小时,警察不会立案。 话刚落下, 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他侧首看着窗外, 听着声音就格外骇人。 他的苏晨, 不知道有没有地方避雨。 他腿上还带着伤,那么弱的身子, 若是被雨淋了, 那伤口又要裂开了。 走。 叶庭一想起苏晨很可能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他就没办法在房间里呆下去。 大雨打的院子里树枝剧烈晃动,程风透过窗户瞥了一眼:叶庭, 等雨小点再去吧, 这会儿也看不清楚路。 等不了了, 叶庭喉结快速的滚动几圈, 涩声说,他出门去没带伞,也没拿厚衣服。 程风还想在说些什么, 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车前的雨刷快速转动,却怎么也打不断雨帘。 路上起了层薄雾,程风不放心叶庭开车,只能自己充当了司机。 两人走的湘江大桥,原本以为这种天气,应该没有几辆才对。 结果偏偏遇到了堵车。 程风愤然的砸了几下车喇叭,滴滴滴声中,一个骑摩托车穿雨衣的人敲了敲他们的车门。 程风降下车窗,看着那个中年男人,怎么了,大哥。 雨衣男说:别按了小伙子,前面死人了,警察封锁了道路,按也没用。 叶庭猛然抬起头来,冷然看向他:谁?死的谁。 这谁知道呢,雨声中,男人的声音有些听不清,听说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也不知道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人扔下去的。反正啊,这路一时半会通不了。 程风回过神来。 车上就剩下了自己,他捏了捏内心,心想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一头钻进雨幕。 雨衣大哥看着冒雨的两个身影,瞠目结舌。 这两人傻的吧。 叶庭额前的发被打湿,他顾不得滴水的衣服,扒着围栏向下瞧。 他脑海中正剩下苏晨的名字,平日里的稳重全都丢在雨里。 程风看着叶庭的情绪很不对劲。 他怕人跌下去,只能紧抓住叶庭衣摆。 打着伞的小女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厉声呵道:喂,干什么的? 程风被雨水淋得喘不过气来,艰难道:找人。 小女警见两人模样焦急,不似做假,她说:跳江的是隔壁大学的大学生。 叶庭压制许久的情绪崩溃。 他失声半跪在地上,额前的发还在滴水,双手掩在面上,泪水连同雨水一同从指缝里就出来。 他哽咽道:苏晨。 程风倏然一阵心疼。 叶庭虽然自小话不多,心里却装了很多东西。 他接过小女警递过来的雨伞,挡住落在叶庭身上的雨。 你们找的人长什么样,小女警拍了拍胸脯说,别忘了,有困难找警察。 * 我每天在这房子里等,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男人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翘着腿就坐在沙发上。 林纪年没关门,他嗓子喑哑的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呦,瞧瞧这话说的,男人露牙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纪年说,老子找儿子,可不是天经地义。怎么,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父亲的。 父亲?林纪年嗤笑,你是吗?我不是早就被你卖掉了吗? 这个男人正是苏晨的父亲,苏庆国。 叶庭那样的,打着灯笼找都找不到,你应该谢谢我。苏庆国眼神上下瞧了他一眼,不过,你怎么回来?叶庭玩腻你了? 林纪年还头一次遇到这么恶心的男人。 他没回答,想看看他究竟想怎么样。 也对,叶庭那样的男人,苏庆国说,怎么可能对你这样的人动真心呢,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你看,这不就是等到你了。 林纪年抿了抿起皮的嘴唇。 苏庆国看着他苍白的嘴脸说:你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雨水渐大,老旧的窗户被吹的吱吱作响。 走,跟我回去。 回去干什么?再卖给其他人吗? 两厢情愿的事情,苏庆国说,怎么能说卖呢? 林纪年脚下发软,却还是努力支撑着身子:你情愿,你自己去好了。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苏庆国终于变了脸,他眼敛下的青灰更显恐怖:敢这么对你老子说话,我看你是胆子肥了。 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都不知道你是谁的种。 林纪年挡掉一拳,抬手间露出锋利的眉眼。 苏庆国这才发现,那个柔弱的任人宰割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他不认识样子。 他常年饮酒,喝废了身子,身手肯定比不过年轻人。 林纪年反手背过他的胳膊,只听磕啪一声,带着清脆的骨头声。 苏庆国嘶吼:小兔崽子,你敢打你老子。 林纪年嗤笑:你算个屁。 若不是他今天不舒服,苏庆国这受到的待遇可不止如此。 他有些嫌弃的抓了苏庆国的胳膊,从兜里翻出手机,按了报警电话。 110。 他看着这个号码愣了一会,把输好的号码删掉,重新拨了个号出去。 在苏庆国惊恐的目光里,林纪年变脸一般,委屈的说:叶庭,你怎么还不来。我都快被吓死了。 外面的雷声好大,他因为感冒声音暗哑,表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还有人要把我卖掉。 第35章 * 林纪年怎么也没想到,叶庭是坐着警车来的。 他在楼上听着呜哩呜哩的警车,探头向下望去,看着长腿一迈从车上下来的叶庭,瞬间说不出来了话了。 这人怎么还把警察给叫来了? 林纪年原本想要晾他几天,谁让他平白无故捏造出来一个替身。 可没料到自己先忍不住了,在紧了紧苏庆国身后的绳子,确定他跑不了之后,快速的冲下楼去。 叶庭。 叶庭的衣服没干,还在滴着水,他看着飞奔过来的人,小心的保持着距离。 别抱,叶庭努力隐忍着,身上湿。 他左右看了看林纪年,确定他没有受伤,这才道:害怕吗?冷不冷?饿不饿? 没有问他为什么失踪,也没有问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这是单存的担心他。 他这么娇气,恐怕经受不住这么冷的天。 生病的人容易矫情。 林纪年摇头,眼眶微热,看人有些模糊。 他又点头。 怎么把自己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他从一打眼,就看出了苏晨身体不对。 原本红润的唇起了皮。 原本莹润的肤色如今也没了光泽,变成了惨白。 行了行了,程风见人终于找到了,彻底松了一口气,再找不到人,崩溃的可不止叶庭,他也要崩溃了。 他今天这心大起大落的,末了还要被喂一嘴的狗粮,他快速的摆手,说:你俩回家秀恩爱去。这么多人看着呢,当人警察的面,羞不羞啊你们。 他看着这破旧的居民楼,你说的那个人在上面? 林纪年拉着叶庭的衣袖,点头:在房间里。 啧,程风说,谁,活腻了是吗。 林纪年面无表情道:苏庆国。 程风:嗯? 苏庆国是谁,他还真不知道。 林纪年冷笑道:我父亲。 程风: 叶庭的脸色不好看,他深眸看向房间,冷声道:他又打你了? 林纪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看了看警察,难道要说,他把他爹给打了? 那倒没有,他说,只是说你玩腻我了。 * 苏庆国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叶庭。 那个男人一双黑眸,毫无温度的看向他,那模样像看一条狗。 他原本以为叶庭对于苏晨只是玩玩。 毕竟,苏晨生了一副好相貌。 只是没料到,叶庭这小子似乎动的是真心。 还记得苏晨上高中的时候,他们赌场有个商圈的大佬就看上了自己的儿子。 当时提的什么条件来着? 苏庆国浑浊的眸子转了转,哦,想起来,说只要他儿子苏晨陪他一晚,那以前赌债一笔勾销。 当初,要不是有叶庭从中作梗,差点把人给打死。 哪里有如今这些破事。 只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当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呦,叶总,苏庆国在地上翻了个身,呵呵的笑,我儿子你享用的你还满意?他这么浪,估计在床上很合您心意吧。 程风还头一次见这种市井无赖,那张嘴简直比马桶还臭,他偷瞥了一眼叶庭阴沉的脸色。 觉得这人是在作死。 那当初我可够吃亏的,苏庆国丝毫没有觉察其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要不这样,你再加几个钱。 作者有话要说:  又心疼攻,又心疼受。 一边哭,一边写。 这个故事应该很长不了,当初构思的时候就挺简单的。 第46章 替身白月光(九) 那你想, 叶庭沉着声音,眸光在他布满胡茬的脸上逛了一圈,双眼皮的褶皱微沉,勾出凌厉的弧度, 要多少钱? 苏庆国还没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觉得自己就算被绑了, 依旧是苏晨的爹, 这群人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 他看叶庭对苏晨的关心程度, 不太灵光的脑袋快速旋转, 嘿嘿笑了两声:最起码得一百万吧。 当初叶庭带走苏晨那天,没有一丝犹豫的留了五百万。 他那时就深刻的认识到这个男人有钱。 一个赔钱货的儿子, 换了这么多钱。 行, 这买卖不亏。 林纪年看着他那死乞白赖的模样,无语透了, 他嘲讽的看着地下的男人:呦, 我还挺值钱。 是啊, 我生了一个好儿子。苏庆国被绑的手疼,他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 用一种猥琐的眼神说,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恐怕早就暗度陈仓了吧。 他用一种早就看破一切的语气, 对着林纪年道:不然, 那次刘氏集团绑你那次, 叶总也不会差点把人打死。 林纪年一愣。 愣神间, 耳边传来熟悉的机器声。 【叮,隐藏剧情已被开启,开启人:苏庆国】 【资料已传递, 请宿主接收。】 叶庭听他又提到那个人渣的名字,好看的眉毛颦在一起。 他记得当时的天气还很热。 他刚洗完澡,头上还滴着水。出租屋里很热,风扇吱扭吱扭的声音的摇摆着。 手机震动,屏幕上出现一串陌生的号码。 这串号码怎么看,都像是推销电话。 他原本想挂掉,却鬼使神差的点了接听健。 刚把手机放在耳边,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很细小,哽咽中还带着颤音,叶庭,叶庭,我我好害怕。 苏晨?叶庭听出了他的声音,他头一次见到苏晨这种情绪,立马紧张道,你在哪?告诉我。 苏晨说话颠三倒四,似乎神智不太清楚,十分恐惧道:他过来了,他马上就过来了。 谁?谁来了?叶庭一边听着电话,外套都来不及套就向外跑,苏晨,说话,喂?喂? 电话滋滋作响,接着没了声音。 叶庭虽然着急,却没有为此失了理智,他顺着这串电话,查到了苏晨的位置。 那是一个高档酒店里。 说来也巧,那个酒店就是叶氏的拓展的产业之一。 叶庭没受任何阻碍的进了酒店,并顺利的找到了那个房间。 进去的时候,那个一堆横肉的男人穿着宽大的浴袍,正把苏晨向床上拖。 苏晨还在挣扎,白皙的脸庞上多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他的头发散乱,衣服也被微扯开,仰头间,见他眸眼,已经没有了焦点。 * 雨声渐小。 程风站在院子里,对送他们来的女警很是抱歉:实在对不起,害你们白跑一趟。 啊,没关系,小女警微抬着脚尖在雨中偷偷观察程风后面的两人,见两人举止亲密,眸子闪烁了某种光,露出个笑来。 她说:人没事就好。 小女警扎着利索的马尾,面容清秀,一身警服更是衬得她挺拔英气。 程风很少遇到这样的人,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他黑眸微转,说:这位警察小姐,可不可以加个微信,有什么后续情况,我再给你汇报。 可以啊,小女警眼睛看了一眼别处,掏出手机偷偷摸摸的靠近一步,对程风摆了摆手。 程风眼神一亮。 没想到自己的魅力这么大,把刚见一面小女警就这么折服了,他把耳朵凑了过去。 只听,小女警神秘兮兮的问:他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天呢,太甜了。你能给我发他们的日常吗? 程风: 得。 感情不是为了他。 离开老旧的城区, 程风开着车送两人回别墅,飞速行走间,他从后视镜里瞥到了后座的两人。 见到叶庭之后,林纪年紧绷的弦终于绷不住了,这几天的积郁的情绪带夸了身体,他又陷入昏迷,靠着叶庭的肩膀沉沉睡去。 叶庭一只手虚笼在他的脖颈间,车子颠簸间,但心人会摔下去。 别看叶庭性子冷,却心思细腻。 苏晨怎么样?程风有些担忧,这人刚找到,可千万别出什么事了。 发热了,叶庭伸手在林纪年的额头摸了一下,只觉得有些烫手。 程风一边注意着四周的车辆,一边说:要不要去医院?去陆川那里? 不用,叶庭说,打电话让他去别墅。 程风贴心的挑高温度,又开了车内的减噪模式。 在等红绿灯时,程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干什么给苏庆国那一百万。 他很不明白。 那种人渣,叶庭竟然给了钱,就让人离去了。 似乎是那个姿势不舒服,林纪年微动了几下。 叶庭安抚的在林纪年背上拍了拍,不知道? 程风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就是个摆设,他摇了摇头。 叶庭说:他是赌徒。 嗯,对啊,这我知道。程风还是搞不明白,他是赌徒,然后拿着你的钱再去赌博,好他妈憋屈。 他可是好多债主,叶庭眉眼冷淡,若是债主们知道他有了钱,却不还钱,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程风: 那一百万,根本就不够那些债主分的。 那些要债的赌徒,可不是什么正经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轻则可能把人打一顿,重则弄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叶庭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他打了个电话出去。 似乎怕吵到林纪年,他一手捂在他耳边,一边压低声音道:给我办个事,给赌场那边的人宣扬个消息,就说苏庆国最近得了一笔巨资。 程风:行。 够狠。 林纪年头脑混沌,又陷入循环的梦境里。 他正坐在高档酒店的床上,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他感觉到自己在被拉扯。 放手。 他在心里挣扎,却如何也挣不脱。 就在他几近崩溃时,门打开了,抬眸间,对上了一双深眸。 那双眸子里的怒火在翻腾。 是叶庭,叶庭来了。 林纪年在心里想。 叶庭原本黑色的眸子变成猩红色,他一拳抡在那男人的脑袋上。 那男人沉重的身子瞬间倒在地板上,毫无还手之力。 林纪年的眼皮很重,他数不清叶庭打了多少拳,只记得眼前蒙了一层血雾。 那男人不动了。 他打红了眼。 林纪年越来越困,觉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抽离。他很轻的喊了一声叶庭。 叶庭高抬起的拳头顿住了,片刻后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用同样很轻的声音说:在呢。 林纪年眸眼间依旧没有焦点,他似乎意识有些混乱。 动了动唇,最后只道了一声:走吧。 叶庭背起他,缓声道:好。 * 林纪年知道自己做梦了,梦境把他带到了从前。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叶宅。 他半睁着双眼,觉得灯光太亮,莫名的有些刺眼。 等适应了这个亮度,抬眸间见床头坐着个人影。 两人视线相对的刹那,林纪年倏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以前似乎是有过的。 只是,再仔细深想,却全然陌生了。 叶庭见人睁眼,皱了眉心,探手搁在额头,触着体温正常,这才舒展眉心。 吃点东西。叶庭少见的温柔的口音,饿了吧。 不饿。林纪年体温虽然正常了,身子却依旧有些虚弱,他半坐起身,盯着叶庭瞧。 叶庭面色并无异色,眉宇间却笼了一层疲惫,仔细看深黑的眼球上也爬满了红血丝。 怎么不睡会儿? 折腾了两天,又照顾了他这么长一段时间,林纪年有些心疼,心疼中还带着愧疚。 他压了压眼眶,哑声说:我没事了,你去隔壁休息一会吧。 去哪休息?叶庭盯着他,眼神颇有些复杂,如今你腿伤好了,就要赶我?当初是谁非要跟我一块睡的。 林纪年一愣,显然没想到他想到那里去了,他微顿,半真半假说,你跟我睡,我怕你那白月光吃醋。 叶庭这才想起来这位祖宗离家出走的原因。 他听着那酸溜溜的语气,低头无声的笑了一下,问道:所以,你这是吃醋了? 我哪敢儿?林纪年不咸不淡道,毕竟我只是个小替身而已。 以前,替身是横在两个人中间的一根刺。 如今,倒成了调情的称谓。 那小替身,叶庭俯身,靠近了几分,想不想上位? 林纪年微挑眉:嗯?叶总教教我,应该怎么上? 叶庭深眸看了他半晌,觉得带点生病的苏晨多了一份柔弱之意,更想让人欺负。 而他那挑衅的有恃无恐的语气,更让人想要好好的欺负。 他觉得长睫敛下的眸都在对他发出邀请。 来欺负我吧。 来欺负我吧。 他在这种邀请里,偏头深吻了过去,流连在唇间,又缓缓的下移。 林纪年微喘息了一下,被惹红了眼。 就在他被撩起火,动情的那一瞬间,叶庭倏然停下来。 第36章 乖,他站起身,衣服连一丝褶皱都没起,俨然是个正经人,先去吃点东西。 林纪年眸中还泛着水光,脖颈间还有微潮的湿意。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停在这么尴尬的时候,他是不是不行? 他想起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对叶庭的评价。 是个性冷淡。 他越想越气,又怕这个世界的叶庭真是个性冷淡。 最后憋屈的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红痕,不爽说:你勾得火,你负责灭。 叶庭: 这祖宗身子刚好转,不舍的动他。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第47章 替身白月光(十) 叶庭倏然靠近, 呼吸撒在耳畔,林纪年被那灼热的温度烧了一把。 只觉得耳垂被人不轻不重的咬了了一下,他听见叶庭又低又磁的说:祖宗,就怕你受不住。 林纪年睫毛小弧度的颤了一下。 细密的吻落了下来, 沿着脖颈的弧度一顺儿朝下, 最后流连于锁骨那一块。 林纪年偏头呼吸, 气息有些不稳。 他白色的T桖被卷了个边, 滚动间, 遮不住精瘦的腰线,林纪年觉察到有一只手探了进去。 那手指如玉, 质地偏冷, 每移一寸,都能引起一阵轻颤。 他有些受不住这种感觉, 细细麻麻的像有电流通过。 他重面子, 又不能收回刚才的话, 只能把眼泪都憋回去。 叶庭在灯下看他模样,见林纪年眼尾挑红, 细碎的眸子里很快泛了水雾。 原本润脂的肌肤上笼了层薄红, 他盯看了半晌,觉得咬一口就要化了。 美中不足的是,少点声音。 叶庭停下动作, 目光移到唇边。 因为生病的原因, 他的唇色很浅, 叶庭盯着那抹浅红, 思维有一瞬间混乱,他似乎出现了幻听,他听身下人轻唤了一声哥。 哥哥。 砰、砰、砰 管家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少爷,给苏先生准备的饭已经备好了,您看是在端楼上来,还是去楼下吃? 林纪年一脸冷漠。 第二次被打断的他格外不爽。 叶庭原本脸色难看,在触到林纪年表情的那一瞬轻笑出声。 林纪年面无表情的瞪他一眼。 笑屁。 叶庭起身,对外道:在楼下等我。 管家应声退下。 叶庭回眸,见林纪年衣领大扯,露出脖子间的零星痕迹,他眸色一深,探手帮他笼上说:你先下楼,去吃点东西。 嗯?林纪年疑惑道,你不吃? 叶庭瞥了他一眼道:你先下楼,我去洗澡。 林纪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想,怎么好端端的去洗澡。 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 目光在他腿上溜了一圈,笑道:啊,要不要一起啊,叶大总裁。 * 林纪年下楼的时候,管家候在餐桌前,见林纪年下楼,他目光闪了一下。 苏先生,他向前走了几步,把餐桌座位向后拉出段距离,饭前先喝碗姜汤吧。 两人回家的时候,他见叶庭全身湿透,先熬上了姜汤。 叶庭一直没来得及喝。 不用,林纪年坐下,目光在管家身上转了一圈。 虽然看起来精神奕奕,却依旧挡不住老态。 他低着头,手里拄着个双龙拐杖,盯着自己的脚尖。 管家,林纪年背靠椅背,是一个放松的姿态,你能给我说关于叶庭的白月光唐小姐吗? 大厅里灯光明亮,林纪年露在亮光里,他的眼神干净,似乎只是问一个平常的问题。 管家的手心起了一层汗,眼皮上褶皱松弛,挡住了了原有的视线。 这样让他多了一丝安全感。 苏先生,他听到自己苍老的声音说,你想了解什么? 全部,林纪年说,我都想知道,毕竟我们可算的上情敌啊。 管家能察觉到苏晨的变化,之前得苏晨从来不会大声说话。 之前他只会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如今这咄咄逼人的架势,让管家产生了一丝危险。 他浑浊的眼神抬起来,声音像是在叹息:你和唐小姐长得很像。 他看着林纪年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唐家对叶家有恩,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唐家大小姐唐瑶和少爷少时相识,对少爷来说,唐瑶小姐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林纪年轻眨了一眨眼,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反而饶有兴趣的道:哦?怎么个特别法? 少爷自幼寡言少语,不爱说话,唯独见了唐瑶小姐话能多点。 少爷少年时,为了唐瑶小姐和家里人闹翻了。 唐瑶小姐全家移民那几天,少爷连续喝了三天的闷酒,这事程风少爷也是知道的。 管家一件事,一件事细细道来,声音苍老悲凉,听的真让人感叹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啧啧啧,林纪年换了一下姿势,双腿自然交叠在一起,这么算来,似乎我才是多余的了。 他目光带着点笑意,盯着管家说:所以,我是不是要有自知之明一点,自动离开。 管家身形不动,重新低垂下目光,苏先生严重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林纪年手指关节在桌子上轻敲了几下。 还没待他说话,叶庭从楼上走了下来,怎么没先吃点东西? 他头发微湿,勾勒的眉眼更加凌厉,白衬衣套在身上,最上面一个扣子没扣,冷淡中清白添了几丝艳色。 只见他黑眸瞥过林纪年,淡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管家没说话。 也没什么,林纪年盯着叶庭,带着那么一点不怀好意说,就讨论了一下你的白月光唐瑶小姐。 白月光?叶庭瞥了管家一眼,走到林纪年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配吗? 林纪年睫毛轻颤说:可我听说你可是待唐瑶小姐不一般啊。 管家目光终于移开了鞋尖,似乎隐隐有些不安。 叶庭落座,给林纪年盛了一碗汤,接着道:比如? 林纪年看了眼手下的碗,眼睛弯了一下,把管家的话重复给他:对唐瑶小姐话多点? 叶庭并不否定,反而利落的点点头。 嗯,我回复别人都只有一个字,回复她四个字,确实话多。 这次林纪年真的来了兴趣,哪四个字? 叶庭面无表情的说:给我滚开。 噗 林纪年很庆幸自己还没有喝汤,不然能直接喷出来。 他又接着道:为了唐小姐和家里闹翻了? 叶庭点头。 家里的长辈要两家联姻,亲上加亲。我发了通脾气从家里跑了出去。 林纪年: 果然,因为是唐小姐和家里闹翻了。 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他看了管家一眼,见他面色焦虑似乎有些站不住了,又继续道:唐家移民,喝了三天闷酒? 原本以为叶庭这一次答案和上几次一样,让人啼笑皆非。可没料到,叶庭夹菜的手顿住了。 他眉目低垂,一张俊脸肉眼可见的消沉下去。 什么情况。 林纪年也敛了笑意。 若不是他梦到之前的情节,知道叶庭一直喜欢他,就依照叶庭现在的表现,基本上可以盖棺而论了。 不是。叶庭愣了好久,才声音嘶哑的道,是为你过完生日后的那三天。 林纪年不知道生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那天的记忆,系统也没有提供任何背景资料。 所以,那天是什么能让叶庭想起来就消沉下去。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肯定和苏晨有关,和他自己有关。 他想开口安慰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无声的伸手,将手指扣在一起。 告诉他,他还在。 半晌,叶庭再抬眸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冷静。 他看着一旁站立的管家,重声说:既然管家这么待见唐瑶,那你跟她回法国吧。 我们叶家雇不起你这尊大佛。 因为管家在叶家呆了这么多年,也算的上从小看大他的人,他一直没说过什么。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到苏晨身上来。 少爷,管家脸色倏变,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叶庭说:我上次给过你机会。 管家向前走了几步,布满皱纹的手试图抓住叶庭,他浑浊的眼睛里微湿,我错了。看在我在叶家带这么多年的份上,别赶我走。少爷啊。 叶庭不愿意让苏晨看到这些,他紧皱着眉头一抬手指了门外,制止了他的话。 什么话明天再说。 叶庭看着管家蹒跚的背影,凉声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很快大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林纪年握着他的手,看他眉头紧皱,在他眉心快速点了一下,别皱眉,都要长皱纹了。 叶庭回眸看向他。 青年在璀璨的琉璃灯下干净的如一枚美玉,星明灿烂。 他头一次觉得老天幸运, 苏晨那次生日后,他以为两人再也没机会再见了。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他还没来得及感叹,便听林纪年眸眼莹亮,很认真的问:所以,你为什么非捏造一个替身出来?害我当真以为你有了白月光。 第48章 替身白月光(十一) 叶庭十七岁的时候, 脾气并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话比现在还要少点。 唯一能让他开口主动说话的就是苏晨。 八月末,天气烦闷。 叶庭记得那一天,那是为数不多的波动他情绪的日子。 这个暑假能见苏晨的日子寥寥无几, 他惦记这一天惦记了好久。 夏天的天气总是变化的很快, 明明刚才还阳光明媚, 顷刻间便乌云密布。 叶庭站在窗口前, 不时的望向天空。 怎么还不来? 他好看的眉微颦起来, 有些隐约的担忧,怕苏晨找不到路, 他怕苏晨出门忘记带伞, 淋在半道上。 他这么娇气,一淋雨保准生病。 原本叶庭想在会所里定个包间, 苏晨却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才把见面的地点定在出租屋里。 出租屋房间不大, 装修简单, 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外,唯一打眼的就是摆在角落的那架钢琴。 钢琴是红杉木的, 带着木质特有的油亮, 叶庭走过去,在琴键上按了几下。 非常清澈舒服的声音。 他看的出苏晨喜欢音乐,只是他家。 叶庭正望着琴键出神, 一道破天的闪电照亮了他细宅的窗。 伴随着闷雷, 雨点噼里啪啦的炸了下来。 叶庭眉心紧皱, 拿起门边的伞, 就要开门出去。 他的手刚触到门把手,门被敲轻声敲了两下。 叶庭目光一闪,伸手拉门, 接着露出一张格外苍白的脸。 苏晨抬头,黑漆漆的眼球似乎没有焦点,水滞顺着墨发流了下来。 滴答,滴答,滴在地板上。 苏晨?叶庭喊了他一句,见他眼珠缓慢的转了一下,他很担忧:怎么回事? 苏晨听到他说话,眸子里这才有了温度,他低垂下眸子,看了眼自己被淋湿的鞋,我没事。 没事。 这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叶庭一把人拉进来,扯了块毛巾在他黑发上擦了几下,然后转身拿出来他的鞋道:不嫌弃的话先换上我的吧。 不用,苏晨手里拿着毛巾,八月三伏天,他冷的却在发抖,说话都在打颤。 叶庭默然不语,盯着他看了半晌,把鞋放回原处。 他起身在倒了杯热茶塞在他手里。 苏晨坐在沙发上,手捧着茶杯,似乎缓过来一点儿。 不经意间,叶庭瞥了一眼他的手腕,看到那白皙的皮肤上,又多了一道刀伤划痕。 叶庭眸色幽深。 那道疤痕鲜红,很显然是刚划了不久。 原本叫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叶庭就有一根刺梗在心里,如今见了疤痕,更是怒火中烧,他一把抓住苏晨的手腕,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又是他。 苏晨没想到叶庭看到自己手腕的伤,他想要抽回,却发现被叶庭拽的更紧。 我没事,他说,叶庭你先放开我。 没事。 没事。 没事。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 已经听了无数次这句话的叶庭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声音抬高,低声吼道,为什么总是这样!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他像一头发怒的豹子,是不是他! 苏晨手被抓的生疼,他抬眼,眉目间清冷,像是被水浸泡的水墨画,失了真。 放手。他声音温和,和往日没什么不同,我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 叶庭一怔,手中一松,苏晨的手便抽了出去。 房间的桌上摆放着生日蛋糕,上面插了十七根蜡烛。 第37章 今天是他十七岁生日。 我这次来,苏晨看着蛋糕上的蜡烛,眼中闪过一丝哀悸,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以后别来找我了。 你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 我不喜欢男人,以后也别再烦我。他声音很低,很平静,似乎说出的这些话是经历了多次的排练,他带着一丝乞求道: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叶庭幽深眉眼盯着他,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苏晨喉间滚动,这可能是他头一次大声说话,他吼道:我说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你别再缠着我了。 眼中的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我受够了别人异样的眼光,我不想当同性恋。 房间的门打开,又被关上。 外面雨声似乎大了些,又似乎没有。 叶庭独自坐在沙发上听着雨声,忽然瞥到门口的黑伞。 他小声的说:又忘记了拿伞,淋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呢。 他的目光又移到桌上:蛋糕怎么也没有吃一口。 半晌,他又自嘲一笑。 这雨怎么下的没完没了,他有些不想待在这里了。 他不想看到房间里的那架钢琴,显得他像一个跳梁小丑,一个惹人厌的傻逼。 * 叶庭手上被轻捏了一下。 他瞬间醒神,侧眸看着怀中的林纪年。 林纪年催促:快说,为什么凭空捏造一个替身出来? 没什么,叶庭半敛下眸。 因为太过于珍视,所以不敢触碰。 无法放手,也无法表白。 替身不是别人,替身替的是过去的苏晨。 林纪年又做梦了。 他被梦境带到了那个瓢泼大雨的天气里。 冰冷的雨水淋了满面,流进眼睛里,以后混杂着泪水一起涌出来。 为什么这么难过? 雨水湿透了他的衣服,他像一个傀儡漫无目的。 什么时候进的家门,他不知道,走路似乎都凭借本能。 房子那时候还没有拆迁,整个房间被烟熏的乌烟瘴气。 呦,儿子回来了?苏庆国今天意外的没有出门,他嘴里叼着一根烟,问道,怎么样,要了多少钱回来? 苏晨目光没有焦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向房间走。 衣服被雨水打湿,湿漉漉的,低落在地板上,汇成一个小水洼。 苏庆国见人不搭理他,瞬间变了脸,他一手拉住苏晨道:失魂了?老的钱呢?那姓叶的小子这么有钱,看起来对你也不一般,不会一分钱要不出来吧? 嗯。苏晨点了点头。 苏庆国刚开始没听懂那个嗯是什么意思,他一愣,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瞪着他:嗯什么?真的没要出来?艹,你这个废物,怎么能一分钱没要出来。 他一脚踹过去,苏晨摔在地上。 妈的,若不是因为他,若不是他把那个金主揍了,老的账早还清了,还用他妈的等到现在。 苏晨半跪在地上,目光毫无波动,听着他这个亲爹嘴里污言秽语的话。 给我滚出去,再去要,我就不信凭那天他对你的态度,会一个子也不给你。 苏晨看着地板,注视着自己胳膊上的划伤,轻声说:晚了,我跟他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叶庭现在要恨死他了吧,以后不会再跟他见面了,也不会被苏庆国这样的人缠上了。 这么想着,他像是解脱了一般,露出个笑来。 他摊上这么一个家庭已经够不幸的了,他生活在泥坑里,不想把叶庭也拽下来。 毕竟,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啊。 画面一转。 林纪年又回到了叶庭的出租屋里。 天空阴沉,窗户被雨水击打着。 桌上的蛋糕还插着蜡烛。 他听到沙发上的人喃喃自语道:又忘记了拿伞,淋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呢。 这近乎与叹息似的声音,闻言,林纪年心中大痛。 他很想跑过去拥抱那个男人,却怎么也动不了,两个人之间似乎隔了一层玻璃。 那道玻璃成了两人之间的鸿沟。 怎么哭了? 熟悉的声音把林纪年拉回现实。 他睁开眼,熟悉的清冷的眉眼近在眼前。 林纪年:叶庭? 嗯,叶庭微侧身,微凉的手指拂去了林纪年眼角的泪,他低声询问,怎么哭了。 林纪年又是心中一痛,他摇了摇头说:对不起,叶庭,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叶庭终于觉察到林纪年情绪不对,他起身看着林纪年,怎么,做噩梦了? 嗯,林纪年点了点头,半晌,他问道,所以,你还生我气吗? 叶庭皱了皱眉,手探在林纪年头上摸了摸,发热了?怎么今天一直说胡话? 冰凉的手指触在父母上,这才让林纪年清醒一点。 他恍然距离两人那次分开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他微抬眸,像之前想要做的那样,一把抱住了叶庭。 这次换我缠着你吧。 叶庭觉得,今晚的苏晨有些缠人。 这状态,在他洗了三次冷水澡之后,终于忍无可忍。 他看着腰间环上来的腿,有些不太想当人了。 但 他知道之前的事给苏晨留下很深的阴影,尤其是对男人,虽然最后并没有实质的发生什么,可总归对这种事有心理抵触。 他不想触苏晨的伤疤。 当然,叶庭的正人君的风骨也只保留到了刚才。 苏晨,他咬牙切齿道,你的腿是想伸到太平洋吗? 林纪年一脸无辜的瞧着他,我这边太冷了,借你地盘暖暖。 拿回去,叶庭说,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林纪年有恃无恐,眼神里满是挑衅:哦,叶总裁想要怎么不客气?他的腿又偏离了几分,是这样?还是这样? 叶庭眸色一暗。 忍无可忍之下,终于把那张无法无天的嘴堵住了。 你先招惹我,那就别后悔了。 林纪年还真有点后悔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着满身的痕迹和快要散了架的骨头陷入沉思。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为什么就做不到坐怀不乱呢! 1984听不下去了,冒泡道:宿主,要点脸。 林纪年:1984你胆肥了?敢这么说我。 1984狡辩说:没有,宿主,我对你的诚心天地可鉴,只是咱们偶尔能不能脸皮薄点? 干嘛?林纪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脸皮薄能当饭吃吗? 他下床趿鞋,动作间拉扯到某个部位,他神情僵了一下,半晌才装作无事继续环视了一圈,见没了叶庭的踪迹,道:你看吧,吃饱了就跑,渣男。 他这话还没落下,楼下便传来一声尖细的女声。 只听她扯着脖大喊:苏晨,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滚下来。 1984幸灾乐祸:哦豁! 林纪年:啊偶! 那个冒牌白月光,打上来了。 第49章 替身白月光(完) 林纪年下楼的时候, 唐瑶正欲上楼。 她踩着高跟鞋,披着羊毛衫,一头波浪的头发垂至腰间。 苏晨? 唐瑶看了林纪年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之前并没有见过苏晨, 只是听人说过, 原本以为苏晨是那种娘炮骚气的人, 万没想到长相如此干净。 嗯, 林纪年收回打量的眉眼, 神色淡淡的下了楼,你是他说在这里顿了一下, 似乎在回味什么, 接着带了一抹轻笑说,唐小姐吧。 唐瑶回过神来, 眼中带着不屑, 长得好又怎么样, 她这次是来找茬的,又不是来看脸的。 怎么, 你认识我? 管家像个木头一样杵在一旁, 因为上次的原因,叶宅里一直没有找其他佣人。 打扫卫生的工作也暂时交给了小时工。 林纪年瞥了他一眼,最后坐到了沙发上, 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说:嗯, 叶庭提过几次。 叶庭提过我?唐瑶不屑神色这才变化, 她快速的追问,他说我什么? 叶庭竟然还能提起她,这认知让她有点开心。 早晨起来就不见叶庭的身影, 这让林纪年有些不爽,尤其是在遇到唐瑶之后,这种不爽更到达了顶点。 他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水,唐瑶催促着他:他到底说了我什么? 他说啊,林纪年看了一眼管家,露出星点笑意,他小时候话少。唯独对你话能多点。 唐瑶眼神一亮,也顾不得林纪年的身份,欣喜道:叶庭真的这么说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林纪年又道:是啊,每每让你滚开的时候,可不是比别人多好几个字吗。 你!唐瑶的欲露不露的笑意就这样僵在脸上,她听清楚了林纪年的讽刺的话, 你说什么? 林纪年笑了笑说:好话不说第二遍。没听到就算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唐瑶脸色铁青,她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手高高的抬起来,朝着林纪年甩了过去。 叶庭。 林纪年隔着唐瑶看向门口的方向,脸上带了笑。 唐瑶手顿在半空,接着反应过来什么,便冷嗤一声:还想骗我。 她已经被耍了一次,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你要干什么。 冷而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唐瑶当即变了脸色,她回头欣喜道:叶哥哥! 林纪年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庭逆着光,门口的晨曦勾勒出他的身影,他抬腿躲开唐瑶的碰触,对林纪年轻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知道自己昨晚是太过分了,担心苏晨身体不舒服,专门去买了药,顺道去了两人之前高中门口的早餐店,买了苏晨最爱喝的豆浆。 林纪年说:你不在,我就醒了。 他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早餐,所以,你一大早就不见,是买早餐去了? 嗯。叶庭颇有些不自在,脸上却看不太出来分毫,快吃吧。 林纪年一个早晨的不爽瞬间消失了,早就忘了他对1984的说的渣男语论,乖乖的点了点头,有些是皮的说:好的,叶哥哥。 他碎发半遮下的眉眼莹亮,喊这个称呼时又猫了点坏意,叶庭听的眸光一暗,觉得昨晚对他还是太轻了。 还要再重一点才好。 他眸光瞥了一眼四周,觉得在场的其他人着实碍眼。 唐瑶被无视了一个彻底,她嘟着嘴道:叶庭,你怎么又不搭理我。他向前走了几步,指着眼前的林纪年道:前几天我回来,你就是因为他才没去接我吗。 你这次来有事吗? 叶庭靠着林纪年坐在,腿随意的搭在一起,一手转动着手中的戒指,冷淡的问。 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唐瑶很想坐到叶庭旁边,但沙发就这么大的空,并没有她能坐的地方。这么长时间没见过,叶哥哥就没有想我吗? 有话快说。叶庭皱着眉头,没有心情给她叙旧。 他还要赶紧给苏晨上药,他看出了刚才苏晨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果然还是昨晚折腾的太狠了吗? 叶大总裁开始反省自己。 被连续怼了好几次冷脸的唐大小姐终于压不住了,她的脸冷了下来,眉眼漆黑的问:好,叶庭,我这次回来就是订个准确的时间,到底什么时候跟我订婚。 听了这话,林纪年抬起头来,像看一个傻瓜一样看唐瑶,最后实在没忍住,问道:你在做什么□□大头梦? 唐瑶眼睛瞪着他:关你什么事,你算什么,难道你以为叶哥哥以后还能和你结婚不成? 苏先生,一直沉默不语的管家在此时插嘴,少爷他确实和唐小姐有婚约。 叶庭,林纪年手中的豆浆喝不下去,他嘴角弧度勾起,露出个危险笑意,这是真的吗? 他怎么一直没有提起过? 不是。 叶庭矢口否认。 他侧首,瞳孔幽深看向一侧的管家,冷声问道:谁定的? 少爷,管家被盯得发毛,苍老的声音嘶哑道,确实是老爷夫人之前定下的啊。 他没有说谎。 我知道,叶庭继续一字一句的问道,我同意了吗? 没有经过他本人同意,就把婚事定下来,问过他的意愿吗。 管家说:可 唐瑶向前迈了一步,颇有些幸灾乐祸,你父母已经同意了,叶哥哥是想不孝吗? 既然唐小姐这么想订婚,叶庭看都不看他一眼说,谁同意的,你让谁去, 叶庭,唐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l竟然敢不听父母的话,你对得起你父母吗。 第38章 唐小姐,你这是生活在哪个年代? 两人说话的功夫,林纪年喝掉最后一口豆浆,他笑出声,我还以为生活在清朝呢?结个婚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唐瑶几次被林纪年需要挑衅,她觉得很没有面子。 胳膊举起来,就要对着林纪年抡下去,你这个贱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腕就被叶庭一手捏住。 唐瑶抬头,就对上一双寒眸。 那双眸子幽深漆黑,里面笼的冷意似乎要将她吞没。 她听道一声低沉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给我滚。 一如既往地像小时候那样。 管家站不住了,要去拉叶庭。 少爷少爷他劝说道,唐家对我们有恩,放手啊少爷。 唐瑶在管家的话中也反应过来,她叫嚷着:我们家对你们有恩,你得听我的。 唐家在叶家低谷困难的时候,帮过一把。 恩情不论大小,叶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只是这么多年,借着那点恩情,唐家不知限度的索要,已经把那点仅有的情义消贻殆尽了。 而前几年唐家生意上出了问题,为了躲避债主,全家移民法国。 叶庭帮他们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叶庭说:这么多年,那点儿恩情早就还清了。 他原本还能再忍受,却受不了她对苏晨出言不逊。 叶家不亏欠你们什么,他说,现在,你们全给我滚。 唐瑶没见过叶庭这么生气的模样,一时愣住了。 叶庭对管家道:叶家不需要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也给我滚。 老管家失声道:少爷,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你现在走,叶庭说,不然,警察如今已经到门口了。 管家一怔。 故意伤害罪,私自带人闯入民宅。若不是因为你在叶家呆了几十年,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叶家吗。 管家的拐杖一瞬间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原来他全知道。 当初苏晨摔下楼,确实是有人推得他。 他没有撒谎,那个人就是管家,可当初他性格太阴沉又自闭,并没有会信他。 而唐瑶今天也确实他放进来的。 滚。 叶庭最后说了一遍。 唐瑶还想再说什么,叶庭冷声问了句还想不想在法国呆下去。 她嘴动了动,最终没说出话来。 而老管家最后的机会也没有抓住。 毕竟在叶家呆了四十几年,说不失落是假的,叶庭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却什么都没问。 他的侧脸半隐,带着一丝孤寂。 都走了。 叶家的人都离开了。 林纪年抓住他的手,别看了。是我不好看吗,你还看别人。 好看,叶庭半敛睫毛,在林纪年指节出亲吻了一下,又偏头吻了吻他的唇角。 别墅里只剩下两个人。 晨曦的微光正透过玻璃打在木质的地板上。 林纪年双手指着叶庭的唇,扯出一个弧度,对他说:那你笑一个。 叶庭眼睛直视着林纪年,看了半晌,原本的失落被满足淹没。 还好,还剩一个最重要的。 只见他双手一抄把人抱进怀里,快步朝楼上去。 叶庭,林纪年惊呼,你又要干什么去? 再像昨天晚上那样来一次,他就要废了,零散了,组装都组装不起来了。 你说呢?叶庭深眸瞧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浅淡的笑意。 林纪年瞪眼:叶庭。 叶庭:行了,不逗你了,去上药,省的发炎。 林纪年: 那还不如再来一次。 林纪年刚洗完澡,额前的碎发微湿,氤氲的水汽还锁着他的眉眼。 清晨的光线在房间地板上留下一道冷冷的空白,光影移动,他的手指在琴键上快速点了几下。 叶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手持着书,听到声音,他微抬起眸,目光落在钢琴架旁边的那个人身上。 两人的目光触在一起,林纪年笑着望着他,说:叶庭,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 叶庭眸光微闪,嗯,要弹什么? 林纪年说:就弹贝多芬的《月光曲》吧。 清澈的琴音环绕在两人周围,叶庭站起身,走到林纪年身边。 一曲毕,林纪年侧首回望,叶庭半伏下身子,唇角相触。 光影移动间,两人剪影落下阳光空白里。 一瞬既成永恒。 【叮,数据值正在统计。】 【BE值为0】 【HE为100】 【攻略目标完成,宿主是否脱离世界】 林纪年:否。 友情提示:本世界为附加世界,练手与过度模式,任务简单,下世界将展开困难模式。 再次确认,宿主是否需要脱离世界休息,养精蓄锐。 林纪年:否。 停止世界传送,宿主将在本世界攻略对象离开之后离开。 第50章 殿前欢(一) 两个月后, 苏庆国因为赌债迟迟不还,双腿被打断,膝盖粉碎性骨折,永远无法直立行走。 林纪年独自去医院看他, 见他坐在轮椅上, 正乱发脾气拿东西摔一个小护士。 一个平日里手脚完好的人突然失去了双腿, 生活肯定不能自理, 就连上个厕所也要需要别人。 苏庆国因为从来没有试过这种滋味, 他虽然有赌瘾,却十分的要强, 这种事情还要喊别人。 他觉得那样很丢他的面子。 他自己行动不便, 又不喊人,最后直接尿在床上。 照顾他的小护士看上去是实习的, 此时站在门口, 咬着嘴唇忍受着苏庆国的怒骂。 她抬头见林纪年走过来, 面上又害怕有委屈,苏先生, 您父亲又尿在床上。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若是想要上厕所直接按床头铃, 他就 我知道,我来给他说。林纪年温声劝慰了一下小护士,接着进门, 对着她摆摆手, 示意她先走。 哎, 亲爱的父亲大人, 林纪年带着笑,怎么这么大的脾气呢。 苏庆国见来人,脸上更是阴沉, 他身上甚至还穿着带有尿渍裤。 这让他更加暴怒,抬手高高的举着玻璃花瓶,就要对着林纪年砸过去。 林纪年没有丝毫的躲避,他的目光在苏庆国空荡荡的裤腿上转了几圈,父亲大人,你确定要砸我? 你要知道,你如今住院的医药费可全是我付的,他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毕竟为了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吗。不过,您从小到大养我的那些钱,恐怕还没有您在这里一年花费的多呢。 林纪年给他找了一家康复医院,苏庆国那样的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束缚他。 偏偏,这个康复医院的一切活动都有严格要求,像苏庆国这样有很大酒瘾烟瘾毒瘾的人,绝对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他的手最终没有落下去,只能憋屈的又把花瓶放回原处,他瞪着眼睛,你来干什么,看你老子什么时候死吗? 哪能啊,林纪年随意的逛了逛,我巴不得你长命百岁。我来呢,是为了给你送个请柬,虽然你去不了,但是这个事还是要让你知道的。 下个月初九是我和叶庭的婚礼。到时候可以给你观看现场直播,当然医院的钱我会每个月按时交,不过,他的眼神的弧度倏然低垂下去,变得锋利,不过奉劝你一句,若是想在医院里过得舒心,还是对医护人员态度好点,毕竟人家可没有义务看你甩脸子。 苏庆国脸上的胡须很久没刮了,盖了半张脸,却依然也遮不住阴沉的脸色。 你还敢管老子,狗/日的东西,他怒声朝着林纪年道:你他/妈给老子滚! 他如今说出这些话非但没有一时杀伤力,配合他此时的姿态,反而显得很搞笑。 行,林纪年依然一脸温和,甚至还抽空欣赏了一下他的脸色,半晌才道,那您老就好好的在这里颐养天年吧。我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说了句再见,忽然想起什么,又回首道:啊,错了,应该是再也不见。 一月后。 叶庭和林纪年举行了盛大婚礼,其豪华程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婚礼并没有邀请太多人,只有关系很近的朋友。 没有长裙鲜花,没有宾客满座,只有最真挚的祝福。 那是属于白色西服的婚礼。 后来,那个繁华的都市里很久之后还一直流传着替身上位传说。 那个神秘的替身,终于成功上位,挤掉了从前的自己。 【叮,世界正在传送,传送中】 【新世界的数据值正在统计】 【统计结束】 【攻略对象BE值为0】 【HE为0】 新人世界简单模式已结束,现在进行第二阶段,中级困难模式,请玩家做好准备。 林纪年看着新统计的数值,开口道:1984,这个世界出现bug了吗?为什么BE值和HE值都是0 1984自查了一遍,重测了好几次,依旧如此。 他道:宿主,数据值记录没错,那就可能只剩下一种结果。 林纪年:什么结果? 1984说:这个世界两人没有感情线的发展,或者说因为某些事情压制了感情线的发展。 林纪年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某些事情? *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尖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林纪年再次睁开眼,正处在大殿龙椅上。 大殿高吊着琉璃盏,玉石雕壁,飞龙印墙。 四周嘈杂人语,从林纪年的方位望下去,大臣清一色蓝色朝服,他们排成几阶,站了满殿。 这次的世界是古代。 这次的身份不简单呐,竟然还是个皇帝。 太监尖锐的声音喊完之后,大殿里寂静了一瞬,半晌,那个蓝衣大臣朝前一步,只见他行礼拱手道:臣有事启奏。 林纪年没当过皇帝,电视剧倒是看过不少,他模仿着皇帝该有的语气来了口:嗯,爱卿请讲。 话落,林纪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青涩,不像是青年人该有的声线。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与身子:得,原来是个小皇帝。 蓝衣大臣闻言,一身正气凛然:臣要弹劾将军府的裴怀瑾。 裴怀瑾自从回京后,行事欲加乖张,他眼珠微转,双手抬起,悲痛道,就在昨天,他把臣的儿子一脚踹下了河,如今我儿还在床上躺着一病不起,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啊。 小皇帝.林纪年还没来得及回话,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 林纪年看向他,问道:爱卿何事。 臣同太傅一样,要弹劾裴怀瑾。裴怀瑾目无尊上,随意旷早朝,根本没有把皇上看在眼里。 他说的义愤填膺,林纪年怀疑,若是人在眼前,他现在就能要求把人处置了。 臣也要启奏 还有微臣 林纪年眯着眼睛,打量他们,心思百转。 来者不善啊, 这么一大群人,这是商量好了,联合起来给那位裴将军下套呢。 他坐在龙椅上,敛回眸光,故做犯难的捏了捏眉心,刚欲说话,一道嘶哑的女人的声音从纱幔后传出来。 真是大胆!她咳嗽了几声,威严道,到底还有没有把天子放在眼里,来人,给哀家把裴怀瑾叫来,哀家要亲自审问他! 林纪年这才注意到后方还有人。他顺声望去,大致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女人的轮廓。 哀家。 听到这个自称,林纪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太后坐在朝堂上,垂帘听政。 他这个皇帝看来当的有名无实啊。 几名侍卫得了太后的命令,佩剑出门去。 林纪年坐在殿上听着那群老臣无聊的直谏,大约两盏茶后,那位裴将军才姗姗来迟。 林纪年怎么也没想到,大臣口中十恶不赦的将军竟是坐在轮椅进来的。 侍卫推着后方扶手。 只见他微低着头,长睫敛下,目光垂在自己腿上,眼神平静并无波动。 轮椅行到大殿中央,林纪年打量了几眼,黑眸却急剧变换,他猛然撑身。 这一举动吓到了身边的太监。 满殿的文武大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的小皇帝,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 皇上怎么了?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还能怎么,肯定是裴怀瑾气的呗。 帷幔后太后重重咳了一声,大殿出现一瞬间安静。 林纪年回过神来,眼睛却没有移开轮椅上之人分毫。 那人才缓慢的抬起脸来,清晨初始的光打在他脸上,露出清晰的面部轮廓。 他没有穿朝服,一身黑衣,宽衣傅带,衬的他腰背挺直,像一棵迎风直立的孤松。 是副好相貌。 两人目光碰在一起,须臾,裴怀瑾的目光先转开,透过林纪年,看向帷幔后的太后。 他低声道:不知太后今天请微臣来何事。 太后冷嘲热讽:哀家还以为请不动裴将军了呢。 第39章 微臣不敢。 裴怀瑾语气平淡,态度恭敬,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话音刚落,帷幔后的桌子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太后寒声道,不上早朝,行事乖张,太傅的儿子是不是被你踹进水里的。 裴怀瑾低头,回答的坦然坦荡,没有一丝犹豫:是。 大臣们纷纷侧目。 帷幔下安静了一会,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半晌,太后问:这严寒天气,为什么把人踹下去,他得罪你了? 没有,裴怀瑾眸眼里露出冷光,却稍纵即逝,他平静说,看他不爽! 你,你太后被气的喘了几口气,朝着下面喊道,别以为你有军功就能为所欲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人,给哀家将裴怀瑾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侍卫们鱼贯而入,朝着轮椅一同涌了过去。 刚才弹劾的几个大臣,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所有人都想看着他挨打。 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 在侍卫手碰到轮椅的那一瞬间,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慢着。 大臣们纷纷侧目,就连帷幔后的太后也朝他望了出来。, 平日里软弱可欺的小皇帝今天吃错药了? 林纪年当然没吃错药,他眉眼压制着戾气,黑眸紧盯着那群侍卫,寒声一字一句道:朕,什么时候说让你们碰他了? 他的爱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能随便欺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仙侠和古架纠结好久,还是先写了小皇帝。 这个世界年哥终于要威武霸气了。 第51章 殿前欢(二) 这个世界的原主姓楚名子渊, 大楚国皇帝,年号天元,十二岁登基,已在位四年。 然而, 大楚明面上是楚子渊掌朝政, 可实际上却是太后独揽大权。 楚子渊也不过是个空壳子而已, 是被太后随意拿捏的傀儡皇帝。 朝堂上所有事都经由太后过目, 并同意, 皇帝才能下令执行,就算是早朝, 太后也许得坐在殿前的帷幔下, 垂帘听政。 如此四年,楚子渊性格越来越软弱, 眼睁睁看着太后一脉势力逐渐壮, 却毫无办法。 直到最近几年, 将军府裴怀瑾大败北方匈奴,得胜回朝, 太后一脉才收敛一点。 他们忌惮裴怀瑾手中的兵符的同时, 又想尽办法想要把权利握到自己的手中,于是每天明里暗里的找麻烦。 裴怀瑾本身性格冷漠,在与匈奴雁门之战, 大败敌军, 并逼退匈奴退回雁门以北一百里外, 不敢进犯。 然而, 在这一战中,他的腿也为此受了严重的创伤,落了残疾。 从那之后, 他变得阴晴不定,乖戾嚣张,朝中很多大臣对他避而远之。 这变化让太后一脉的大臣大喜,他们每天盯紧裴怀瑾,希望能抓住他的小辫子,借机把兵权收回来。 而这样想的不是太后一人,还有原主楚子渊。 他也想得到兵权,他不想再成为任人拿捏的傀儡皇帝。 林纪年看完这个世界的背景线,深吐了一口气,眼神移在裴怀瑾的腿上。 他虽然坐在轮椅上,却依然能看出来身姿修长而挺拔,林纪年注视着他,隐约能看到他披甲执锐,打马山涧的风姿。 可惜 他的腿。 林纪年心里有一丝钝疼,像一把生锈的小刀,缓慢的割着心脏。 如此惊才,强大的一个人,发现自己腿落了残疾以后,该是各何种心情? 林纪年把情况代入到自己身上,恐怕就不只是性格暴戾,把人单纯的踹下河这么简单了。 皇上,太后的声音隔着帷幔传了出来,你这是何意。 她的声调上扬,带着威胁的口气。 裴怀瑾胆大妄为,无缘无故的欺辱太傅之子,若不处罚,怎么给太傅一个交代,又如何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她的话刚落下,谢汀安也躬身行礼道,请圣上给老臣一个交代。 两人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 谢汀安出身世家,先帝时任兵部尚书,先帝死后任太傅,后加官至内阁首辅,在朝堂上威望很重。 林纪年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 不用想也明白这是太后一脉的人。 太后与内阁首辅联手把控朝堂,这小皇帝想翻身难了。 不过,他就喜欢有挑战的事情。 母后,林纪年眉眼微敛,再抬眼时,已经恢复以往温和好拿捏的模样,他言辞深切道,裴爱卿毕竟为我们大楚立下了赫赫战功,这般惩罚,怕是寒了边关战士的心,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若是 裴怀瑾抬头看了他一眼,幽深的瞳孔像笼了层玻璃,反映出凉薄的弧度,就算侍卫围上来的那一瞬,他情绪也没有一丝起伏。 然而在听到小皇帝的话时,他手指微动,眼眸快速的闪动。 只那么一瞬,他侧容又恢复平静,眸光重新又落了下去。 深眸毫无波澜。 大殿上的谢太傅先站不住了。 皇上,只见他长袖一甩,表情阴沉,加重语气说,那你就不怕寒了老臣的心吗,裴怀瑾如此恶行都不加以管束,皇上就不怕人人效仿,从而京都大乱吗。 他说话如此的义正言辞,正义凌然。 林纪年偷偷的翻了下白眼。 爱卿,裴爱卿在边关九死一生,他装模作样的扶了下额,朕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调查清楚为好,别冤枉了他人。 皇上是说,谢太傅黑眸直视他,一字一句道,刚才老臣的话是在说谎,欺瞒皇上?那皇上不如先治老臣一个欺君之罪吧。 老狐狸。 我就是这个意思,早晚我要治你的罪。 林纪年心里吐槽了一句,偏偏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像个木头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他当然不信,以裴怀瑾的性格,会无缘无故的将人一脚踹进水里。 但是偏偏这个人什么都不解释。 像对一切都毫无兴趣,又像是上赶着挨罚一样。 林纪年思索片刻,刚想着要怎么对付这只老狐狸。 太傅,话不能这么说,皇上可没说这话,只是说万事不能这么笼统,调查清楚终归是好的。一名大臣出列,对着谢汀安,毫不客气道,太傅既然说的都是实话,身正不怕影子斜,那调查一下又何妨? 他眼睛瞧了一眼裴怀瑾,又转眸看向皇上,躬身行礼道:裴将军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而且裴将军的他一顿,似乎觉得此话说出来有些不妥,话到嘴边转了个圈道,微臣也认为查清事情经过再做决断比较好。 大殿里声起,群臣小声议论。 臣附议。 有了出头鸟,又陆续有人站出来。 林纪年看向刚才第一个发言的大臣。 那人年纪不算很大,顶多三十岁,面容精明,个头高挑,显得整个人十分精神。 只是不知是个什么身份。 1984这次很会看眼色,效率也特别高,直接就把资料传送过来。 荀子良,寒门子弟出身,满腹经纶,殚见洽闻,在乡试中就已经才华初显,微有名气,之后更是在殿试中得第一甲子状元。 后来,荣升为内阁次辅。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作为次辅的荀子良与作为首辅的谢汀安两人不对付,经常意见相左,对阵朝堂。 林纪年看完资料,又看向殿堂之人,越看越觉得顺眼,觉得此人孺子可教也,若是尝试拉拢一下,今后说不定会为他所用。 太傅,朕觉得荀爱卿说的很有道理,林纪年露出点笑意,他目光垂落,投放在谢汀安阴沉的脸庞上,等事情调查清楚,朕自然会给爱卿一个交代。 朝堂安静了一瞬。 谢汀安怒目却又发作不出来,半晌,才听他咬牙道:臣,谢、主、隆、恩。 林纪年微笑的受了他的谢意,又侧首对身后的太后道:母后,你觉得呢?你觉得儿臣这样处理对吗? 都处理完了再问她对吗? 她垂帘听政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被这个傀儡反驳意见。 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她沉声道:既然皇上都处理好了,又何必再来问哀家的意见,皇上自己看着办就行。 闻言,林纪年十分恭敬的道:那儿臣遵命。 太后听着他这十分乖巧的声音,只觉得心里更憋的慌,偏偏在殿堂上还不好发作。 嗯,哀家乏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她对着宫女做了个手势,示意扶她回去。 小宫女低头向前,扶起了被气的脸变了颜色的太后。 帷幔后出现脚步声,须臾,人影消失了。 林纪年眸光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压下嘴角的笑意。 裴怀瑾闻言抬起头,目光浅淡的落在林纪年身上,他听这个小皇帝抬起头来,眸眼在朝堂环视一周,稳声道:既然如此,此时就交给荀爱卿来办吧。 今天小皇帝似乎胆子肥了不少,处理事情竟然也井井有条。 明明以前上朝声都不敢出,今天竟然还敢忤逆太后的意思。 他目光打量几圈,还没思索清楚为何这人变化如此之快,便听胆子肥了的小皇帝倏然看向他,眸光潋滟,对着他道:下朝之后,请裴爱卿来朕的书房一趟,朕有话对你说。 第52章 殿前欢(三) 小太监在前方领路。 四下安静, 轮椅滚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裴怀瑾面无表情跟在身后。 书房内,檀香袅袅。 晨曦的光透过雕花的窗户斜撒在书桌上,书桌上奏折散乱的摆在桌子上,小皇帝半托着下巴, 手中转着毛笔, 不知在思索什么。 小太监躬身走进去, 他的动作很轻, 怕打扰到皇上, 最后来到桌边才小声道:皇上,裴将军来了。 哦?林纪年声音带着点惊喜, 他眼睛看向门口, 快请裴爱卿进来。 无人回应。 小太监低着脑袋,林纪年侧首望向他:小福子, 你不是说人来了吗?人呢? 启禀皇上, 小福子顿了顿, 眼睛不敢看前,裴将军是来了, 在门口呢。 闻言, 林纪年微皱起眉头,倏然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他丢了笔,在书桌前快速的站起身, 窗框阳光晃动, 晃了他的眼。 御书房的门槛颇高, 不过对于寻常人来说, 抬脚迈过去就好了。 但裴怀瑾不用,他坐着轮椅,需得别人抬, 才能过去,否则依他自身的力量,根本过不去。 随行的太监不少,然而那些太监像是完全无视了他,眼睛四处张望,就是没有分毫动作。 甚至两个小太监之间交头接耳,嬉笑着讨论着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嘲笑谁。 林纪年扫过那群人,门框的阴影遮了他的眸光。 裴怀瑾对这一切并不是无所察觉,然而他没有一丝恼怒,反而面无表情的停在门前。 他黑眸在晨曦里暴露,像结了层霜,里面又薄又凉。 像冬天开门后涌进门的寒风,冷然的让人觉摸不透。 不可一世的大将军,被区区一道门槛挡在门外。 对于其他人来说,可真是个笑话。 之前他们忌惮他的武力,忌惮他功高盖主,每次班师回朝时,都是毕恭毕敬。 如今,裴怀瑾上不了战场,腿又落下残疾,那些人开始落井下石。 是个人都想来踩一脚。 但他们又是矛盾的,毕竟裴怀瑾虽然残废,却依旧有兵权握在手机。他们鄙夷的同时又不得不觊觎他手中的兵权。 所以,他们不敢明面上干些什么,只能使着上不来台面的阴招。 林纪年手指微扣,一丝怒火倏然在心底烧起来。 你们都是死的吗?他的眼睛看过那些太监,勃然大怒,一群混账东西,还不滚过来。 皇上那些太监见皇上怒容,这才动了身子。 他们原本以为皇上让裴怀瑾来御书房是为了羞辱他。 如今怎么看状况不太像? 他们压着心中的情绪,带着一丝惶恐的跑了过来。 皇上却已经对一旁侍卫挥了手,那群侍卫鱼贯而入,动作十分利落。 裴将军进去之后,一向温和的皇帝却没有进去,反而一脚踢翻了门口的花瓶。 花瓶应声而碎。 小太监们吓得打了个激灵。 只听小皇帝站在御书房门口,声音堪比冷冰:给朕全都拉下去,各打四十大板。 黄衣侍卫抱拳得令,齐声道:是。 原本寂静的御书房外这会儿吵闹起来,那些太监慌忙跪地,却已经晚了,小皇帝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入房。 四十大板打下去,他们最起码得修养半个月。 诡谲云涌的皇宫里,这样无疑是在要他们的命。 饶命,皇 还没等他们哀嚎完饶命,就被侍卫堵了嘴拖了下去。 御书房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了过去,一向近身伺候的小福子也被赶了出来。 整个御书房只剩下两个人。 林纪年睫毛微敛,敛下情绪,半晌,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平日姿态。 房间寂静,落针可闻。 谁也没有先说话。 林纪年细细打量坐在轮椅上的人,属于将军的挥斥方遒的气势似乎被那双无法站立的双腿磨没了,他就这样坐着,淡淡的,似乎没有事情引起他一点情绪。 第40章 如今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一点将军的样子,反而像是独立在世俗之外的仙客。 皇上,裴怀瑾终于在林纪年目不转睛的探视中先抬首,他淡声道,不知叫微臣来何事? 天气已经由暖转凉,他依旧穿着薄杉,沉得他人越发出尘。 林纪年觉得,再塞给他一根拂尘,可以直接修仙去了。 这样的性格,若说他无缘无故的踹人下水,如今就更不信了。 林纪年终于转开了眸光,他缓步走回书桌前,问出了他的疑问,谢博衍可曾得罪过你,裴爱卿? 谢博衍是谢汀安的长子,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裴怀瑾声音依旧很淡:不曾。 林纪年又问道:那你为何把人一脚踹下水去。 裴怀瑾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依旧是在早朝的说辞,看他不爽。 末了,他抬头,又补充道:皇上若是为了这件事找我,大可不必浪费时间。事情就是这样,并没有其他的隐情。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臣就先告辞了。 啧。 林纪年见他冷淡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很想捏捏他的脸。 不过为了维持一下人设,只能暂时忍住。 他淡定的站起身,缓步走到裴怀瑾身旁,微俯下身。 你看他不爽?他倏然指着自己,问道:那你看我爽不爽。 他没有用朕,而是用的我。 裴怀瑾抬头看向他,神情一怔,很短的愣了一下神,半晌,他又恢复凉薄的姿态。 房间的光线明亮。 小皇上已经换下了朝服,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因着半伏身,脖颈露在阳光下,泛出莹润的色泽。 他眸眼带着笑意,眼尾挑起了多情的弧度。 裴怀瑾手指微动。 半晌,他垂眼道:臣不敢。 不敢?不敢干什么?林纪年眉眼敛了笑,似乎逗弄裴怀瑾上了瘾。 他又靠近了几步,仗着皇帝身份开始为所欲为,是不敢看我?还是不敢说实话? 裴怀瑾黑眸闪动,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不可置信中又夹杂着强装的淡定。 他有些怀疑刚才自己听错了。 那个怯弱的小皇帝说了什么? 他后知后觉的觉察到自己似乎被人调戏了。 偏偏那个人还是皇帝。 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头一次露出破绽,他那对付千军万马的计谋在小皇帝面前溃不成军。 林纪年眼睁睁的看着裴怀瑾的耳垂多了一点红。 他的喉结微动,有一瞬间有想趴过去咬一口的冲动。 裴怀瑾可能因为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调戏,他的耳垂越来越红,最后漫上脖颈间,隐入衣服里。 他十四岁上战场,用了三年时间名震边关,匈奴闻之色变。 用了三年的时间收复了被匈奴掠夺过去的失地,又用了两年的时间把匈奴敢至雁门以北。 他如今也不过才22岁,初上战场时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想到这里,林纪年倏然又有些心疼。 他神色一晃,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裴怀瑾,低声问道:你在战场的时候一定很苦吧。 裴怀瑾纵横战场多年,读过得兵书数不胜数,却隐约摸不清这个小皇帝的路数。 他垂下眼,看着那身长衫的衣摆,用同样低沉的声音回答:不苦。 那里晚上夜空很美,星星比京都的要亮,裴怀瑾见小皇帝陌生的背影,有点见不得那人难过的样子,他轻声说,那草原也辽阔,跑马时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倏然自嘲一笑。 这般残废之人,还跑什么马。 他语气变得阴沉起来,皇上叫微臣究竟何事,不如直言。 林纪年意识到什么,暗地里掐了自己手一下。 你这破嘴,提什么不好! 难道朕没事,就不能喊你了吗。林纪年语调一转,眼睛在四周快速的转了一圈,再说了,谁说朕没事? 他说完,便快速的走到书架上,随意拿了一卷画道:前几天,朕偶然得了一幅画,对画所展现的意境有这困惑,听闻裴爱卿家中藏画颇多,就想跟爱卿探讨探讨。 裴怀瑾看着他,目光幽深,带些疑虑。 林纪年无比坦荡的递过画去,轻咳了一声,道:裴爱卿,帮朕瞧瞧? 裴怀瑾瞥了他一眼,半晌,接了过来。 这画卷用了梨花宣,色泽带着岁月积攒的气息,光看表面是副珍藏的藏品。 林纪年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裴怀瑾暂且相信了小皇帝的话。 他缓缓的展开画卷,很是认真的在看,只是在画的内容映进眼眶的那一刻,却勃然变了脸色。 林纪年:??? 他又注意到裴怀瑾耳垂成了红色。 裴爱卿?他颇疑惑,面上却不显道,感觉怎么样? 裴怀瑾面部阴沉,黑的都要滴出水来,半晌,他厉声道看:皇上,这是何意? 林纪年一时有些懵,不知又触道那个霉头。 难道是画的不好? 他探头过去,眸光垂落在画卷上。 这副画极其古朴,作画之人画技极高,笔锋运用的出神入化,画中人的神态举止可以说是栩栩如生,极其传神。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画里的人没有穿衣服!!! 林纪年太阳穴轻跳了几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拿的画卷竟然是一副春宫图。 还是一副色技具佳的春宫图。 春宫图也就算了,为什么画卷里的人会是两个男人。 林纪年倏然有些无力,他叹了一口气道:裴爱卿,你听朕给你狡辩 第53章 殿前欢(四) 林纪年有些方, 尤其是透过裴怀瑾干净的眼眸,越发显得自己龌龊。 裴怀瑾走后,林纪年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的春宫图发呆。 小福子堆着一脸讨好的笑走到他身边, 皇上, 今□□程你看 嗯?林纪年抬起头来, 见日光充足, 觉得应该出去走了走, 他站起身,整了整长衫, 走, 跟朕去御花园走走。 小福子躬身低头,是, 皇上。 御花园内, 小福子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林纪年缓步欣赏着风景, 天气虽寒,却依旧又不少品种的花开放。 林纪年见惯了繁华都市, 如今的风景, 又是一处人间。 只是还没他走完这小道,从花丛里窜出来一个曼妙的窈窕的身影。 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巧笑嫣然,优美的舞姿转动,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 她容貌倾城绝丽, 就算林纪年见了也很短的愣了一下神。 直到身后碰到人, 她转身低头, 只瞥见绣了暗纹的下摆,目露惊恐,啊, 皇上饶命,臣女不知皇上在此,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林纪年看过世界背景,楚子渊并没有立皇后,后宫也并没有妃子。 所以,这少女是? 林纪年眼睛微眯,透着思量,半晌他露出勾出一个温润的笑容来,轻声问道:无事,你是何人。 这般年纪的少女很少出门,如今又遇到如此俊秀的少年,还是九五之尊,羞涩的低下头:臣女名伊清颜。礼部尚书伊闵的女儿。今日来宫中探望姨母,走迷了路,又见周围景色秀丽,情不自禁的跳起舞。 林纪年问:你一个人前来的? 伊清颜神情仍然有几丝畏惧,她低着头:丫鬟门在廊下侯着,我怕他们冲撞了贵人,就没有让跟来。 闻言,林纪年向远处眺望,果然间两个宫女立在一旁,他眼睛一亮,轻声问道:那,你明日是否还来。 伊清颜闻言,愣住了。 皇上问你话呢,小福子提醒那少女一句,还不快快回话。 这皇帝虽然只是个傀儡,但是如果被皇上看上,有了皇帝的宠爱,最不赖,也能落个贵妃当当。 若是再使把劲,说不定那国母的位置也唾手可得。 伊清颜想通这一点,勾出个冷然的笑。 半是羞涩的点了点头。 * 太后指尖扣在茶盖上。 谢汀安坐在一旁,皱着眉心说:自登基以来,皇帝从来没有忤逆过你半点意思,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了。太后垂眸,抬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接着道,翅膀硬了,想飞了。 那也得等毛长齐了才行,谢汀安嗤笑,他不会以为巴结上那个残废,就能摆脱我们了吧。 我儿不成器啊,作为他额娘,我还是很了解他的。太后说,再说了,虽然裴怀瑾落了残疾,却清高的很,他这样的人,不屑与我那不成器的皇儿为伍。 谢汀安说:凡事也不能说的太死,小皇帝已经有了异心,若不防范,难免到以后不会酿成大祸。 太后没接她的话。 微侧首间,太阳的光照在她脸上,就算保养的精致的脸,如今眼尾也显露出鱼纹线。 只见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说:看时辰,我那外甥女也该到了。 伊清颜已经没有在御花园羞涩害羞的模样,她侧脸平静挑帘进了内室,行礼喊了一声姨母。 动作标准,态度谦逊,完全挑不出一点错。 哪里还有御花园冒失的样子。 太后闻言抬首,怎么样了,见到了吗。 清颜说:见到了。 太后挑眉,听清颜把情况说了一遍,隐约有点不对劲,这么轻易?那你可曾说了哀家是你的姨母,可曾怀疑什么? 清颜点头,十分冷静道:并没有看到皇上有别的情绪,姨母看明天? 必须去,太后说,清儿这次可是好机会,就看你怎么把握了,姨母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 翌日。 裴怀瑾依旧没有参加早朝。 大臣们站满了大殿,太后依旧坐在帘子后面。 林纪年看了几眼大臣,身旁的小太监重复着每天必喊的那几句话: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要事要议。兵部尚书站出列,近日,燕山交界处的蒙丹族,正招兵买马,在我们汉地用马匹置换兵器和粮食,臣怀疑他们要攻打匈奴国。 攻打他们就攻打,谢汀安斜晲了他一眼说,正好,省了咱们的兵力。不过臣建议派兵支援蒙丹族,一起攻打匈奴国,毕竟他们多次进犯咱们中原,这次直接给他们教训。 林纪年觉得这个老狐狸是真的有病。 蒙丹族是个刚展露头角小国,自从上次裴怀瑾重创匈奴,使他们元气大伤之后,蒙丹族就一直虎视眈眈。 支援一个不可预估的新生力量,攻打多年的老邻居,这人是多虎。 太后在后面听着,轻咳了几声,低声道:我觉得裴将军的话言之有理。 臣认为不可,荀子良倏然出列,道:匈奴虽然屡次进中原,胜在我们知根知底,若是之后匈奴国被蒙丹吞并,到时候恐怕场景更不好控。 两方人观点不一,又开始舌枪口战。 林纪年听的脑袋疼,重重敲了敲桌子,冷声道:此事容后再议。若无其他事,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大臣们侧首凝望。 林纪年道:来人呢,把裴将军喊来。 要紧的事? 大臣们认为,一定是皇上终于忍不下去,要治理一下裴怀瑾。 他们纷纷流露出看幸灾乐祸的表情。 罚吧。 小皇帝最好下手狠一点。 还没等他们幸灾乐祸完,结果又听小皇帝坐在龙椅上,用一种急不可耐的声音喊道:朕要和裴爱卿在御花园品茶赏花,快去请。 全部大臣: 什么时候皇上和裴怀瑾的关系这么好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帷幔下,太后也变了脸色,却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不好发作,只能重重的咳嗽一声,用来提醒小皇帝老实一点。 小皇帝似乎没听懂老太婆的暗示,依旧对着四周的侍卫催促道:快去啊。 小皇帝心满意足的看着侍卫远去的背影,又转眼看到满大殿的人,疑惑又嫌弃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还有别的事? 大臣们齐摇头。 小皇帝道:那,退朝吧。 说完,便起身离去,看样子似要赶着赴约。 留在满朝文武百官面面相窥,他们如今只有一个念头。 色令智昏! 昏君啊! 作者有话要说:  年哥给我说,他也想试试昏君的感觉。 第54章 殿前欢(五) 小福子, 林纪年去了寝殿,翻了一圈衣服。 这个时代用的是铜镜,只能大体看清楚身形,与模糊的面容。 但这也不能减弱林纪年想要照镜子的心情。 小福子原本候在一边, 听到皇上喊自己, 他麻利的走了过去, 点头哈腰道:皇上, 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你过来帮朕看看, 林纪年拿着一套常服,和一套龙袍在身上比划, 这两套衣服那一套好看? 小福子: 皇上今天怎么了? 第41章 皇上穿哪一套都好看, 小福子低着头道,您今天要外出吗吗? 也没听到皇上最近有什么行/程啊。 朕问你有个屁用!林纪年没有得到答案, 斜睨了他一眼, 外出什么?一会不是说好了和裴爱卿去御花园赏花吗。 黄色的龙袍穿在身上显的太严肃, 林纪年最终挑选了那套暗色花纹的月白长衫。 暗红色衣襟与收紧的袖口沉得肤色更加莹白。 小福子闻言,有些疑心自己听错了。 皇上在这里挑了半天的衣服, 就为了跟人去御花园赏个花? 不是美人也就算了, 而且还是那个又冷又冰,以冷漠无情著名的裴怀瑾,裴将军。 林纪年换好了衣服, 抚了抚袖口的褶皱, 缓声问道:裴将军来了吗? 小福子一直在门口侯着, 并没有看到来复命的侍卫, 他朝着门口张望了几下,道:启禀皇上,还没有。 嗯, 林纪年故作冷静的坐到龙椅上,手里拿了一本奏折,装模作样的打开,那朕再看会奏折吧。 小福子闻言,静静地退在一旁,唯恐打扰了到小皇帝。 谁道还没一盏茶时间,小皇帝奏折都没翻一下,又道:裴将军来了吗? 小福子有些无语。他十分想不明白,和一个大男人在一起去御花园赏花,这事有什么可着急的。 御花园的花天天见,他都看腻了。 冰块脸的大将军虽然不经常见,但 小福子想到这里打了一个寒战。 他情愿不见。 好在,小福子能混到这个位置,很会看人脸色。 他试探道:要不,奴才去瞧瞧? 林纪年一本正经的看着奏折道:嗯,去吧。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 小福子快跑进来,喘了几口气,林纪年见人进门,倏然站起来,刚想问话,忽然想起来如今自己是皇上,于是轻咳了几声:怎么样,是不是到了。 没有,小福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说,裴将军说他说 林纪年问道: 说什么。 小福子抬头偷瞥了一眼,支支吾吾说了句什么。 林纪年没听轻,被他扭捏的样子气的肝疼,顿时怒道:到底说什么! 小福子见皇帝动怒,又惊又怕,最后破罐子破摔道:裴将军说他不想看春宫图。 林纪年: 今天谁让他看春宫图了,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他!他!竟然敢违抗朕的命令! 小福子低着头,觉得裴将军这次完了。 小皇帝生气了。 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怒火烧到他身上。 岂有此理,小福子听到小皇帝愣了半晌,用一种很生气的语气道,朕现在就去找他,抓也要把他抓过来! 小福子: 也行。 小皇帝就终没有把裴将军揪出来。 因为裴将军没在将军府。 皇帝亲临将军府,府内仆人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没费多大劲,将军府的老管家就把裴怀瑾的行程说的一清二楚。 原来皇宫来传旨的侍卫走了之后,裴怀瑾就出门了,去了附近的春香楼。 春香楼? 林纪年莫名的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不对劲,老管家低着头不敢再乱说话。 林纪年问:不会是青楼吧。 丫鬟们纷纷红了脸。 见众人的表现,他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他薄唇一抿,一言不发,转身就离去。 小皇帝脾气虽然不算很好,但小福子很少有见他这样生气的时候。 从他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绷紧的脸颊线。 形容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很是吓人。 他快速的跟上小皇帝的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才敢问道:皇上,那咱们现在去哪里,回宫吗? 刚出来,回什么宫! 那 去青楼。 林纪年咬着声音又加上一句:捉奸。 * 春香楼是京都最大的青楼,无论是从装横还是姑娘,都是顶好的。 林纪年一进门,门口的老鸨就摇着羽扇迎了过来。 只见她羽扇半遮,露出一双下垂老态的双眼,徐娘半老,只有眼尾挑的笑还能看出年轻时的姿色。 林纪年穿着月牙长衫,腰间佩长玉,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老鸨打量的眼神收回,呦,公子,第一次来吧。 浓烈的脂粉味熏得林纪年皱了皱眉,他道:我找人。 老鸨道:找那个姑娘啊,奴家这就去给你叫过来。 小福子见林纪年深眉紧锁的样子,侧身隔开老鸨,怎么这么多话,我们公子不是来找姑娘的。 老鸨一听不是来花钱的,瞬间没了刚才的热情劲。 冷漠道:我们这儿可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当真?小福子从袖口摸出一锭银子,现在呢? 老鸨眼睛放光,眼角皱纹皱在一起,眉开眼笑道:有,必须有,公子形容一下,那个人长相,奴家这就帮忙找出来。 裴怀瑾的特征很好辨认,老鸨一听就知道说的是哪一个。 老鸨:在二楼呢,我找人哪位公子下来? 不用,林纪年已经走上楼梯,他道,我上去就行。 * 很意外,二楼并没有那些伤风败俗的风景。 相反的,二楼装修的很是文雅,甚至还有小型的流水池,里面点缀着几朵青荷。 几道屏风隔断周围,组成几个独立的小房间。 唯一的缺点是,房间不太隔音。 那些公子挑着小毛竹扇,三个五个聚集在一起,身边带着会弹琵琶的姑娘,唱着曲儿。 裴怀瑾坐在屏风后,眉间冷淡,眼神更加冷漠:下次你再挑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就滚远点。 对面坐着一名模样俊郎的年轻人,他穿着白色里衣,绛红色的外罩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 他笑容肆意:哈哈,这不是天天裴兄一副性冷淡的样,所以,让你来长长见识吗。 用不着,裴怀瑾斜晲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这次回京又干什么。 本世子也不想回来,还不是老头子非要让我回来,不然以死相逼。楚云生捏着茶杯,看样子十分无奈。 裴怀瑾问:老侯爷还好吧。 身体倍棒,楚云生道,不过,似乎你不太好?我回家这几天,听老头说你把谢博衍一脚踹水里了?谢老狐狸没找你事? 裴怀瑾说:嗯,告到御前了。 楚云生幸灾乐祸,全身打量了他一圈:这不是还挺完好,看上去没受苦头啊。太后没罚你? 裴怀瑾幽深的瞳孔里多了一丝陌生的情绪,半晌:嗯,罚了,不过,他眼睫微敛,顿了一下才道,让小皇帝拦下了。 楚云生瞪大眼睛:谁? 裴怀瑾眼里多了一丝笑意,皇上。 开玩笑吧,楚云生说,小皇帝敢拦太后的旨意,疯了吧。 裴怀瑾把眸光投放在屏风上,可以隐约看到外面走动的人影,他道:是疯了。 疯的还不轻。 两人交谈间。 走廊间却引起轰动,人语嘈杂,往来人影匆匆,似乎是来了一个大人物。 今天春香楼二楼所有的消费,我出,随便玩。 豪气的声音一出,周围都是起哄的声音。 裴怀瑾与楚云生想视一眼,都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谢博衍。 裴怀瑾手指微动,谢老狐狸不是说他在床上一病不起么。 那今日来春香楼的又是哪个? 还是鬼魂不成。 裴怀瑾嗤笑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外面声音还在继续。 谢汀安作为内阁首辅,这些人都乐着巴结他。 只是有人巴结不到地方,专门踩人痛脚。 谢小爷,听说那天你被裴怀瑾一脚踹到水里去了?怎么样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谢博衍脸瞬间阴沉,似乎想起那天的耻辱,裴怀瑾那个残废,他今天要是在这里,我非把他打残。 谢博衍仗着他爹,越发无法无天。 你们瞧过裴怀瑾那个残废吗,那双残疾的腿永远站不起来了,哈哈哈哈,就是不知道那个地方还能不能站起来,哈哈哈哈哈。 一堂哄笑。 隔壁屏风后的楚云生直接拍了桌子,他听着自己好友被这样侮辱,火气从心尖窜出来。 我帮你去教训教训他!他道。 裴怀瑾眼神制止,他侧面平静,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根本就对他没有造成一点儿影响。 楚云生咽不下这口气,急忙道:那就这样算了? 裴怀瑾没有说话。 隔壁的声音却没有停止,谢博衍接着道:都怪皇上护着他,不然他早就皮开肉绽了。 他一点没把九五之尊放在眼里,脸上不知回忆什么,他眯着眼睛说:不过,那皇帝还不是要听我爹的,让我爹拿捏在手里。 谢小爷,那可是皇上有个人胆怯,暗示他不要说皇上的坏话。 怕什么,谢博衍舔了舔嘴唇道,不过,那小皇帝长相是真的他又想起自己上次被谢博衍收拾的场景,眼中扫过戾气,却稍转即逝,咧嘴笑了。 他瞳孔显露出一种色欲的弧度,把那天的混账话又说了一遍:小皇帝的那张脸,比这里的花魁娘子还要美呢。尤其是那水润的肌肤,若是能 话还没有说完,那雕花道屏风被一道利刃从中破开,木碎尽蹦,屏风应声而倒。 一道如寒冬霜雪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你刚才说什么。 那群公子哥一惊,抬眸间,看到墨色衣摆。 那是一张轮椅,上面坐着冷面寒霜的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又要作死了。 作死小能手已上线。 第55章 殿前欢(六) 四周寂静。 破碎的屏风倒在地上, 房间里的人一览无余。 裴怀瑾一手握剑,挺直的坐在轮椅上,他的目光凉薄,稀疏的光落在他眸子里, 像蒙了一层玻璃。 楚云生斜斜的靠在一旁。 那群公子哥怎么也没想到这幅场景, 他们虽然瞧不起裴怀瑾这等残废, 却依旧怕他。 他们看了眼裴怀瑾手中的剑, 只觉得剑光冷的惊人。 谢博衍也很是惊讶, 脑海中浮现出被裴怀瑾一脚踹进水池里的画面,那种恐惧感瞬间包围了他。 不过,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刚才几杯酒下肚,他那点恐惧很快被酒精, 他道:裴怀瑾, 你来干什么? 混账, 裴怀瑾手中的剑转动,目光冰冷的盯着他, 你刚才说了什么。 要是放平常, 就算谢博衍再怎么混账,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他是不可能当这么多人的面说的。 我说什么管你屁事,谢博衍强装镇定, 他扫了一眼横在前方的剑, 咽了咽唾液。 裴怀瑾的表情很淡, 其他人看不出他在生气。 众人却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 只听到一声尖叫。 那寒剑带着厉风,擦着谢博衍的脸,直直的斜插进身后的木台上, 一缕黑发飘散落地。 剑身倒映出一张惊恐的脸。 楚云生看着那剑的力道,知道他是下了死手。 裴怀瑾,谢博衍脸颊上多了一道雪痕,嘴唇煞白,酒被吓醒了一半。 半晌,他回神,怒目道,你这个残废,是不是活腻了,明天我就让我爹给太后说,要抄了你的家。 我老子都不管我,他知道裴怀瑾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他,胆子越来越大,你站都站不起来,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个残废,废物,疯子! 越来越多不堪入耳的话从他嘴里喷出来。 楚云生眉心紧皱,手握成拳,想要把那满嘴喷粪的嘴堵上。 他若没资格,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 众人一齐寻声望去,勃然色变。 被怀瑾斩开的缺口处的屏风,出现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来人长发披肩,腰间佩玉垂至长衫的衣摆,温润而气质斐然。 只是,人们惊讶的不是他的气质,而是 皇皇上。一个人率先跪了下去。 有一人开头,其他几个人相继醒神,一同跪了下去。 他们抖如筛糠。 刚才的话够他们诛灭九族的了。 就算皇帝再不能做主,他也是皇帝。 裴怀瑾目微异,紧握着手松开,他睫毛半垂,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一旁的楚云生行了个礼,见过皇上。 林纪年点头,目光从裴怀瑾身上移开,扫了眼楚云生目光微动,最后落在谢博衍身上。 谢博衍这会儿酒已经彻底醒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第42章 他额前冒汗,抬臂擦了擦,双腿发软跪了下去,见过皇上。 别,林纪年几步走到他身前,朕可受不起。你还是留着去跟谢太傅哦,不如跟你爹跪去吧。 皇上,饶命,饶命,谢博衍终于知道怕了,眼泪顺着脸颊留了下来,求皇上饶我一命,皇上 小福子站在林纪年后面,不住的摇头。 这是多大胆子,果然是被宠的无法无天了,说了那些混账话,别说他爹,太后都救不了他了。 地上那群纨绔子弟抖着身子,目光盯紧了地面,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他们唯恐说错了话,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饶你一命,这事怎么能来求我呢,林纪年盯着他的眼睛,不紧不慢道,毕竟,朕长得可是比春香楼的花魁娘子还要美呢。让谢小公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该是朕的错。 他都听到了。 裴怀瑾手指微动,低垂的目光偏移半寸,不明情绪。 谢博衍冷汗淋漓,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 明明皇上的声音并不严厉,却让他更加胆战心惊。 他刚才说的混账话,原来都被皇上听见了。 皇上,饶了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他手拼命打着自己的脸,很快脸颊高高肿起,皇上,饶 小福子,林纪年不为所动,转身吩咐道,去请谢太傅来把谢小公子请回家。 小福子叹了口气,低头应了声,便飞快的跑下去了。 林纪年不再看那些人,只见他顿首,缓着步子,走到裴怀瑾身侧。 楚云生眸光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这小皇帝,是不一样了。 只是他如今这般接近裴怀瑾,是否也跟他人抱同样的目的,为了他手中的兵符? 裴爱卿,林纪年半蹲着身子,与裴怀瑾目光平齐,朕请你去御花园你不去,却抬脚来了春香楼,该当何罪,嗯? 他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 裴怀瑾手指一动,目光低垂在自己受伤的腿上,听皇上责罚。 这么说你认罪了?林纪年问。 嗯。裴怀瑾淡淡道。 楚云生眉心一皱,前迈一步,皇上,裴怀瑾是微臣喊进来的, 好,林纪年伸手打断他的话,对着裴怀瑾道,既然这样,那跟朕回宫吧。 说完,看也不看众人,转身下了楼。 裴怀瑾的低垂在他的月白的衣摆上。 楚云生有些担忧:怀瑾,你。 裴怀瑾对他点了点头,转动轮椅,跟着林纪年步子下楼去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阴沉起来,似乎要下雪了。 林纪年抬首看了一眼,半晌,收回目光,径直的走了。 他没有等裴怀瑾,只是不快不慢的走着。 裴怀瑾看了一眼前方的神情,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皇上,去哪? 林纪年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御花园。 裴怀瑾:? 林纪年道:赏花。 裴怀瑾: 他的表情终于僵了一瞬,目光闪过一丝不自然。 林纪年转身,背对着裴怀瑾露出笑来,心道:最后还不是乖乖跟我去。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没多久,天空下起了雪。 伊大美人独自在御花园等了两个时辰,一副俏脸都成了猪肝色。 有侍女在一旁撑着伞,拿来了狐裘给她披在身上,小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不行,伊清颜咬着牙说,这么长时间都等了,若现在离开岂不是半途而废。 可 侍女想劝说一句,皇上可能已经忘了,不回来了。 但她看到伊大美人紧绷的侧脸,还是选择了闭嘴。 一炷香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伊大美人终于等到了小皇帝。 小皇帝没有穿龙袍,也没有束发,月白色长衫映在雪里。 像极了戏文里的翩翩公子。 伊清颜看痴了一瞬。 皇上。 须臾,一片雪花挤进她的脖子里,凉意冰的她一激灵,她瞬间醒神,眼神快速转动,变脸一般,十分委屈的朝着林纪年跑了过去。 狐裘落在地上,看上去很是单薄,惹人怜爱。 只是还没等她开始哭诉,便撞上一道冰冷的视线。 那人坐着轮椅,风雪中,目光刺骨。 伊清颜顿在,脸上空白了一瞬,不知道做何表情。 半晌,她道:臣女参见皇上,参见裴将军。 嗯,林纪年看她一眼,转头对着裴怀瑾道,裴爱卿,看着御花园雪景,美不美。 裴怀瑾:美。 他的声音很清淡,却多了一丝无奈。 林纪年眼神藏了笑,却在侧首间看着这御花园的青石台阶,皱了皱眉。 他绕到裴怀瑾的身后,我推你过去。 不可,皇上是九五之尊,裴怀瑾说,不能 他话还没有说完,林纪年手抓住扶手,已经朝着廊下走去。 裴怀瑾目光沉静,手紧抓住轮椅扶手,虎口的位置隐隐看出青色血管。 他自从腿受了伤,很长一段时间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即不爱跟人接触,也不爱讲话。 他排斥所有靠近自己一米之内的人,这会让他异常烦躁甚至暴戾。 只是此时,细雪清落,他能听到身后佩玉轻摩擦过布料的声音。 四周安谧,他竟然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 两人一起落坐在八角廊下的小亭子里。 伊清颜亦步亦趋,她像一个多余的人,却依然要强装笑脸。 林纪年扭头间,看到她,破惊:伊小姐,你怎么也上来了。 伊清颜嘴角一僵,一时没反应过来小皇帝是什么意思。 林纪年倒了一杯茶,压着杯盖说:你不是要在这跳舞吗?我专门喊裴将军过来一同欣赏伊小姐的舞姿。 是,伊清颜眼睛很缓慢的转动了一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臣女,这就跳。 这是把她当成歌姬舞娘了吗! 她的脸色这一会儿很难看,口脂都盖不住发白的唇色。 伊小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林纪年目露担忧的道,是不是天气太冷? 伊清颜刚欲点头,就听林纪年道:没事。跳完一支舞就暖和了。 伊清颜: 跳舞必须要穿单薄的衣衫,穿的若是太厚,腿脚根本伸展不开。 她又脱掉了一层外罩衫,露出纪年的轻薄艳丽的舞服,只身走进雪景里。 伊清颜舞蹈被称一绝,凡是见过她舞姿的人,没有人能不拜倒她石榴裙下。 她对自己有信心。 这也是她即使多了一个人,冒着漫天大雪,还肯跳舞的原因。 她想要那个九五之尊被自己迷的神魂颠倒。 然而,那个九五之尊根本就没有在看她,反而把目光垂落在一侧裴怀瑾身上。 侍女们端来了一个个果盘。 这个是西域使者进贡来的,只见小皇帝修长的手指剥开那层紫色外皮,把那清澈的果肉递在裴怀瑾嘴边道,裴爱卿,尝尝,看甜不甜。 裴怀瑾眸眼幽深,严肃道:皇上,不可。 小皇帝原本带着笑,一听这人又道拒绝的话,唇角绷直:这也不行,那也不可。 他黑漆漆的眉眼瞧着裴怀瑾,不苟言笑道,你若是再这样违抗朕的命令,朕可 他猛然靠近,与裴怀瑾咫尺相对,眸眼中有光影在流动:我可就要亲你了。 第56章 殿前欢(七) 伊清颜离的远, 听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趁着舞姿旋转,偷看亭下的那两个人。 这看不要紧,身子僵, 差点摔出去。 她看到了什么? 她们的皇上!在给那个残将军剥葡萄, 还送到人的嘴边上。 她的舞步全乱了, 眼睛动不动的盯着那两个人。 看着那个残废了的大将军。 大雪依旧纷飞, 遮住了宫墙的红瓦。 他刚才说了什么? 裴怀瑾手捏着轮椅的扶手, 指节微微泛白。 他听力向很好,绝无可能听错。 皇上那句话那是什么意思?是 不不能再想了。 裴怀瑾抿着唇, 言不发。 小皇帝的脸离的太近, 近到喷在脸面的呼吸都是温热的。 半晌,他在炙热的眸光里, 垂下眼帘, 看着自己的废腿, 表情有瞬的痛恨。 半晌,他倏然抬头冷声道:皇上, 究竟要微臣干什么。 林纪年顺着他眸光, 看向他的腿,心里抽疼了下。 他遮掩下情绪,把葡萄口塞进自己嘴里。 啧, 林纪年坐会原处, 轻声说, 裴爱卿怎么这么不识情趣呢。 他明白原本叱咤风云的人倏然站不起来了是什么心情, 却分担不了他的苦楚。 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直想忽视他不能站起来这个事实,他想把他的爱人当常人样对待。 可 林纪年字典中根本就没有认命这个词,他收了心脏中酸胀的情绪, 表情恢复自然。 仿佛刚才的事只是错觉。 裴怀瑾见他侧脸,幽深的瞳孔隐过丝失落,他长指骨结清晰,紧抓着轮椅的手倏然松开。 神情又恢复冷漠。 天空阴沉,长道上空阔。 皇上,小福子冒着雪,离着好远就喊道,皇上。 林纪年又向嘴里填了个葡萄,看了他眼道,叫魂呢。 小福子奔至廊下,他气喘吁吁的喘了口气,皇上刚说完这句,不经意瞥到身旁的裴怀瑾,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林纪年很想踹他脚,有话就说。 小福子道:启禀皇上,谢太傅捆着谢小公子朝着后花园走来了。 对于这事,林纪年并不意外。 出息,他不紧不慢道,这事也值得大惊小怪?就这点胆还怎么在皇宫里混。 小福子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嘟囔了几句,见裴将军在这,那些话没敢大声的说出来。 小福子,林纪年冷嗖嗖的看向他,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啊,皇上,奴婢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说您的坏话啊,小福子被那眼神吓得哆嗦,十分没骨气道,奴婢刚才是在说,以前的时候,皇上最害怕见的就是谢太傅,见了他就绕道走,情愿多走几段路,也不爱跟谢太傅来个面对面。 林纪年: 他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 绕道走 这九五之尊过得够憋屈的。 他眼神瞥了眼裴怀瑾,觉得自己被这样说很是丢面子。 胡扯,小皇帝板起脸,呵斥道,朕个皇上干嘛怕他。 动作间,林纪年缕头发散落肩头,趁着他如玉般的小脸,冷而清澈,那架势还当真有些唬人。 裴怀瑾看林纪年强装威严的模样,手指微动了下,半晌又想到什么,阴沉下去了眸子。 谢汀安。 小福子听了皇上的话,心想,这谁知道呢。 当然,这话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他只能低着头快速的认错:是。是奴才瞎编的。 林纪年这才满意,转头看向裴怀瑾。 裴怀瑾很识趣道:皇上有要事处理,微臣先行告退。 说完就转动轮椅,想要离开。 不用,林纪年好不容易逮到人,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人走了,他说,裴怀瑾在这里坐着就好。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 雪景里出现两道身影,道身影走在前面,手中牵着根绳子,绳子的那头捆绑着另一个人。 只见他佝偻着身子,像极了牵了条狗。 正是谢汀安与谢博衍。 再离的近些,谢汀安拉着谢博衍起行礼。 臣,见过皇帝。 谢汀安没有在朝堂上嚣张的姿态,恭敬的样子让林纪年还挺不习惯。 林纪年道:哎呦,什么风把谢太傅吹来了,快快请起。 两人起直起身。 谢汀安侧眸,见到一旁的裴怀瑾,浑浊的眼球闪过丝阴毒。 若不是他 谢汀安鬓角的白发生了不少,耷拉的眼皮遮掩住情绪,转头看到自己儿子呆立在身后,丝恼意从心头涌起,他皱紧了眉头,脚踹了过去。 不孝子,他声音威严,厉声吼道,还不跟我跪下,给皇上赔礼道歉。 谢博衍被摔了个狗吃屎。 再起身时,头发上沾满了落雪。 第43章 林纪年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谢汀安看了皇上眼,又踹了脚。 谢博衍扑腾跪在地上,在雪地里留下两个浅淡的膝盖印。 摔了这两次,这才开了窍,这瞬间明白了他老爹的意思。 他被绑着胳膊,趴在地上,涕泗滂沱道:皇上,求你饶我命,臣错了,再也不敢了,真的知道错了。 在家中听说了前因后果后,谢汀安知道他儿子这次的罪过大了,只能先领着来宫里认罪,妄想能减轻处罚。 林纪年好整以暇的望着谢博衍:现在怎么不看我了,不是说我的脸比花魁漂亮太多吗? 谢博衍道:还请皇上饶命,我再也不敢说了。 他那儿子只会嘴里喊饶命。 谢汀安皱着眉,只能亲自出马。 他拱下身子道:皇上,罪子年龄小,受人蛊惑,犯下如此大错,老臣教子无方,请皇上责罚。 其实这罪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看皇上到底要不要追罪了。 老狐狸打了手好算盘,三拨两拨把罪名拨得点不剩。 还胆敢自己威胁皇上,仗的可不就是以前小皇帝对他又惊又怕,觉得不敢对他怎么样吗。 裴爱卿,林纪年看向裴怀瑾,谢博衍说过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嗯。裴怀瑾手放在石桌上,目光垂落在谢博衍身上,眉眼锋利,都听见了。 林纪年又问: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裴怀瑾没有丝温度道:这种大逆不道之徒,应当满门抄斩。 谢汀安闻言,怒看向裴怀瑾,裴怀瑾!你!像你这样不守规矩,既然还好意思提让别人满门抄斩,简直。 太傅,林纪年打断了他的话,据我所知,当初裴爱卿一脚把你儿子脚踹下水,就是听了大逆不道的话。怎么?你可是想包庇你儿子,还是说你觉得朕就该被如此谩骂。 他负手而立,声音冷漠而凌厉。 虽穿常服,却把帝王的尊严拿捏的死死的。 老臣谢汀安不曾见过小皇帝如此一面,老臣绝无此意,皇上英明请看在我儿年纪尚小的份上,饶他这次 这件事情,明日早朝再议,朕与文武百官同商议后,再定夺。林纪年轻不再看他,尔等退下。 谢汀安变了脸色,终于真正的焦急了。 若是这事真的拿到早朝再说,就真的晚了。 他挨着谢博衍同跪下去,皇上若是皇上不饶衍儿,老臣便跪在雪地里,等皇上原谅而已。 林纪年觉得这老狐狸有时候脑袋不是很清醒。 太傅,林纪年从檐下看着他,淡声喊了句。 谢汀安抬头,就知道这小皇帝不可能让他真跪。 他刚要起身,道句谢主隆恩,便听小皇帝轻描淡写道:别跪这,挡住朕赏舞了。 他伸手指了指宫墙下,你若是真想跪,就去那里吧。 谢汀安口老血梗在嗓子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小福子走到这两父子旁,十分恭敬道:走吧,太傅,挪个位置。 谢太傅手背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小福子。 小福子有皇帝撑腰,半点没有怕他的意思,他露出恭敬的笑,做出移步的手势道:请~ 伊清颜直注意这边动静, 等事情解决,她才停了舞向廊下走去,她发间落了雪,身着轻纱,像不谙世事的仙子。 皇上。伊清颜羞涩低头。 林纪年见人过来,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来,他摸了摸下巴道:清颜小姐舞跳完了?朕还没看见呢。 伊清颜原本在打量裴怀瑾。 她觉得裴怀瑾和皇上之间,似乎有点不对,听皇上的话,表,瞬间变了脸色,胸口憋了口气。 原本在外面受着冷,等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很恼火了。 行,这个她忍。 结果,自己像个舞姬,除了皇上,还要给个残废将军献舞。 行,她再忍。 现在呢?结果这位九五之尊根本就没看。 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伊清颜憋红了眼眶,贝齿委屈的咬着薄唇。 哎?林纪年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知故问道,伊小姐你怎么哭了? 伊清颜不说话,只是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林纪年恍然大悟道:不会是冻的吧。 伊清颜还没回答,就见小皇帝抬眼看了看天,自顾自的说:也对,这天太冷了,反正今天这舞已经跳过了,伊小姐就先回去吧。 伊清颜: 所以,她今天到底折腾了个什么。 裴怀瑾目光复杂的落在小皇帝身上。 自从上次早朝之后,小皇帝似乎真的变化了不少。 尤其是今天,行为格外欠揍。 如果没有这个皇帝的身份在这里压着,恐怕早就被人打了。 偏偏这个人还不自觉。 伊清站着不动,她不甘心这么回去。 她顾不得现场还多了个人,做出一副很是委屈的姿态,把小女孩的欲说还羞表现的淋漓尽致。 哎?你怎么还不走,小皇帝皱了眉,今天破事堆,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难道还要朕送你回去? 以往时候,皇上都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险些有自己的情绪。 像一个木偶人,连个主意都没有。 而他今日的表现,不得不让伊清颜放在心上,她得把这件事告诉姨母才行。 不敢劳驾皇上,伊清颜不甘心的行礼道,臣女马上告退。 这会,廊下只剩下两人。 裴怀瑾看了眼天色,沉声道:天色不早了,微臣也告退了。 这次林纪年没再强留,只是缓步走了过来,手握住了轮椅的扶手,推着轮椅向外走。 皇上,裴怀瑾道,微臣自己走就可以。 御花园的路,青石台阶多,他走的慢一点,还是可以的。 别说话,林纪年目光垂落在他腿上,又快速的移开,我送送你。 裴怀瑾想说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没说出口。 他眸光浅淡的落在亭沿上的落雪上,半晌,才几不可闻道:嗯。 林纪年听到他的声音,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下。 * 小福子很识相的没跟上去。 林纪年把人送在宫门口。 门口有将军府的马车。 皇上,裴怀瑾道,就送这里吧,微臣自己能走。 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很淡,像蒙了层薄冰,林纪年知道,他并不是对所有的事情真的漠不关心。 他好想把那层薄冰打碎。 他看了裴怀瑾一会儿,没有说话。 须臾,倏然猝不及防的低头,在裴怀瑾脸颊上快速的亲了口。 他衣摆轻划,腰间的佩玉轻碰在白雪上。 裴怀瑾僵在原地。 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是那种厌世般的淡然。 林纪年很满意,他轻快的说道:朕可是皇上,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要亲你,你以为是说着玩呢? 小皇帝眼尾勾着笑,负手离去。 风雪夹面,挤进衣领里,裴怀瑾微微回神。 他伸出手指,在小皇帝触碰过的地方停了瞬。 又把手指移到自己的唇上。 他眉眼漆黑,半晌,才把手移开。 天空的雪似乎大了,看乌沉的天空,不知要下多久。 他眉间倏然充满戾气,双手使劲的掐着自己的废腿,却没有点知觉。 子渊 楚子渊,那是他在战场厮杀时怀着的唯一炽烈的梦。 如今却成了那不可言说的阴暗肮脏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老板的营养液。 给大家造成不好的阅读体验,十分抱歉。 等放假,一定修文。(鞠躬 第57章 殿前欢(八) 谢博衍在宫墙下跪了半天, 一直到暮色四合,太后偶然经过,才让两父子回宫。 林纪年肩膀挨窗,眼睛看着远处的几人。 小福子立在身后, 问道:皇上, 咱们要出去吗? 出去?林纪年嗤笑, 出去干什么? 小福子道:那就让他们这样走了? 走吧, 林纪年眸光冷漠, 声音很沉,明日早朝自再见。 雪停了, 烛光映雪, 竟比往日还要亮上几分。 侍女挑着宫灯走在前面,伊清颜扶着太后, 小心的踩着积雪。 谢汀安拉着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跟在后面, 面色格外阴沉。 爹, 谢博衍小声的喊了一句,你可一定要救我。 谢汀安生气的说:现在才想起来你爹, 还有用吗?完了, 明天你就等着圣旨下来,掉脑袋吧。 爹,谢博衍眼眶通红, 痛哭流涕, 你救救我, 孩儿不想死, 真的不想死。 原本两人以为,小皇帝就算听到,也不能怎么样。按照他平日的个性,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过去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会抓着这件事不放。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行了,太后终于开了口,她皱着眉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这是皇宫里,你难道还想罪加一等吗? 谢汀安对着他儿子使了眼色。 谢博衍恍然,快跑了几步,扑腾一下跪在太后面前,扯着她的衣摆道:皇太后。 伊清颜停下步子。 太后半垂首,威严的看着他:想让哀家救你? 谢博衍点头。 你说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太后抬起手,露出她保养精致的指甲,斥道,让哀家怎么救你?就算皇上再无能,他终究也是皇上。 谢汀安侧在一旁,躬身行礼,痛道:请看在老臣就这一个儿子的份上,饶他这一次吧。臣以后一定严加管教,让这逆子长点教训。他抬头时,眼皮褶皱又深了一层,臣,给您跪下了。 说着,谢汀安撩袍,就要下跪。 谢汀安很少行这般大礼,在他腿沾雪的那一刻,太后终是不忍心,她抬了抬手,做了个扶的姿势。 摆了摆了,她有些无奈,指了指慈宁宫的方向,进殿后再议吧。 两人知道太后这是松了口,心下皆是一松。 * 1984,出来,林纪年托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奏折,很是闹心,有没有一键批改的功能?这么多奏折,我改到猴年马月? 啊,宿主,1984终于冒了个泡,很抱歉,本系统没有开通那个功能。 林纪年道:我要你何用? 1984嘤了一声。 林纪年也没真的指望1984帮他改,主要是他一个人有些无聊,他又道:你最近似乎很忙? 1984愣了一下。 林纪年觉察到他一瞬间的情绪低落,还没等他询问,1984又恢复平日里欢快的语气,是啊,天天跟1966看小电影,都快看吐了。 我在这里做天天累死累活的做任务,改奏折?林纪年捏着笔,又拿了一本奏折,你们天天去看电影,还看吐了!给我主系统的电话。我要举报。 1984一听举报,瞬间秒怂,别别别,宿主。我把我珍藏的小电影给你看,那动作那体位那环境简直就是特级电影,资源特别难找,这可是我拿5根棒棒糖跟1966换的。 林纪年一听珍藏版的小电影眸光一亮,又转眸看着桌面的奏折,咳了一声道:别贿赂朕,没用。 他快速的瞥了一眼奏折的内容,眉心倏然一皱,手中的笔紧了紧。 1984觉察到什么,问道:宿主,怎么了? 林纪年说:折子上说,今年天气恶劣,衢州那一代庄稼都被冻死了,饥荒严重。百姓们都在向南方迁移。 1984不明所以:这不正常的事情吗? 嗯,林纪年心思沉重,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只是 他语气一转道:可能是最近没睡好吧。 他这么一想,忽然感觉自己来这个世界之后,好像真的没有睡过好觉。 孤枕难眠啊。 林纪年空落落的想。 一个人怎么睡好觉呢。 皓月当空,晴光映雪。 林纪年立在窗边,手扶着窗框,月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小福子,林纪年喊了一声。 小福子困得在门口打哈欠,一听林纪年叫他,立马醒了神,他道:奴才在,皇上,何事? 林纪年半转过身子,轻描淡写道:给朕整一身侍卫衣服来。 ! 小福子:???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试探的问道,皇上。现在就要吗? 对,林纪年眉眼漆黑,现在就要。 * 太后手指半压着茶杯,谢博衍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讲述事情的经过。 第44章 所以,太后抿了一口茶,现场除了裴怀瑾,还有其他的公子哥也都听到了。 谢博衍低着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谢汀安坐在另一边,皇太后,这该怎么办? 太后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若是往日,这事情也好办。只是如今,她顿了顿,如今皇上大了,不想要听哀家的了。 她翘起小拇指,对着伊清颜道:清颜,把今天你在亭子里所见给谢太傅讲一遍。 伊清颜迈着小步子过来。 等到她说完,谢太傅眉心拧成川字,担忧道,所以,小皇帝是想拉拢裴怀瑾?他心思几变,他难道也在打兵符的主意? 太后年龄大了,坐的时间长了就犯困,她感叹道:若是裴怀瑾这么好拉拢,哀家何苦废这么大劲。儿子大了,翅膀硬了,要单独飞。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谢博衍,站起身道,明日早朝。那裴怀瑾多半不去,你那群狐朋狗友也入不得殿,放心吧。哀家乏了,退了吧。 伊清颜扶了人,对着谢家父子道:姨母竟然这么说了。谢太傅也不必担忧了,先回去吧。 * 裴怀瑾手中捏着笔,在临摹着手稿。 窗户没有关严,有一小缕风顺着窗口溜了进来。 桌子上的烛火轻微的晃了几下。 将军,天不早了,该歇息了。将军府的老管家挑灯,在门口提醒。 嗯,裴怀瑾手没停,程管家,你先去休息吧。 自他从皇宫回来,他的手就没停下来过,不知在写什么东西。 哎。程管家知道劝不动,叹了一口气,关门退了出去。 裴怀瑾自从废了双腿,就变得阴晴不定,程管家又是心疼又难过。 以前老将军还活着的时候,小少爷每当跟着老将军从边关回家,家中被媒人踏碎了门槛。 可如今 门从新被关上了。 裴怀瑾笔一顿,目光短暂在门前停留了一下,轻微的走了一会神。 窗口这时传来轻微的响动。 声音很细微,若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裴怀瑾目光锐利的瞥向窗口。 手中的笔人瞬间掷了出去,烛火瞬息而灭。 剑尖划过地面,他转动轮椅缓慢的靠前。 窗口的月光斜撒进房间里,留下一道空白。 空白里攀出一个人影。 裴怀瑾盯着地面上的人影看了半晌,长剑横扫过去。 千钧一发间,窗户被向里推开,一个脑袋冒了出来。 月光照面,露出一张如玉的脸。 小皇帝。 裴怀瑾一惊,连忙收手,可已经晚了,那个半夜爬窗的小皇帝还没站稳,裴怀瑾亲眼看着他又摔了下去。 裴怀瑾: 林纪年刚露个面,就看见长剑至逼自己而来,他手一松,重重的砸在积雪堆里。 !!! 他躺在地上,兀自定了片刻,很想把自己埋起来。 毕竟太丢人了。 偏偏裴怀瑾这时出现在窗边,居高临下的向下望。 四目相对,林纪年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活了。 他干脆躺在地上装死。 裴怀瑾从门里出来,轮椅在雪中留下痕迹,最终停在小皇帝的身侧,他忧心问道: 楚子皇上,这么晚了怎么出现这里。 林纪年装不下去了,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咬牙切齿恶人先告状道:裴爱卿,你这是要谋杀亲弑君吗? 第58章 殿前欢(九) 两人面面相窥了半天, 裴怀瑾终于忍不住了,他有些负气的看了林纪年一眼,问道:半夜三更,皇上忽然大驾寒舍, 何事? 风顺着窗口的缝隙溜了进来, 吹的灯火摇曳, 连带着影子也摇摇晃晃。 怎么?林纪年在房间内转了一圈, 走过去把刚才打开的窗关上, 朕没事就不能来了? 小皇上穿着砖红侍卫装,头发高高的束起, 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而且, 他似乎并没有把这里当成别人家。 他目光四处逛了几圈,一一看过, 似乎对每件东西都非常感兴趣。 最终, 小皇帝的目光停在了书桌上。 裴怀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在看清楚小皇帝看的东西后,目光一僵, 要把桌面上的东西放起来。 可是已经晚了。 小皇帝已经过去了。 皇上, 裴怀瑾沉声喊了一声,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一动,闪过一丝慌乱。 林纪年手拿起来桌子上的手稿纸, 在微光里打量, 他的眉心一拧, 似乎是在疑惑。 故夙兴夜寐, 礼之制也。讨贼报仇,义之决也。侧隐之心,仁之发也。得己得人, 德之路也。使人均平,不失其所,道之化也。[1] 宣纸上笔走龙蛇,字字珠玑,只是却并不像出自裴怀瑾之手。 看墨痕,尚未干透,又确实是裴怀瑾所写的。 他又翻看了下一张。 原本上一张还正正经经写的谋略,下一张画风突变。 一整张宣纸密密麻麻写个三个字。 我好困。 林纪年: 他看的那严肃的字体写这几个字,有点惹人发笑。 而且现在可以确定不是裴怀瑾能办的出来的事了。 林纪年根本想象不出裴怀瑾一本正经写下我好困的场景。 他透过烛火阴影绰绰的光,缓慢看向裴怀瑾。 只见他薄唇紧抿,手无意识的抓着轮椅,手指的骨结处已经微微泛白,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不安。 林纪年看他样子,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在裴怀瑾的目光中,又翻来一张,纸上的落款赫然写着三个字。 楚子渊。 太和二十五年腊月二十八。 这是! 林纪年把纸拿过去。 裴爱卿,解释一下吧。林纪年说,这是在干什么? 裴怀瑾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来什么。 他的手指捏着轮椅,眸光垂落在自己腿上,半晌才道,就是这个样。 他不打算解释,事实就摆在这里,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只道了事实:这些是七年前,皇上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丢弃的手稿。 他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平日里的还要冷清。 林纪年却在这冷清,窥到一丝微不可见的紧张。 我当然知道,林纪年手拿宣纸,缓步走到他的身边,这可都是我亲手写的。 他俯下身,轻声的说:朕要问的是,为什么要留着我的废弃的稿纸,如今还要一张张的拓写。 裴怀瑾不说话。 林纪年不打算就此罢休,他俯下身与裴怀瑾平齐,目光盯着他道,朕问你话呢,裴爱卿。 桌子上的灯油似乎要燃尽了,颤巍巍的摇曳着,裴怀瑾在这半明半暗的烛火里,微垂下目光,表情有些模糊不清。 他声音在这月色中,竟然有一丝温和。几年前,我跟着父亲从边关回来,有一次正好经过国子监,看到皇上的手稿就保留下来。 当时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依旧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因为一件什么事情他忘记了,只记得父亲要求他必须去一趟国子监。 那个时间,国子监的学生正在读书,裴怀瑾从门前经过,听着朗朗书声,下意识的向学堂里望了进去。 先生在前边手持课本,拿着戒尺。 满堂学生都在认真背书,而窗口的阳光里,有个学生,正昏昏欲睡。 只见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先生似乎似发觉了有人课堂上不认真,重重的敲了下桌子。 那学生猛然惊醒,昏昏沉沉间,拿起了笔,在宣纸上写起了字。 裴怀瑾性格虽稳,却多少有点少年心性,他下意识的走近了几步,肩膀靠在窗前。 原本以为他写的是先生让背的策论。 结果一瞧,一整张宣纸上,规规整整的我好困。 裴怀瑾: 国子监的门口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刚好能避开先生的视线。 后来,他每次经过,总要攀上高树,在国子监停留几刻。 然后,他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九皇子。 正得盛宠的九皇子。 后来,他跟着父亲回到了边关。带走的,只有那几张在国子监找到的那几张废稿。 那上面记录着,独属于一个少年人的隐秘心思。 再后来,那人做了皇帝。 他那隐秘的想法有多了一项,他想替那人守住这江山。 裴怀瑾的声音很沉,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好像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就算今天被撞到,他也只是简单的概述了一下,并没有说一句能煽动情绪的话。 林纪年看着他。 所以,你还是没说出为什么? 无他,裴怀瑾道,只是见皇上笔墨出众,臣敬慕拿来练习而已。 林纪年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把满纸的我好困摊在他面前,你是在开玩笑吗?裴爱卿。 虽然当时小皇帝的字算不上差,却远不够拿来临摹的程度。 裴爱卿,林纪年目光沉沉,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裴怀瑾抬首,眸光浅淡,也望了过去。 两人目光对视,像是无声的对峙。 林纪年生出无力感的同时,倏然有点生气。 他今晚为什么要出来? 既然这样,林纪年移开眼,冷声道,朕就不打扰裴爱卿了,告辞。 说完,抬脚欲向门口离去。 只是还没迈几步,手下一重,倏然被人拉住。 桌子上的苟延残喘的蜡烛也终于坚持不住了,晃了几下,房间一刹那陷入黑暗。 林纪年觉察到有一处冰凉的柔软碰到了自己的唇边。 他一愣,觉察到那人的动作,轻笑了一下。 他在空档中微喘了一口气,调笑道:裴爱卿,你这是要以下犯上吗? 裴大将军用强硬的动作,回答了小皇帝的问题。 房间的油灯被续上了新油,房间光亮如昼。 程管家看着房间多了的人,被吓了一跳。 将军不睡,他那里敢睡,就一直在门口守着。他老了,别的干不了,端个茶倒个水还是可以的。 只是房间的这个人从哪里进去的? 程管家揉了揉眼,确定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他倏然想起茶楼里说书人经常说的志异故事。 像这种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漂亮男子或女子,多半是妖物幻化出来的。 他用一种打量眼神,观察林纪年。 半夜三更,异常漂亮,突然出现。三点全都符合。 老管家环视四周,想找个趁手的工具。 管家,裴怀瑾喊道,去收拾间房出来。 啊?程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道,房间? 林纪年双唇有稍微的痛意,他一张口,凝眉道:收拾房间干什么? 裴怀瑾看了眼天色,问:今夜还回去? 不啊,林纪年说,大半夜我好不容易出来的,回去干什么。 他说完,终于知道裴怀瑾收拾房间干什么了,他立马拒绝道:不用收拾,我要跟你睡。 程管家口水呛在嗓子眼。 狐狸精,妖孽,休想害我家将军。 他目光定在门口拦门的长棍上,走了过去。 裴怀瑾皱眉,严肃道:别闹,皇上。 程管家刚拿起来棍子,他倏然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半晌,他猛然抬头:将军,你刚才喊喊什么。 林纪年不甘示弱:到底谁是皇上,听谁的?裴爱卿,你要抗旨不成? 裴怀瑾: 程管家这会儿脑袋有点混沌,他有些懵的说:皇皇上在哪? 嗯?林纪年扭头看向他,管家,不用麻烦收拾房间,朕和你家将军睡一间。他目光在程管家手里转了几圈,你拿个棍子干吗? 狐狸精是皇上。 呸,罪过罪过。 眼前的这个人是皇上 程管家被吓的面如土色又带了点莫由来激动,连忙丢了棍子,一膝盖跪在地上。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在宫外,林纪年说,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起来吧,朕刚才说的话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程管家慌不迭起身,点头道,放心皇上,老奴绝对不会给你准备新房间的,一定让你和我家将军住一间房。 林纪年对于这个管家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你先下去吧。 裴怀瑾: 他就这样被自己府里人卖了? 他凉薄的瞥了程管家一眼,只可惜老管家的目光一直粘在小皇帝身上,一点儿也没有接收到。 直到程管家退出去之前,似乎才想起来自己的职责。 只见他拱着身子,带过去半扇门。忽然想起来什么,探头问道:将军,还用老奴准备其他什么东西吗? 林纪年:??? 你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管家:我就是这么知心。 第45章 [1]《三略.下略》 第59章 殿前欢(十) 裴怀瑾斜睨了他一眼。 程管家一脸无辜, 心想也没说错什么吗。只是看将军的表情,他决定还是闭嘴。只能悻悻的收回脑袋,带着一丝失望道:老奴退下了。 等等,裴怀瑾眸光在灯火里垂落, 他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备些洗澡水送房间里。 程管家会心一笑, 腿脚格外麻利的走了出去, 是, 将军,马上。 程管家一退, 房间里又只剩了两个人。 裴怀瑾转动轮椅, 回到了桌前,把刚才的稿纸放好。 林纪年侧首打量他, 须臾, 揶揄道:程管家甚得朕心。 你今夜不在皇宫里, 裴怀瑾看着他说,若是太后发现 他知道楚子渊如今在皇宫里如履薄冰, 若是被发现半夜出宫, 来找他这个手握兵权的残疾将军,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无事,林纪年走到裴怀瑾身边, 小福子替我守着, 明日早朝前我就回去。 他的目光扫了一下被裴怀瑾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手稿, 手指微弯, 拿过桌子上搁置的毛笔,以后想要朕的墨宝就直接说,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留着, 保证要多少有多少。 说完,他拿过毛笔,手一挥,在宣纸上留下几个大字。 怀瑾握瑜兮,心若芷萱,持信守正兮,君子如兰 。[1] 天元五年腊月二十八 楚子渊。 这一张手稿,与之前裴怀瑾偷偷保留的那些,整整隔了八年。 林纪年拿着笔,他侧首,烛火在眸中细碎,人如美玉,怀瑾握瑜。 他看着裴怀瑾的眼睛,收了调笑的神色,格外认真道:不管是怀里藏的美玉,还是手里握的美玉,都是我楚子渊的,谁也抢不走。 刚才不管不顾的那一吻,裴怀瑾已经自责把控不住,压制不住自己情绪。 他原本想过了今夜就到此为止,两相忘怀也好。 那是九五之尊,那是他藏在心里八年的小皇帝。 而他只是个残废。 可小皇帝现在说的一番话,让他的心脏像泡在水里,让他刚才所思所想化作泡影,起起伏伏,没有了着点。 半晌,他微垂下眸子,表情半隐在暗影里。 他的背影紧绷,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偏偏小皇帝看不出,侧首,迎着灯火,又问了一句,美玉可愿? 这一句话,彻底压垮了裴怀瑾本来就不坚定的意志力。 就算是九五之尊,也是他一个人的。 小皇帝身子倏然一重。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裴怀瑾推到了书桌上,桌子上的书册宣纸撒了一地。 沉重的呼吸喷在耳畔。 林纪年觉察到一丝凉风挤进自己的衣襟里,耳垂被人重重的咬了一下。 虽然不痛,却带了形容不出的酥麻之感。 小皇帝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只是略带诧异的看着面前之人。 裴怀瑾,小皇帝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才问道,你的腿? 他的腿上的伤。 裴怀瑾双手撑在林纪年两旁,他微低头,幽深的瞳孔直视小皇帝,带着略微的哑意道,没什么。他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痛意,没废彻底,能支撑一会。 林纪年有些心疼,半撑身,手摸了摸他的膝盖,不用这么强迫自己。他轻声在他耳畔道,朕自己出力也可以。 裴怀瑾自小在战场,哪里听过这些事情,冷淡的表情呆了一瞬,也没弄明白这个自己出力是什么意思。 子渊 林纪年跨坐起身,刚想亲身力行的给大将军示范一下。 砰、砰、砰 门口出现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实践。 老管家的身影映在门框上,只听他带着心心激动的心情道:将军,皇上,洗澡水备好了。 林纪年: 备了个棒槌。 半坐在书桌上的小皇帝瞧着门口,咬牙切齿道:朕要收回刚才那句话。 裴怀瑾原本脸色也不好看,如今一见小皇帝的暴跳如雷的模样,他促狭道:哪一句? 程管家一点也不得朕心,林纪年阴沉着脸说,朕能惩罚他吗? 嗯。裴怀瑾说,可以,不过我先提前说一下,将军府可就这一个管家。 林纪年: 行吧。 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决定不管他,反应程管家一会儿自己就走了。 他抬头在裴怀瑾喉结咬了一口,一路向下吻过去。 谁知这棒槌一样的程管家站在门口,不但没有,反而催促道:皇上,将军,水一会凉了。 林纪年: 要不还是杀了吧。 林纪年沐浴完,已经四更天。林纪年精疲力尽没精力折腾了,裴怀瑾还没回来,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天大亮。 * 今日早朝,出了两件稀奇的事情。 第一件稀奇的是,小皇帝竟然迟到了。 第二件稀奇的是,万年不上朝的裴怀瑾来了。 太后阴沉了脸色,在帘子后面一语不发。 谢汀安盯着裴怀瑾的轮椅上的裤料,脸黑的要滴出水来。 裴怀瑾却像没看到一样,缓慢转动着轮椅。 他虽然双腿残废,腰背却挺直的如云山松枝,清冷又挺拔,只听他沉声道:臣有事要报。 林纪年:裴爱卿有何事,直言就是。 臣要弹劾谢汀安之子谢博衍,裴怀瑾语气毫无波动,谢博衍横行京都,草菅人命,请皇上明见 谢汀安脸色一变,怒道:裴怀瑾,你不要含血喷人。 裴怀瑾看也不看他,是不是含血喷人,皇上自会定夺。他语气依旧低沉,皇上还没说话,太傅这么着急,是想谋反吗? 谢汀安咬牙:裴怀瑾! 林纪年看着谢汀安的脸色,憋着笑意,裴爱卿,可有证据? 裴怀瑾:有。 他侧首看了一眼荀子良,只见荀子良向前迈一步,躬身行礼,启禀皇上。长春街梨园唱曲的小生,与今年开春时被谢博衍强行掳进府,两个月后府门丢出小生尸体,全身青紫,满身伤痕,已没有一块好地方。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供上道这是目击百姓的供词和签字,请皇上过目。 林纪年:呈上来。 他把供词看完,重重的一拍桌子,朝着谢汀安道:太傅,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汀安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荀子良又道:皇上让臣查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 林纪年:讲。 荀子良似是难言,半晌,他才道:那次裴将军一脚把谢博衍踹下谁,是因为谢博衍大逆不道,竟然公然说皇上 剩下的话,他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林纪年嗤笑一声,接了他的话:说朕比春香楼的花魁还美上几分。 荀子良猛然抬头:皇上,你怎么知道? 大殿喧哗声起,大臣惊恐的议论道:这好大的胆子。 这头多长几个也不够砍的。 大逆不道。 林纪年没说话,抬手把桌子上的折子砸了下去。 那明黄色重重的落在谢汀安的脚边,他沉沉道:谢太傅,你教的好儿子啊。 谢汀安面色苍白,一下跪在地上:皇上,臣就这一个儿子,求看在老臣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林纪年道:那谢博衍怎么没有看在你面子上,少说朕几句。 他不再听谢汀安的话,朝着大殿外道:来人,把谢博衍给朕抓来,斩立决,马上执行。 皇上。谢汀安撕心裂肺朝着帘子里喊道,太后,救救衍儿。 太后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种地步,她重重咳了一声,皇儿 皇太后,林纪年冷声,朕皇家威严何在?若是都效仿谢博衍如此不把朕放在眼里,朕看这皇位不要也罢,直接让他谢太傅坐吧。 太后这才深深的感受到,楚子渊是真的不受她掌控了。 皇儿,太后寒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透过帘子看着跪在地上的谢汀安,却还是放缓了语气道,他这罪名已定,母后也不求情,只是看在谢太傅如此为朝廷劳心劳力的份上,延期两个月执行。 刑期最终定在了两个月后。 谢汀安头一次这么失态,知道事情已定,绝无挽救的可能,低下头,隐下阴鸷的眼神,却还是得谢主隆恩。 脸色憋成猪肝色。 小皇帝坐的周正,他看了一圈满殿大臣,道:听说衢州那一代灾害严重,吩咐下去,从国库里拨下去二十万两白银,和赈灾粮,分发到百姓手里。 是。 满朝大臣,尤其是次辅荀子良为首的保皇派终于欣慰,小皇帝终于开窍了。 楚家江山有望啊。 只是还没等他们感慨完又听小皇帝道:工部尚书赵溢听旨,明天开始,整修御花园。 赵溢向前一步,道:皇上,御花园不是刚整修不久 怎么又要整修。 林纪年说:那里的青石台阶太多,还有碎石,朕不喜欢,全都给朕去掉。 赵溢是个死心眼的,他疑惑道:可是皇上,那些青石阶都是您当初让建的。 林纪年: 他瘫着一张脸问道:你就说能不能修吧。 工部尚书抬头,见皇上脸色不好,抓紧道:能修,能修。 这会儿赵溢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话多了,为了挽救自己刚才的错误,他讨好的问道:皇上,那四周的花草是否也除出一些? 林纪年眼神从裴怀瑾身上移开,转头看向这个死心眼的工部尚书,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 草多了蚊虫就多,赵溢说,这么冷的天气,竟然还有蚊虫盯皇上的脖子,一定是昨日皇上和裴将军在御花园观景时咬的,不如除去一些。 闻言,满朝文武的大臣都看向小皇帝的脖子。 小皇帝上朝时衣服的领子并不高,动作间能露出里面的红痕。 那红痕颜色殷红,在小皇帝润脂白皙的脖颈上格外显眼。 裴怀瑾朝着那地方望了一眼,手指下意识的握了一下,又快速的移开眼。 林纪年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眼皮挑了几下。 还没等他找到借口,死心眼赵溢又道:你们看,裴将军脖颈上也咬了一点。 满朝大臣,一见那痕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又听说裴怀瑾脖间也有,他们望向裴怀瑾的目光就复杂起来。 似乎知道了不得了的秘闻。 他们看向裴怀瑾的轮椅。 那御花园到底是为谁修的不言而喻。 色令智昏啊! 林纪年: 他沉着声音说:赵爱卿,你眼力真好。 赵溢还真当是夸他的,谦虚道:禀皇上,微臣眼力还行。他说着,又道:皇上最近公务繁忙,所以上火了吗?臣看皇上嘴唇破了皮,一定是太劳累了。 林纪年终于忍不住了,闭嘴。他起身就要离开,结果倏然想起来什么,又回头道:裴爱卿跟朕过来,朕有事和你商议。 裴怀瑾手指一动,颇有些无奈的跟了上去。 满朝文武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两人离去背影。 众大臣:哦豁! 赵溢:哎??? 皇上怎么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怀瑾握瑜兮 选自《楚辞》 后面部分来自网络,侵删。 第60章 殿前欢(十一) 自从那天之后, 众大臣发现裴怀瑾再也没有缺过早朝。 小皇帝的目光总是透过满殿的大臣,或多或少的投落在他身上。 早朝。 皇上,蒙丹要吞并匈奴国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礼部尚书说, 咱们应该援助这个小国, 一举拿下匈奴国。 臣认为不可, 荀子良说, 臣认为蒙丹是刚成长的小国, 看他们骁勇善战,理应防备。 林纪年每天听他们为此争吵已经乏了, 他撩起眼皮, 刚要说话,便听帘子后的太后发了言。 裴爱卿, 太后声音无波动, 你常年跟匈奴国打交道,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林纪年皱眉。 这可就是专门戳裴怀瑾的痛处了。 他本就在那次战役里伤了腿,如今再询问, 岂不是向人伤口上撒盐。 禀太后, 裴怀瑾坐在轮椅上,他的目光沉静,与往日并无变化, 臣觉得支援蒙丹族攻打匈奴国不妥。 可哀家觉得此计可行, 帷幔后露出太后影影绰绰的身影, 裴将军年少出名, 令匈奴闻风丧胆,可若是等匈奴知道裴将军伤了腿,成了残废, 岂不是很快就要攻打咱们。所以不如先发制人。 裴怀瑾面无表情。 林纪年却心里倏然升起一丝怒气。 第46章 残废。 她有什么资格说裴怀瑾是残废。 还没待他发火,便又听太后道:裴爱卿长时间不处理边关的事,生疏了,如今也到了小辈们该锻炼的时候了,她顿了一下说,不如把兵符交给小辈,这样裴爱卿也不用记挂着那些事务了,毕竟你的腿 所有人都听出了太后的言外之意。 你一个废人霸占着兵符干什么,还不快点交出来。 大殿群臣议论。 是啊,裴将军都这时候还拿着兵符干什么。不如留给有用之人。 难道说,他还想带兵打仗吗。 裴怀瑾脊背挺直,他的睫毛半敛下去,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林纪年目光落在他身上,虽看不清他的神态,却莫名的觉得此时他有些难过。 皇太后,林纪年侧首,眼眸冷冷的落在帷幔上,皇儿有一事不明白。 大臣们慢慢相窥,一言不敢发。 林纪年说:匈奴国能不能打下来暂且不讲,若是蒙丹变卦,反而攻打中原,这时又该如何。 小国而已,太后语气不屑,哀家还不放在眼里。 林纪年心底嗤笑,还埋藏这一丝怒气。 又是残废,又是收兵符。 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是啊,小国而已,我中原国富兵强,自是不怕,林纪年笑了一声,话头一转道,话说,皇太后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如今却为了朕劳心劳力,朕朕 太后闻言,看向小皇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煽情。 皇儿长大了,太后接话,哀家甚是欣慰。 是啊,如今朕可以独当一面了,林纪年说,也该让皇太后享享清福了。以后皇太后不用这么辛苦来陪朕上朝了,好好休息休息。 太后原本还想再感伤几句,倏然听见他这几句话,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声音高昂,不用,哀家还不累。 林纪年道:朕知道皇太后是为了国家,是为了朕,但是朕不想当这不孝之人,到时候黎民百姓们会如何说朕? 皇儿! 行了,此事朕意已决,太后多说无益。退朝! 最近一段时间,小皇帝越来越行事果决,雷厉风行。 不仅每天反驳会谢太傅意见,今日直接把垂帘听政的太后赶下台。 保后一派瑟瑟发抖,唯恐让小皇帝寻个缘由给处置了。 * 慈宁宫。 太后,谢汀安面色阴郁,如今您还没有下定决心吗? 太后已显老态,下垂的眼角勾勒出一丝狠态:他难道真的觉得攀上裴怀瑾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他如今已经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了,谢汀安说,最近一段时间,你说的话可曾听过一句。 太后抿唇,想到今天在早朝时受到的待遇,不由的怒从心起。 原本看在这么多年母子情义上,不想做的这么绝,没料到这逆子一点不顾母子情义。 还有衍儿那件事,他的袖子一甩,拂过桌边。如今谢博衍被关在刑部大牢,禁止所有人探视。 他上次带着太后的手续去看谢博衍,结果连门都没进去。 这时,他们这才发觉,小皇帝并没有表面这么听话,暗地里不知提前布了多少局。 太后一提这事,觉得自己尊严挂不住。 她亲手养大的傀儡不听话了。 她一辈子要强,爬了这么长时间才到现在的位置,怎么能毁在这个小傀儡手里。 既然这个傀儡不听他,那不如换一个。 她端起茶杯,清抿了一口,再放下时,眼神已经下了眸中决定。 下手。她浑浊的眼瞳里闪过戾气,今晚动手。 * 暗色的月光掠过树梢,原本还是柔和的光,今夜却凉薄的刺目。 林纪年望着月色,闭了闭眼,小福子候在身侧,轻声道:皇上,天晚了,该睡下了。 红木雕花的窗户向里推开,凉风挤了进来, 再等等,林纪年觉察到脖颈间有一丝凉意,今晚怎么还不来。 林纪年早晨要上早朝,而且每天偷溜出宫去也不安全,裴怀瑾就每天入了夜之后来寝宫里。 小福子说:皇上,你是在等裴将军吗? 林纪年凉薄的看了他一眼。 小福子低下头去,却还是道:或许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小太监机灵,知道皇上爱听什么话,要不这样,奴才再去门口瞧两眼? 不用,林纪年说,朕自己一个人等就行,你先下去吧。 小福子:是,奴才遵命。 门被关上,烛火在风中摇曳了一下,林纪年独自站在窗前赏着月色。 房间里静谧,落针可闻。 整座皇宫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大约一炷香后,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林纪年没有动。 直到身后呼吸一重,他被人一把揽入怀里。 熟悉的气息侵袭在四周,林纪年喉结一动,吻了过去,呼吸尽数喷在那人的脖子上。 裴爱卿,林纪年接着月色打量裴怀瑾,见他面色无异,又起了作弄的心思,你今夜怎么这么晚,去哪偷欢了? 裴怀瑾与他对视一眼,回答道:没有偷欢,处理了一些事情。 林纪年本意是为了打趣,如今见他一本正经严肃的样子,笑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裴大将军,你怎么这么可爱。若是战场上这样,敌人都要被你可爱死了。 从来没被人用可爱形容过的裴大将军: 他觉得小皇帝胆子越发肥了。 没有。他说。 林纪年手勾住他的脖子,没有什么? 裴怀瑾眉心一动,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说道:没有可爱。 噗。 他的爱人在这个世界真是太好玩了。 林纪年笑了几声,越想越觉得好玩,嘴角的弧度就是垂不下来。 裴怀瑾看着林纪年在怀里笑成一团,忍耐半晌,终于忍不下去,低头堵住他那张薄唇。 两人呼吸缠在一起。 地上勾勒出两人唇齿相依的影子。 房间四周静谧的可怕。 裴怀瑾倏然耳朵微动,听着四周传来响动。 林纪年趴在他耳边说:继续,没事,相信我。 他话音刚落。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只听杂乱的脚步声踩碎了月光,门猛然被推开。 房间内火光大盛。 两排黄衣侍卫瞬间涌入,规整的排成两排。 谢汀安穿着蓝色朝服,带着报仇的爽意,幸灾乐祸走了进来。 那些侍卫见房间情况,皆惊异了一瞬,瞬间低下头去。 谢汀安说:包围这里。 林纪年这才不慌不忙的从裴怀瑾身上站起伸开,他抚了下身上的褶皱,绣着龙的常服在月色中泛着清冷的光。 他声凉如水道:谢汀安,你这是要造反吗? 谢汀安毫无惧意,他对着皇上挑衅的笑了笑,皇上。微臣一片忠心耿耿,怎么造反呢。微臣是来帮您的啊。 哦,林纪年问,帮我什么? 谢汀安目光在裴怀瑾身上绕了一圈,最后停在林纪年身上,他背对着侍卫,道:来,告诉皇上,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清君侧! 清君侧! 清君侧! 侍卫们齐声大喊,声势浩大。 裴怀瑾隐在暗处,薄薄的月色只能勾勒出他的轮廓,却看不清看不清他的表情。 谢汀安老狐狸露出阴鸷的笑,听到了吗,皇上。你被奸臣蛊惑,被妖孽迷了心智,老臣是来救你的。 林纪年负手而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谢汀安。 谢汀安透过灯火打量他,想欣赏他惊慌的神色,可最后却失望了。 因为,小皇帝像一块冷玉,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样子,甚至眼睛里含着几分讥讽。 他心底倏然窜起来一股无名火,对着侍卫,大声道:来人,把裴怀瑾给我抓起来。替皇上清理门户! 第61章 殿前欢(十二) 寒风凛冽, 吹动桌子上的灯火,地面上,影子压着影子,乱成一团。 侍卫持刀而立。 轮椅上的人淡淡的坐在那里, 刀横在他的脖颈间, 薄刃挨着布料。 烛火在眼睛里晃动, 林纪年眼睛盯着那块刀刃, 冷茫一闪而逝。 谢汀安扯了一把袖口, 一挥衣袖,双手背在身后, 他眼角的褶皱堆积出微笑的弧度:皇上, 这乱臣贼子老臣已拿下。还请您安心休息吧。 这几天压抑的怒气让他暴戾至极,如今抓了人, 相反却平静下来了。 他渡步到裴怀瑾很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裴大将军,没想到自己会落的今天下场吧, 如果当初早把兵符交出来, 还用受这等罪? 林纪年看着老狐狸样子,心里嗤笑:若是把兵符交出去,恐怕你早就下手了吧。 裴怀瑾撩起眼皮看了谢汀安一眼, 侧首移向林纪年, 他言:别担心, 我去去就回。 林纪年点了点头, 两人目光接触,惹怒了谢汀安。 小皇帝无视自己就算了,如今一个阶下囚也敢这样。 去去就回?谢汀安眸中闪过怒火, 他讥讽道,你当刑部大牢是你家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即便是这等情况,谢汀安也没见这两人有丝毫的慌意,那个傀儡皇帝似乎还没有认识到自己身份,反而道:朕倒是不知道那刑部大牢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谢太傅。 说到这里,他倏然一顿,似乎想起什么,恍然道:哦,对了,自己人还在那里关着,当成自己家也行。 谢博衍如今可不正在刑部关着呢吗。 一直冷淡的像个冰块的裴怀瑾,闻言倏然露出一丝笑意。 你! 谢太傅脸色阴沉下来。 朕怎样?林纪年有恃无恐。 谢汀安还真不敢怎么样,就算是被太后放弃了的棋子,他现在依旧是皇帝。 他狠狠的一甩袖子,留下几个侍卫看在门口,咬着牙嘱托道:你们几个好好保护皇上的安全,皇上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拿你们是问。 这就是软禁的意思了。 林纪年心思微动。 小福子畏畏缩缩站在门口,探头瞧望。 门口侍卫手握着刀拦在门口,瞪大眼睛看着他。 林纪年手里捏了颗玉珠,立在灯火下,小福子见了皇上,如同狗见了主人眼睛莹亮,他大声喊了一句:皇上! 林纪年:还不进来! 两个门口的侍卫面面相窥,互相看了一眼,最终把人放了进去。 小福子站在皇上的身后,寻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月光凉寒,折在长道上。 一层薄光渡在轮椅那人身上,他腰杆挺直,纵然身侧长刀相横,依旧淡凉沉稳,如天悬月。 小福子问:皇上,就让裴将军这样跟他们走了? 林纪年没说话,他看着最后的那剪影消失在长道上,对着小福子打了个手势。 小福子跑过去关上了门,挡住了跟门神一样的侍卫的身影。 林纪年坐在龙榻上,手指轻压茶杯,只道:茶凉了。 小福子一脸茫然的看向桌面,那茶是傍晚泡的,如今这时辰肯定是凉的。 林纪年嘴角弯出个弧度。 凉风挤进他的衣襟,他没有再说话。 * 翌日一早。 上早朝的大臣来到殿上,先是一惊,后小声议论起来。 原因无他,只因今日坐在龙椅之上的并非皇上,而是当今太后。 只见她身着黑金凤袍,画着隆重墨妆容,眼神威严的扫过群臣。 坐在高位之上俯瞰,台下之人宛如蝼蚁。 她这才明白那种滋味,那种万人之人的滋味,那是坐在帷幔后面不能比拟的。 太后!荀子良躬身行礼,向前一步,皇上他今日为何没来上早朝? 太后目光冷扫过去,她微抬手指示意身侧的老太监,老太监拿着拂尘,向前一步,细着声音说,皇上忽染恶疾,这段时间的政务由太后代理,谁还有疑意? 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修成精的,一听这话,哪里还敢有疑问。 众臣愣了片刻,互相使了眼色,纷纷低头道:臣等没有。 昨天大将军被抓的事情他们不是没有听说,但万万没有皇上也 保皇派大臣抬臂拭汗,觉得事情有些麻烦,他们决定先观望观望再说话。 偏偏荀子良是个缺心眼的。 敢问太后,他皱眉,道,可有皇上何病,微臣可否能去探视。 太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谢汀安也道道:皇上自有太医诊治,莫去再感染病气。 荀子良又问:那裴将军又犯了何种过错? 谢汀安眯眼看了荀子良一眼,刚想说着什么,被一道声音打断。 太后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对着荀子良道:何错?你还好意思问哀家?那裴怀瑾如此大逆不道,蛊惑皇上,你说他这是何错。 太后,谢汀安见缝插针,还有我可怜的孩儿,一定是被裴怀瑾诬陷,我儿单纯,不被人蛊惑,绝对说不出那种话。 荀子良道:分明 第47章 行了,都闭嘴,太后目露凉意,斥道:荀子良,你三番两次如此,可是对哀家有什么不满? 荀子良在长袖里捏紧了手,半晌松开,低声道:不敢。 太后不再看他,眼睛移向谢汀安,她缓了语气道:既然裴怀瑾已入狱,那他之前说的话就做不的真,这么几天,博衍在牢里也受罪了,传我口谕,释放了吧。 谢汀安一喜,跪地谢恩。 太后对他摆手,示意他起身。 谢汀安打了下衣摆不存在的尘土,又道:太后,蒙丹族如今势头强劲,咱们是否派兵援助,若结下这个盟友,以后就不愁匈奴屡屡进犯了。 荀子良:太后,不可。 太后直视谢汀安,看也不看他,沉声道:先派使臣去商议这事,告诉他们若是同意结盟,我们中原便同意协助他们攻打匈奴国。 这事便如此定下了。 所有人都不敢有异议。 他们知道小皇帝已经被软禁起来了。 如今,太后说了算。 而接下来,太后和谢汀安所有的精力便放到了裴怀瑾身上的兵符上。 * 又是几天。 牢狱里窗户狭小,昏黄一片,几个狱卒在外面喝酒。 裴怀瑾坐在轮椅上。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听着寂静中四周凌乱的脚步。 这里是刑部大牢,犯人要经过三堂会审,在此之前不能善用私刑。 所以这么几天,他们锲而不舍的来审问,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今日又来了?来的时辰似乎有些早。 裴怀瑾淡淡的想,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一队穿着飞鱼服,身挎绣春刀的锦衣卫一涌而入。 喝酒的狱卒急忙起身,慌乱中,瓶滚在地上,酒撒了一地。 裴怀瑾转了转目光,手指动了几下。 今日连锦衣卫都出动了。 裴将军,领头的锦衣卫迈进牢狱。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裴怀瑾转动着轮椅,借着灯火打量他一瞬,见他的绣春刀在灯火下延伸出刺目的弧度。 他欲加冷淡:去哪? 锦衣卫道:诏狱。 * 诏狱。 灯火摇曳,诏狱内连个窗户也没有,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霉味。 太后正坐在长桌前,谢汀安立在身侧,手里托着一杯茶。 太后抬手接过,手指轻压杯盖,撇了撇茶沫。 锦衣卫握拳行礼,他复命道:太后,人已带到。 嗯,太后低头轻抿了口茶,又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这才抬头望向裴怀瑾,裴将军,又见面了。 裴怀瑾手放在身侧,道:不敢,太后喊臣名字即可。 太后冷嗤一声,道:也对,你如今可是阶下囚,何以担得起一声将军。她没说那些废话,开门见山道:裴怀瑾,兵符在哪里? 裴怀瑾说:不知。 谢汀安渡步走在他身侧,大声道:你怎会不知!劝你还是老实交出来。 灯火照亮了四周的刑具,那些铁器散发着冰冷的弧度。 谢汀安的手指轻轻扫过,目光带着兴奋与跃跃欲试,难道说,裴将军也想试试这个? 裴怀瑾的脸色依旧毫无变化。 谢汀安打量片刻,眼神变得阴戾,还等着皇上来救你呢?他自身都难保。 他说到这里有点愉悦,道:他如今就是那金丝雀,飞不出那黄金笼。 裴怀瑾的目光这才动了动,直见他抬是手臂,对着谢汀安摆了摆手。 谢汀安附耳过去,只听裴怀瑾小声的说,即便是黄金笼里的金丝雀也比门下走狗强。 谢汀安震怒,他瞪大眼睛,抬手就要打过去。 裴怀瑾低垂着目光,落在自己腿上。 太后看着他高举起来的手,有些不悦,皱眉道:废什么话,上刑。 谢汀安闻言,阴鸷目光一转,笑了起来,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刑具前,抚摸着那些冰冷的刑具,道:这些好东西,你一定没有用过吧。 他看这些东西,像看难得的宝贝,温柔的介绍说,看到这些细绳没有,这个是鼠弹筝,他的目光在裴怀瑾身上打了个转,又接着道:只要用这些绳子把你的手指脚趾绑住,然后再用木棍敲击这些绑的很紧的绳子,那些绳子就会发出蹦蹦蹦~的声音,保证一点血都没有。那滋味啧,回味无穷。 说着,他又拿出一根长钉,这个叫钉骨,这个简单,只需要用铁锤,把这钉子轻轻钉进你的手骨脚骨中,脚不着地,这刑就算成了。 裴怀瑾手指微动了一下,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铁钉。 谢汀安终于看到裴怀瑾的神态变化,以为他害怕了,他有些兴奋,越说越激动,指挥着四周的锦衣卫道:来人,让裴大将军也好好尝尝这钉骨的滋味。 两侧的锦衣卫扶刀走过来,他们面无表情,手中的长钉泛着冷茫。 一名锦衣卫扶过裴怀瑾的轮椅,对着身后人道:把人给我抱起来,放在后面墙上。 那身后人有些为难:大人,这不太好吧。用抱的。 毕竟,这宫里谁没听过他和皇帝的那些传闻。 虽然,但是嗯,他下意识的觉得不行。 不然呢?锦衣卫指挥使冷着脸道,皇帝又不在这儿,你怕什么! 可 别可,就问你抱还是不抱! 抱。 裴怀瑾: 对受刑都雷打不动的裴怀瑾,脸上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老板的营养液。 久等了。 架空,经不起考究,因为制度和背景都是我瞎编的。 第62章 殿前欢(十三) 指挥使拿着长钉, 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站在墙边,静静等着。 刚才得了令的锦衣卫左右不敢去触碰裴怀瑾。 一是对这将军有敬佩之意,。 二是裴怀瑾双腿残疾, 他心生恻隐之心。 迟迟不见动静, 谢汀安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怒道:快点, 墨迹什么。 慌什么太后喝了一口茶, ,咱们有的是时间。她意有所指的瞥了他一眼, 道, 裴爱卿你过分急躁了。 谢汀安也知道自己太急躁,闻言, 立马敛了神色, 拱袖低头:是。是臣操之过急了。 另一处。 锦衣卫的指挥使看着轮椅之上的裴怀瑾, 皱了皱眉,冰冷的眼神里透过一丝同情来, 他忽然道:别抱了, 直接推过来吧,反正腿脚已经废了。 是,指挥使!语气中透露着轻快。 太后闻言瞥了一眼, 没有说什么。 谢汀安对此也不好再有意见, 他远远的见那群锦衣卫推人过去, 一手执钉, 一手执锤。 他过分耷拉松弛的眼皮一跳,立刻激动兴奋。 哈,裴怀瑾, 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裴怀瑾坐在轮椅上神色不变,他的双手被高抬按在墙上,铁钉锋利的茫尖对准了手心。 锦衣卫中有几人微微移开眼。 并不是因为害怕这血腥场面,这种场景他们见多了,甚至都已经麻木了。 只是今天,倏然见曾经战场峥嵘数十载的将军,最后落的如此下场。 不免让人唏嘘。 也难免生出兔死狐悲的伤感。 裴怀瑾没注意别人的神色,也并没有害怕,他的神情很淡,眼睛瞥过行刑的锦衣卫。 见他手中铁锤重重的垂落下来,那尖锐的一点,离着自己越来越近,这副画面在他眼中被格外的拉长。 谢汀安瞪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唯恐错过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诏狱里静谧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太后轻闭上眼睛,手中轻捻这佛珠。 千钧一发间,诏狱门大开,寒风一灌而入。 那桌子上摇曳的灯火顺势灭了,诏狱一瞬间陷入黑暗。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住手。他声调极低,像大雪中石头,又冷又硬。 太后手中佛珠掉在地上,她在黑暗中睁开眼。 谢汀安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谁,谁在那儿! 他们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但是他们不敢相信,因为那人正被软禁在他的寝宫里。 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谢太傅,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就不认得朕了。 朕字一出口,来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诏狱内喧哗声起,乱作一团,凌乱的脚步声中,火光大亮。 林纪年手拿火折子,他长发披身,月白的常服在灯火中染了一层金色光润。 他没看他人,而是大步流星的走到裴怀瑾身前,担心中含着怒气道:没事吧,受伤了吗,他们都做了什么? 裴怀瑾摇头,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确认他没有受到伤害,林纪年这才抬头看向四周锦衣卫,见他们手中刑具,顿时凶光乍现:是谁给你的胆子!滚开。 他胸口憋着一口怒气,不是对别人的,而是对他自己的。 若是晚来一步那么长的钉子,他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是他太过于刚愎自用,没有想到这群人会跳过三司会审,直接将人带到诏狱用刑。 裴怀瑾坐在轮椅上,灯光勾出的他轮廓,轻描淡写的勾了层光。 他看出了他的自责,安抚道:子渊,我真的没事,你来的很及时。 林纪年咬着牙,看了诏狱中央铁架子上挂满了刑具。 这些刑具若是都用的裴怀瑾身上。 林纪年一想到这种情况,手指都要发颤。 他冷透的光盯着那群锦衣卫,几乎要把人射穿。 尽管如此,林纪年还是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他明白这群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都给朕滚出去。他怒道。 他怕他们多呆一会,会控制不住自己,下令杀了他们。 历代锦衣卫直属与皇帝。 到了楚子渊这一任,发生了点变化,除了直接听命于皇上,太后也有调动令。 而如今,太后与皇帝对峙,锦衣卫不知道听命于谁,互相看了一眼。 最终,指挥使一挥手,他们一同退了出去。 林纪年牵了一下裴怀瑾的手,说了句很快,等我一会儿,倏而松开,他侧首对着小福子使了个眼色。 小福子快速的跑过来,对着裴怀瑾道:裴将军,奴才推你去门口。 小福子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会儿推裴怀瑾出去,他铁定不愿意。 所以只推将军在门口,这样一来,既不会有危险,也能看到皇上。 裴怀瑾看了林纪年一眼,点了点头。 诏狱内沉闷。 太后的脸色很不好,林纪年缓步走到方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皇太后,别来无恙啊。 太后抿嘴不言,脸色与黑金衣袍混成了一色。 林纪年也不在意,又瞧了身侧的谢汀安,呦,谢太傅,醒神了。 谢汀安还没有完全回神,他的脑袋混沌,只问道:你是你怎么出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林纪年抱臂,摸了把下巴:这是个好问题。 他略微思索,接着道:朕是光明正大走着出来的。跟你这只过街老鼠肯定是不一样的。 谢汀安终于在怒气中恢复了神智。 出来了又如何,他怒目而睁,阴沉着声音说,皇上,劝你还是自觉点,自己老实回去。老臣既然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二次。 哦?是吗?那真可太怕了,林纪年面色平静,没有一点害怕的神色,那不如现在抓朕回去如何? 谢汀安见他淡定的神色,心里扫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皱着眉头,努力的忽略心里的情绪,强装镇定道:这可是你说的。 林纪年道:嗯,是朕说的。 谢汀安看着他,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来,却还是朝着门外道:来人! 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呜呜的风声。 谢太傅不信邪:来人! 风吹动林纪年的衣袖,他看着谢太傅侧脸,笑了。 他温声道:太傅,不如朕帮你。他侧首看向门口,眼神扫过裴怀瑾,有一瞬间的温柔之色。 须臾他寒声喊道:来人。 将士们披甲执锐,整齐划一的站成两排,围在太后与谢汀安的身侧。 他们只站着,什么都不说,就有浓烈的压迫感扑了过来。 那是上过战场,在死人坑厮杀出来的血气。 太后坐在方桌前,自从林纪年进来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谢太傅退后一步,额上冒了汗,他颤声道:太后。 太后转着佛珠,脸上平静,她道:渊儿,咱们母子两非要到如此地步吗。 皇太后,林纪年看着她手中的佛珠说,做到如此地步的是你,不是朕。 太后闭了闭眼,她道:罢了。 谢汀安看着太后的模样,心下惊慌,太后,咱们好不容易到了如今的地位,不能放弃啊。 他不能放弃。 他放弃了,就是死路一条,太后不一样,她还有活路,顶多就是自由受限。 太后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说:汀安,你还不懂吗? 第48章 谢汀安面色一白 :懂什么? 太后看着桌子上快燃烬的烛火说:咱们大势已去。 此话刚落,一道红衣掠进,低头行礼道:禀皇上,叛兵均已落网,留待皇上正罚。 正是楚云生。 裴怀瑾看了一眼多年好友,两人目光对视,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 诏狱内半昏半暗。 谢汀安闻言身子一软,顺着桌子滑了下去。 林纪年转身背对他们,没有一丝感情道:来人,请皇太后回宫休息。 遵旨。 林纪年看向门口:锦衣卫何在? 原本战战兢兢的锦衣卫一涌而入,红袍跪地道:属下听令。 咱们的谢太傅,一定要帮朕。他目光扫过刑具,一字一句道,好好伺候。 属下遵命。 安排好一切,林纪年这才缓慢的走到裴怀瑾身边,低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小福子扭开头,心想要命。 真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他正要纠结要不要出去的时候,听到他们的皇帝陛下又道:物归原主了。 小福子这才摆正了身子。 只见小皇帝从怀中掏出兵符,放在裴将军手中。 裴怀瑾道:既已给你,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林纪年眼睛漆黑,见裴怀瑾眼里盛满了光,正看着自己。 【叮,系统为你服务】 【攻略对象数据值波动】 【HE值为1】 【BE值为99】 【本世界攻略进度已过半,成绩低于正常水平,请宿主继续努力。】 熟悉的机器音在耳边响起。 林纪年倏然想起来,这个世界难度系数增加了。 他隐隐觉得不安。 并不是因为难度增加, 而是他来了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却没有觉察到一点异样。 似乎,隐隐有什么,不在他掌控之内了。 第63章 殿前欢(十四) 楚云生看着太后一瞬间显老态的眉眼, 恭敬道:皇太后,请吧。属下送你回去。 太后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中佛珠未停,起身间, 看了一眼半卧在地上的谢汀安。 她长叹了一口气, 跟着侍卫走了。 行至狱口, 她微扭头看向林纪年, 道:皇帝, 哀家输了,也认了。她目光盯在林纪年手中的兵符上, 不甘心道:哀家斗了一辈子, 到头来却输在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裴怀瑾会把兵符交给皇帝。 他怎么敢? 太后没有再对林纪年说话, 反而转向裴怀瑾, 沉声问道:你可知这兵符是你在皇城唯一的保命符。 月亮在窗里露了个尖, 显得格外静谧温馨。 裴怀瑾迎着那点亮说:知道。 太后看着他:既然知道,你 你怎么还敢交出去。 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是她在皇宫活了一辈子, 悟出来的道理。 无他, 裴怀瑾目光沉静,看着林纪年,稳声说, 别说这小小的兵符, 就算他要我的命, 我也心甘情愿的送出去。 听了此话, 太后说不出话了。 傻子。 疯子。 她不懂,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了一个人要甘心把自己的性命送出去, 却最终只是嘴巴动了动,没问出口。 他裴怀瑾却像看透了她的心思,又道:因为他值得。 林纪年看也不看太后,只盯着裴怀瑾,目光幽深道:把太后送回去。 * 宫墙映月,树影斑驳。 寝殿里,小福子上了灯,就退了出去。 房间静谧,只余他们两人,能彼此闻到各自的呼吸声。 林纪年只觉得今夜心脏被裴怀瑾捏了又捏,连带着整个人都酸酸胀胀的。 裴怀瑾,林纪年看着他,低声说,裴爱卿,朕好痛。 裴怀瑾一听,微怔了片刻,清冷的脸上头一次有些慌乱,他坐在轮椅上,身体前倾,急道:哪里痛?要不要请太医。 林纪年捂着自己的心脏,哪哪都疼。他眼中氤氲着雾气,似一团水雾,朕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裴怀瑾这下更慌了,有些踉跄的从轮椅上下来,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告诉我哪儿疼。 林纪年扑进他怀里,一把搂住他的腰,道:没事,你亲我下就好了。 裴怀瑾手中环着人,这才隐约意识道刚才的语气只是在撒娇。 撒娇。 皇上子渊在跟他撒娇。 这两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遍,只觉得心脏都温热起来。 他低头,看了林纪年半晌,朝着他吻了过去。 林纪年睫毛轻颤了一下。 灯火缱绻。 两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裴怀瑾眉心皱成川字,身形一晃,膝盖刺痛感传来。 他的腿颤了一下,强烈的疼痛席卷而来,一瞬间几乎就要压垮了他。 他愣是站在那里,连吭声都没有吭一下。 他不想当一个连拥抱心爱之人都做不到的废人。 林纪年似有所觉察,微侧开点距离,抬起头见他极力压抑的神态,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下摆。 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 片刻,林纪年把轮椅推过来,拍了拍扶手示意裴怀瑾坐下。 等人做好,又半蹲下身子,目光与他平齐。 裴怀瑾看着他,凌厉的冷淡眉眼在月色中柔和了几分,无端显出几丝温柔来。 林纪年碰了碰他的膝盖,还疼吗? 裴怀瑾眉间笼了阴郁,没有比这一刻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个废物。 他的手紧握在一起,须臾又松开,淡声道:不疼。 林纪年又问:怎么弄的? 他的语调很平淡,像是寻常聊天一样,只是随意的一问。 裴怀瑾愣了一会,说:战场上受伤。 他似乎不想多提,垂下了睫毛,敛住了眼睛里的情绪。 林纪年也不多问,只道:我想看看。 他说的是我,不是朕。 裴怀瑾微怔,不可置信。 两人迄今为止,仍然没有做到更进一步。 他这只伤腿下意识的不想让心爱之人看见。 林纪年见他没反应,也不急躁,不紧不慢的又说了一遍:我想要看看。 裴怀瑾动了动嘴唇,半晌,才哑声道:好。 皇上的所有要求,他都不会拒绝,包括把自己的伤疤摊开,让自己的心爱之人见到不那么完美的一面。 * 灯火下,裴怀瑾唇线紧抿,脸颊绷紧,额上冒了细密的汗。 林纪年撑身而起,吻在他的脖间,轻声道:别紧张。 说完,顺着脖颈间吻了下去,这期间,他那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扯开他的前襟。 裴怀瑾眉间阴郁在吻中化开,看着身前的人一顺朝下吻去,惊声道,皇上你 他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干这种事。 这是亵渎。 林纪年对他微微一笑:朕说过,朕出力就好。金口玉言,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说完,就低下头去,不再见裴怀瑾的神色。 裴怀瑾想说的话堵在喉叫,他闷吭一声,说不出话来。 他的思维混乱,一片混沌,再回过神的时候,两人不知怎的已经到了床上。 灯火不知道何时灭了,只有窗口的月亮微微发亮。 透过月色,他见小皇帝的脖颈柔润,仿若一块上好的汉白玉,月色长衫松散开,肩胛骨在昏黄中若隐若现。 长睫尽敛,眼尾挑着的红似乎也无处安放。 他极力的压制,再也控制不住,吻了过去。 这般胡闹下,裴怀瑾脑海中只闪过一个词。 以下犯上。 他在以下犯上。 * 翌日清晨, 文武百官早早来自殿前,只是左等右等等不见人。 这都什么时辰了。 怎么还不见人! 大殿上议论声起,格外嘈杂。 有大臣安耐不住了,大着胆子问:皇上呢? 各太监低着头,没人回答他。 他刚欲再问一遍,只听殿上大臣嘈杂的声音倏然停下。 大臣们退到两侧,裴怀瑾坐着轮椅,出现在群臣中央。 他淡声道:各位大臣勿慌,皇上正在穿衣,稍等一会便到。 此话一落,满堂寂静, 大臣们:??? 大早晨的,皇上在干什么,你怎么知道。 半晌,他们忽然回味过来,各自神情复杂的闭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收尾中。 还差一个重要剧情。 第64章 殿前欢(十五) 一段时间后, 满朝文武大臣终于发现了一个规律。 凡是裴怀瑾上朝,小皇帝都会迟到。 他们也不敢问。 他们也不敢说。 只能把有些话烂到肚子里。 就这样,憋来憋去憋到了过年,皇帝封笔, 不用再上早朝。 大臣们也难得能清闲。 今日满月, 又正逢上元佳节。 寝宫内, 小福子脸上微失落, 不甘心的问道, 皇上,真的不用奴才跟着吗, 大街上这么多人, 奴才怕他们会挤到皇上。 林纪年脱下皇袍,换上寻常衣物, 看起来像一个贵气的公子哥, 他在灯影中扭头, 无事,有大将军跟着, 这些都不成问题。 小福子又急切道:可奴才怕他们挤到大将军, 大将军行动不便,怎么照顾皇上。 听到这里,林纪年倏然就笑了, 他很深的看了小福子一眼, 问道:你究竟是担心朕, 还是想跟出去玩。 皇皇上, 小福子见自己的小聪明被识破,有些惶恐,拜了下去道, 奴才知错了。 小福子自从进宫以来,还没有出去过。他自小是孤儿,没有眼看望的亲人,却想再见见外面的生活。 林纪年心情不错,道:错哪了? 小福子嗫嚅半晌,奴才,不该在皇上面前耍小聪明。 林纪年好笑的望着他,小福子被这样注视,额前冒了冷汗,行了,你也别在这儿缠着朕了,他扭头看了眼窗外的满月,说:朕今日就准你一天的假期出宫去。 小福子惊喜的抬起头爱:谢谢皇上。 林纪年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傀儡皇帝,自己做得了主,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出宫的时候,裴怀瑾已在宫门口等候,他坐在马车里,半挑帘遥望。 宫门的灯笼挂了长串,白袍少年立在墙下。 身后宫墙黛瓦,还有露出一枝白梅花,都沦为背景色。 只见他眼神瞥到此处,嘴角露出欣喜的弧度,衣摆一点青石台,飞奔而来。 裴怀瑾眼睫微动,掀开门帘,一把将人拽进马车内。 他摸着林纪年冰凉的手,眉心皱起: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不少,林纪年坐在身侧,一一作答,不冷。 裴怀瑾盯看了他一瞬,见他眼眸明亮,不忍心再呵斥,只伸手捂住他的手,呵了口热气。 林纪年眼尾一弯,坏心眼的把手溜进他衣襟里。 马车内空间不小,只是两个大男人一挤,竟窄了起来。 两人几乎是挨在一起的。 裴怀瑾低头淡然看他一眼,朝外冷然道:走吧。 * 大街上人声喧哗,马车在一片桥边停下,车夫把人留在河边,又驾马而去。 裴怀瑾坐在轮椅上,两人齐并走在大街上。 各式花灯摆满了街道两旁,街市宛若白昼。 林纪年左右看过去,被前方猜字谜吸引。 他扭头看向裴怀瑾,手指向前方最高处挂的那串花灯,哥哥,我想要。 人到了外面,裴爱卿这个称呼肯定是不能再喊了。 喊全名吧,林纪年又不愿意。 他心思一转,觉得果然还是哥哥这个名称适合。 他是喊舒坦了。 裴怀瑾却被这称呼一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看着前方的罪魁祸首,众目睽睽之下还不能干什么。 只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一串琉璃珠串成的花灯,看起来价值不菲,是本场字谜的魁首所得的奖品。 当然小皇帝什么宝贝没见到过,看中的不是它的价值,就是单纯的想要。 他见裴怀瑾没动静,又喊道:哥哥? 四周人听两人称呼,还以为是那个富贵人家的兄弟俩跑来玩。 有人起哄道:既然你弟弟这么想要,就去猜一场灯谜呗。 是啊,有人附和道,输赢无所谓,主要重在宠弟弟的那份心意。 裴怀瑾: 他手指微动,半晌,沉声道:好。 林纪年努力憋着笑,在众目睽睽下又道:谢谢哥哥。 毫无悬念,裴怀瑾赢的了魁首。 众人的唏嘘声中,店主把灯摘下来,交给他,有些心疼道:公子,这灯可是价值连城拿好。 裴怀瑾点了点头,侧脸看向林纪年,伸手递了出去。 第49章 看热闹的人:真是好兄长。 感天动地兄弟情。 林纪年在四周羡慕中的眼神中,接过那盏琉璃灯。 他微俯身子,目光闪过一丝光亮,快速低头在裴怀瑾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哥哥。 裴怀瑾: 小皇帝戏又来了,演上瘾了。 四周人羡慕的目光倏然僵住了,这才明白自己搞错了,感情不是那个哥哥,而是情哥哥嘛。 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轻咳了几下,掩饰自己尴尬,半晌他拱手道歉道:对不起二位,弄错了,弄错了。我大老粗一个,也不会说别的。就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话一出,嘈杂的声音一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像看鬼一样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说顺了嘴,一时还没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裴怀瑾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林纪年直接笑出声来。 一直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林纪年还在捂着肚子笑。 裴怀瑾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演够了? 林纪年:嗯,演够了。 裴怀瑾又问:满意了? 林纪年道:满意了。 两人停在一座青石板桥上,一棵粗大的树木枯枝高高的延伸出去。 满月掠过树梢,月色温柔,并不刺目。 哥哥,林纪年半挑着眉眼看他,你觉得咱们哪个是像会生孩子的。 这话说完,裴怀瑾眉眼漆黑的盯着他,不言而喻。 林纪年笑道:别这么看着我,我可生不出来。他附耳过去,在裴怀瑾的耳边说:不过,你若是想要的话 裴怀瑾道:如何? 林纪年:朕可以收养一个。 他看着天色,忽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等他长大了,让他继承皇位,咱们俩去游山玩水。他不知想到什么,眼晴柔和下来,还可以再收养一个小姑娘,在皇宫内也不必拘着她,她所想干什么,直接去做,不必有所顾虑。 裴怀瑾看他侧脸,眸色清亮,神情一动。 他刚要说着什么,忽见天穹大亮,无数孔明灯隔岸而起。 子渊。 裴怀瑾喊了他一声。 林纪年刹那回首,焰火漫天,映在他的侧脸。 火树银花不夜天。[1] 经别已久。 不及故人回眸。 林纪年微抬首,看向天穹,万千灯火映照在他眼中。 一愿怀瑾千岁,二愿国运昌盛,,他看着孔明灯说,三愿与君白头,岁岁可回首。 裴怀瑾指尖一点点捏紧,在这三句话里失了神。 林纪年笑容不减,吻在他侧脸,又欲来牵他的手。 两人相对而立。 他脸侧有风掠过,指尖触着温暖,忽然觉得这人间似乎也不错。 只是这般氛围却没有持续太久。 一瞬间,树梢狂摇,有风乍起,一只长箭破空而来。 裴怀瑾瞬间回神,他又急又快喊道:子渊! 林纪年在喊声中微侧开身子,长箭堪堪擦过他的发梢,一截断发掉在地上。 裴怀瑾面沉如水,冷眸傅霜,他围着林纪年左右看了几圈。 没事吧? 林纪年惊魂未定,缓了一下,道:没事。 裴怀瑾稍放下心:这儿不安全,得抓紧离开。 两人敢动了一步,一群黑衣人围了上来。 那群人长刀傍身,凶气大显,很显然是来者不善。 裴怀瑾把林纪年拉在身后,微微安抚他说:没事,我在,别怕。 林纪年心下一稳,面色不变:不怕。 他冷眸扫过众人:是谁排你们来的? 为首的那个不答他的话,反而怒道:狗皇帝,拿命来! 既然知道他是皇上。 这就是冲他来的了。 林纪年手紧握着轮椅,心思百转,却见那长刀已至胸前。 裴怀瑾! 那刀被人拦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老板的地雷和营养液。 章节过渡一下。 [1]柳亚子《浣溪沙》。 第65章 殿前欢(十六) 正月十五刚过, 群臣战战兢兢上朝,头一次见小皇帝发如此滔天大火。 裴将军于彼岸桥遇刺客,身受重伤,黑衣人被逮捕之时, 皆咬舌自尽, 没留下个活口。 林纪年在一口郁气埋在心底。 谢汀安被搁职后, 荀子良成了首辅。 皇上息怒, 他抬袖, 擦了擦额前汗,臣等定尽快查清刺客身份。 林纪年面若覆霜, 眉眼冷冽, 怒道:七日为限,若还是查不清, 你们这群人也不要干了! 大臣们惶恐, 低头齐声道:臣等遵命。 林纪年甩袖而去。 小福子手中拂尘甩, 尖声喊道:退朝! 说完,急忙跟了上去。 寝殿内, 太医站在帷幔外。 林纪年疾步而来, 急声问道:情况怎么样?醒了吗? 昨日,刺客长剑刺过,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却见裴怀瑾身子转, 快速的挡在身前。 耳边能听见布料的摩擦声。 他不可置信的望了过去, 鲜血污了他的双眼。 暗卫闻声而来, 原本他们跟在不远处,见皇上和将军举止亲密,便退开些距离。 等他们听到动静, 赶过去时,裴将军胸前衣襟以被鲜血浸湿。 情况不太好,太医不敢看皇上的脸色,低头战战兢兢道,失血过多,直昏迷不醒。 林纪年也知道裴怀瑾受的伤很重,他没为难太医,撩起帷幔坐在龙榻上。 奇_书_网 _w_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裴怀瑾,他看他苍白的唇色,轻声喊道,裴怀瑾,醒醒,听得到朕说话吗? 裴怀瑾眉心轻皱了下,依旧紧闭着双眼。 林纪年低头看了会,眼中闪过丝痛色。 太医担忧说:皇上,裴将军已经昏迷了天一夜了,各种法子也试过了,若是今晚再不醒,恐怕 嗯,林纪年睫毛颤,他明白太医的意思。 他愣了须臾,似乎走了瞬神,半晌秉退了四周的宫人,你们都先退下吧,朕个人在这儿就行。 脚步声逐渐离去,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个人。 安静的可怕。 林纪年洗好帕子,放在他额前,手指轻点过他面部的轮廓。 你说你傻不傻,林纪年道,把兵符交给我就算了,如今命也不要了吗? 当然没人回答他的话。 裴怀瑾似乎陷入了某个魔障,整天都在说胡话,他胸前的纱布渗出了血,太医换了好几次。 太医面色犹豫几次欲言,都被林纪年堵了回去。 他目色平静的看着裴怀瑾的侧脸,坚定道:放心,他会醒过来的。 他怎么会舍得如此离开。 终于,在傍晚的时分,裴怀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他睁眼,觉得身上微沉,向下望去,就闯入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 自裴怀瑾受伤后,林纪年没有闭过眼。 视线相触的那一刹那。 两人谁也没先开口,静静地看着对方。 有些情感,无法用言语表达。 眼神了包含一切。 直到小福子端着铜盆来换水,惊喜道:啊,裴大将军醒了。 林纪年才慢慢移开眼,不冷不热的撩起眼皮,看了他眼。 小福子立刻发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嘴,露出一条缝,轻声道:皇上,要请太医进来吗? 去吧,林纪年颔首,目光又转到裴怀瑾身上,见他欲起身,道,你先不要动,让太医给你看看。 裴怀瑾动作间,拉扯到了伤口,见小皇帝望了过来,他神情微妙的动了下。 虽然小皇帝神态与平日里无异,但是他清楚的认识到。 小皇帝生气了。 似乎火气有点大。 于是,从来没有看过别人脸色的裴大将军,头一次听话,乖乖的又躺了回去。 * 五日后。 彼岸桥刺客案有了眉目。 荀子良作为首辅,上报此事,他拱袖行礼道:皇上,已查清刺客身份。 这月下来,小皇帝已没有以前半点傀儡的影子,霸王之气尽显。 嗯,他腰背挺直如兄,眉目威严,何人。 荀子良停了半晌,组织言语,犹豫道:经查证,那群刺客皆为衢州人,不过只是寻常江湖人士,并无特殊身份背景。 衢州?林纪年疑惑道,寻常江湖人? 他原本以为如此胆大之人,该是死士或者前朝遗孤之类,竟是寻常人士? 此事为何? 他想不明白。 林纪年凝眉道:此信可准? 荀子良道:绝对准确。 林纪年又问:可知为何。 荀子良道:尚不知原因。 林纪年:查。 裴怀瑾半靠在床侧,胸口的伤口依旧偶尔会裂开,还没有好利索。 以往只是不能离开轮椅,如今成了离不开皇上的龙榻了。 当然,这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除了平日里催促吃药,小皇帝绝不给他多说一句话。 裴怀瑾知道这是还在生闷气呢。 活了二十几年的大将军第一次犯了难,他自幼读书只学谋略诗赋,哪里学过哄人。 难办。 他正发愁,倏然听到外面传来几声响动,雕花的红木窗旁,雪白的信鸽绕了几圈。 他瞳孔微沉,刚要指使宫内伺候的小太监把鸽子放进来。 只修长白净的手伸了过去,在裴怀瑾的眼皮子底下截了胡。 小皇帝穿着龙袍走了进来,眉眼清冷,鸽子已经扑腾几下飞走了,手中只捏着管信件。 裴怀瑾: 小皇帝不冷不热道:朕还当裴爱卿寂寞,早早下了朝便慌忙赶来。原是朕自作多情了,裴爱卿如此忙碌,朕料想也不会寂寞。 裴怀瑾: 他不善言辞,愣是被能说会道的小皇帝怼的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纪年低头看着手中的信件,打量了几圈,嗅了嗅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传来的?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裴怀瑾薄唇动了动,最后一个字也没说。 林纪年见他不说话,更来气了,他咬着声音问道:怎么不说了?还是说怕朕发现什么? 裴怀瑾低着头,手指下意识的动了下。 这点小动作没有逃过林纪年的眼睛。 他看着裴怀瑾道: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完,他拿起信管,把里面的信展开。 信中道: 将军,老奴已收到您的来信,知道你已无碍,就放心了。 您说的情况,老奴已经读过,也倍感忧虑。 斗胆为将军献策。 家中内人也长是如此,生气时比之那位过之不及。老奴处理起这等情况简直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老奴知道将军要面子,但是这种情况下,面子这种东西就不要在乎了。 给那位道了歉,服个软,实在不行强吻几次,老奴保证那位接着就没脾气了。 若是这法子行不通,将军您要学会融会贯通,在那位批改奏折之时,喊几声伤口疼,那位保准搭理您。 若是这计再不行,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您直接来个霸王那什么弓,不过老奴要提醒下。 您伤刚好,注意点伤口。 正月二十 管家 林纪年: 又是那个老不正经的管家。 他看完直接气笑了,把信给裴怀瑾递了过去。 裴爱卿,还有军师给你出谋划策,可以啊。 裴怀瑾接过信,快速的扫了几眼。 脸色虽依然清冷,抹绯红却悄悄爬上了他的耳垂。 他手指捏着那封信,直觉烫手,丢也不是,放也不是。 寝室的宫人在林纪年进屋的那一刻就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没有别人。 林纪年道:裴爱卿有时间请教别人这种问题,怎么在挡刀子时候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听此话,自刚才句话未说的裴怀瑾终于抬起头来,他眼盯着林纪年,很认真道:想了。 他黑眸漆黑,字句道:可就算我想多几遍,结果依旧如此。 林纪年想起来那一幕,如今还心惊肉跳,说:你就没想过,万刀上有毒呢。 裴怀瑾道:那我会更加庆幸。 庆幸受伤的不是你。 林纪年眼睛动不动的盯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有意外,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他个人留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样的,子渊,裴怀瑾侧面平静道,就像我不能容忍你受伤一样。 闻言,林纪年怔,倏然就说不出话来。 * 裴怀瑾的伤恢复的很好,终于能离开床了。 林纪年在御书房内批改奏折,他就在一旁看兵书。 第50章 檀香环绕在两人周围,格外静谧。 小福子怕打扰两人,放轻声道:皇上,首辅大人求见。 林纪年捏着笔,头也没抬:让他进来。 小福子:是。 参见皇上。 荀子良穿戴着官袍,行礼道。 林纪年这才停笔:平身,爱卿何事? 启禀皇上,荀子良眉心皱,关于衢州事,臣已完全查清楚了。 裴怀瑾在兵书中抬起头来,看了他眼。 林纪年搁笔,坐正了身子:讲。 荀子良面色严肃,禀奏皇上,前几个月,衢州的事情,您还记得吧,事情的起因就在于此。 嗯,林纪年皱眉,朕不是下令,从国库中拨下去赈灾粮了。 荀子良:是,皇上亲自下的名令,国库也确实是分案下去了赈灾粮。他眉心紧皱,可坏就坏在,衢州根本就没有收到一颗赈灾粮。 林纪年当即变了脸色,怎么会没有收到? 裴怀瑾表情冰冷的看向这边。 臣荀子良欲言 林纪年:想说什么直接说。 荀子良:衢州因为天气恶劣,粮食颗粒无收,地方官府却在这等情况下,公卖粮食,粮食价格提高了两倍不止。老百姓没有粮食可收,又买不起官府的粮食,导致饥荒十分严重,很多老人小孩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林纪年压着怒气,字句的问道:地方官府哪来的粮? 荀子良思索片刻,道:当初谢太傅全权负责此事,拘调查,谢太傅与衢州官员关联密切。 恐怕是两方联手,公然倒卖了赈灾粮。 林纪年终于明白黑衣人那句狗皇帝的含义。 他手握成拳,锤在书桌上: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看向未批改的奏折,咬着牙道:谢、汀、安。 翌日早朝时,荀子良把这事讲给百官。 还没等商量出解决的结果。 便见人步履匆匆而来,在皇上面前耳语了几句。 林纪年脸色大变。 片刻,锦衣卫指挥使迈入大殿,单膝行礼:禀报皇上!衢州地界反了! 满堂肃静,没人说话。 半晌,群臣议论声起。 这这可怎么办。 怕什么,个小小的衢州而已。 片刻,又有人上报:禀报皇上燕山监察使来信,二月前派往蒙丹结盟的使者被全部绞杀在燕山交界处,尸体挂在城门之上,看样子似乎要与中原宣战。 林纪年薄唇紧绷,好看的眉颦起。 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果然,还没完。 那人又道:这几日,匈奴与蒙丹来往频繁,看样子,似要结盟一同攻打咱们中原 第66章 殿前欢(十七) 皇上, 这是从城门上揭下来的信件! 呈上来。 小福子微俯身子,把信展开,呈在皇上面前。 那信是匈奴国特产的牛皮纸,用牛皮制成, 若是仔细看, 可以看清上面细小的肉皮纹路。 林纪年垂眸看了过去。 吾听闻裴将军腿受重疾, 不可直立, 遂来慰问。余尝雁门一战中大败, 我国将士不服,于此时下战书, 不知是否还能再见将军战场英姿, 静候佳音。 他看完之后,对小福子一摆手, 小福子很有眼色的接过, 念给众大臣听。 大臣闻之皆色变。 这话虽然说的文绉绉的, 这意思大家都懂。 你腿瘸了,还这么嚣张吗, 有本事再来打一架! 这是在公然挑衅。 只是裴将军腿受伤之事乃朝中秘闻, 匈奴怎么知道的。 他们扭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裴怀瑾,却见他淡定至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匈奴国以游牧为生, 天气若是恶劣, 尤其是严冬, 草木凋零, 他们生活会因此受到很大的影响。 于是,他们每年都会企图向南侵略,由此来扩大他们的生活范围。 林纪年低垂眉眼, 把忧虑都藏进眸子里。只是淡声道: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大臣们面面相窥,他们一时没了主意。 若是于匈奴国还能尚且一战,可以蒙丹态度不明,若是两国连手,输赢难定。 更何况,如今衢州也成了变数。 从先帝继位开始,大楚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内忧外患的状况。 皇上,臣认为如今形式严峻,不如派使者去跟匈奴议和。 臣觉得议和可行,况且匈奴国不过就是要割地,一块封地换取大楚的和平也值。 臣认为不可,如今议和,只能助长他们的气焰,我堂堂大国,臣觉得尚可一战。 丢命不可丢志气,臣也觉得尚可一战。 大臣迅速划分为了主战派和主和派。 两方各自持理,吵的不可开交。 林纪年沉默听着两方各自争论,半晌。倏然开口问道:爱卿觉得,若是议和,把地让给匈奴合适。 主和派闻言向主战派露出得意之色,其中一个颠了颠袖子,道:腹地的云州和幽州靠雁门,此地划分给匈奴,既合了他们意,百姓又不用受战乱之苦,一举两得。 林纪年黑眸漆黑的望向他,那大臣被目光瞧的差点立不住身子,额上冷汗直冒。 既然如此,林纪年说,那朕就派你去吧。 天空阴沉。 下了朝,林纪年站在窗边,看着秃了的枝头,眉心紧皱。 裴怀瑾无声息停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窗外。 战乱欲起,林纪年道,这天恐怕要变了。 裴怀瑾说:为何同意议和? 他觉得以子渊的性格,不会轻易的对此妥协。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1】。林纪年伸手,把枝头那片枯叶摘了一下,更重要的是,朝廷如今无人可派。 武将要不太年轻,要不已垂暮,不堪重任。 裴怀瑾目光注视着他的指尖,有些难过的道:对不起。 林纪年倏然回首,心底酸涩,不是你的错。 若不是我的腿裴怀瑾眼神低垂,看着衣袍下盖着的腿,若不是我的腿受伤,他们不敢如此嚣张。 这话说的不错。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裴怀瑾的错。 林纪年垂首环住裴怀瑾,把人抓在手里,抿着薄唇说:放心,放心都交给我,朕能处理。不要把担子都压在自己身上。 裴怀瑾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他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他像一个废物一样残喘苟活。 林纪年在他自责含恨的目光里,一根根把他的手指扒开:松开。 * 禀皇上,前去议和的大臣站在大殿上,欲言又止。 林纪年看着他:说。 大臣道:匈奴同意了议和,只是他不敢抬头看林纪年的神色,只低头看自己的脚尖道:不过他说,幽州和云州不够,他们要腹地十六州。 狮子大开口! 他们当自己是什么?如此大的口气, 皇上还没开口,众大臣已是愤愤。 腹地十六州,林纪年垂下眉眼说,半晌抬头,坚定道,绝无可能。 腹地十六州若是让于匈奴,他们在雁门将再无屏障,可直接攻入皇都。 衢州叛军步步紧逼,许多灾民流入皇都,引起地方骚乱,而越来越多的流匪加入了叛军,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大。 被大楚拒绝的匈奴,转头就和蒙丹族结盟。 竒_書_網 _w_ω_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他们流连于雁门附近,对中原虎视眈眈,像是伺机而动的猛兽,在盯着猎物。 朝堂上的气氛越来越紧绷。 大臣上朝越来越胆战心惊,唯恐承受小皇帝的怒火。 终于有一天,小皇帝怒火转向了那个大将军。 林纪年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望着轮椅上的人,语气不含温度道:裴爱卿,如今你也算功成身退,也到了休息的时候了。朕给你批个令,特许你会故乡修养。 大殿一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裴怀瑾眉心颦起,静默许久,小皇帝冷眼看着他,两人无声的对视。 小福子轻咳了一声,提醒道:裴将军,还不领旨谢恩。 大臣们侧首,无声的语言交流。 两人怎么了?闹掰了? 难道因为兵符。 可能是迁怒吧,毕竟现在裴将军情况,也用不到他了。 终于,在大臣以为裴怀瑾要抗旨的时候,他半垂下眼帘,淡声道:臣接旨。 裴怀瑾走的那一天,皇城下了大雪,他披了件黑氅衣,手里捏着青竹伞。 林纪年站在宫门口,隔着雪瞧他,只觉得那人像一颗雪中孤松。 你要去雁门。裴怀瑾没有问他,而是在陈述。 林纪年知道瞒不过他,朝中无人,只能我亲自去,才能鼓舞士气,振奋人心。如若不然,大楚这次没有一丝赢的可能。 裴怀瑾半转着头,看向红墙角的白梅说:为什么非让我离开,我最起码可以替你守着皇城。 林纪年把伞移开,发上沾了落雪,他眼中黯淡道:我不放心。 他伸手捏了片雪,看着那雪在手中稍转即逝,凝神沉思了片刻:太后如今虽然被软禁在慈宁宫,但是我一离开,她恐怕再寻机会,死灰复燃。他一顿,看向裴怀瑾,你是我唯一的弱点,我不能冒这个险。 裴怀瑾心中倏然酸涩,他嘴巴动了动,却依旧没说别的,只道:好。 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管家见裴怀瑾迟迟不来,喊道:将军,时间不早了,雪大路滑,还是早走为妙。 裴怀瑾眉眼悲怆,看了林纪年一眼,接着转身离去。 林纪年看着他的背影说:若这一战能胜,待我胜利回朝,便来接你回家。 等我。 裴怀瑾身形一顿,声音冒着风雪,带了几分喑哑:嗯。 大雪很快遮住了轮椅痕迹。 青竹伞随意的放在地上,林纪年淋雪而立,发在风中飘荡。 他从腰侧掏出一支白玉箫,吹了一首离别曲。 马车再道上成了一点,最后消失不见。 小福子拿了件白色氅衣,在身后小声提醒:皇上,人已经走了。 林纪年看着路上的马车痕一点一点被大雪掩埋,睫毛轻颤,最后轻声道: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1】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 第67章 殿前欢(十八) 前线战事已不可再拖, 大楚皇帝决定御驾亲征。 大路上的雪化的差不多,只有背阳的地方能勉强看到雪痕。 天气依旧高冷,小皇帝在路上染了风寒,耽误了行程, 商议之下大部队率先赶往前线, 留下了一批人保护皇上。 他们一行人拖了整整十天才到。 皇上。如今负责统军的齐程向前, 两边的战士跪了一地, 臣等恭迎圣上! 平身吧。林纪年穿着白色狐裘, 他抬手握拳咳嗽了几声,如今情况如何? 齐程起身, 半晌才道:不太乐观。 战地搭起了简陋的住所, 多少能御些风寒。 齐程撩起帘子,林纪年皱眉走了进去。 两人站在一处桌子前, 齐程一把将桌子上的书推在地上, 在旁边的书架上拿出一卷简略的边防地图。 皇上请看。他手在地图上山地, 也就是雁门周围转了一圈,蒙丹与匈奴如今都守在这一带, 咱们触的地势虽然易守难攻, 是天然防线。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三方势力蜗居于此,各自止步不前。 林纪年眼睛盯着地图, 手指无节奏的敲击桌面。 皇上再看, 齐程手指顺着山道走过去, 落在燕山边的运河上, 还有这一块,衢州叛军的驻扎地,一旦他们翻过这条河, 咱们就会形成两面夹击,背腹受敌的局面。 林纪年听齐程说完,手中捏过一旁的笔,在雁门关画了一个叉。 他面沉如水,十分严肃道:不能再拖了。 若是等两方人马反应过来,他们处境会更加危险,不如出动出击。 军帐中灯火发出昏黄的光亮,边防不比皇宫,生活环境简陋了些。 林纪年负手而立,小福子躬身守在后面。 他他抿嘴说,他怎么样了 小福子道:回禀皇上,据暗卫们来的消息,裴将军他们已安全到达了,皇上不必担心。 嗯。林纪年轻松了一口气,黑眸微转,那就好。 小福子见皇上情绪不佳,愣了一会,门帘漏风,有寒风吹了进来,他倏然想起什么:皇上,刚才后厨来信,问您想吃什么? 不用特意准备,和将士们一样即可。林纪年道,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福子走后,林纪年挑帘出去,出了小营,穿过大营,看到了军营外绕着一层木栅栏。 第51章 他想了想,没有出去,只是站在圈里。 月悬中天,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波光荡漾,里面抱着一个月亮。 林纪年盯着河中的月亮,眼中晦暗。 1984这次自动冒出了头:宿主,你在想什么。 他觉得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以后,林纪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其他在瞧瞧的发生着变化。 林纪年看着不远处的河面说:在想这些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1984疑惑道:是什么? 林纪年轻轻摇了摇头:说不清楚。 这么多世界,他似乎觉得每个人都是他,有时候又觉得每个都不是他。 可他想不通这是为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答案了。 他喃喃自语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难度吗? 1984顿了一会,有几分不自然说:或许是吧。 虽说皇上大话,不用特别准备晚膳,但后厨依旧不敢懈怠。 林纪年却没太有食欲,军中粮食珍贵,他吃了几口,剩着的跟将士们分了去。 他担心着裴怀瑾,又患着风寒,经过十天的长途跋涉,林纪年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半夜时,他昏昏沉沉中倏然睁开了眼。 这是一片后山,桃花遍野,渐欲迷眼。 林纪年挑眼细看,忽见山巅云雾缭绕,有仙客白衣胜雪,衣摆扫苔痕,山风灌满了衣袖。 林纪年心中倏然一痛,抬步就要去抓那人的袖子。 别走,求你。 别走。 那仙人却一直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让人听出几分难过。 只听他道:经别已久,难叙离愁。 经别已久,难叙离愁。 往事成空。 林纪年猛烈的喘息,逐渐站不稳脚了,他头疼欲裂,把头埋进臂弯里。 半晌,他倏然抬起头来,朝着那仙人消失的地方,痛声哽咽道:故人难再逢。师父 皇上,小福子听到动静进了军帐内,看着林纪年躺在床上满头大汗,格外担心道,皇上醒醒。 林纪年半晌才被唤醒,他倏然起身头发凌乱,眼睛红肿。 小福子被他这状态下了一跳,皇上,您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林纪年似乎听不到他说的话,他呆愣了半晌,才倏然回过神来。 他死抓住小福子袖口,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在确认什么,只听他急切的问道:裴怀瑾真的安全抵达了吗? 真的,小福子腕间一痛,。却不敢把手抽出来,只道,裴将军已安全到达。 闻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缓慢的松开小福子的袖口,似乎恢复了理智。 不行,不行我不放心,他低声说,得再确认一遍。 小福子不敢说反驳的话,只能躬身行礼道:行,奴才这就去。 * 七日后,林纪年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楚军遭到了暗算,被蒙丹与匈奴一同围截在雁门的一道天然峡谷处。 而衢州叛军也到了后方,真正的腹背受敌,前后夹击。 林纪年掩唇咳了几声,齐程利索下马,眉间皱在了一起:皇上,还请抿速速离开。 不行,林纪年看着身后的将士,不可,朕若是现在离开,如何对的起这些将士。更何况他一顿,看了眼一缝天道:到了这种情况,敌方暗,我等在等,恐怕离开不了。 哈哈哈哈哈,早就听闻楚皇聪明,今日一见的确如此。 粗犷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那一线天处飞下来一个蓄须大汉。 那人穿着羊毛织成的斜氅,手中拿着一把弩/箭。 楚皇殿下,初次见面,也没有什么赠送的,不如跟我回去蒙丹大营,我一定好好招待。 齐程见来人,面色一变,他道:不好,是蒙丹将军,嘎达哈。 嘎达哈,林纪年在嘴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看着嘎达哈,嘲笑道,嘎将军,请人做客就不要拿着弩/箭了,您这宴朕可不敢去。。 哈哈哈哈,嘎达哈抬头大笑了几声,蒙丹骑兵也跟着他,一同围堵到了前方。 楚皇,他张狂的道,去不去,这可由不得你了。 蒙丹兵骑马追来,手中的弩/箭对着前方一直,带着破风声,冲向林纪年。 齐程一个疾步冲在林纪年前方,一边挡着箭一遍后退,皇上,抓紧走。 后方的路被堵死了,林纪年也被箭伤了一只胳膊,他被安置在一处岩石上。 地上满是尸体。 有蒙丹的,但大部分是楚军战士。 林纪年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些尸体,眼中黯淡,觉得事情不对。 如今地域上不占优势,但胜在人数多。 可 如今蒙丹与匈奴结盟,不可能只见一方,另一方去哪了? 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出口,心中不安更甚。 不好,林纪年倏然抬头看向齐程,看他一刀砍在一个蒙丹人的身上,对他道,我们被堵了。 齐程鲜血溅了满脸,他一刀杀了一人,回头道:皇上? 林纪年说:匈奴人,在后方围堵我们。 一线天的出口倏然被一块从悬崖滚落下来的大石头堵死,匈奴的将领领着人马从前方进来。 这下你们,可是插翅难逃了。 林纪年看着倏然增多的人数,面色沉了下来。 他以前曾经问过1984,若是宿主没做完任务,就在那个世界中死了,会怎么样。 1984说,那就真的死了。 林纪年半隐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匈奴首领骑在马上,对着嘎达哈道:楚皇的头我亲自来去,来祭奠在战争中手上的战士们。 嘎哈达哈哈一笑,两人似乎在商讨一个货物:行,就送给你了。 齐程打了这么久,身子终于经受不住,口中倏然吐出来一口血,他瞪着眼看向前方的两人,你们做梦! 说完举着刀就杀了过去。 林纪年对着他的背影喊道:齐程,别逞强。 齐程不曾回头。 有人在侮辱他的君主,有人当着他的面在侮辱君主。 这是楚国将士的耻辱。 他杀红了眼,皇上,就算臣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你周全! 林纪年看着周围将士,他的白袍被他们鲜血染红了,他看着嘎达哈手持弩/箭,朝着齐程射了过去。 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眼。 林纪年浑身颤抖,他朝着嘎达哈大喊:住手! 嘎达哈状若未闻,反而一手将□□递到匈奴手中。 他道:你来。 匈奴闻言一笑,将弩/箭抬高,缓缓的对准了林纪年。 该你了,小皇帝。 长箭破空,朝着林纪年袭来,带着一股犟劲的风。 那只箭尖在他眼中逐渐变成一点,他瞳孔漆黑,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一点,眼看着就来到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只箭袭来,比前一支力道更加强劲。 两只箭在距离林纪年不足一尺的地方掉在地上。 远处有马蹄声疾步而来。 林纪年抬头望去,只见马上人挺直如松,眉眼冷冽,红色狐裘随风飘扬而起。 裴怀瑾。林纪年低声嗫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皇帝发愣间,被来人抱于马上,清晨初雪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他。 我来了,那人在耳边耳语,轻声道,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 。 【小剧场】 裴怀瑾举着刀:憋屈了整个副本,能不能让本将军行一次。 作者战战兢兢:也不是不行。 裴怀瑾的刀又向前移了一寸。 作者斩钉截铁:行! 下个副本。 病娇黑化爱绑人的反派徒弟。 其实就是一个爱哭爱吃醋,一言不合就生气的小可爱。 攻:等等!是不是给我分错了剧本?我的高冷人设呢?我不要面子吗??? 作者冷漠脸:高冷和哭不冲突! 第68章 殿前欢(完) 裴怀瑾?林纪年声音很小的喊了一声, 似乎怕声音太大,把人惊走。 嗯。裴怀瑾道,是我。 林纪年低头,手指探向裴怀瑾的腿, 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你的腿? 裴怀瑾揽着人, 狐裘遮住风雪, 也遮住了怀里人。 轻声道:乖, 别看。 嘎达哈目光眯起来看向匈奴的首领:你不是说裴怀瑾站不起来了吗。 匈奴首领看着那个战马上身影, 仍然心有余悸,他道:据皇都来的消息, 确实是站不起来了。他的目光盯在裴怀瑾的小腿上, 疑虑道:难道还没好?可没好能起马吗? 他还欲刚查看,只见裴怀瑾已经下马, 把小皇帝抱下来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接着, 他伸手解开身上的狐裘, 耐心披在林纪年身上,说了句等我便大步走向混战中。 他们的神回来了。 楚军将士欢呼雀跃, 这一瞬士气大增。 原本衰败局面竟然绝处逢生, 隐隐发生改变。 裴怀瑾拿起一旁的弓/箭,半眯起眼睛,瞄准了匈奴首领。 他声音不大, 却足够对面人听到, 冷然道, 这一箭, 是替子渊还的! 话落,箭离弦,势如破竹直冲对面而去。 那箭来势汹汹, 匈奴首领挡了一下,却还是被划破了胳膊。 他黑着脸,骂了一句匈奴语。半晌,朝着裴怀瑾叫喊道:你一人前来,以为就能挽救局面吗,如今后路已被堵死,你们这群人不过是困兽犹斗。 是吗?裴怀瑾面色平静看着他,真的只有我自己吗。 他嘴角噙着嘲笑,看着匈奴首领问道:你还记得擒虎军吗。 擒虎军。 将近十年没听过这个名字。 匈奴首领面色大变,八年前当时裴怀瑾还没出名,带领军队的是裴怀瑾的父亲,裴信芳。 当时他手下有一支令人闻之色变的军队,擒虎军。 只是,当时天坑一战,楚军中埋伏,跌入沼泽。裴信芳同那三万擒虎军已经销声匿迹了。 不可能。匈奴首领看向裴怀瑾,倏然笑了说,小子,你想炸我。八年前擒虎军已经同你父亲一同跌入沼泽,尸骨无存。 裴怀瑾眸眼漆黑,眼角含着嘲讽的看向他。 在他淡然的眼神中,嘎达哈先憋不住了,他看向匈奴首领道:你真的确定擒虎军死了?他没见到过那些人尸骨,同样你也没有见到过。你真的确定? 他之前也听过擒虎军的威名。 匈奴首领面颊绷紧,胡子颤了颤显然被这话说的也有些怀疑。他思考了半晌,倏然道:那天坑里沼泽地异常凶恶,从未有人能活着从里面出来。 裴怀瑾站在军队前,身挺如松,他明明是一个人,却没人敢小看他。 他越是淡定,匈奴首领就越沉不住气。 他盯着裴怀瑾,手一挥,战士们不要听他胡言,胜利就在眼前,杀! 他话一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后方响起,他耳朵一震。 天光露了出来。 一队披甲执锐,穿戴整齐的将士的走了进来。 林纪年看向那群人,目光停留在他们袖侧的虎符上。 他见那群人径直的朝着自己走来,缓慢的站起身。 虽然他的衣袍不在整洁,头发也散乱,但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天光洒落,帝王威严显露无疑。 擒虎军整齐划一的下跪,响声震天:参见皇上! 嘎达哈脸色很难看,他道:你不是说擒虎军全军覆没了 匈奴首领脸色倏然变得苍白,颤声道:不可能,不可能,没人能出来那个沼泽池。 裴怀瑾看着两人,眸眼冰冷:擒虎军听令,杀出去! 擒虎军齐声:是! 匈奴和蒙丹的鲜血染红了那一线天。 后来,那一战,史官记入史册,称之为天门之战,影响十分巨大。 那一战胜利之后,林纪年和裴怀瑾一同打马回朝。 在路上,他问裴怀瑾:为什么擒虎军会销声匿迹八余年,他们当时如何逃出的沼泽地,你父亲 裴怀瑾闻言,敛着眉眼,半晌才看向:父亲的擒虎军并没有从沼泽地爬出来 林纪年一愣,猛然看向他:那那些擒虎军是 难道是假的。 裴怀瑾像是看透了他所想,道:是真的。 两人跑马,到了一处山涧前,枯木抽新,有一截被砍的木墩已经开始冒牙了。 林纪年看着那处青色,没说话。裴怀瑾盯着他的侧脸,倏然道:擒虎军并不是局限于队伍,擒虎擒虎,靠的和敢于和猛虎相挣的魄力。只要达到了这种标准,谁都可以称为擒虎军 他指了指面前的枯木,就像这一颗树,只要树桩还在,依旧能发出新芽。 林纪年看着那一点绿,轻声道:军魂不死,军队不灭。 裴怀瑾也望了过去,倏然露出笑意来:嗯。 第52章 林纪年被那笑晃了眼,片刻才回过神来。 他抬手,倏然一拍马背,马疾步跑了出去。 裴怀瑾看着远处的身影,唇角延了笑意,他一夹马,也跟了上去。 两人驾马齐驱,奔在河涧边,风吹起他们的衣袖,发在风中翻飞。 裴怀瑾侧目,问道:怎么忽然跑这么快? 林纪年道:赶回家去,说完这句,他眉眼一弯,带着笑意说,与你成亲。 裴怀瑾在这话里愣住了。 林纪年作为一个帝王,要力排众议不娶妻,不纳妃已是十分困难,而如今,他 林纪年再回头时,裴怀瑾一跃而已,翻身到了他的马背上,他抓着马绳子,顺手环住了他的腰。 裴怀瑾贴着面颊说:再说一遍。 林纪年微侧首,在他眉眼上轻吻了一下道:回家便与你成亲。 * 裴怀瑾与林纪年的大婚之日定在了六月八日。 不过这婚礼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容易,林纪年以为那些迂腐的大臣们会对此百般阻挠,没想到他们直接闭起了眼,来了一个眼不见为净。 皇帝与将军大婚,百年难得一见。 婚礼那天,两人需要骑马绕皇城走一圈。 大街两侧早早的站满了老百姓。 宫门大开时,两只白马缓慢的露出头。老百姓见此,他们一同跪地,高呼皇上与将军。 只是他们抬起头时,却都呆住了。 高马之上,裴怀瑾穿着大红红袍,得一张脸异常冷冽俊毅。 只是百姓唏嘘的是,他的头发是白的。 虽然这并不影响他的美貌,还因此多了脱俗出尘的仙气。 将军的头发怎么了? 我听说啊,将军以前不能站立并不是因为受伤,而是中了毒。天门之战中为了救小皇上,他强制治好了腿,这头发全白这就是反噬。 大殿各处燃着红烛。 宫人都早已经退下。 林纪年在烛火中,挑起裴怀瑾的一缕白发,声音懊恼有难过道:裴怀瑾,若不是这白发,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裴怀瑾看着他眼睫上的潮湿,伸手抹去,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错了。 他那时一度以为自己活不长了。 若再有下次,林纪年虽然生气,却不想在这日子里给他算账,只能撂狠话道,朕就 裴怀瑾唇角带着轻微的笑意:就如何? 林纪年突然泄了气,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他有些无奈的移开了眼,抬头看见大红的帷幔,咳了一声道:朕就罚你再也不准爬朕的龙床。 架子端的倒是很足,就是没多少威力。 裴怀瑾好笑的看着他,一把拥进怀里,轻贴着耳边道:那现在呢? 自从裴怀瑾的头发成了白色,侧容看他,多了几分羽化成仙之感。 林纪年每当看到他这张脸,总想破坏这禁欲之感。 他轻声道:你现在可不就是在龙床上呢。 此话一落,他觉察到裴怀瑾身子僵了一下,衣服下的一处似乎发生了变化。 朕与将军解战袍,林纪年附耳小声道,芙蓉暖帐度春宵。 大殿中的红蜡快燃尽了。 林纪年额头抵在枕头上,喘声急切。 他低头,看到腰间红袍堆积在一处,裴怀瑾的手牵着他的,嘶哑道:子渊,看着我。 林纪年闻言看了过去,却见一旁仅剩的一根的红烛总于经受不住,灭掉了。 他眉心一皱,却被柔软清冷的薄唇堵住了声音。 【叮,攻略对象情绪波动较大。】 【数据值从新计算,HE值达100%】 【任务完成,宿主是否脱离世界。】 林纪年:否。 【请再次确认。】 林纪年:否。 【接到指令,世界停止传送。】 * 林纪年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一处石室。 他左右打量了几圈。 四周岩石崎岖不平,有积水顺着石缝流了下来,滴答滴答水滴滴落的声音在这岩洞中格外刺耳。 林纪年晃了晃胳膊,刚想活动一下,却听到铁链碰撞的声音。 他抬眼看去,宽大的衣袖中见瘦削的手腕被铁链捆住,高挂在岩石之上。 林纪年: 又来这一套。 岩洞寂静。 不远处的石门倏然打开。 林纪年顺声看了过去,见一黑衣男子手中托着青涩的果子,站在石门下。 他眉眼半隐,只露出曲线流畅的下巴弧线,声音很是愉悦道:早啊,师尊。 林纪年听到称呼,只愣了一瞬,转眼进入状态。 只见他咬牙切齿道:逆徒! 作者有话要说:  在原本的设定中,林纪年被算计,遇到了蒙丹的大将军。 他一眼就认出了大将军是裴怀瑾。 他问他为什么。 裴怀瑾没有说话,只是派人将林纪年毫发无损的送了回去。 后来。 两军再战,匈奴首领多次都林纪年出言不逊,而且语言猥琐下流,被裴怀瑾一剑挑了脖子。 蒙丹与匈奴结盟破裂。 后来后来我发现笔力不够。再次郑重道歉,没有描写出想写的故事,以后一定勤加练习。 第69章 绝美师尊(一) 【叮, 新世界传送成功。】 【数据从启中,世界难度等级中级。】 【BE值为99】 【HE值为1】 1984道:已接收世界背景资料,现在是否查看。 林纪年动了动胳膊,铁链发出叮铃的声音。 看。 这个原身的名字叫云无渡, 住在青苔山的无妄殿中, 皇上三顾青苔山, 后拜为国师。 有一年大雪, 云无渡下山祭祀祈福, 在山下带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原本名为闻子规,是皇城中的九皇子, 只是却并不受宠, 他母妃在他四岁之时消失无踪,从此皇宫内就流传出闻子规是野种的传言。 正所谓人言可畏, 随着闻子规长大, 他的容貌越发出众, 皇帝终于信了传言,从此把闻子规发配到西侧的荒废的院子里。 从此, 闻子规的地位一落千丈, 人尽可欺。 祭祀祈福那天,朱红大门半开,云无渡路过, 刚好遇到与太监抢食, 被围堵的暴打的九皇子闻子规。 他一身云雪, 对着闻子规伸出了手:走吧。 闻子规身材消瘦, 青衫单薄,他半抬首,看了一眼神仙般的人, 声音如若细蚊:去哪? 云无渡淡声道:回家。 闻子规说:这里就是我的家。 这里破院就是他的家,他被抛弃在这里。 他被弃如敝履。 云无渡走到门框下,他推开朱红掉漆的门,有残雪纷纷落下。 这不是,他驻立回首,这不是你的家。 天快黑了,云无渡立在风口,衣袖被吹了起来,跟我走吧。 他撑起那把青竹伞,对闻子规伸出了手。 闻子规没动。 他眸子里只剩下那抹青白,他长睫微潮,珠子似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云无渡见此,眉心微皱,他转身回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风雪似乎小了一些。 腿,闻子规抽了抽鼻子,觉得有些丢人,他埋首下去,小声说,腿麻了,不敢动。 闻子规被带上了青苔山,成了云无渡最受宠的小徒弟。 可谁也没想到,五年后,云无渡最喜欢的小徒弟闻子规,会在祭祀大殿时杀了他父亲,自己登上了帝位。 林纪年关了世界背景资料,眸子微转,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这个世界他喜欢。 闻子规这时已经缓步走到了他面前,俯下身子,手中拿的果子在绣着龙纹的袖口擦了擦,递到他的嘴边。 知道你爱吃青果,上山时,我亲手摘的。闻子规依旧带着笑,只是那笑却像是藏在坚冰里。 林纪年扭头,眼睛不去看他,只道:拿走,本尊不吃。 不吃?闻子规的笑脸僵住,脸色阴沉下去,他伸手摆正林纪年的脸,手捏着他的下巴,凝声问道,你确定不吃? 林纪年内心跃跃欲试,脸上却依旧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他道:不吃。 好,闻子规又挂上了那冰冷的笑,你不吃,正好,我喂你。 林纪年的下巴被擒住,头顶的铁链声音清脆,他眼睛倏然有些发红,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闻子规看见他的样子,似乎有片刻动容,转瞬又凶又重的吻了上去。 林纪年被吻的舌尖发麻,他欲逃,闻子规钳制着他,动不了分毫。 他的脖颈被迫抬高,乌发披身,无力被动的承受着顶上之人强势的亲吻。 是什么闻子规为什么突然这么暴戾? 一个人性格为何会轻易改变。 还有刚才那一瞬不受控制的感觉是什么? 林纪年经历的世界越多,发现疑点越多,他沉思片刻,却总觉得少了最关键的一条线。 闻子规低头亲吻间,看见林纪年微微走神的样子。他很是不爽。 抓过林纪年被铁链锁住的手,脸色阴沉,重重咬在润白如脂的脖颈上。 这么入神,闻子规眸子里透着一丝危险的看着他,想什么呢? 林纪年皱了一下眉,在吃痛中回过神来,他挣脱开闻子规的怀抱,难为他还记得自己的人设。 他佯装恼怒道:滚开,离本尊远点。 闻子规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半晌他倏然抬头,颇有些委屈道:师尊,你不是最喜欢徒儿了吗,说道此处,他又变脸一般,声音恢复冰冷,怎么能让徒儿滚呢。 林纪年: 闻子规对他这个师尊倒也不差,怕他受伤,捆手腕的拷锁看样子是特殊材料制成的。 这么久,除了手臂麻了一点之外,并没有其他感觉。 逆徒,林纪年如今喊这个称呼喊顺了嘴,平静道,你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闻子规半侧开身子,墨色衣摆扫过青石,天谴?弑父杀兄的事我都干了,还怕什么天谴。 林纪年看着他,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想不到以前听话的小徒弟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半垂着眉眼,劝道:子规,回头是岸。 闻子规眸中阴沉,他盯看了林纪年半晌,似乎没有了聊下去意思,转身就走。 石门之下,他顿住脚步,回不了了。 明日是我登基大典,师尊好好准备准备,明日我来接你。末了,又加了一句,别妄图逃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石门重重的落下。 房间里又陷入寂静,青果子摆放在石桌上。 啧。林纪年轻啧了一声,欺师灭祖,不知道尊师重道的东西。 1984若是能实体化,此刻一定翻个大大的白眼。 演的跟真的一样。 要是声音没这么欢愉就更好了。 林纪年觉察到1984的情绪变化,他淡声道:怎么?1984你有意见? 没有,1984回答的斩钉截铁,唯宿主马首是瞻。 林纪年晃了晃手臂,一双墨色眸色琉璃清淡,他看了一眼铁链道:还不给我送来,还真让我绑一宿不成? 他柔了柔发麻的手腕,把刚开始不受控制的事情告诉1984。 他皱眉道:这些世界,从来没出现过身体不受控制的情况。 1984也颇惊疑,他潜入资料库,查了查大数据,发现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有些摸不准道:我一会儿去问问主系统。 翌日。 石门半开,闻子规踏阶而来,穿着隆重,黑衣袖口用金线绣着飞龙。 他看着林纪年,表情既玩味又愉悦,师尊,我来接你了。 他抬步朝着林纪年走来,房间内挤满了他的气息。 林纪年刚板起脸,想说些什么,石洞外倏然响起嘈杂的人生。 闻子规,你这个畜生,快把师尊还回来。 奇*书*网*w*w*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我真的看错你了,师兄弟五年,养出个白眼狼。闻子规,师尊平日是怎么待你的,你都忘了吗? 闻子规闻言,脸色一变。 他停下脚步,带着一丝冷笑道:师尊,你的徒弟们来看你了。 说完,他转身,在那石台天光里回首,没有一丝温度道,徒儿这就好好招待招待师兄们。 再回来时,已经过了半盏茶的时间。 闻子规一入门,林纪年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钻入鼻孔。 你怎么了?林纪年这次是真的担忧了,声音带了急切。 闻子规一听,眉毛轻挑:师尊这是在关心我? 林纪年盯着他微发白的唇色,皱眉笃定道:你受伤了。 哼,我怎么可能受伤,他有些不自然的转头,就凭他 说到这里,他倏然一顿,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顷刻间,他的嘴唇煞白,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 林纪年: 他恼道:你给本尊闭嘴,别说话了! 第53章 说完,他的手迅速的从铁链锁中脱了出来。 林纪年:你像个木头人杵在这干什么,还不把手伸过来。 闻子规瞳孔幽深,看着他的手腕不说话。 林纪年刚欲再吼,结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接着眉间一跳。 他缓慢的回头,那空无一物的铁链,孤零零的垂落在地上。 林纪年: 现在再钻回去还来得及吗? 第70章 绝美师尊(二) 昨夜, 1984解开了林纪年手腕上的铐锁,并让他自行支配。 今日一着急,林纪年直接忘记了。 师尊?闻子规眉眼锋利的望向他,危险道, 您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林纪年侧首看了一眼铁链, 云雪衫的长袖背过腰身, 解释什么? 他还在担心闻子规的伤势。 刚才吐的那口血, 看着伤的不轻。 只是, 他们这众多师兄弟中,要数闻子规的修为最高。 而且, 他的母亲是巫族的圣女, 所以闻子规的体内有一半的巫人血液。 解释什么,闻子规唇角延了笑意, 他愁了过来, 离林纪年很近, 既然能解开这铁链的桎梏,为什么不逃。他一顿, 顺着林纪年的脸颊移到耳边, 小声说,还是说师尊不舍的离开徒儿。 当初闻子规弑父杀兄,鲜血染红了整座皇城的白雪。 云无渡得到消息, 再去时, 闻子规已经杀红了眼。 他不敢相信那是他一直乖巧懂事的徒弟。 闻子规, 他手负长剑, 脸沉如水,这些可都是你干的好事? 闻子规看到那身云雪长衫时才回过神来,他满身鲜血, 望了一眼手中的剑有片刻恍惚。 师尊,我他的长睫微潮,黑眸中浸着委屈,只是那种情绪只持续了片刻,半晌,他倏然仰天大笑了几声,猖狂道,是我,你不都看到了吗?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大,却残忍嗜/血至极。 孽障! 云无渡没想到他还亲口承认,而且还没有一丝悔改之心,他顿时怒火中烧。 风瞬间环绕在他周身,发刹那飘荡,他手执长剑,朝着闻子规刺了过去。 偏偏,闻子规站在原处,噙着笑意,躲也不躲。 这毕竟是云无渡最喜爱的小徒弟,怎么也下不去狠手,长剑在闻子规脖颈前留下,锋利的剑刃割伤了皮肤,云无渡十分失望的闻: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闻子规脖间渗出了血迹,他却像觉察不到任何疼痛一样,冷静平淡的看着云无渡。 只道:这天下共主之位,谁不想得。这老皇帝在位这么长时间,也该换人做做了。他盯着云无渡的眼睛,偏头看他的反应,师尊,只要你愿意,徒儿愿意同你共享这江山。 云无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转头看躺了一地的尸体,他手指接捏的泛白,却依旧下不去狠手。 半晌,他无奈的闭了闭眼,冷声道:你滚,从今以后,我就当再也没收过你这个徒弟。 一直噙着笑的闻子规这才变了脸色,他死盯着云无渡的侧脸,问道:你说什么? 他眸子里血雾涌现,神智不清。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他可以忍受所有人对他的咒骂害怕甚至厌恶,可这个人不包括他的师尊。 再次恢复神智之后,他的师尊只着白色里衣,被他绑进了后山的石洞里。 他震惊抬眸,对上一双充满厌恶的深眸。 呵。 想到这里,闻子规心里自嘲一笑。 师尊这么恨他,怎么可能会是主动留下来。 林纪年没有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反而迈上青苔,走到石门下,他发现身后的人还没有动静,半侧首疑惑道:怎么还不走? 闻子规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呆的问说:去哪? 云雾缭绕,太阳光穿过云层,在石门留了一道光。 光里有细小微臣浮动。 怎么,你是脑子受伤了?林纪年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昨日不是说今日是你的登基大典吗。 闻子规还呆愣愣的站在石洞里,怀疑自己幻听了。 林纪年已经迈出石门去。 闻子规还在自我怀疑中,他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 不是做梦。 他师尊主动自愿的去参加? 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原谅我了? 松涛一片,白雾成云。 林纪年走出石门,发现自己正身处山巅之上。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觉此地灵气逼人,十分适合修炼之人。 他唇角弧度一勾, 还挺会找地方。 闻子规跟上来,也立于一旁。只是如今他师尊好不容易给他好脸色了,他却莫名的有些害怕了,不敢立云无渡太近。 伤的怎么样?林纪年看着远处的云雾,淡声问道。 闻子规偏头,神色复杂道:无事。他忍了半晌,师你当真要去? 师尊二字终究没能喊出来。 云无渡当初面色冰冷的说滚的时候,他还可以捏着他的下巴吻上去。 说一次,吻一次。 可如今,师尊又恢复当初的样子,眼睛了也再也没有了厌恶的情绪,他倏然怕了。 他怕失而复得再失去。 不然呢?林纪年微侧首,见他这会儿唇色已没有那么惨白,遂松了一口气,他看下山下,问道,你师兄们呢? 闻言,闻子规睫毛一颤,他敛着眸眼道:回青苔山去了。 山道崎岖。 师兄,咱们就这样回青苔山,师尊他一个身穿白道袍的少年略有些担忧道。 另一个年龄稍长略微思考了一会,道:不行,不能这样回去。他沉眉紧锁,冷静道,今日是师那人的登基大典,咱们去皇都。 两人正是云无渡座下的弟子。 少年是目前年龄最小的弟子,名叫千灵。 另一个名凤御。 可小师弟他,千灵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笼在头顶,用一根簪子固定,露出光洁额头,他活生生受了师兄一掌,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 听出了他话里担忧的语气。 凤御抬手在千灵头上轻敲了一下,还喊 他小师弟!师尊如今可还被他关着呢。 哎呀,千灵头上一吃痛,抱头狡辩道,他又不敢真伤害师尊。 凤御停下脚步,眼睛看着他:那还去不去啦。 千灵揉了揉脑袋,斩钉截铁道:去。师兄你等等我,我错了还不成吗。 登基大典。 皇城大街两侧摩肩接踵,百姓站在两侧,他们一个个面色严肃,如丧考妣来参加皇帝的登基大典。 当然不是自愿的。 还不是怕这个昏君找他们麻烦,那可是连亲生父亲都敢杀的人。 街道上寂静,落针可闻。 没有人敢说话。 直到国师走出来,才引起一阵的嘈杂讨论声音。 那不是咱们的国师吗。 林纪年一身云雪白衣,黑发披身,只在那一站,就有一种出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云无渡在皇城一直深受百姓追捧。 国师竟然来参加暴君的登基大典。 那当然了,毕竟暴君可是云无渡最宠爱的小师弟。 我怎么瞧着他俩怎么这么不像师徒呢。 林纪年听着下面说话: 这么明显? 当然不能一直是师徒,他心里好笑的想。 眼看着街道两侧要沸腾起来,闻子规冷漠的扫了一眼,百姓们顿时面如土色,瞬间闭上嚼舌根的嘴。 但鬼知道,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 国师是被暴君抓了!放了我们的国师。 人群中不知谁起哄带了一声。 既然有人开了头,人群又沸腾起来。 放了我们的国师! 放了我们的国师! 百姓们朝着台上呐喊,仗着自己人多有恃无恐。 闻子规坐在高座上,眼神一眯,声音像结了冰,他威严冷漠道:都给我闭嘴。 没人听。 千灵在人群里冒出头来。 他被师兄安排好任务,就是负责带动起百姓的情绪。 他小声喊道:大魔王,放了我们的国师。 周围的御林军从一排排的跑了过来。 凤御趁机飞快的踏上高台,白色道袍翻滚间,他一把抓过林纪年的胳膊,急切道:师尊,咱们走!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林纪年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袖子口被拽住,眼看着就向台下飞去。 不料凤御怎么也拽不动。 他疑惑的回头,却发现一只修长白白皙骨结分明的手,再往上看,那只手的主人正瞳色漆黑,深眸冷漠的盯着自己。 正是闻子规。 师尊的手被闻子规抓住了。 凤御皱紧眉,垂首间看着云无渡被紧紧抓住的手,一丝微妙之感悠然而生。 却抓不住那是什么。 闻子规脸色阴沉,语气毫无起伏道:师尊是我的,你要把他带入哪里。 凤御也不放手,怒道:你这畜生,别用你的脏手碰师尊,放开师尊。 闻子规不放手,看也不看凤御,他目光盯着林纪年,平静的问道:师尊,你要跟他走吗。 凤御:废话,师尊难道还要跟着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吗? 林纪年转眸看向闻子规,敏锐的觉察到他平静的眼睛里隐藏的血雾。 第71章 绝美师尊(三) 凤御, 林纪年扭头看向自己的大徒弟,温声道,你先放手。 这话一落,林纪年似乎听到四周安静了一瞬。 凤御瞪大眼睛, 一脸震惊的看向他。 师尊。隔了半晌, 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是他先放手。 闻子规也是一愣, 不过只是片刻, 他撩起眼皮不咸不淡的扫了凤御一眼,没听清楚么师兄, 师尊让你放手。 你闭嘴, 别再喊我师兄,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凤御手中抓着林纪年的袖子, 等了一眼闻子规, 我同师尊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说完他再次扭头看向林纪年, 语气含着试问和疑惑, 师尊。 林纪年眉眼清冷,就这么静看着他,琉璃眼如同覆了一层薄冰。 青苔山的众人没有一个不害怕云无涯的, 一是因为云无涯的地位使然, 二是因为他本身的性格。 用千灵的一句话就是, 光是看师尊的一张脸, 就能冻死个人。若是再赶上大雪天,就能直接飞升了。 凤御在他眼神中,不情不愿的缓慢送开了手。 闻子规瞥了他一眼, 看起来十分得意,师兄,再见。 凤御: 林纪年的另一只手还被闻子规在手里捏着,动不得丝毫。 千灵在百姓与侍卫推搡的混乱中,趁机攀上了台。 他身上的白道袍不知在哪里蹭了一下,变成了黑色,他疑惑的看着凤御,师兄,你怎么还不带着师尊走? 凤御冷哼一声,又瞪了闻子规一眼,没好气道:你自己看吧! 千灵目光落在闻子规紧抓着林纪年的手上,原本就圆的眼睛这一会更是瞪的好大。 千灵,闻子规见他的样子,目光微闪,许久不见,可还好? 千灵的个头小,年龄也是最小的,却因为入门早,平白捡了个师兄当。 千灵也是你叫的?千灵嘟了嘟嘴,不满道,叫师兄! 闻子规从善如流,不但没生气,反而看样子还挺愉悦喊道:师兄。 凤御眉心抽了抽,气的说不出了,觉得带千灵出门就是一个错误。 傻得冒泡也就算了,还敌友不分,简直是猪队友。 他不再管千灵,转头看向林纪年,直言道,师尊,闻子规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林纪年眸子微微一动,目光并无波动:嗯?为何这样认为。 虽然这逆徒之前确实是没怎么尊师重道。 这么一会功夫,禁军密密麻麻的包抄了上来,他们穿着冷冰冰的盔甲,看高台上白色的道袍,表情严肃,如临大敌。 闻子规微抬了抬胳膊,长袖轻扫,阻止了禁军的动作,对着凤御道:师兄,你这可就要冤枉我了。 凤御冷嗤一声,并不理会他,目光只盯着林纪年,似乎非要寻个结果出来。 他看着林纪年师尊,青苔山上的弟子们都等着你回去呢。 因为刚才的事被凤御嫌弃的千灵,这一会儿也终于机灵了一次,他道:是啊,师尊,师兄们都等着你回去呢。说完,又偷偷瞥了闻子规一眼,师兄们都很担心你。 一场兵荒马乱之后,场面终于控制住了,百姓本分的呆到了两侧。 林纪年望着这一圈人,抬了下手指,把两人牵着的手晃到明面上,皱眉道:逆徒,还不放手。 闻子规这次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呼吸重了一下,便把手松开了。 只是这孽障在这等大厅广众之下,还不老实,离松开之时,他细长的手指在林纪年手腕上不轻不缓的捏了一下,手指的上的薄茧触感格外清晰。 林纪年: 第54章 刚才还一副不敢靠近害怕靠近的模样,如今又敢了? 他抬眸瞥了过去,见闻子规面色平静,刚才那一切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他轻咳了一声,背对着闻子规,道:青苔山近日如何,可有事? 千灵年龄尚小,有什么答什么,他摇了摇头道:无事。 凤御瞪了他一眼,急忙补充道:青苔山的弟子们都想师尊想的紧。 他说这话时,眼睛盯着闻子规,刻意咬重青苔山这三个字。 闻子规目光闪了闪,睫毛微敛,神情没变。 嗯。林纪年说,为师知道了,你们要先回去吧。 千灵一双眼睛瞪的圆睁:师尊,你不跟我们回去吗? 凤御也道:师尊,你留在这个孽这个人这里干什么? 为师,林纪年微思索,接着道,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过几天回去。 可凤御皱着内心,很是防备的看了闻子规一眼,刚要再说什么,倏然,眼前的闻子规压抑的痛呼了一声,猛然俯下了身子,沉重的咳嗽起来。 他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表情虽然冷淡,却也能看出来他在强忍着疼痛。 原本这个人刚才还好端端的,拿着目光挑衅自己。 凤御有点蒙。 小千灵先是下了一跳,脑袋悄悄凑在凤御耳边,颇为担忧的说:师兄,是不是你那一掌打的太狠了。 凤御脸色一怔,目光僵硬的移到闻子规身上。 他原本以为,这一掌下去,闻子规肯定会躲开,却没想到活生生的受了这一巴掌。 林纪年不由分说的一把拽过闻子规的胳膊,撩起衣袖,一手覆在闻子规腕上。 他的手寻着脉走了几圈,脸色越来越黑。 你不要活了就滚远点!他一把将闻子规的手甩开,冷着声音说,别死在我面前。 昨日,还以为他受的是轻伤。 没想到伤的这般严重。 云无渡从未发过火,甚至很少大声说过话。 而今日,谁都看的出来他是真生气了。 千灵缓慢的挪着步子,移到了凤御身后,悄悄的探出个头。 闻子规也没想到,他望着林纪年的侧容愣了一下,甚至咳嗽声都停了。 我无事,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才掩唇轻咳了几声,师尊若是有事,就跟师兄们回去吧。 听了这话,林纪年更生气了。 凤御看着林纪年的侧脸紧绷成一条直线,手指轻握了一下,松开的时候,下了台道:千灵,走了。 他知道,师尊今日是不会回去的。 千灵蹦跳着下去,他歪着脑袋说,咱们不等师尊了么? 凤御没有回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咱们过几天再来接师尊。 两点白袍逐渐消失在长道中。 林纪年眼皮也没抬一下,转身下台。闻子规一慌,以为他要走,急忙抓住了他的袖子。 干什么。林纪年冷淡。 闻子规眼睛看着他,手指拽着袖摆,一如五年前。 林纪年停下脚步,睨了他一眼,说话。 闻子规刚欲回答,结果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行了,林纪年长叹了一口气,缓和了神情说,走吧,回宫。 直到两人离开,看不到他们的身影,现场的百官才敢松一口气。 登基大典举行到一半,皇上跑了。 他们活这么大,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登基大典,就算查阅史记资料,这事也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们摘下帽子,惊恐的擦了擦脑门的汗,又板板正正的带好。 谁知道那个活祖宗什么时候再回来。 大殿中灯火通明,没有太监宫女伺候,显得格外冷寂。 他不喜欢寝室有别人。 闻子规坐在桌前,背对着林纪年,扯下登基时穿的隆重朝服,自己熟练换药。 灯火勾勒出他紧绷的脸颊线。 他咬着牙,不肯叫半声疼。 林纪年皱紧了眉头,冷道:转头。 闻子规愣了半晌,才缓慢的转过身子。 他的神情冷静。 只是衣服半遮下,他的胸口,赫然有一道漆黑的手印。 显然用了十层功力。 林纪年向前走了几步,他皱眉借着灯火打量,下意识的触碰。 林纪年的手指白皙修长,触感柔腻,划过皮肤的时候,像是几万只小虫爬过。 闻子规呼吸一重,顿时僵住了身子,坐在位上,如同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又被灯光度了层暖色。 作者有话要说:  他知道他师尊心疼他,于是故意受伤。 他从小不怕疼,对他来说,如果不想让林纪年被发现很容易。 但是,他偏偏当着林纪年的面,他要他心疼,他要他永远不离开自己。 然而他这点小九九林纪年都知道。 不过,他暂时并不打算揭穿,他想看看他的爱人究竟能演到何种程度。 第72章 绝美师尊(四) 房间静谧, 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林纪年眉心一皱,手指按在闻子规胸口。 这儿疼? 他每动一处,闻子规睫毛颤一下,最后低哑着声音道:不疼。 林纪年抬头看了闻子规一眼。 只见他低着头, 从一侧望过去的时候, 可以看到紧皱的眉。 不疼是假的。 当然, 皱眉也是。 林纪年嘴角弧度弯了一下, 手上加深力道, 重重的按了一下。 既然这么不怕疼,他说, 那我留在这儿恐怕也没用。 说完, 长袖一甩,转身就走。 闻子规没料到事情还能这样发展, 他原本是为了留下他师尊, 如今却和他想的截然相反。 这会儿闻子规完全慌了, 那道白影已经走到门口,他瞳孔深黑, 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不能离开。 他只知道师尊不能离开。 五年前云无渡带他回家, 已经成了生命中唯一的光,如今怎么放手。 石洞里的铁锁困不住云无渡,那就只能用捆仙锁。 闻子规眸中晦暗, 表情变得阴鸷。 他的手指在长袖下捏紧, 看着白袖擦过门框, 闻子规倏然追了上去。 他抓着那片白, 委屈道:师尊,子规知错。 他最终没舍得用捆仙锁。 只因那东西用了会损伤灵气,对凡人来说只是普通的绳子, 对修道之人却损害极大。 他抽了抽鼻子,道:徒儿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林纪年背对着他站着,他抬头看着天,声音平淡:凤御重情,看在五年师兄弟的矫情上也不会下狠手。他既然敢用这十层功力,是料定你能躲开。 林纪年话没说完。 闻子规听的一怔。 天空阴沉下去,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林纪年久久没等到闻子规的回话,疑惑的回头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可是真的吓了一跳。 闻子规年龄不大,原本也是白袍玉冠少年郎。 却在后来的祭祀大典,见了他父亲之后,一夜之间,性格大变。 从此之后那白袍再也没穿上过,又因为满脸戾气,成了人人惧怕的暴君,大魔头。 以至于人们都忘了他的年龄, 细细算来,他今年也不过刚十八岁。 只是此时,人们眼中的大魔头眸眼含泪,满腹委屈的看着自己。 林纪年: 他觉察到自己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的突突蹦了两下。 哭哭了? 不是,这怎么了就哭上了? 他无语又新奇的盯着闻子规眼角的泪看了半晌,只是那滴泪非常完美的挂在眼角打转,就是掉不下来。 林纪年看着那滴泪,既有点心疼,又感觉好笑。 他轻咳了一声,觉得这一会儿十分有必要说些什么:怎么?为师冤枉你了? 没有。 闻子规微低头,长敛的睫毛上还挂着潮意。 他低着声音只吐出两个字,思索片刻,平静道,师尊还是想要弃下我了对不对。也对,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我五岁时,母亲走了。再稍微大点,那个狗皇帝又把我丢到了西院里。 他的声音一直很平静,只是在论述一个事实。末了,他低头松开了林纪年的袖子,掉头走进殿里,算了,你走吧。我早知会被丢下。 林纪年道: 戏怎么这么多? 他望着大殿清瘦的身影,墙壁上灯光打在他身上,显得冷清寂寥。 明明知道他是装的,林纪年却还是心疼了一下,他站在门口,淡声说:为师回青苔山给你拿药膏,皇宫里寻常的药物总归比不上家里的,你在这等着我。 家里的。 师尊拿他当家里人。 闻子规被这三个字暖了心,他猛然抬起头来,转过身子,眸眼里似乎盛了光。 他惊喜道:师尊,我也想去。 自从上次下山后,他再也没有回去过。 林纪年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走吧。 他走了几步,回头瞥了一眼闻子规的衣服。 因为在登基大典回来,他还穿着那套华丽的朝服,此时衣襟半开,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肤。 林纪年皱眉,冷声道:回去换一身,不然就滚回去。 闻子规低头扫了一眼,最后一脸委屈的如换了衣服。 青苔山,云涌成雾。 千灵穿着道袍,坐在门槛上百般无聊的掰着手指。 希望小师弟在的时候,还能有人让他欺负欺负。 那时候的小师弟多可爱,虽然冷漠却也听话。 哪里像现在似的。 他还记得当初师尊刚领人回来的时候,他那时候还挺小,也是坐在这里等着师尊。 长道上满是积雪,他远远的就看到长道上多了把青伞,伞下掩着两个人。 他头也不回的就向殿中跑,撞到了刚要出门的凤御。 只是如今 物是人非。 小千灵学着大师兄们的模样,收手托着腮帮子,感慨似的叹了口气。 只是这气还没有叹完,转眸就看到长道上又多了两个人。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确定是两个人。 他钻回大殿,还没入门就大喊:凤御,凤御! 凤御从门口出来,毫不留情的朝着脑门弹了一下,威胁道:你喊我什么?再喊一遍。 啊,小千灵手捂住额角,赶忙改了口,二哥不对,是师兄。 凤御在那句二哥里失了一会神,半晌,低声道:你鬼哭狼嚎的叫什么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千灵这才想起来事情还没说呢,他拍了一下脑门,结果又碰到了凤御弹到的地方。 他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还是忍着疼痛道:师兄,师尊回来了。 凤御一怔,不信道:脑袋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了? 他们才刚从师尊那里回来。 小千灵辩解道:真的,你不信跟我去看看。 凤御没想到云无渡真的回来了。 他刚兴高采烈的迎接上去,却看到白衣后面还跟了个身材修长的黑袍人。 他当即脸色一变,朝着来人一掌呼了上去,闻子规,你又回来干什么! 再次回到青苔山,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闻子规神情一动,说不清是愉悦还是痛苦。 他看到凤御一掌袭来,偏头躲开,只道:咱们师兄弟这般亲近,不用送我如此大礼。 凤御被这话气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伸手横劈过去:谁跟你是师兄弟,你这弑父杀兄的人渣败类。 原本闻子规嘴角还噙着笑,听到这话,唇角的弧度慢慢平直。 他黑眸很深,脸上闪过一丝受伤,有快速的压了下去。 凤御的掌风鼓动起他的头发,他毫不躲闪,眼看就劈在身上。 正当此时,凤御觉察到自己的掌力却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化去。 他抬起头,看到白色袖摆飘荡在风间,最后被云无渡负手,背在身后。 凤御眼眶一红,大声喊道:师尊,你究竟要护他到什么时候。 第73章 绝美师尊(五) 凤御在闻子规刚被带回青苔山时, 就感觉到了师尊对他的不同寻常。 后来,他更是发现一直清冷寡言的师尊好似对这新来的小师弟话多了些。 再后来,凤御越来越嫉妒闻子规。 凭什么,他这么晚进门, 师尊凭什么要对他另眼相待。 愣神间, 凤御的胳膊被碰了一下, 门下只剩下了他与千灵两个人, 他侧眸看向千灵。 只见千灵用一种奇怪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师兄, 千灵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凤御捏了捏眉心, 疲惫的说:我没事。 他只是有些不服气。 闻子规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师尊竟然还能原谅他。 千灵黑眸看向他,指了指殿内, 用一种恐惧的语气说:师尊刚才进门时脸色很差, 你要不要给师尊道个歉。 凤御也看向殿内, 他的薄唇抿紧,眉宇间带了悔意。 他刚才对师尊大吼大叫了。 他竟然对师尊 * 林纪年负手走在前面, 闻子规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第55章 师尊, 闻子规见他神色不对,喊了他一声。 林纪年走到一处架子旁,低头伸手捏起几个瓶瓶罐罐, 看着上面的标签, 颦眉道:嗯? 青苔山没什么变化。 大殿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 他目光没到过一处, 都能看到以前的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闻子规目光最终定在林纪年身上, 盯着他云雪长衫,嘴巴动了动,刚欲说话, 便见师尊倏然回头。 我出去等你,林纪年手中捏着一个白瓷瓶,放在桌子上,温声道:你自己在房间里敷上药。 闻子规盯着他捏着瓶口的手指,他的手指很白,甚至比菡萏白瓷瓶还要白上几分。 他在这两种色彩的碰撞中,微妙的走了一下神。 奇!书!网!w!w!w!.!q!i!s! h!u!9!9!.!c!o!m 嗯,好。 回答得可能说是非常轻快了。 林纪年略微惊奇的看了他一眼。 这次这么老实? 他抬步出门,留闻子规一个人在房间里。 天色/欲暗。 林纪年坐在廊下,闲的无聊,和1984聊起了天。 他道:这个世界难度程度为中度? 1984道:是的,宿主。 林纪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既然如此,这个世界原背景又为何是BE? 1984快速的查了一下,道:具系统介绍,因为闻子规最后1984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有点不可置信道:疯魔了? 嗯?林纪年一愣,疯魔?为何? 1984眼前快速过滤着数据网,没有介绍。 林纪年明白世界线不可能都给全,他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原身,也就是云无渡的结局是什么? 1984快速道:没死成,失忆了。 林纪年: 他隐约明白自己与原身千丝万缕的关系,对于这个结局,他皱了皱眉,胸口倏然多了一缕复杂的情绪。 1984见宿主思索模样,很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天完全暗了下来,月亮在山巅冒了个尖。 万籁俱寂中,瓷器落地的声音格外刺耳。 林纪年被惊醒,猛然站起身来。 顺耳望去,正是他寝室中发出的声音。 他顾不得细想,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门被推开。 黑衣身影背对着他坐着,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装药的瓷瓶滚在地上,咕喽喽,滚到了林纪年脚边。 闻子规? 林纪年俯身捡起药瓶,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他一声。 没有回应。 林纪年皱了皱眉,他度步走到闻子规面前,面对面看着他。 桌子上挑了灯,灯火明亮。 灯光下,只见闻子规低垂着眉眼,长睫颤了颤,手指骨结微微泛白。 怎么回事?林纪年盯着他,生气道,不说话,就滚回你的宫里。我青苔山不伺候哑巴。 闻子规动了动嘴唇,这才缓慢的抬起头,他的眼眶一红,眼角氤氲的湿意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脆弱。 他沉声道:伤口发作。 林纪年看了一眼他半解的衬衣,面无表情的说:为师才知道,你伤的是手。 闻子规又不说话了,只是睁着漆黑的眸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林纪年对他这个表情一直招架不住。一往的世界里,他的爱人表现出来都是强势的一面,很少有把伤口摊给别人看的时候,也很少流漏出脆弱的一面。 不过这个世界,林纪年却像是发现新大陆。 他叹了一口气,道:衣服敞开些,为师帮你上药。 闻子规低头,手指勾着衣带,手指似乎颤了几下。 废了些功夫,才露出胸口伤。 林纪年把药膏倒在指尖,手指轻润在他的皮肤上。 伤口正好处在心口位置。 林纪年感觉到闻子规的心脏似乎快速的跳动了几下。 他却像没有察觉到那般,手指继续在皮肤上打转。 那块的皮肤没一会就变了颜色,像是寒冬里的红梅镶在白雪上。 闻子规呼吸重了几下。 此刻林纪年的表情一脸严肃,再配上这仙风道骨的气质,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坏心眼。 半晌,他的云淡风轻的收了手指,道:伤口今晚不要碰水。 说完,林纪年袖口一摆,灯光更亮了,他背对着闻子规道:天不早了,先休息去吧,说完又加上一句,房间里的东西没动,都还在。 这话说完好久,身后都没有传来动静。 林纪年疑惑的向后望去,一回头。便对上一道炙热的视线。 林纪年:。。。。。。。。。。。 几个意思? 这是要蹬鼻子上脸? 最终,闻子规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反而老老实实在林纪年房间打了地铺。 翌日。 一大早,天还没亮,一阵敲门声把林纪年吵醒了。 师尊。 师尊。 幸亏他没有起床气,不然,敲门的那个人别想活着出这个门。 他起身,捏了捏眉心,道:进来吧。 来人是凤御。 他低着头,没敢看林纪年,支支吾吾道:师尊,徒徒弟知错,昨日不该对师尊大吼大叫。 若是他不提,林纪年都忘了这事了。 他捏着眉心,摆了摆手道:罢了,为师就原谅你这一次。还有其他事吗? 凤御得了原谅,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念又想到还有一件事,他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倏然变了脸色。 林纪年也正巧抬头看榻下,他与凤御的目光一同聚集在地上的闻子规身上。 前者额角的青筋挑了几下,后者直接暴起,怒道:闻子规,你怎么会睡在师尊房间里。 师兄,闻子规胳膊撑着脑袋,嘴角噙着笑意打招呼,早上好。 他原本在凤御敲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不过,却并没有提醒师尊,为的就是让凤御看到。 凤御更加恼火,看向林纪年,道:师尊,闻 林纪年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刚才要说什么? 凤御虽然想问清楚闻子规为什么出现在师尊的房间,却也不敢再忤逆师尊的意思,他瞪了闻子规一眼,严肃道:流倾大师兄说,根据风沙盘提示,鼓店县最近有异动。 有异动?林纪年趿鞋整了整衣服,皱眉道,待为师再去风沙盘看一看。 他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闻子规,想嘱咐点什么,不经意间却瞥到一丝异样。 他黑色袖口微折,露出小部分的手腕。 一团黑色雾气顺着他手腕上的脉络一闪而过。 第74章 绝美师尊(六) 林纪年眉心紧皱, 待到再仔细看时,闻子规已经将衣袖撩了下去,轻声道:师尊,你在看什么? 无事, 林纪年快速的移开眼, 眸光一闪, 为师去风沙盘看一看。 凤御手握成拳, 瞪着闻子规。 闻子规看了一眼凤御, 带了一丝挑衅的笑道:我也去。 林纪年没说话,默认了他的话, 接着负手出门。 * 流倾是云无渡的大徒弟, 稳重成熟,办事能力极强。 他站在风沙盘前, 眉心皱成川字。 林纪年镀步进来, 流倾行礼道:师尊。 闻子规紧跟在林纪年身后, 流倾见他,微惊, 却又快速的敛下神色。 林纪年凝声道:流倾, 出了何事? 流倾严肃道:师尊,鼓店县情况不太对。 一个巨大的风沙阵摆在前面,阵里罗列着各个地点, 皇城在中心一点, 其余各县依次罗列开。 几人停在风沙阵前。 林纪年盯着鼓店县那一块沙地, 原本应该平静的土丘, 却在上空隆起一道旋风。 沙土被卷起,旋转在鼓店县风沙盘上空。 林纪年看着那个土丘道:恐怕,要亲自去一趟了。 一直默默跟在后面, 默不作声的凤御倏然道:师尊,我跟你一起去。 流倾也抱拳,师尊,我也去。 看风沙阵的样子,那里出的问题不小。 林纪年看了两人一眼,最终停在流倾身上,他说:流倾,你得留下。风沙阵和青苔山为师就交给你了。 师尊,流倾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最终还是道,谨遵师尊指令,弟子一定看好青苔山。 这期间,闻子规一直低着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几人回到林纪年寝室般若阁,凤御被打发会去收拾东西,林纪年才回首,看着他道:药在桌子上,走的时候拿上一瓶。定时敷药,不要碰水。 两个人十分默契。 林纪年没有说让闻子规跟去,闻子规同样也没有说。 他抬头望向林纪年,师尊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 嗯,林纪年盯着他的眼睛道,还有。 闻子规眸色漆黑,沉声问道:什么? 林纪年轻声道:后山桃树抽芽,等归来时便替你折来一枝。 他微愣了一下,半晌,才接着说,好,这可是师尊说的。 嗯,我说的。 闻子规一个人下了山,长道上的云雾半遮,他在一团团白雾里若隐若现。 林纪年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1984适时出声,宿主,攻略对象竟然这么老实的没闹着跟着去。 他对于闻子规这个反应很是不解。 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看不见身影了。林纪年却依然望着那个方向,他平静的道:他今天确实不太对劲。 他回忆起闻子规手腕上那抹黑气。 似乎只是他花眼后见的错觉。 * 林纪年没有太多要收拾的东西,凤御也收拾的很快。 只是两人要出门时,千灵哭哭啼啼的守在大门门口。 师尊,师兄,你们为什么都要丢下千灵,我也要去。 他原本想要去抱师尊的衣摆,抬头见望见谪仙一般的上了冻的脸,他顿时一哆嗦,改去抱凤御的腿。 师兄,师兄。就带着我也去嘛。 最后,林纪年被吵的实在没有办法了,道:行了,收拾行李了? 千灵骨碌一下爬起来,疯狂的点头道:收拾好了,收拾好了。 鼓店县离皇城不近,三个人在路上耗费了三天功夫。 到了第四日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晚霞染满了半边天,路边的垂柳能隐约看出小牙,几个妇人抱着盛满衣物的木盆子,谈话走在大路上。 这个县城看上去并不大,气氛相当和谐。 林纪年白衣负剑,抬首看着城门劲道写着鼓店县三个字。 他独自伫立片刻,对着身后的师兄弟二人道:走,进去吧。 师尊,千灵走在街道上,两边叫卖声络绎不绝,夹杂着食物的香气,他烟了咽唾液,我觉得这个城中不像是有问题的样。 林纪年目光停在城中百姓脸上。 他们在相互交谈,看样子十分愉悦。 确实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不过,林纪年眯了眯眼,如今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他目光锐利的落在笑的璀璨那个百姓脸上,手指摩擦了下剑柄。 凤御道:师尊,咱们现在怎么做? 林纪年道:先找个客店住下来,从长计议。 既然风沙盘有了指令,这座城,肯定就不同之处。 三人找了一间客店住了下来。 林纪年模样吸引了许多视线,小二见来人,眼珠铮亮,他手中的抹布向肩头一摔,狗腿道:三位客观,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凤御道:两间上房。 说完,便在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小儿看到银子,眼睛更亮了,得嘞!还有其他需要吗? 凤御又道:备点饭菜,端到房间里。 林纪年打断了他,咱们下来吃。 在房间内吃完,还不满衣服都是饭菜味。 小二道:马上准备好。 三人收拾好东西,下楼用餐。 千灵吃东西快,吃完了,左顾右盼,看到身侧有个人,他勾肩搭背,很自来熟的问道:哎,老兄,最近咱们城里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事? 稀奇?那人说,最近没听说什么稀奇的人或事情。 千灵道:这样啊,多谢老兄。 这话刚说完,隔壁桌传来一阵的笑声。 那声音很低,听着是似乎刻意压着声音。 林纪年顺声望去。 一个黑衣男子身材消瘦挺拔,头上带着斗笠,背对着他们。 林纪年道:阁下为何发笑。 男人低头喝了口茶,沉声道:你们这样问问题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林纪年听着声音,眉心一跳,他凝声道:那阁下不如教一教我们如何询问。 教,不敢当, 他笑意不减,哑声道说,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他们知道的我差不过都知道。 第56章 林纪年目光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道:那不如,你把你知道的给我们的讲一讲吧,本尊的好徒儿。 凤御的脸色很难看。 千灵瞪大眼睛,嘴里的糕点啪的一声掉进茶杯里。 他惊道:小师弟??? 第75章 绝美师尊(七) 斗笠被一双修长的手摘了下来, 那手指细长捏在黑色斗笠上显得格外漂亮。 可周围人的目光已无暇顾及他的手,他们都被斗笠下的那张脸吸引过去。 只见那人轮廓清晰,额前碎发凌乱遮掩下,露出锐利的眉眼。 正是闻子规。 闻子规, 你一个皇帝当的够清闲的, 凤御不用看他的脸, 就已经认出他来了, 他阴沉着脸道:天天乱跑什么?就不怕被人篡位吗? 周围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这边, 就连柜台算账的掌柜,手中拨算盘的声音都停了一下。 闻子规起身, 身姿修长, 带着少年独有的单薄,他来到林纪年的桌子前, 落座道:师尊。 这话一出, 不知是不是林纪年的错觉, 他觉得四周的嘈杂声似乎静了一下,又瞬间恢复。 不太对劲。 他皱了皱眉, 目光在四周人脸上逛了几圈, 见无异色,这才低声道:怎么也跑到这边来了。 闻子规眸光亮了一下,他思索了一会, 半真半假的说:徒儿, 担心师尊, 所以跟过来看看。 林纪年瞥了他一眼, 见他神色平静,语气正经,又问道:这地方发生的事情, 你已经知道了? 闻子规点了点头,略知一二。 凤御冷嗤一声,嘲讽道:他只不过是比我们早那么一小会儿,他能知道什么。 千灵偏了偏脑袋道:可是,师兄,咱们三个人,小师弟只有一个,肯定赶路比我们快一些。 闻子规闻言笑一声,点头道:的确如此。 凤御简直要被千灵气死了,他十分想撬开他那聪明的小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给我闭嘴,他咬着牙,恨声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林纪年眉心微皱,重重的咳了一声,几个徒弟乖乖的闭了嘴,这才安静下来。 络绎不绝的碗筷相碰的声音还在继续。 闻子规容色稍敛,道:若师尊想知道这县城发生了何事,先跟我走。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林纪年问道。 天色阴沉下来。 街市却没有散,两边挂起来了花灯,亮如白昼,人比方才多了一倍。 小千灵长年在山上呆着,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街市,他的眼睛有些不够使了。 凤御的手紧紧抓着他,唯恐他这个傻子师弟一不小心就丢了。 闻子规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调皮的眨了一下眼,师尊,跟着我。 越向街里走,人欲加多了。 林纪年其实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只觉得周围人擦着他的肩膀挤来挤去。 他欲加烦躁。 倏然,一只手从人群中伸了过来,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似乎静止了。 闻子规一身黑衣,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回过头来,嘴角带着笑意道:师尊,跟紧我。 林纪年有些呆愣的看着他的眼。 眼前的场景模糊了一下。 黑衣蜕变成白衣,那人身量拔高,在人群中牵着他的手,半侧首,道:牵紧了,若是走丢了,糖葫芦可就没了。 只是眼前笼了一层水雾,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看着自己的手缩小了一圈,伸手去牵那人的袖摆,死活不松手。 抓住了。 师尊?师尊? 在闻子规的喊声中,林纪年回神,他半敛下眸子,遮住眼中其余的情绪,低声道:走吧。 闻子规带着林纪年最终在一个皮影戏摊前停下。 他们这才发现,似乎掉了两个人。 一直跟在身后的凤御和千灵不见了。 闻子规道:我再去寻他们。 林纪年抬头,阻止了他,只道:无事,他们找不到人,自然会回客栈。 闻子规停下脚步。 演皮影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的老头。 他穿着一身粗麻衣服,衣服坏了口子,却也没有缝补。 他枯枝般的手上拿着两个皮影,一个是一位年芳二八的姑娘,另一位看样子是一个富家公子。 姑娘穿着朴素,该是一个寻常百姓家女子。 富家公子被设计的大腹便便,是一个丑角。 林纪年偏头过去,问:他这是演的什么戏。我怎么没见过。 按理说,一般皮影都是在历史事件,或民间故事演变成的。 林纪年对着方面研究颇深,却没有看出来他在演什么。 闻子规一直盯着林纪年,见他疑惑刚欲回答,被身旁一个男人抢答了。 男人说:我猜你们是外来的吧。 闻子规抱着胳膊,黑眸盯着那个男人,长睫敛下寒光,极不友好的嗯了一声。 林纪年看了闻子规一眼,不明白这个祖宗又怎么了,他对男人说:是,我们非本地人,今日到此地有点事,对于这个县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男人从头到脚又打量两人一圈:我一看就是,我们这个小破县哪能生出这种人物。 说完,又看上皮影台说:这个戏演的是他家女娃 林纪年微惊奇:女娃?那他家姑娘岂不是已经 死了。 很少有把活着的人编成戏。 男人点了点头,他看着林纪年道:对,已经死了三年了。 林纪年沉声道:所以,那个富家子弟就是 杀死他女儿的凶手。 男人说:嗯,他是本地县令的儿子。 皮影戏的老头姓张,本地百姓都称他皮影张。 别看皮影张其貌不扬,他的女儿确是十分漂亮,某日,她来街市替她父亲收拾东西,却不料刚好撞见色胆包天的县令之子。 民哪斗得过官,皮影张被打的奄奄一息,她女儿被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拖走。 最后怎么样了? 皮影张的女儿遭人侮辱,坊间流言蜚语,她郁郁寡欢之下跳了乌江。 所以凤沙盘变化是因为这个原因? 凤御拧着眉心同林纪年说话,眼睛却盯着门口的千灵。 只见千灵手里抱着冰糖葫芦,啃的满嘴都是。 林纪年顺着凤御目光看过去,眉尾一抽,他说:也不一定,等再观察几天。 闻子规同掌柜交谈了几分钟,迈腿走了过来。 林纪年问道:怎么样?定好房间了。 没有,闻子规面色平静的说,都订完了,一间房都没有了。 他虽然说的太过于理直气壮,但林纪年看他表情,莫名的就想起来现代骗小姑娘开房的渣男。 林纪年努力控制自己的神色,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他风轻云淡的故意道:那怎么办,要不再换一家。 也行,闻子规说,反正下一家也不远,顶多半夜就能赶到,我胸口的伤半路上换回纱布,应该就渗不出来血了,吓不到别人。 林纪年: 还挺狠。 那他现在再让换客栈,是不是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凤御在一旁,毫不留情道:拐这么大一个弯,说的这么惨,还不是想让师尊心疼你。 闻子规刚到青苔山时,凤御也是真心喜欢过这个小师弟的。可后来师尊越来越宠爱这个小徒弟,凤御的喜欢慢慢就变了味。 他不承认自己会嫉妒闻子规。 闻子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回道:是啊,不行么。 正常人都得否认一下,可闻子规不一样,他就这么承认了。 非常理直气壮的承认了。 气的凤御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这么一翻话,千灵的最后一颗冰糖葫芦下肚,他一把抹掉自己嘴角的残渣道:别吵咯,让小师弟跟我一起睡吧。 闻子规神情一僵,怎么也没想到千灵斜插一杠。 他脑子快速的转动,想着对策,谁知凤御倏然大声道:笨蛋,你忘了,咱俩订的一间房。 啊。 千灵这才想起来,当初凤御怕自己乱跑,两个人定了一间房间。 用来监督他。 啊,千灵终于想起来了,他愁眉苦脸道,那该怎么办呢。 闻子规也学着千灵,犯愁道:啊。是啊,那该怎么办呢。 天很晚了,一片死寂。 客栈一层除了柜台前掌柜,就是打瞌睡的小厮。 林纪年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倏然回首道:他今晚跟我睡。 凤御:师尊,不可!他对你,可是 千灵嘴巴张大,都能放进去一个鸡蛋。 林纪年负手,踏阶上楼,不容置疑道:就这么定了。 须臾,他又看向闻子规:还不跟上。 第76章 绝美师尊(八) 客栈的房间不大, 但胜在干净,林纪年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背对着的闻子规勾了勾唇角。 若是他此时转身,刚好就能看到闻子规压制戾气。 他一只手捏住手腕, 指节泛着惨白色, 额前泛着莹光, 那是出的虚汗。 林纪年在房间里转了几圈, 这才在桌子前落定, 他伸手触了下茶杯,发现茶壶是热的, 心想这家客栈的服务还可以。 他倒了一杯茶, 手指似有若无的摩擦着茶盖,问道:朝中事处理完了?他看了他一眼, 道:虽然凤御说话不好听, 不过有句话还是说到点子上了的。你长时间不在宫内, 不怕有人起了坏心谋朝篡位吗? 闻子规不动声色的把手背在身后,黝黑幽深的黑眸却压制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 他们不敢。 十分笃定。 林纪年深深看了他一眼, 瞥见他额前的汗迹,问道:你很热吗? 闻子规眉眼动了一下:还行。 这时,房门被人敲了几下。 小厮现在外面, 佝偻着身子, 问道:客观,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林纪年刚欲说话, 没字还没出口,便听闻子规道:有富余的被子吗?给我拿一套。 小厮有点抱歉道:今日客房入住人太多了,没有多余的被褥了, 不过小的自己睡的有一套多余的。只是长时间没晒过太阳,有点发霉,您若是不介意,小人一会就给你送来。 闻子规愣了一会,道:行 林纪年打断他道:不用了,他和我一起。 小厮没多说什么,直接退下了。 闻子规侧首看着林纪年,漆黑的眸眼复杂的看着他,带着点揶揄道:师尊要跟我睡吗? 这话乍听之下没毛病,但容不得细想。 他斜眯了闻子规一眼,道:不然呢?你光着睡地板吗? 房间寂静,微有桌子上的灯火吡吡的燃着。 两人对视半晌,闻子规先移开,声音低哑道:我去铺床。 说完就抬步朝里侧走去。 林纪年盯着他的背影,看到他袖口遮掩下,有青筋攀上他白的有几分病态的手。 不对劲。 他颦眉,也只是觉得不对劲而已,却说不出何处不对劲。 夜里两人共枕而眠。 但和林纪年预想的不一样,闻子规夜里很是老实,他侧身躺在外侧,斜着身子,两人之间能分出个楚河汉界。 林纪年心中纳闷,这小徒弟是转了性子了?按照他以往的作风,都能把人给捆在石洞里,今日怎么这么老实。 他尝试的喊了一声:闻子规? 静了须臾,才听到闻子规低哑的嗯了一声。 林纪年目光在他侧影上扫了几圈,又道:灯还亮着。 他目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半晌,见闻子规胳膊动了一下。 桌子上的烛火倏而灭了。 [奇^书^网][q i].[s h u][9 9].[co m ] 林纪年收了调戏小徒弟的心情,他猛然坐起身来,手板过闻子规的身子。 借着微弱的月色,林纪年看到闻子规如今的状态,只见他脸色苍白,额前汗滴成串。 闻子规? 闻子规! 林纪年喊他,并无回应。 闻子规禁闭着双眼,手臂上青筋暴起,捏的手指出了几个淤青掐痕。 林纪年把他的手指掰开,双指探在他的手腕上。 这般一探不要紧,林纪年眉心皱的更深了,脉搏微弱而杂乱,还有一股气流在里面乱窜。 闻子规! 林纪年又喊了他一声,试图把人喊醒。 原本以为是徒劳,没料到话音刚落,闻子规紧闭的眼猛然睁开。 他的瞳色血红,盯着林纪年一眨不眨,须臾,那瞳色猛然逼近,林纪年在这双眼睛下,心中一悸,罕见的生出一丝害怕。 他见闻子规手猛然抬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吓人,显然没有神智,也认不清楚人。 这种状态下,闻子规能做出什么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 林纪年手指一动,喉间微动,看着只手已经来到眼前,他无奈的闭上眼,只求他这小徒弟能下手轻一点,别让他这个当师尊的太丢人。 第57章 然而,想象中的痛觉并没有袭来,反而长袖双一重,被人拽住了。 他睁开眼,看到那双手拽着自己的云袖,摇了几下,用一种很委屈的声音喊道:师尊。 林纪年一惊:认得我是谁? 师尊,闻子规委屈道,我好难受。 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又带着闻子规特有的哑意。 林纪年听的心下一软,道:哪难受? 只见闻子规睁着血红色的眼睛,他扯开自己的衣襟,指了指胸口的位置道:这里。说完,又觉得自己的指的不对,细长的手指又向下滑了一下,到了小腹的位置 眼看他的手指还要向下,林纪年连忙抓住那只手,说:为师知道了,不用指了。 闻子规似乎没听懂他的话,表情懵懂的看着他。 林纪年看他如今状态,也不知道到底是各种原因造成的,只能手指相对,以真气暂时堵住体内那股灵气的乱窜。 闻子规盯着林纪年,片刻眸子里就笼了水雾,小声道:师尊,师尊,别丢下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绑着师尊。他喃喃自语,我不该对师尊对那些龌龊的念头,可 可什么林纪年一边输着真气,一边问。 闻子规却是如何也不再说了,他的手在林纪年掌心里挣脱出来,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一遍一遍委屈的重复:师尊,师尊,别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 林纪年被勒的生疼,却又在这委屈的声音里生出心疼,他安抚道:不离开。末了,又小声的说,我会在这个世界陪你走完这一生,我会等你死去再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你。 林纪年其实是痛苦的。 他一遍遍的看着爱人死在他面前,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结果,但那种巨大的悲伤依旧淹没他所有的感官。 他却循环往复,甘之如始。 他的爱人还在下个世界等他,他不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翌日。 闻子规醒的时候,一睁眼变觉察到怀里抱着个人,。 那人长发披肩,露出侧脸。两个人用一种异常亲密的姿态缠在一起。 他先是惊了一下,不明白为何昨夜刚睡觉时分明还好好的,今日变成如此。 师尊!师尊! 思绪间,他听到千灵声音在门口叫了两声。 千灵道:凤御师兄让我喊师尊下去吃早餐。 闻子规掀开被子,小心的将自己腰间的手拿下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对千灵道:师尊还在睡,等一会下去。 千灵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小声嘟囔道:师尊平日里五更天就起来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林纪年太累了,昨夜输了太多真气身体负荷太大,为了哄某个委屈的小可怜又折腾了半夜。 他醒来的时候,闻子规没在房间里,他披上外衫,踏阶下了楼梯,果然见三个徒儿都坐在楼下。 闻子规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林纪年见他模样,便知他记得昨夜的事情。他心情极好的拂袖落座,凤御几次欲言又止。 林纪年淡声道:想说什么就说。 凤御道:昨夜他见林纪年侧脸,抿了抿嘴,最终改口道:师尊,今日咱们去何处。还是去皮影张哪里吗? 嗯。今日还去。 一大早,客栈依旧忙碌。 掌柜依旧守在柜台上打着算盘,姿态没变,似乎账怎么也算不完。 早餐已经被小厮端了过来,白糯的米粥配着清脆的小菜。 林纪年小口喝着,千灵吃饭快,咕喽咕喽几口下肚,目光在四周转了几圈。 他小声抱怨道:这里的人怎么都起这么早,天还没亮,大街上人就挤满了。声音聒噪都没有睡好觉。 林纪年一怔,他思索片刻,问道:有多早? 千灵回忆道:大概四更天。 林纪年抿唇。 四更天 到底遗漏了什么问题。 饭后,千灵和凤御到前面买冰糖葫芦,林纪年看着闻子规道:还不说实话。 闻子规敛着神色,还欲挣扎说:不知师尊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林纪年负手而立,师尊再给你从头到尾说一遍。 闻子规神色一僵。 林纪年厉声:还不说实话? 闻子规定了脚步,低头嗫嚅:中了蛊。 林纪年被人群挤着,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他面色一变,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闻子规道:弑父那日。 林纪年说不出话了,他终于知道之前见得闻子规手腕上一扫而过的黑气是什么了。 那根本不是黑气。 那是蛊虫。 闻子规抬头见他阴沉脸色,师尊,这蛊我暂时还能压制得住。 林纪年眸中沉沉:那等压制不住了呢? 闻子规一时语塞,默然不语。 林纪年:能解吗? 闻子规点了点头,说:我母亲出自巫族,巫人谷或许有解蛊的法子。 两人说话间,凤御和千灵已经回来了。 千灵手里握着冰糖葫芦小声的问闻子规,你怎么惹师尊生气了,脸色这么差。 闻子规抿唇没有说话。 皮影戏前依旧站满了人,皮影张一句话不说,只默默地捣鼓着他的皮影。 林纪年黑着脸看戏。 闻子规靠近林纪年一分,师尊,你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林纪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哪里? 闻子规凑首过去小声道:这个摊子看的人挺多,却连个捧场的都没有。 凤御站在旁边,正好能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嗤声道:万一人家都只喜欢默默地看戏呢。 行,就算如此,闻子规又接着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从我们进城开始,这些人脸上只有一种表情,他们 就从来都没有笑过么? 凤御闻言,看向那些人的脸,发现他们的表情像一个个的木偶,连个变化都没有。 他倏然觉得一丝凉气从脚底窜到头顶,头发瞬间竖立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周围人面无表情看了过来,没有焦点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聚集在他们三人身上。 只觉得毛骨悚然,格外渗人。 第77章 绝美师尊(九) 这般氛围下。 千灵窜到凤御身后, 露出个半个脑袋偷瞄这些人,颤着声音说:师师尊。咱们回客栈吧。 林纪年目光却没有在那群百姓身上,他看着皮影张,不咸不淡的开口道:控制这么多皮影, 肯定很辛苦吧。 皮影张拿着皮影的手一顿, 又继续表演, 他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习惯了, 也就这样, 倒是你,他眼睛瞥过着三个人, 收这么多徒弟, 肯定辛苦。 闻子规抱着胳膊,抬脚不动声色的挡在林纪年前面, 眉眼锋利, 充满戒备的盯着皮影张。 你认识我?林纪年对皮影张说。 他本想看皮影张的脸色, 奈何前面堵了一个棒槌。 林纪年向前迈了一步,伸手抚开闻子规, 低声对他说, 靠远点,挡我视线了。 闻子规被无情的撇到了一边,原本锐利的眉眼一瞬间软了下来, 有点委屈的喊道:师尊。 林纪年实在不想搭理他, 这般严重的蛊术, 他不说也就罢了, 还当个没事人似的。 别叫我,他冷淡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师尊吗? 说完, 便不再看他。 认识谈不上,皮影张眼神温和看着手指上的女人剪影,说,毕竟大名鼎鼎的国师大人,实在不是我等小人物能认识的。 林纪年眯眼。 果然认识。 皮影张的戏终于演完了,四周观看的人散去。 恐怖压抑的气氛却并没有消散,千灵抓着凤御的袖子,总觉有目光在盯着他们。 摊子前就剩下他们四个人。 收摊了,皮影张把自己皮影装进木箱子里,看戏明天再来吧。 他瘦削干枯的躯体担着木箱子,途径闻子规之时,脚步一顿,倏然停下。 他在空气中嗅了几下,嘴角干瘪的皮肤扯出个弧度,他怪异的笑,看着闻子规道:年轻人,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啊。那些可爱的小东西怎么跑你身上去了。 闻子规脸色一阴,面沉如水道:你知道是什么? 当然,老头说,我之前可是一直跟这群小东西打交道。 说完这句,他看了林纪年一眼,向街道上走去。 凤御目光盯着他破了一角的衣服。抬手捏了个符咒,刚想甩出去,便见林纪年抬手。 师尊。凤御急切的喊他。 林纪年微不可察的朝他摇了摇头。 几人回去的路上都没有说话。 一直活泼好动的千灵也是恹恹的,不知是不起被吓了一番,他比较敏感。 千灵偷瞥着四周人,他们脸上的神色被无限放大,眼神空洞,目光呆滞。 甚至连走路的动作都有一丝僵硬。 简直像极了行尸走肉。 偏偏,师尊师兄都不说话,千灵喉间动了动,他偷偷的绕道闻子规的身侧,手抓着他的袖摆道:师弟,你有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闻子规早就注意到了这些人,他看着千灵一脸恐惧的样子,道,哪里不对劲?我没看出来啊。 你看看这些人,千灵说,跟在皮影戏那遇到的一样。他抬高脚尖,小声的说,都跟死人一样。 别瞎说,闻子规眼皮垂落,大白天的,师兄你讲鬼故事呢。 可 别可了,师尊都走远了,咱们得跟上去。 客栈的小厮依旧热情的站在店门口,他手中的抹布一甩,客观,你们回来了,需要餐饭吗? 不用了。 林纪年这会儿脑子里很乱,一会想闻子规身上的蛊,一会想皮影张的那些话。 皮影张既然认识国师云无渡,还闻出来了闻子规身上蛊虫的味道。 他的身份绝对不会的简单。 他需要捋一捋。 闻子规很识相的没有打扰他,他坐在客栈的房檐上,昨晚林纪年抱住他的情景历历在目,让他产生了一种可以再进一步的错觉。 可如今 他不敢试探。 他怕如今刚拥有的这一切转瞬成了泡沫。 一直到月亮初升,乌沉的云被刺透,闻子规一跃而下。 回到房间时,林纪年正坐在方木桌上,手指压着杯盖,目光垂落在前方。 林纪年见他进门:你干什么去了? 房檐吹风,闻子规老实回答,师尊可想出什么? 窗外起风了,一小缕风顺着没有关严的窗缝溜了进来,吹的桌子上的灯火摇曳。 林纪年刚欲回答,转眼却瞥到窗口斜照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有一种荒诞的怪异。 林纪年看了一瞬,对着闻子规摇了摇头,下巴朝着窗口微抬了一下。 闻子规看了过去,也休息到了窗口的人影,他缓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窗口。 林纪年吹灭了烛火,房间陷入了黑暗,有微弱的月色撒在地上,和那个瘦长的影子缠在一起。 林纪年觉得那个影子有一丝违和感,可又说不出违和在哪。 他屏气凝神的盯着人影,忽见闻子规倏然打开窗子。 窗户被打开了,空无一人。 只有光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摆了几下。 闻子规看了林纪年一眼,对着他摇了摇头。 林纪年皱着眉,去哪了? 师尊,闻子规看他疑惑的样子,动了动唇,还是说道,我们忘了一件事。 林纪年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闻子规严重晦暗,一字一句道:这里是二楼。 林纪年眼睛一瞬间睁大,终于知道了违和感在哪。 他所住的是二楼,窗外除了一颗枯树,没有可以站得住脚的地方。 所以,窗外人怎么在外面呆着一动不动的? 他唇色白了一下。 还是说门外站着的根本就不是人! 他看鬼片看过不少,像这样经历灵异事件还是第一次,作为一个相信科学的现代人,他心脏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闻子规关好窗户,挑了灯,他道:师尊这地方诡异,还是小心为妙。 林纪年点了点头。 天还没亮,林纪年刚披上外衫,便听到千灵嚎啕的声音。 他带着哭腔,在门外哇哇大叫:师尊,师尊。 闻子规刚开了一条缝,便被千灵挤了进来。 林纪年趿鞋,长发还未拢,披散在身上,看向千灵,问道:怎么了? 千灵哭道:凤御,凤御,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大一会才接上最后一句,凤御不见了。 林纪年眸中一沉,快速的问道:何时不见的? 我不知道,千灵抽泣道,我一醒来就不见了,楼上楼下都找遍了,都没有。 林纪年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第58章 没有。千灵摇头,倏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昨夜我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呵了一声谁在那?然后就不记得了。 林纪年和闻子规相顾一眼,都想起了昨夜的窗前的鬼影。 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最后起身道:走!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千灵抽抽搭搭:去哪? 闻子规接话道:皮影张。 下楼的时候,客栈的老板依旧站在柜台前拨着他的算盘,不同以往的是,见三人下楼,他目光转动了一圈。 用一种复杂而诡异的姿态打量了他们一眼。 千灵触到他的神色,瑟缩了一下。他觉得这些人看他们的眼神比昨天更加肆无忌惮。 黑漆漆的眼球上带着一种看食物的凶光。 千灵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打了一个冷颤,他几步钻出客栈。 外面阳光充足,人来人往,可是这并不能让他感受到温暖,甚至更加的诡异和潮湿。 三人快速的走到皮影张的摊子前,只是今日那里空无一人,别说观众了,就是皮影张也没来。 闻子规左右瞥了几眼,问道:师尊,现在怎么办? 凉拌,林纪年看着他,你们两个先回去,我一会就回。 闻子规脸颊线条绷紧,拒绝道:不行。 林纪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坚定,不咸不淡道: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是让你喂了狗了么? 闻子规: 既然不听我这个师尊的话,他说,那你走吧。不听话的徒弟,我还留着干嘛,留着过年吗? 闻子规: 林纪年用师尊的身份逼迫着徒弟两人回了客栈,他自己转身,捏了个符咒,追寻皮影张的位置。 只是,每当符咒亮起,不出片刻,便又会自己倏然熄灭。 林纪年皱紧眉头,一再复始,他终于没了耐心。 1984为你服务。 林纪年道:行了,别废话了,我问你怎么才能确定某个人的位置。 1984欢快道:积分商店的位置追踪器,不要999,不要199,只要99。 林纪年:换吧。 1984:系统商店兑换成功,宿主得精品道路位置追踪器一件。 【名称:位置追踪器】 【品质:优】 【作用:快速的确定某个人的位置。】 林纪年有些肉疼,这一件位置追踪器花掉了他一个世界的积分。 别无他法。 他实在担心凤御的危险,而且他也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皮影张。 他想知道这个蛊何解,皮影张一定知道。 【位置确认成功。】 【目的地:城外三百米处,马赛坡下。目标人物正在移动,位置为你实时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  闻子规可不会这么老实的呆着。@[email#160;protected] 系统牌导航,不走一步冤枉路。 第78章 绝美师尊(十) 闻子规带着千灵回到客栈。 门口迎客的小厮没在, 只有掌柜守在柜台上,这次他没有算账,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在打量着两人。 千灵下意识绷紧,紧张的缩了缩身子。 客栈今日没多少人, 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死气沉沉的吃着饭。 闻子规牵住千灵, 越过掌柜, 刚想上楼去, 便听到脚步声。 他抬头, 看见一抹雪白的长衫轻扫台阶,长身玉立, 露出一张谪仙般的脸。 千灵见此, 惊喜的喊了一声:师尊。 闻子规神色一闪,并无欣喜的表情, 反而皱紧了眉头。 来人已经下阶, 他长发束起, 清冷的脸庞看过二人,对着师兄弟二人道:过来, 到师尊跟前来。 千灵喜笑颜开, 挣开闻子规的手就要跑过去,却被闻子规一把抓住。 千灵道袍被拽的起了褶,一脸疑惑的望了回去:师弟?你干嘛? 对面那人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似乎有些生气, 道:千灵, 过来。 闻子规身体挡住千灵, 眼睛盯着他,问道:师尊,你不是去找皮影张了么, 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此地鱼龙混杂,云无渡皱着眉说,我不放心你们二人,就先回客栈等你们。 哦,闻子规道,那师尊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回来。他目光在他身上游离一圈,若我没记错的话,从皮影张的摊子到客栈似乎就这一条路,敢问师尊,您是怎么回来的。 千灵茫然的抬头,看向闻子规道:师弟 云无渡一身雪白,在客栈十分显眼。可是和以往的清冷出尘不同,今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映的他脸色惨白。 千灵看着他没有一丝人气的样子,终于也发现了不正常,他收回了脚,偷偷的露出半个脑袋,不敢再看。 闻子规冷声道:你不是师尊。 此话落下,云无渡原本清冷的脸色倏然阴沉,他变得异常暴躁,朝着两人怒吼道:你们给我过来! 说着,一双惨白的手握成抓,倏然向两人抓了过来。 闻子规道了一声不好,一手抓着千灵,躲过了他的攻击。 闻子规把人塞进桌子底下:你先在桌子下躲一会。 千灵还没从惊恐中缓神,他害怕道: 师弟你快一些,我害怕。 云无渡面孔倏然变的扭曲,露出獠牙,手蜕变成黑色。 那双黑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长指甲。 指甲在阳光下闪着锋利的光。 闻子规一手抓过来,只听咔嚓一声,指甲被连根拔起,他看着云无渡疼的龇牙咧嘴的模样,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道:你这恶心的家伙别顶着师尊模样招摇过市,你不配! * 乌云阴沉,似乎要变天了。 林纪年按照系统的提示,走到城外。 马赛坡上种满了桃树,树抽芽,长出了淡粉花苞,霎是好看。 林纪年见此景,愣住,当然不是因为桃花,而是那些桃花树上,密密麻麻绑满了皮影人。 风一吹,那些皮影人跌跌撞撞,跟荡秋千一样,在这阴沉的天空下,格外渗人。 皮影张,林纪年迈着步子,走到那些皮影人下,打量了几眼,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 这话音刚落,从远处飘来一阵苍老的声音,他笑声嘶哑,只道:我这个老头子还值得国师亲自跑一趟,真是不枉此生啊。 林纪年负手,盯着声音出现的地方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不敢当,那个声音道,还是叫我皮影张就好。 说完,他从桃林深处走来,依旧穿着那身破旧的粗衣。 虽然身材瘦小,脊背却不再佝偻。 林纪年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先生抓走了我的徒弟,我来这一趟,不如还给我如何? 呵,皮影张眼睛一眯,道,我挺中意那个你这个徒弟的,暂时不想归还,不过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这些皮影道,若是你拿你另一个徒弟交换,那我就把这个还给你。 林纪年:另一个? 皮影张用沙哑的声音说:就是中蛊的那个小伙子,反正他也时日无多了,不如给我,我还能让他展现最大的价值。 林纪年眸中晦暗,在他说时日无多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颤了一下。 那就赐教吧,他看向对面的老头,手中梵文一转,捏了符说:我云无渡的徒弟,你一个也别想动。 皮影张脸色也阴沉下去。 霎时,狂风大作,把桃花枝上的皮影人吹了下来。 那些皮影人脱离桃木的那一瞬,倏然拔高,变的像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那么大。 他们围绕在林纪年身侧,惨白的脸正对着他,用笔点化的眼球滴溜溜的转动,发出阴深尖锐的笑声。 * 云无渡被打的窝在地上,他的袖口被扯下一只,脸部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叫。 客栈掌柜此刻终于离开柜台,一双绿豆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个人。 四周的客人也停下筷子,他们缓慢的站起身,有的人甚至脖子扭转成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弧度。 他们都不是人。 千灵手摸着桌子腿,后知后觉的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闻子规拽着腿软的千灵钻出客栈。 大街上行人停足伫立,一时间无数的眼睛,一齐向两人看了过来。 阴深,恐怖的目光包围着两人。 原本热闹的街市,一时间变的死气沉沉,鬼气冲天。 那些行人的身体看着还是原来的身体,闻子规却觉得他们变的异常单薄,尤其是风一吹过的时候,那些身体发出了风吹过纸片的声音。 他们以客栈掌柜为中心,正向闻子规和千灵包围过来。 千灵年纪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牙齿打颤道:师弟,咱们现在怎么办? 刚才跟假的云无渡打了这么久,闻子规腕间黑气乱窜,他觉察到这个蛊虫此时在体内蠢蠢欲动。 就快要压制不住了。 他唇抿成一条直线,喘了一口气,道:千灵,你听我说。 千灵现在顾不得称呼的问题,他抖着声音道:你说。 闻子规道:你还记得师尊交给我们逆火诀吗? 千灵看出闻子规他的不对劲,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学艺不精,但这最基础的逆火诀他还是会的,他快速捏了个符咒,手中燃起明黄色的火光。 火光映照在那些人的漆黑的瞳孔中,他们下意识退了一步。 千灵看着符咒窜起来火,问道:师弟,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子规唇色煞白,已经忍到了极限,他咬着牙道:别多作纠缠,直接向前走。 千灵听话的径直的向前方走去,尽管闻子规就在他身后,他还是手指发抖,火苗也一颤一颤的。 不过,很快千灵就发现,那些人,哦,不是,应该说是那些怪物,看着火光根本就不敢靠近。 反而吓得退避三舍。 千灵惊奇的哎了一声,手猛然向前一身,靠近那个怪物。 怪物发出怪叫,快速的退了一步,火差点烧着了他的头发。 闻子规道:别玩了快走。 两人出了城门,那些怪物没有再追出来,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他们一群人堆积在城门下,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盯着他们二人。 走出去一段距离,千灵这会儿胆子大了,对着后面扮了个鬼脸。 在那群人阴鸷的目光中,一蹦一跳的走了。 两人决定去找他们师尊。 在路上,千灵问:师弟,为什么他们这么7怕火? 闻子规道: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他眸中沉沉,皮影。 皮影?千灵瞪大眼睛,惊恐道,师尊!师尊还不知道这件事,咱们得赶紧快去告诉他,万一遇到这些发了狂的 不用,闻子规觉得喉间惺甜,他咳了一声,皱了皱眉,把那股血腥气压了下去,师尊应该早就知道了。 千灵:早就知道了? 嗯,闻子规说,你还记得师尊第二次见皮影张时说的什么吗? 千灵托着下巴回忆,想起师尊对皮影张道: 控制这么多张皮影,一定很辛苦吧。 闻子规道:师尊早就有所觉察。 他那么问恐怕就是为了诈一诈皮影张! * 闻子规猜的不错,林纪年确实有所察觉。 如今见了这些皮影,就更加确定了。 昨晚现在窗口的鬼影,恐怕就是皮影人了。 带走凤御的,估计也是。 此时,林纪年站在一地皮影的断肢残骸中间,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 他道:现在可以放了我徒弟了吧。 皮影张看这碎了一地的皮影也不心疼,反而似笑非笑道:别急,你看身后,谁来了。 林纪年皱眉,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 只见千灵瘦小的身子骨架着高挑的闻子规走了过来,他看到林纪年,珠子似的泪顺着脸颊刷刷的掉了下来。 看样子委屈急了。 他哽咽道:师尊,快救救小师弟,他走着走着突然吐血了,昏迷不醒,我喊他也不搭理我。 闻言,林纪年心里咯噔一下。他目光落在闻子规身上。 只见他低垂着头,唇角的血迹还没擦干净,在惨白的脸上格外显眼。 闻子规! 林纪年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耳边倏然就响起老头刚才说的那句话,反正他也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 时日无多! 这四个字就像一个魔咒,箍的林纪年头疼,感觉脑壳都快要炸开了。 不。 不可能! 林纪年倏然抬起头,目光坚定:时日无多又如何,就算再鬼门关,他也要把人拉回来。 想罢,他朝着闻子规,大步走了过去。 只是,刚走到千灵身旁俯下身子,林纪年听到身后又响起一道声音。 那声音阴鸷,带着些许生气:师尊,你要去哪里? 第59章 第79章 绝美师尊(十一) 林纪年侧首, 向后望去,只见一身黑衣的闻子规满身是血,站在身后。 他瞳孔被血色沾染,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戾气。 师尊, 闻子规道, 别去, 对面的人是假的。 千灵看着对面的那人, 眼睛倏然睁大, 愣神片刻,才道:师尊, 快过来, 那是皮影人,他是冒牌货。 林纪年看向千灵所说的冒牌货, 他道:怎么只有你自己?千灵呢? 满身是血的闻子规敛起眸子, 师尊让我们先回客栈, 结果城中全是皮影人,我与千灵逃了出来。 林纪年看他:那千灵呢? 闻子规声音低沉, 没解释其他, 只道:马赛坡外设了结界。 林纪年站在中央抿紧唇,他思索一会,最终走向千灵, 问道:他如何了。 不知道, 千灵摇了摇头, 出了城门就晕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纪年伏下身子,手牵过闻子规的手,在脉搏上游走了几圈, 道:我看看。 千灵点头,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林纪年,嘴角刚露出笑意,却见林纪年一把拽过两人的手,死死的压制住。 他的脸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一点异样。 千灵却睁大眼睛,惊恐道:师尊,你干什么? 怎么还叫师尊呢,林纪年不冷不热的说,你们配吗? 对面那个才是我云无渡的徒弟。 对面的闻子规因为林纪年不信他,原本十分委屈,他头低了下去,手指缓缓的握成拳,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 只是那愤怒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听到林纪年的话,猛然抬起头来,他轻声喊了一句:师尊。 林纪年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转到千灵身上,嘲讽道:演的还挺像。 师尊,假千灵依旧在垂死挣扎,他眼中带泪十分委屈道,我真的是千灵啊。 林纪年冷哼一声,并不为之所动,反而手慢慢收紧,将两人钳制的更紧。 他捏了个逆火诀,云淡风轻道:是不是,试一下就知道了。 千灵一见火,脸色大变,就连原本昏迷的闻子规都猛然睁开眼睛。他们刚欲挣扎,却发现被林纪年钳制住手臂,动弹不得。 火光映照下,那两个皮影逐渐显现出原型来,纸糊的脸慢慢扭曲,嗓子里露出尖叫声。 皮影张脸色黝黑,看着被烧的皮影大喊道:云无渡,你不要太过分。 林纪年没搭理他,一手持火,反而看着两个皮影道:你知道你哪里露馅的吗? 千灵脸色扭曲的看着他,一双墨点的眼珠被渲染开,顶着这张脸,不但不可怖,反而有些滑稽。 他没了千灵的肉身,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林纪年笑道:千灵的胆子可没这么大,这般诡异之地你却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走进来,怎么会是我家小千灵呢。 千灵闻言,纸面更扭曲了,看上去有点死不瞑目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林纪年看向冒牌的闻子规,带着一点骄傲的说,我小徒弟可不会这么废。 冒牌闻子规: 他还没来得及抗议的说点什么,便见那道火瞬间烧到自己身上。 他听那个人冷漠的说:这世界上有一个闻子规就够了。 这一瞬,火光大盛。 噼里啪啦夹杂着皮影的尖叫声,火气弥漫,有一股烧焦尸体的味道。 林纪年用帕子擦了手,淡定的起身,侧首朝着闻子规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闻子规不动。 林纪年皱眉道:在那儿杵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闻子规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上面被血浸泡了一般,他把手中的匕首藏在身后,委屈的吐出一个字:脏。 林纪年一愣,看他模样,放低了声音说:不脏,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结界,闻子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们不让我进来。 他们是皮影人,只是这满身的血腥是哪里来的? 皮影人只是幻化成人的模样,并没有人的特征。 他还遇到过谁? 林纪年盯着闻子规血红的眼睛,没有再追问,只是抬步走了过去。 两人相对而立,林纪年拿起闻子规的手,用帕子仔细的把血迹擦干净。 闻子规抿唇,手指动了动,觉得被林纪年碰过的地方有些燥热。 皮影张快被两个人恍若无人的态度给气死了,他跳脚道: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头子看在眼里。 没有,林纪年淡定的收了帕子,我们为什么要将你看在眼里。他目光缓过这地上的残骸,一个只能在虚幻中生活。自欺欺人的可怜人而已。 他已经不耐烦了,虽然闻子规并没有表现出异常,但他知道,他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 是体内的蛊虫在作怪。 什么可怜人,皮影张大吼,我不是可怜人,整个鼓店县都是我的。 皮影张,林纪年平静的看着他,还不醒过来吗? 你女儿真的希望你变成如今的模样吗? 皮影张喃喃道:女儿我女儿。 他倏然觉得头疼欲裂,膝盖跪在地上,抱头撕心力竭道:女儿! * 客栈里又忙碌起来,小厮忙着照顾客人,林纪年领着师兄弟下楼。 客官,小厮颠颠的跑过来,闻他们还有什么需要。 林纪年道:上早膳吧。四人份。 凤御捶着脖子,跟在后面,一脸不高兴,师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皮影张又是怎么回事。 你听说梦蛊吗?林纪年坐下,目光却看在闻子规身上。 凤御摇了摇头:那是什么? 林纪年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巫人族的一种蛊术,皮影张不愿意接受女儿死去的事实,于是把人拉了进去。 小厮端菜上桌,客官,饭来了。 可害死他女儿的人为什么没有进去。小千灵塞了个包子,不是说县令的儿子吗。 闻子规嘴唇还是煞白,他低声道:怕是没机会给他们下蛊吧。 毕竟皮影张作为寻常百姓,是不可能潜进去县令家里的。 凤御只觉得脖子酸疼,那其他人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也给人下蛊。 大概,林纪年看着桌子上的一点水滞,是因为恨吧。 光天化日,他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抓走,他恨周围人的不作为。 他恨当时没人帮他。 若是有那么一个人,他女儿或许就不会死了。 四个人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须臾,掌柜的从掀帘出来,自言自语道:我的脖子怎么这么疼,像被人打了一棍子。 小厮从客栈门外跑了进来,气喘吁吁扶着门框,喘了须臾,这才道:掌柜的,不好了。 掌柜的问:怎么了? 小厮道:县令的儿子昨天被人杀了,尸体在马赛坡被人发现的。 掌柜惊道:怎么会,他出个门随从都有十几个,怎么可能被杀? 小厮:随从也被杀了,一个没剩下。 林纪年手离开白瓷碗,抬眸看了闻子规一眼,他又响起闻子规满身血迹的模样。 他只瞥了一眼,变淡定的离开眸,让凤御去结了账。 千灵背着蓝色包袱,问道:师尊,咱们要走了吗? 林纪年点头,刚迈出客栈的大门,就看到皮影张在门口站着。 似乎是来寻他们的。 只见他依旧穿着那个破旧的麻衣,头发一夜间全白了,他搓了搓留有老茧的手,带着拘谨说:国师,你们这是要走了吗。 千灵对这个老头有阴影,他躲到了凤御的身后,露出一个眼睛偷瞧他。 凤御手自然而然的回护住千灵,没好气的问:你来干什么。 凤御,不得无礼,林纪年说,是,现在就走。 皮影张眼球昏黄,看了看林纪年,又道:我我是来谢谢您的。您说的对,我女儿也不希望我变成这样。 梦蛊是一种低级的蛊虫,只是对人的危害性很大。 入了梦蛊,只要三天时间,就有可能永远醒不来。 谢就不必了,林纪年牵过闻子规的手,看向皮影张,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中的是什么蛊,何解就成了。 闻子规微低着头,瞳孔泛着红色,手指骨结泛白,很轻易的看出他在压制痛苦。 皮影张有些为难道:我不清楚,我只闻到了他身上蛊虫的味道。 林纪年皱眉,刚想要再问点情况,闻子规把头抬起来,手快速的掐向凤御的脖子。 凤御没反应这么快,避开只能依靠对危险认知的本能,绕是如此,他的脖颈还是破了层皮,留下蜿蜒的血迹。 他朝着闻子规大吼:闻子规,你又发的什么疯! 闻子规却像是听不懂他说话一般,另一只手朝他袭击过来,手里还拿着那把匕首。 林纪年皱眉,心悸间伸手一挡,顺势把闻子规的手束缚起来。 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皮影张看着他的模样,道:这蛊对他影响越来越大了。 说完,他又看向林纪年:他这是第几次发作了。 林纪年眸色暗了暗,严肃道:三次。 皮影张闻言,看着他猩红的眼说:情况不太妙,一般人最多称四次,超过这个数就会爆体而亡。 林纪年一声不吭,全身释放着冷气。 四次。 这已经第三次了,再有一次 闻子规还在挣扎,动作间他的衣领微扯开,双手不老实的晃动,在林纪年手上留下一道血痕。 凤御惊呼:师尊,你的手。 林纪年无暇顾及他的手,他摇了摇头说了句:无事。 等等,皮影张看着闻子规的脖颈,因为大幅度动作,一根黑色吊坠露了出来。 那是一根指骨大小的笛子。 皮影张看着那个骨笛,惊讶道:他怎么有这个东西。 那骨笛泛着黑色,一般人别说天天带了,估计连碰都不想碰。 林纪年问:这是什么? 皮影张道:这是通往巫人骨的钥匙,一般由历代的巫女继承,怎么会在他身上。他看向林纪年,激动道:若是找到巫人谷,他就有救了。 闻子规挣扎幅度越来越大,林纪年皱眉,隐隐招架不住:你是说,他这个蛊,巫人谷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闻子规的手徒然挣开,他发狂一般扑向皮影张,模样像极了恶犬。 皮影张只会一些最低级的蛊,哪里能抵挡这种阵仗,眼看着那只恶犬就要扑咬上来,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只是想象中的痛意并没有袭来。 他睁开眼,只见一抹云雪长衫挡住了闻子规的去路。 林纪年挡在面前,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捏住他的下巴,在闻子规猩红的眸眼中,闭眼吻了上去。 一切的声音都停止了。 须臾,闻子规手放了下来,猩红的瞳孔逐渐褪色,变得清明。 眼前人的容貌变得清晰。 他能看见那长敛的睫毛和清冷的眉眼。 这是他的师尊啊。 他闭上眼睛,听到自己响如鼓点的心跳声。 千灵的嘴张的放下一个鸡蛋。 凤御直接垮掉了,半晌,僵硬的抬起手遮住千灵的眼睛。 皮影张: 他那里见过这些,表情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了。 半晌,实在没忍住,他看向凤御问道:你们皇城人疗伤都是这么疗的吗? 第80章 绝美师尊(十二) 师尊。 凤御有点不敢看林纪年的唇, 他十看就想起刚才的画面。 林纪年倒是淡定的很,他淡然自若道:何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牵着闻子规,偏头问他:感觉如何? 闻子规这会儿除了唇色有些白, 看样子没有其他异样, 无事。 凤御夹在中间, 有些十言难尽。他伸着脖子支支吾吾半晌, 师尊不回去吗? 几人这时候已经走出了城门, 城门口的牌子带着斑驳的红痕,皮影张又回去演了他的皮影, 县令儿子死的憋屈, 至今不知道凶手是谁。 他大发雷霆,发誓掘地三尺, 也要把人找出来。 而他要找的凶手此时就在城门口乱逛。 林纪年看了眼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 又把目光垂落到闻子规身上, 嗯,我得去一趟巫人谷。 闻子规咳了几声, 皱着眉说, 师尊,巫人谷已避世多年暂且不说,更重要的是谷里凶险万分, 险象迭生, 师尊不要为了我去冒险。 千灵还被刚才那一幕打击的没回过神来, 十直晕晕乎乎的朝前走着, 直到凤御胳膊碰了他十下,他啊了十声。 林纪年看向他。 凤御朝着他使眼色,千灵赶紧说:师尊, 你就跟我们回去吧。谁知道那个皮影张是不是骗我们,鬼知道这个地方在哪。 第60章 林纪年负手,长袖上褶皱舒展开,眉目清淡道:我知道。 千灵: 这张破嘴! 凤御见千灵完犊子,只得亲自出马,谁知他刚喊了个师尊,就被林纪年打断。 林纪年冷声下了命令,他道:行了,为师主意已定,不必再提。他看向凤御道,你与千灵先回青苔山,我过几日便回。 凤御与千灵拧不过林纪年,只好先行十步。 天空低沉,乌云堆积在一处,带着风雨欲来的架势。 长道上只余林纪年与闻子规两人。 林纪年道:不好,看这天是要下雨了。 闻子规道:咱们赶去下十座城,找个落脚的地方。 紧赶慢赶,却还是没有雨水走的快,两人淋湿了衣衫,躲进十座破庙里。 庙中杂乱,又小又破,连个供的神像也是没有的,蜘蛛网倒是织了满墙。 好在地上杂苇多,足够生火取暖。 师尊,闻子规看着林纪年,你的衣服湿了,弟子给你烤一烤吧。 林纪年头发微湿,他那身云雪长衫却没看出来湿意,似乎根本就没有淋到。 不用,他目光在他衣服上扫了十圈,为师自己来就可以,你先烤你自己的。 说罢,便褪下长衫,挂在一旁的木架上。 褪去长衫,林纪年只穿了白色里衣,动作间,可以看到胸口裸/露出来的肌肤,被那光亮一照,那脖颈的透出瓷白的光,刺的闻子规不敢多看十眼。 子规,林纪年看着离他这么远的闻子规,皱眉,你躲这么远干什么?坐那里去还能烤到火吗。 闻子规这会儿心思全都在那瓷白的脖颈上,被林纪年这么十喊,手抖的衣服差点掉进火里。 能 他安静的坐了十会儿,实在没忍住,问道:师尊,你你在鼓店县 他想问问当时师尊为什么亲他,但又怕问出来不是自己想听的答案。 当时他意识不清,或许师尊只是为了让他清醒十点。 再或许,正如皮影张所说的,只是青苔山的十种疗伤手段。 林纪年并不知道这么十小会儿闻子规想了这么多,他疑惑的抬头,火光照在他的侧脸上。 他道:嗯? 十个嗯字,语调上扬,在独有两个人的空间里,竟然带着点暧昧不清的气氛。 闻子规呼吸停了十瞬。 再回神时,已经来到林纪年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林纪年向火里添了个木棍,火苗十窜,噼里啪啦燃了个通透,他看着那个火光,有些好笑的道:我是让你离火近点,又不是让你离我近点。 闻子规看着他十张十合的薄唇,喉结微动,他半俯身,目光沉沉的落在林纪年身上。 林纪年久听不到回答,添火的手停下,这才抬头望了过去。 师尊,闻子规半敛眉眼,长睫遮住那炽热的光,他说,虽然这样问可能有点弱智,但是我还是想问问。 林纪年眉毛十挑:什么? 闻子规摸了摸唇角:你下午那样做,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吻,总觉得说出口唐突,是因为我意识不清吗? 林纪年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而且纠结的不是地方,他被气笑了,皮影张神志不清的时候,你见我那样做了吗? 闻子规: 他被噎的面色一红,半晌,又问道:那是为了给我疗伤吗? 林纪年手中若是有东西,都想一棍子敲过去,看看他脑袋里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生气道:你在青苔山这几年白待了? 哪门子功法需要这样疗伤? 那闻子规自小被抛弃,从来不敢奢求什么,他呼吸有些乱,觉得自己离答案近了。 那究竟为何? 林纪年目光落在闻子规脸上,从他长敛的睫毛中察觉到他的情绪。 他这才明白,这个世界的闻子规并不像前几个世界感情那样热烈,也不像上个世界那样低沉而内敛。 相反,他不敢相信有人爱他,他只记得自己被弃如敝履。 想到这里,林纪年心脏一涩,抬首,他目光盯着闻子规道:想知道? 闻子规点了点头。 林纪年对他摆了摆手,低头靠近点我就告诉你。 闻子规静静地看了他十会儿,半晌,他微俯下身子,附耳过去。 林纪年露出笑靥,看着火光在他侧脸镀下十层光,他微扬首,偏头吻在闻子规的唇角上。 窗外天空昏暗,雨没有要停的意思。而破庙的火噼里啪啦染着,灯光昏黄,在雨幕中透出一道暖光。 暖光拉长房间里两道身影。 林纪年只是轻轻碰了十下,就离开了,还用为师说的更清楚吗?子规。 闻子规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呆愣了半晌,就在林纪年觉得他要僵成木头的时候,他倏然动了。 他扑进林纪年怀里,手搂着林纪年的腰,师尊! 唯独这时,才露出少年人该有的姿态。 半晌,闻子规在林纪年膝上抬起头,眸光莹亮,偷偷附耳说了句话。 林纪年面色一变,低声斥道:闻子规,你不要得寸进尺! 闻子规被斥的十愣,眸中含泪,很是委屈的喊了十声:师尊。 林纪年: 第81章 绝美师尊(十三) 林纪年受不住这样的眼神, 微瞥开眼,看向一边。 这情况就等于默认。 事实证明,为了维持人设,他还是挣扎了一下的, 只是挣扎的并不那么坚持。 闻子规屏着呼吸, 抬头吻了上去, 直到两人呼吸沉重, 他才离开平日里清冷的薄唇。 细密的吻顺着脖颈往下, 直到停到胸膛那片洁白如玉的肌肤上。 东方白刚露出来的时候,晨光破晓, 有稀薄的雾气被破开一道光。 林纪年在这光线里睁开眼, 此时他正躺在闻子规黑色的外衫上,身上盖着他雪白的长衫。 身侧没有人。 林纪年坐起身, 刚好看到闻子规从门口走过来, 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 手中捧着不知从哪里摘的野果。 师尊,闻子规走过来, 蹲下身子说, 果子。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林纪年这才看清楚那是几个枇杷,以为昨夜雨水,有的果子上还沾着露珠。 你起这么早, 他的目光从枇杷移到闻子规身上, 就是摘枇杷去了? 嗯, 闻子规看到林纪年脖颈间的那抹红, 目光快速的躲闪了一下,师尊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一点东西。 闻子规不那种温和的长相,反而带着侵略性凌厉的美感, 从林纪年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长敛的眼睫。 只是他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干什么事了。 林纪年有些无奈。 昨晚闻子规在他耳边轻声问他,师尊,我能不能能不能 偏偏又不说完。 理所当然,林纪年想歪了,结果这货只是在他后颈一样咬了一圈! 又不舍得使劲,跟个撒娇的小狗一样。 想到这里,林纪年拿过枇杷咔嚓咬了一口。 师尊,甜吗?闻子规睁着眼睛,有些期待的问道。 林纪年睁着眼睛说瞎话:酸,酸死了。 闻子规摸了一个枇杷塞进嘴里,皱起了眉头。 林纪年脸上还是端着清冷的模样,怎么样,酸吧。 他差点端不住,就差笑出声来。 谁知闻子规尝了枇杷,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是酸了点。不过,弟子这儿倒有一个不酸的方法。 林纪年疑惑:什么。 闻子规微起身,手指捏起林纪年的下巴,这样就不算了。 说完,他俯首过去,撬开了林纪年的唇齿,勾住了林纪年的舌尖。 怀中的枇杷撒了一地。 林纪年: 这无师自通的风流是跟谁学的?他可没教过这个。 出门的时候,披上长衫,又是出尘清冷的仙人模样。 两人在门口遇上了一个樵夫,那樵夫哪里见过这种身姿模样的人,只道遇到了神仙。 樵夫放下柴,拜了下去:仙人,仙人。 林纪年把人扶起来,不是仙人,不用如此。 樵夫不肯起:常人哪能生出这等模样。 林纪年颇为无奈,为了不让樵夫长时间跪着,只能带着闻子规先行离开。 他耳力惊人,走出去一段距离,就听到樵夫起身的声音。 只听他拍打身上粘着的土,又担起那堆柴,喃喃自语道:原来蚊虫也会叮咬神仙,果然众生平等,众生平等啊。 林纪年: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脖颈,那里有昨夜闻子规咬出来的痕迹。 闻子规看到他的动作,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尊,怎么了? 林纪年心想还不都是你咬出来的,想到此处,他假装嗔怒瞪了闻子规。 闻子规被瞪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师尊生气了。 只能用一种委屈的眼神看着林纪年。 林纪年: 造孽。 算了,林纪年缓和下脸色,没事,继续走吧。 * 两人到巫人谷用了几天的时间,还好最后找到了地方。 只是 林纪年看着前方的高山,眼里划过一丝疑惑。 那山口连绵,峡口处隐约能看到天光,林纪年目光在那天光下停下来,思索半晌,倏然道:子规,把脖中的骨笛拿来。 闻一规只怔了一下,便点头,也不问其他。 嗯。 他掏出脖颈中的骨笛,交到林纪年手中。 林纪年俯手拿过,目光在上面环视了几圈,又递回闻子规手中,接着道:这骨笛是从何处来的? 闻子规长睫半敛,是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给我带上的,一直没有摘下来。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太高,甚至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林纪年偏偏在这平静的声音中听出来几分伤心。 林纪年从他侧脸凝望,从他的角度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 皮影张曾经说,闻子规倏然开口,似乎醒神过来,这个骨笛是巫人谷的钥匙?那么锁在哪里? 林纪年手指轻动了一下,嗯,是这样说的。你母亲当时递给你的时候,有没有交代什么? 说完这句,林纪年就后悔了。 这简直问了一句废话,他当时年纪尚小,这么大的孩子,能交代什么。 偏偏,闻子规深皱着眉心,还在一本正经的思考。 林纪年宽慰他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为师再想别的方法。 没有,闻子规在他话落之前,就倏然道,母亲没有给我交代过什么,但是他一顿,似乎在想如何表达,也似乎在组织语言。 林纪年:嗯? 闻子规说:母亲之前一直拿这个笛子吹一段曲子。 曲子?林纪年看着他,什么曲子? 闻子规:一段非常诡异的曲子。 说完,他把笛子放在唇边,几个诡异的音符从骨节中飘出来。 听这调子,应该是苗疆那一带的曲子。 笛声撞满了整个山谷,林纪年仔细听着音调,倏然听到咔嚓一声,峡口处有什么东西晃动了几下。 他盯眼瞧了过去,山口处开了道裂缝,有天光从里面泄了出来。 果不其然,那个曲子就是通往巫人谷的钥匙。 笛声戛然而止。 林纪年盯着那处裂缝,说开了。 两人相顾一眼,林纪年笑了一下,牵起闻子规的手,温言道:走吧。 闻子规缓慢的点头,目光闪了一下。 那裂开的缝隙口衔接着的是长长的隧道,那隧道只能容一人通过,里面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林纪年牵着人,踩着碎石,迈进谷里。 师尊,闻子规闷着声音道,我走前边吧,你断后。 林纪年没有回头,也没回话,只是时刻注意四周的动静,像这种地方,毒物都是家常便饭,需要绷紧神经戒备它们突然跳出来,咬你一口。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林纪年终于看到了尽头。 刚才闻子规说话,他没有理他,之后他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估计又自己生闷气。 林纪年迈出了隧道,似笑不笑的打趣道:怎么?生气了。 为师这样还不是担心你,一会补偿你行 他话还没有说完,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劲。他侧首看去,剩下的字却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人,不见了。 就在刚才,他还牵着人,而这一会儿,一个大活人直接失踪了。 而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林纪年面色沉郁,闻子规?闻子规。他声音有些变了调,像在雪天里被冻的颤音,他严肃道:你别闹,快出来,别吓为师。 只是,无论他如何喊,这山谷都只是他自己的回音。 第61章 林纪年转身欲回隧道里寻人。只听砰的一声,裂缝自动愈,门口被堵住了。 他们被困在诡异的巫人谷中。 而闻子规消失不见了。 林纪年长衫扫过石阶,手指扒过石头,面色大变:闻子规! 作者有话要说:  该串联主线,解密前生的的剧情了。 最近有点卡文,小老板们不要等更新了,码完就更,但可能不是那么准时,(鞠躬。 第82章 绝美师尊(十四) 四壁凹凸不平, 能听到水顺着敲击石头的声音,林纪年深眉紧皱。 这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岩洞,长长的隧道延伸进到最里面,黑漆漆的, 望不到尽头。 林纪年手指微颤, 他独自冷静了一会, 踩着碎石, 向里走去。 事实上, 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在这个世界上, 他和闻子规是唯一的牵扯。 他想明白了, 若是闻子规有了什么事,他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既然事到如今, 系统连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 说明闻子规暂时安全。 他迈着步子, 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走了不知道多远的路,他自己已经完全忘了时间, 甚至忘记了这种场景下他可以给系统聊天说话。 不, 他没有忘记,他只是没有心情。 前方多了一个交叉路口,左右两边洞口一模一样, 看不区别。 林纪年皱眉。 实际上, 这两条路对于他来说, 没有正确与错误之分。 有闻子规的路才是正确的路。 林纪年扯了一下腰间的白玉带, 抬脚朝着左边走去。 他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远处水滴敲击的声音消失,空气寂静的可怕。 【警告!警告!】 【攻略对象情绪值出现巨大浮动。】 【HE值急剧下降】 【-1】 【-4】 林纪年脑海中出现巨大的警报声。 这声音惊醒了1984, 他扯着嗓子失声尖叫:宿主,怎么办!他的数据值一直急剧下滑! 再这么下去,这个世界的就崩裂了,咱们就全完了! 最终,闻子规的数据值定在【-10】 林纪年的脸色漆黑。 他冷声喊道:闭嘴! 怎么才能快速的找到闻子规的位置? 1984被林纪年的嗓音吓一跳,以往的林纪年说话总是温言慢语,就算怼人也让人感觉他是儒雅随和的。 而今日,这么冷的嗓音是他第一次听说。 1984不敢耽误,快速的翻动系统空间,须臾,他道:宿主,有个瞬间移动器。 林纪年:换! 1984慢吞吞的道:可是这需要宿主一半的积分!没有了这一半的积分,宿主最后 他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大家都懂。 林纪年坚定道:换。 1984别无他法,他只能听宿主的意思。 【名称:瞬间移动器】 【等级:优+】 【技能:发动意念,能够快速的移动到你想移动的地方。】 【再次确定,宿主是否兑换。】 林纪年:换。 * 只一眨眼的功夫。 眼前的场景一瞬间发生变化,乌黑石壁被水帘取代。 不远处是一处悬崖,雾气升腾,黑袍的年轻人站在悬崖边上,肩背挺直,背对而立。 林纪年眸中划过欣喜,刚想喊人,突然发觉不对。 好端端的,闻子规的情绪绝对不会如此变化。 果不其然,他挑目四望,发现不远站着个中年男人,那人头发花白,身量很是熟悉。 林纪年皱眉,知道闻子规的情绪变化,估计和眼前人脱不开干系,他低声喊了一声:闻子规! 对面的两人同时回首。 模样竟然有几分相似。 回头的那一刹那,闻子规眸眼猩红,再看到林纪年时,眸里快速的笼起一摊水雾,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好像在失控的边缘游走。 却在看到林纪年的那一瞬,格外的委屈。 师尊。他喃喃自语道。 哦?那个男人挑着眉,有些惊讶道,国师。 他刚说完这句,又恍然大悟道:也对,他都来了,你怎么可能没来,没想到我这便宜儿子这么重要。 林纪年认出这个眼前人,闻子规的父亲。 闻正修。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如今站在这里的人是谁? 闻正修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仰头笑了几声。 世人都道这逆子弑父,他噙着笑,眼睛黑漆漆的,格外怪异,可我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国师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 林纪年看着他没说话。 闻正修也不介意,只道:比起这个,我其实更想知道,你不是很这逆子断绝了关系,如今又陪着他来做什么? 你给我闭嘴,闻子规打断他,手中的长剑指了过来,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不准和我师尊说话,你不配! 说完,长剑就刺了过去。 哈哈哈哈,乖儿,闻正修也不闪躲,任凭剑招呼在他身上,你就这么想杀你老子?可惜了,你怎么还没学乖呢! 林纪年看着那长剑没入黑袍,却没有一丝血露出来,反而闻正修脸上的笑更加渗人。 林纪年看着他的笑,心底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那剑刃反扑回去,剑锋颤动,刺破了闻子规的袖口。 血从胳膊上流下来。 不准碰他! 林纪年心下一颤,显出怒容,只见他长袖掠风,护住闻子规的身子,剑被他拿在手里。 他站在闻子规的身前,看着闻整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师尊,闻子规显然不是受了这一处的伤,他说话的气息有些弱,在林纪年耳边轻声道,他不是人。 闻正修还在阴鸷的笑。 林纪年:不是人? 闻子规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头抵在林纪年肩膀上,是傀儡。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你闭关之时,皇宫里接连出了人命,闻正修上山请人,我就与流倾大师兄一同下山查看情况。 他微喘了一口气说:结果发现是傀儡作祟。 林纪年眼睛盯着闻正修,笃定的说:是闻正修? 傀儡是闻正修放的。 嗯,闻子规道,他拿着后宫的宫女太监做容器,做试验品,连后宫的宾妃都没有逃脱他的手所以说到此处,他咳嗽了几声。 所以,我的好儿子,你就杀了我, 闻正修接着道,是这样吗?你弑父是因为这个吗? 杏微苑的杏花树下埋的尸体是谁的?闻正修面容倏然变的狰狞,那个没有手指的女人是谁?你怎么看到尸体就发疯了呢,闻子规,那是谁的尸体啊! 林纪年觉察衣衫略有潮湿之意,身后之人在发颤,他怒道:你给我闭嘴! 闻正修还在狰狞的笑,雾气隐住他半个身形,那是你母亲啊,我的乖儿子。她脖子中还挂着,你亲手求来的护身符呢。啧,我这个当父亲的都没有呢。 闻子规倏然抬起头来,在林纪年还没拉住之时,他已经握拳,到了闻正修面前,朝着他的脚深深的锤了下去。 你住口,不配提我的母亲,他嘶声大喊,似乎变得魔怔了,你不配,你不配!你给我去死通通去死! 只是无论如何,他怎么也打不到闻正修。 闻子规,林纪年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清醒一点,他就是要激怒你! 闻正修身形完全隐进雾里,他声音飘忽不定。 乖儿,过来杀我啊,你不是想找巫人谷的人吗?他说,把你脖子上带的骨笛给我,我送你去见他们。 林纪年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既然这么说,巫人谷的众人估计 林纪年手中剑花一翻,朝着闻正修刺了过去。眼看着正中他的心脏,转眼间人消失在那处。 剑被一股蛮力控制。 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林纪年被剑气所伤,胸口猛然一震。 他区区一介凡夫俗子,何能抵得过他这一剑。 林纪年看他隐去身形,倏然大悟,他不只是把后宫之人当成了容器。 他为何能在巫人谷来去自由,恐怕他化用了巫人谷众人的修为。 林纪年心想:他今日若是出去,世间恐怕再无人能压制他。 与此同时。 闻子规终于压制不住,吐出一口乌血。 闻子规!林纪年顾不得心口剧痛,朝着他走过去。 闻正修似乎终于玩够了,从雾中显出身形来。 他一把拽住闻子规脖中骨笛,狠声道:拿来吧! 闻子规身中蛊,又在之前受了凤御一掌,如今 只是一息尚存,苟延残喘。 闻正修掐住他的脖子,双脚离地,悬空在悬崖边上。 林纪年忍着剧痛,拿起剑,怒道:你别碰他! 闻正修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个阴沉可怖的笑道:那你就看着他是死的吧。 说完,手就要松开。 他看着崖底大笑:去死吧,和他们作伴去吧!巫人谷这群老头子一定很喜欢你。 林纪年眼中显出红血丝,他咬破了嘴唇。 闻子规不能死。 朔风卷地而起,带着青苔山的松香,林纪年长发飘动,衣袖翻飞。 闻子规在艰难的睁开眼,看着不远处的林纪年,想要朝他摇头。 却动不了分毫。 不要。 他目光中带着乞求,他情愿自己死。 风掀面而来,雾随风翻滚。 林纪年面容平静,他朝着闻正修道:一起去死吧。 闻正修看着他:做梦。 梦字还没说完,便见雪白长袖袭来,他手中倏然脱力,闻子规被一阵云雾卷到了悬崖上。 而两人快速的掉落下去。 闻正修还欲挣脱。 林纪年死死的困住他,露出一个平静笑意,有我在,你伤害不了他。 说完,他抬眸,悬崖上那人成了一点,越来越远,他心中倏然酸涩。 恐怕这次,真的要再见了。 林纪年闭眼。 凄厉绝望的声音响彻整个巫人谷。 师尊! 【警报!】 【警报!】 【警报!】 【宿主消失,世界崩离,请本世界系统返回。】 【世界数据正在解体。】 1984看着主系统的消息,头一次违抗主系统的命令,他掷地有声,不容置疑道:暂缓世界数据解体。 第83章 易水寒(一) 林纪年沉入寒潭。 他目光紧闭, 海水压着呼吸,把他缠绕进去。 他经历过一次死亡,并不害怕,只是有些担心。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已经无暇思考其他。 沉睡之前, 林纪年最后一个想法就是, 他走了, 闻子规怎么办。 * 再度睁眼之时, 目光所见的是一身雪白长衫。 身前的人,一身乌发未拢, 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他半侧回首, 风吹起他发,露出清冷的眉, 目光淡然却又带着凄凉。 林纪年与他离的这般近, 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天空阴沉, 乌黑的云压了下来。 雾气越发浓郁,眼前海水翻滚, 显出诡异的红色, 似要把天地都要吞噬掉。 可林纪年眼前只剩那白衣仙客,看不见其他。 他努力的辨认,终于辨清楚他的口型, 他道:无书。 林纪年听到这个声音, 顿时如雷击一般, 整个身子僵硬在原地。 他抬头看着那个白色身影, 心脏骤然收缩,快速的跃身过去,凄厉道:不要。 可终究还是晚了, 巨大的浪头扑了过来,海水的颜色越来越红,像血一般。 好好活着,仙客看着他,黑色眸子像蒙了层玻璃,我只要你活着。 林纪年猛烈的摇头。 他速度已经很快了,却依旧来不及抓住什么。 他看着那被海水吞没的衣角,眼球也被染成了血红色,那一瞬间,大段的记忆涌入脑海。 赤红的海水消了颜色,浪潮平息,天地又恢复了安静。 他愣愣的站在岸边,呆愣道:梵不忘。 千年之前。 他的师父叫:梵不忘。 而他名傅无书,字长安。 * 他愣愣看着已经恢复正常颜色的海水,似乎又看到了那座常年阴在雪山之中的小院。 山中浓雾成云,环绕在四周,中间一处湖水翠绿,氤氲若仙境。 一只雪白的白鹤现出身形来,长腿红嘴,不似凡间之物。 它黑珠子似的眼球转了转,看见两人手里皆没提东西,炸毛道:你是不是要饿死本仙鹤? 这一开口,活活的毁了那身仙气。 梵不忘淡淡的瞥了它一眼,只道:忘记了。 这么大的事,竟然忘了。 白鹤心中不忿,无理道:我不管,你再下山去买。 梵不忘冷冷的看着它,声音比冰碴子还冷:你自己没有腿么? 白鹤一噎,被那眼神冻了一激灵,他扭着长脖子,终于注意到什么,眸光转向小孩,疑惑道:你怎么领个小孩回来? 第62章 林纪年看到当时的自己大约十岁,穿着黑色粗麻衣,捏着梵不忘的袖子,向后退了几步。 梵不忘牵住他,半俯下身子,雪白的衣摆扫过雪面,声音温和了不少:无书,认识这个吗? 傅无书点了点头,白鹤。末了又不补充道,会说话的白鹤。 嗯,梵不忘说,不过这不是一般的白鹤,是天地间唯一一只仙鹤。 白鹤一听梵不忘这样介绍自己,神气的抬起来脖子,还没等它臭屁几句,便听梵不忘道:等你长大了,我就送给你当坐骑。 白鹤: 不行,它恼怒的伸长脖子,我堂堂仙鹤,怎么给凡人小孩当坐骑。 傅无书被他炸了毛的嗓音吓得一哆嗦,半晌,从兜里摸出一块梅花糕,颤抖着手朝着白鹤递了过去。 白鹤不屑的看了他手中的桂花糕一眼,最终还经受住诱惑,衔进嘴里。 可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它对傅无书的态度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对梵不忘道:这是你在凡间的私生子么? 毕竟,它可从来没见过梵不忘温和的给自己说话。 梵不忘冷漠的看了它一眼。 白鹤也终于知道,傅无书不是私生子,是他唯一的小徒弟。 傅无书刚进雪山时,不敢多吃东西,甚至睡觉不敢睡床榻。 他每每睡在地上,第二日醒来之时,都被会待在竹榻上。 原本,他以为自己梦游,后来,某天,迷迷糊糊间,他觉察到自己被人抱起。 他吓得瞬间醒神,睁眼后,看到一张清冷谪仙的脸。 他被梵不忘抱进怀里,向竹榻走去。傅无书这才知道,平日里睡着之后,都是梵不忘又把他抱进去的。 他的脸隐隐泛红。 * 小院风雪又止。 而他也已经身量拔高,已有十五六的少年模样。 他从山下推门进来,那只白鹤依旧守在门口,几块梅花糕让他惦记了许久,小长安,我的梅花糕呢。 他穿着黑衣,身量挺直,双手抱胸,少年姿态恣意道:忘记了。他笑着看这个仙鹤,只道:下次一定补上。 狗屁,仙鹤挑脚,你自己说你骗我多少次了? 傅无书欣赏着白鹤跳脚的模样,看它脖子上的羽毛都要扎煞起来了,这才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个包裹出来。 诺,我骗你。 白鹤双眼一亮,长嘴衔过,态度大变没骗,没骗,小长安最好了。 傅无书问:师父呢? 在正殿呢,白鹤说,不过瞧着脸色不太好。 傅无书皱眉,转身踏入小院 他洗完澡,换上衣服,猫着步子走进正殿里。 殿里燃着香,带着一股松香气息。此时梵不忘松松垮垮的披着长衫,坐在几案前,格外冷清。 怎知思索间,一双手环了过来,覆在梵不忘的眉眼上,师父,猜猜我是谁。 梵不忘: 都叫师父了,还能有谁? 难道还能是那只成了精的白鹤吗? 长安,梵不忘长睫微动,手覆在傅无书手上,声音虽清淡,仔细听却能听出细细的无奈。 傅无书从他背上滑了下来,撒娇道:师父,怎么你每次都能猜得出是我,我不干!你下次不能猜出来。 这话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梵不忘看着趴在地上耍无赖的人,脸上表情缓和了一下。多大了,还撒娇? 不大,还小,傅无书道,师父不同意,我就不起来。 半晌,梵不忘替他把衣衫整理好,有些无奈道:好。 他对这个徒弟总是无奈,又毫无办法。 师父,傅无书坐正了身子,见梵不忘愁容一直未散,正色道你再为何事忧心? 梵不忘目光看向窗外,看天边阴沉,道:东方有异象,恐生灾祸。 傅无书刚从东边回来,也知那边动乱,不是好兆头,他看着梵不忘的侧脸道:师父,我回来时,听闻,今日中秋佳节,百姓都要放花灯呢。 梵不忘收起目光:怎么,长安想看? 嗯,傅无书点头:我还没有看过花灯呢。 梵不忘道:好。 人间喧闹,月色皎洁,梵不忘站在河岸边上,长身玉立。 而他身后万千河灯拔地而起。 傅无书愣愣的盯着那抹身影,看痴了眼,他突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那天之后,梵不忘似乎忙了起来,小院里很少见他的身影。 白鹤还是每天围在院门口,傅无书陪他一起,坐在门槛上,看着山下的长道,等一个落雪归来的人。 傅无书问白鹤:天要变了是吗? 白鹤看着落雪:东海出赤水,赤水淹九州,不知能否压制住。 两人坐了一整天,晚上傅无书就发了高烧。 病情来势汹汹,很严重。 他意识不清的躺在榻上,嘴里喊着帆梵不忘的名字。 白鹤看了一眼,转身出了门,你还不打算见他吗? 梵不忘走出来,长衫上落了雪,怎么样了? 高热不退,整个人都烧糊涂了,,白鹤说,嘴里一直喊你的名字。 梵不忘皱眉,他看着阴沉的天空,无奈道:我去看看。 房间没什么变化。 依旧是傅无书刚来小院时的样子。 梵不忘坐在榻侧,白色长衫堆出褶皱,他手拂过傅无书的脸。 只见他紧皱着眉头,额前汗水浸湿黑发,粘在脸颊上。 很烫。 梵不忘凝眉,把额上的帕子拿下来,在冷水中又拿起一张,重新覆在额上。 冰冷的帕子似乎缓解了他的疼痛,傅无书紧皱的眉舒展开。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梵不忘看着他的模样,把手伸了过去。 傅无书牵着手,这才心满意足,又沉沉的睡去。 梵不忘任由他牵着,房间的灯火黯淡的摇晃了几下。 他看了眼天色,已经四更天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拖出来,刚欲起身离去,倏然手又被人抓住。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傅无书睁着眼睛,幽深的看着他,他道:又要走了,是吗? 梵不忘睫毛颤了颤,半晌,开口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傅无书老实回答:你刚来的时候。 梵不忘道:为什么骗我? 傅无书道:怕你离开,为什么躲着我。 梵不忘不说话,等了半晌,扭过身子,才叹了口气道:无书,我是你师父。 傅无书盯看着他。 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他的瞳孔泛红,染的眼尾都染了色。 他道:这就是你躲着我的原因吗。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这个人已经察觉了。 他声音沙哑,仔细听来,带着点委屈。 他捏着拳头,最后又道:若是如此,该走的也不应该是你。 梵不忘在他没说完时,就快速的说:不是。 他再次坐在榻上,严肃道:不是。 傅无书原本想着见梵不忘这一次就离开,他听到他否认,有些惊异的抬头,他问道:那是为什么。 梵不忘神色凝重。 寒风吹着窗户,像是哀嚎的声音。桌子上的灯火摇曳了几下,倏然灭了。 傅无书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察到一只细长的手拖起自己的下巴,接着,一抹柔软清凉覆在自己唇上。 他听到那人低哑着声音说:因为这个。 * 尘世灾祸不断,梵不忘依旧很忙,可无论多忙,他都会赶回家去。 某天,傅无书从山下回来,白鹤破天荒的没有守在门口。 他疑惑的走进院子,听到梵不忘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房间里传来了两人谈话的声音。 白鹤收了以往的姿态,用一种严肃的声音道:东海压制不住了?那怎么办? 梵不忘的声音太低,他听不清楚,只听到白鹤用一种悲哀的语气道:那无书怎么办? 这次,他听到梵不忘道,帮我照顾好他。 那声音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却又莫名的让人难过。 * 东海生赤水。 赤水淹九州。 海水掀起翻天巨浪,天穹被染成红色。 傅无书只来得及抓住那抹白色的剪影,只听那个人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急切声音喊道:别做傻事,我只要你活着。 红色的海水染红了他的白衫。 傅无书满目刺红,跃身而起,却被飞来的白鹤驮在身上。 他朝着赤水大喊:梵不忘! * 那些记忆如碎片一般拼凑起来,拼起了他的过往。 林纪年呛了一声,猛然坐起身来。 他躺在岩石上,上面是悬崖峭壁,冷冰冰系统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保命符已消耗。】 【宿主生命值恢复正常,任务继续。】 林纪年捏了捏眉心,倏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死。 只是闻子规不知现在如何了。 倏然见一道白色残影急冲而下,那白影环绕在半空中,仰头一声长鸣。 白鹤。 林纪年惊异的抬头,见白鹤身上托着个黑衣身影。 闻子规。林纪年抬头看着那个身影,心慌意乱,他怎么了? 白鹤道:放心,他没事。 白鹤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小长安,别来无恙。 林纪年有些呆愣的看着他,你你怎么会在这个世界? 我一直在这个世界,白鹤用嘴拨了拨羽毛,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林纪年睁大眼睛:你是 白鹤乌黑的眼睛看着他。 林纪年:1984。 白鹤身形逐渐模糊,我也是刚想起来,不过这个身体是我用数据幻化出来的,撑不了多久。 他刚说完,白鹤的身影闪了几下,突然不见。 林纪年又转头看向闻子规道:他 白鹤已经恢复成1984,他道:他看你掉下去,也跟着跳下来了。 林纪年手拂过他的脸,道:他什么醒。 1984道:不知道。 林纪年没想到闻子规能睡这么久。 直到回了青苔山,千灵和凤御见他昏睡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晚上,千灵,凤御见林纪年疲惫的姿态,想代替他守在闻子规床边。 林纪年摆手拒绝。 千灵凤御拧不过他,只好退了出去。 林纪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间睡着的。 他意识朦胧,似醒非醒时,觉察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身上,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林纪年皱眉,下意识的抬首看去,望进了一双清冷幽深的眸子里。 只见他看着林纪年,低哑着声音,一句一字道:别后不知君远近,渐行渐远渐无书。【1】 林纪年猛然抬头,半晌,才颤着声音道:梵不忘? 作者有话要说:  【1】原诗是欧阳修的《玉楼春》 第84章 易水寒(完) 青苔山的徒弟们最近有点方, 不只因为院子里多了只经常来偷食的白鹤,还因为他们高山行止的师尊最近性情大变。 今日,千灵更是傻了眼。 临近傍晚,他有些愣的看着刚回青苔山的两人, 碰了碰凤御的肩膀:师兄, 刚才是我看花眼了? 凤御瘫着一张脸:没有。 千灵道:师尊他!穿了一身黑衣服?师尊可是从来没有穿过黑衣。 嗯, 凤御抱胸, 又补充道闻子规穿了一身白衣服。 千灵更加惊讶了, 瞳孔圆睁:!?两个人灵魂对调了? 没有,本该如此。 一道声音从耳边响起。 千灵疑惑的看着凤御:什么本就该如此? 凤御冷漠道:我没有说话。 两人一同朝后望去, 长腿红嘴的白鹤出现在廊下。 千灵吓了一大跳, 赶忙躲在凤御身后,哎呀妈呀, 这鸟成精了! 白鹤一听, 愤怒道:你才鸟, 你全家都鸟。我可是世界上唯一一只仙鹤。 虽然被抓去做了系统。 还被强行洗去了记忆,不过, 他依旧是最尊贵的仙鹤。 凤御看着这只鸟, 见他羽毛不似凡尘之物,遂问道:你说本该如此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白鹤有些傲娇的看了他一眼, 想起他对闻子规态度和所作所为, 就有些气恼, 于是嘲笑道, 你们这等凡人怎么会明白。 说完,衔起桌子上的糕点,扬长而去, 留下两个人这里面面相窥。 千灵一脸懵逼问道:所以,师尊和师弟到底怎么了? 凤御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天色昏沉,房中寂静。 林纪年一身黑衣,站在桌子上,点了灯。 他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就把那身白衫换了下来。 梵不忘,他侧首看着身边的人,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第63章 梵不忘一身云雪长衫,站在一侧,这般场景,一如以前,两个人似乎没有分开过。 他缓着步子走了过去,手轻敲了下林纪年的额头,怎么,如今胆子废了,连师父也不叫了。 他下手力道并不重,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反而带着格外宠溺的味道。 林纪年手在被敲的地方摸了几下,看了他半晌,问道:那以前那些世界,你想起来了吗? 梵不忘看了林纪年一会,不知道想起什么,半晌才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林纪年闻言,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他倏然向前一步,亲在梵不忘唇角上,坏笑道:那师父,这般语气,一如少年时,我这样叫你,你该怎么回应我? 梵不忘的瞳孔一深,看着这张带笑的脸,手指在他唇边轻轻的按了一下。 你想如何回应? 林纪年有恃无恐的望着他:师父是身份转变的太快,所以一时接受不了? 语气有点挑衅。 嗯?梵不忘觉得这个小徒弟越发无法无天,他伸手捏起他的下巴,覆在林纪年的耳边,小声道,为师是怕你,接受不了。 说完,他捏着林纪年的下巴,吻在他的薄唇上。 千年的时间,如黄梁一梦,如今再见故人,总有一种不切实际之感。 梵不忘当年为了九州安危,以身祭海。东海所生的所有怨念都聚集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堙灭与此,灵魂粉碎成数片,入不了轮回。 而他唯一的徒弟傅无书失踪了许久,再次回来时,列了个法阵,以血为媒,强引东水。 将梵不忘的命运与他绑在一起。 他的魂魄,被活生生的撕成数片。 两个人魂魄都不完整,又带着东海的怨念,每个世界都无法求的完美的结局。 桌子上的灯火不知何时灭了,只有月色在窗边冒了个尖。 梵不忘白衫微乱,疼吗? 林纪年呼吸微重,墨发铺满床榻,他喘了一声,脑子不甚清明:什么? 当初梵不忘半敛着眸子,挡住了眼睛里的心痛,灵魂割裂的时候。 林纪年听出他声音中的伤痛与自责。 他摇了摇头,接着一手撑床,半起身,吻在他的嘴唇上。 当初灵魂割裂的痛苦,如何也赶不上亲眼看着梵不忘投身入海的痛苦。 不痛。林纪年说,想起你还活着,我还能抱你吻你,就觉得也不过如此。 梵不忘说不出话了,只是抬手将人拥入怀里。 他暴虐的想把人揉进血肉里,两个人再也无法分离。 却又担心怀里人受一点疼,最后那点戾气只能变成温柔的亲吻。 林纪年攀着他的脖子,轻声道:梵不忘,我不是当初十六七小徒弟了,我成年了。 当初的徒弟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 他觉察到梵不忘的身形似乎僵了一下,接着眸中雾气升了起来,迷乱中,他看到道那道云雪外衫漾起褶皱,又堆积在身侧。 他在沉重的亲吻里,被翻过身子,黑衫几乎要在肩头挂不住了。 最终。 那雪山的仙客,摘了三月的桃花,染红了无边春色。 林纪年再次醒来的时候,榻子上已经没有了人。 他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和一只白鹤来了个大眼对小眼。 他呢? 白鹤对着窗外伸了伸脖子,林纪年朝外看去,只见那抹长衫停在廊下,手里折了枝三月桃花。 你曾经告诉过我,林纪年披上再衫,他少时怕黑?那后来怎么不怕了? 磨呗,白鹤少见的正经:把自己关在黑暗密闭的石洞里,直到自己能在黑夜和白日一样。他看着梵不忘的背影,他从小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弱点。 说到这里,白鹤转过头,倏然对他说:你是他唯一的弱点。 他可能忘了全世界,却依旧没放弃爱你。 那么多世界,那么多次爱而不得,依旧没有放弃。 林纪年心底酸涩。 他看着院子里身影,朝外喊了一声:梵不忘! 梵不忘回首,手中那支桃花开的旺盛,他眉目清冷,朝着林纪年道:后山桃花开了。 林纪年倏然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句:后山桃花抽芽,待我归来时,折一枝给你。 【警告!】 【系统检测到本世界数据异常,为保证宿主安全,系统将进行强制脱离。】 【友情提示,下一个世界为困难模式,请宿主做好准备。】 【世界脱离传送中。】 【叮,脱离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世界 末世大逃杀 第85章 末世大逃杀(一) 【正在传送。】 【数据加载中。】 【新世界传送成功。】 【欢迎宿主来到新世界, 本世界没有任何背景参考,也没有任务要求。这个世界只有一点真理,活下去。】 【祝您好运。】 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感情的机器音。 林纪年醒来的时候, 正半卧在歪倒的水泥管旁, 他挣扎的起身, 低头看向自己摸处境。 黑色休闲裤膝盖处破了几个洞, 胳膊一抬, 全身肌肉似乎都带着酸疼。 他深皱着眉,因为是被强行脱离的, 所以刚睁开眼的这一瞬间, 他有些茫然。 这是哪里? 四周寂静无声,一声鸟叫也没有, 远处是一栋栋耸立的高楼, 还有几辆抛锚的汽车。 明明没有雾, 整座城市却仿佛隐没在阴霾里。 林纪年很快就觉察到这座城市的不同之处:没有人。 原本应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 如今一个人也没有。 他看着四周的景色, 脑海中浮现一个词:衰败。 似乎是一座死城。 林纪年皱着眉,问道:1984,这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这次没有立刻传出1984的声音来, 反而滋啦滋啦, 像是信号被阻碍。 半晌, 1984才道:现在能听到我说话了吗? 嗯, 林纪年一边观察,一边说,能听到了。为什么那个世界还没有完成, 就突然被传送到这个世界了?梵不忘呢?他还好吧?他一起来了吗? 1984被这么问题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这个我猜大概和你们恢复记忆有关。因为被异常数据干扰,所以系统启动自我保护的程序。具体怎么样我也不不清楚。 一辆汽车停在前面,轮胎爆了,一边倾斜下去。 林纪年走过去,敏锐的看到玻璃上有点点血迹,他戒备的靠近了几步,俯身靠近窗户。 窗户上被灰尘覆盖,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林纪年从地上捡了一块布,擦了几下。 倏然,他猛然退后一步。 我草(`皿),1984惊呼出声,这他姥姥的是个什么东西。 只见车座上,斜躺着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此刻他睁大着双眼,脸部僵硬,像是临死前遭遇到巨大的恐慌。 额前还有有一个硬币大小的血窟窿,血迹已经流干了,干涸在皮肤上,泛着恶心的黑褐色。 几只蛆虫在窟窿里蠕动。 林纪年看的有点恶心。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1984都快吐了,他自从恢复记忆之后,一些以前的臭毛病也恢复了。 他呕了一声,我这边没有接到任何背景介绍,估计这就是困难模式的难度。不过,据我之前查阅系统资料,这估计是所有宿主都不爱去的末世。 恭喜你啊,小长安,你中奖了。 末世?林纪年说,所以,人都死光了? 1984心想怎么可能,人死光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他刚想说几句话,林纪年似乎被那具尸体吸引,他尝试着开了下车门,却丝毫不动。 他转身,在一旁溜了一圈,捡起地上的一根生了绣的铁棍子。 1984看着他,有些嫌弃道:你干什么?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我这才知道你口味这么重。 林纪年完全无视他,他拿着棍子在手中掂量了几下,接着棍子一抡,朝着车窗打了过去。 玻璃应声而碎。 林纪年小心的避开碎玻璃,伸手进去。 1984大叫,声音都劈叉了:小长安,那人都生蛆了,肯定不是梵不忘,你冷静点啊。 林纪年: 他一脸无语的把手伸出来,1984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这才恢复了声音。 他道:我以为你这么想不开呢。 谢谢提醒,林纪年冷淡道,我没这么脑残。 1984被这句话堵的悻悻的闭了嘴。 林纪年低头,细细的观察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把黑色手/枪,弹容六发,已经用去了五发。 他拿着枪瞄准了远处的一处枯树,却没有射击,只是模拟的打了一枪。 砰。 是把好枪。 接着,他收了枪,又在车里找到几个弹匣,把这些东西都整理好,放进他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1984问道:长安,你要去哪? 林纪年目光瞥向远处高楼,手指了指那座城。 我要去找梵不忘。 1984担忧道:你怎么确定他就在那里。 我不确定,林纪年道,找不到我就一座城一座城的找,只要他在这个世界,我一定能找到。 他身后的是阴沉的天空,天空下压着残破的工厂,他的前方阴霾一片,笼罩着一座死城。 周围没有一丝人气。 林纪年却适应的很快,背着黑色双肩背包,目光坚定的向死城走去。 因为他坚信,他的爱人在哪里。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两个人再度分离。 没有什么比离别更痛苦。 * 城市里跟城外差不多,依旧荒凉衰败,垃圾丢的到处都是,废旧的汽车横七竖八数不胜数。 血迹斑斑冲刷了街道,干枯成黑色。 林纪年皱眉观察,既没有受伤的人,也没有像城外那样看到尸体。 这就有点奇怪了。 1984问:现在去哪? 林纪年眼睛瞥了几圈,最终听到商场的牌子下,去找超市。 在这种环境下,首先考虑要补充体力。 货架上的食物被抢劫一空,只有零零散散不能吃的东西被丢在地上。 林纪年跑了很多家都是这种情况,最终,他在一家偏僻巷子里的小超市站住了脚。 林纪年推门进去。 1984欣喜道:太好了,这家还没有抢光,小长安,抓紧点。 林纪年迈着步子,走到货架上,他打开书包,先在书包里塞了好几瓶矿泉水。 1984着急道:吃的,吃的,多塞点吃的。 1984如今幻化不出来白鹤形态,只能看不能吃。 林纪年:着急什么,你又吃不进去。 他不紧不慢的拿着面包,甚至还挑了一下口味。 突然,他耳朵微动,听到有细微的摩擦动作从身后传了过来。 各个世界训练出来的危险感知,让他下意识的一侧身。 只听咔嚓一声,一个男人猛扑过来,结果扑了个空,一口咬在货架上。 他歪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咕咕声。 林纪年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见他的皮肤呈青白色,眼球外凸,黑紫的血管在皮下格外突出。 不是活人。 这是丧尸。 丧尸一击不成,暴怒回头,他僵硬着身子再次向林纪年扑过来。 他的牙很长,血水从嘴里流出来,照着林纪年的脖子,张嘴就咬。 林纪年一把掐住他的下巴,不让他靠近。 1984:长安,小心,不要让他咬到,不然你也会感染,然后变异成为丧尸。 林纪年低声嗯了一声,手一使劲,右手掏出枪支,一把将丧尸抡在货架上。 然后一脚踢了过去,踩在丧尸头上。 若是一般人,这般力道下去,早已经死了。只是这只丧尸,却依旧在大力挣扎。 不行,长安,别恋战,1984急道,这丧尸根本打不死。 林纪年闻言,便不再恋战,一脚踹下去,快速的离开。 他穿过货架,朝着门口跑去。 这下应该不会追来了吧。林纪年由于跑的太快,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 应该不会了。1984话还没说完,忽然变了声调,他恐惧道,长长安,你看门门口。 林纪年抬眸,朝门口看去。 只见乌压压的丧尸堆积在超市门口,他们一见过人,七扭八歪快速的扑了过来。 这下,林纪年淡定不起来。 原本一个就难缠了,结果来了一窝。 他刚想朝后方跑,结果刚才那只丧尸,连带着另一波,从四面八方接连朝他涌来。 别看他们缺胳膊断腿,可速度极快。 林纪年脸颊蹦紧,没想到开场就是大场面,他手里紧握着手/枪,抿了抿唇,冲了过去。 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赌一把。 只是,这丧尸太难打了,枪对他们没有用,中枪之后依旧生龙活虎。 倒是林纪年被耗空了体力。 第64章 丧尸依旧一波一波朝他涌来。 一个丧尸甚至看准机会,张开獠牙。 林纪年躲闪不及,眼看着那只丧尸就扑过来,咬在他大腿上。1984尖叫出声,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快速拉他一把。 只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快,跟我来。 第86章 末世大逃杀(二) 两个人停到一处货柜处, 高大的铁架刚好能挡住视线。 林纪年背靠着货架,朝着那个人斜晲过去。 他穿着灰色休闲外套,手中拿着长步/枪,眉眼温和, 不是那种攻击的长相。 他朝着林纪年望过来, 眼里带着探究, 和看不清的复杂情绪。 林纪年收了目光, 说:谢谢。 不用谢, 他眸光盯着他,忽然道, 夏甯, 你不记得我了? 林纪年猛然一抬头,你叫我什么? 男人道:夏甯啊。 夏甯。 林纪年抿紧了唇, 在第二个世界中, 他试演的角色也叫夏甯。 你是, 林纪年眸光盯着他,谁? 男人眼中有情绪快速的闪过, 他手指捏紧了枪/支, 眯眼试探问道: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林纪年点了点头。他敛下眸子,心思百转, 半晌指了指额头才道:前段时间遇到丧尸, 逃跑时撞到了脑袋。忘记了很多事情。 忘记了?听到这句话, 男人的神色放松了一下, 他脸上挂上笑,我是张栎啊,你大学最好的朋友兼室友。你没事吧。 林纪年这次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世界线了。 那个害得夏甯差点丢掉性命的人也叫张栎。 夏甯生活在末世, 大学还没结束,丧尸病毒就爆发了。 他作为一名大学生,没有一点战斗能力,只能东躲西藏。 这不是最悲惨的。 没有战斗力的夏甯有一个秘密。 他的血能遏制这种病毒,他决定保守这个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 直到某一天,张栎被丧尸咬到了胳膊,夏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好友变成丧尸,用匕首割破了手臂,把血喂到他的嘴里。 毫无疑问,张栎得救了。 然而夏甯却成了整座城市的猎物。 谁想变成丧尸呢。 谁也不想。 在生命面前,人性不值一提。 没事,林纪年脸上不显露分毫,只是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看如今的世界线,夏甯应该已经救了张栎,接着觉察到张栎的心思。 我在找你啊,张栎低下头,把枪挂在身侧,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我担心你。那天不是说好了去见我妹妹吗,怎么不告而别? 嗯?林纪年道,那天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吧。 失忆真是一个好借口。 烟雾挡着他的脸,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只听他道,是吗。 两人谈话间,一只丧尸觉察到这边的动静,歪歪扭扭的走了过来。 他的眼球已经没有了,看到什么,只能到处嗅着气味。 林纪年透过货架,瞥了几眼,他拿起枪,半回首,平静道:杀出去? 张栎目光刚从他脸上收回,他把烟头按灭,拿起步/枪,走。 伴随着几声枪响,几个丧尸应声而倒。 不过很快,就又爬了起来。 丧尸是杀不死的。 林纪年皱紧眉,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丧尸太多了,又打不死,再这样下去,两个人会拖死在这里。 他开了几枪,快速的隐到一个铁架后面,换上弹匣,朝着张栎道:这样不行。 艹!张栎道:丧尸太多了,他妈的烦死了,打都打不死。 打不死。 林纪年听到这句话,倏然一愣。 他脑海画面闪过,想起车里的那个男人,他死后并没有变成丧尸。 他回忆他的身体的状况,这把□□是在他手里拿出来的,而他额头有一个窟窿。 很显然,是自杀。 他用□□崩掉了自己的脑袋。 末世的人但凡有一点生的希望,都不会放弃,何况当时的车窗禁闭,外面的丧尸绝对进不去,只要坚持到车外的丧尸自动散去,他就能逃脱。 那他为什么自杀? 很有可能,他之前就被丧尸咬了。 他不想自己变成丧尸这种模样,于是开枪打了自己的脑袋。 林纪年手中捏紧了枪,他朝着张栎喊道:打丧尸的头。 张栎在另一边喊道:能行吗? 林纪年没有回话,反而就朝着不远处的丧尸开了一枪。 一枪过去,正中脑门,乌血夹杂着脑浆迸了出来。 那只丧尸应声而倒,再也没有爬起来。 见此情景,张栎对着丧尸的脑门砰砰砰砰几枪。 两个人一边打,一边朝着门口撤退。 最后,一把将超市的门关住,咔嚓一声落锁。 那群丧尸被关进了超市里,他们张牙舞爪,在玻璃上扒着门。 死里逃生。 林纪年椅在路口的树干上,他喘了几口气。 张栎目光幽深,在一侧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对于刚才夏甯的射枪的手法,张栎有些吃惊。 原本夏甯脾气温和,模样有清秀,在大学的时候几乎就是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那种人。 而如今,他如何也不能把眼前一枪蹦掉一个丧尸的人和夏甯联系起来。 张栎看着他说: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林纪年半抬头,露出平静的侧脸。 阴霾的天空连个飞鸟都没有,大片的废墟绵延,好像就要吞掉这座城市。 他情绪倏然低落下去。 梵不忘还没有找到。 他有点心不在焉的道:哪不一样? 张栎步/枪就在手侧,他似乎在怕什么,又像是在防备什么。 你以前最怕那种东西他目光移向林纪年的被染了一块血迹的上衣,目光再次透过怀疑。 夏甯有严重洁癖。 从来不会允许自己衣服上沾任何东西。 听到这个话,林纪年倏然笑了,他收回目光看向张栎,半真半假道:我怕他们,他们就能不咬我了么?恐怕我现在找就和他们成为同类了。 他休息够了,站起身,把枪塞进腰间,平静道:生活在这个时代,没资格说害怕。 张栎一愣。 林纪年走在前面,他身前城市灰尘似乎消散了一些,阴霾散去,血红的太阳间掠过废墟。 带着诡异的红色。 张栎心里沉了一下,觉得有什么脱出了他的控制。 林纪年背对着他,朝他摇了摇手:走了。 张栎抓紧站起身:你去哪? 林纪年确定了这世界的背景,他倏然就松了口气,他记得《血刃》那个电影,两人初遇的地方。 他看向日出的地方,指了指远处的废墟,军事基地。 你去那儿干什么?张栎问道,那里已经废了,没有军人在哪儿了。 林纪年平静道:我知道。 张栎好不容易找到的猎物,哪能让人这么逃走,他快走了几步,跟上林纪年的步伐:我也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林纪年背对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声音却一如既往:随便。 * 两人到达地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天空的泛着死鱼灰,有少量的风吹过防护林的树梢,吹散了压抑的沉闷。 或许是凉风,也或许是因为想到马上要见面,林纪年心情变得很好,他开始打量四周。 这座军事基地看样子已经废弃很久了。 大门已经生了锈,大门随意的敞开,似乎在欢迎人进去。 训练作战的装备随意的丢在地上。 林纪年踏入大门,张栎跟在身后,来这里干什么?枪/支武器肯定已经被拿走了,不可能留着。 嗯,林纪年道,我知道。 张栎疑惑的看着他:那你来干什么? 林纪年看也没看他,只是环绕着四周说:找人。 找人?张栎疑惑。 毕竟大学时候,夏甯除了他,和谁都不太亲近。 他警惕的问:什么人?你俩是什么关系?长什么样? 林纪年对他的问题一一作答,道:爱人,不知道。 张栎脸色一僵,腿下顿住了,半晌,才想明白他回答的话。 什么关系爱人。 长什么样不知道。 张栎: 先别说这个爱人哪里蹦出来的,为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夏甯,张栎喊住他,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他跟着林纪年的脚步,想拉住他,好好给他掰扯掰扯利害关系,却见林纪年自己停了下来,手指停在唇边,皱着眉,冷声道:别说话。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群杂乱的脚步声从身后穿来。 张栎道:有丧尸? 不,林纪年摇了摇头,眉心皱的更深了,他道:是人。 脚步声听似杂乱,却并不是散漫,仔细听来井然有序。 张栎表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只是还没等他缓神,就听身后传来几声吼声。 他在那! 看到他了。 快点抓住他! 不能开枪,活捉,他得留着。 那群人脸上显露着异常兴奋的表情,以至于脸部肌肉扭曲,在没完全的黑透的天幕里,让他们看上去比丧尸还可怕。 他们眸光中闪着希望的光辉,那是人类独有的神色,让他们区别于丧尸,却又让林纪年感觉他们更加可悲。 林纪年手里拿着枪,手指却怎么也扣不下去扳机。 这些人是人类,不是丧尸。 他下不去手。 眼看着那群人就围了上来,张栎不敢拿枪。 他后知后觉感受到这群人是来抢他的猎物的。 但他不敢动,那群人人多势众,他只有一把枪。 况且,那群人的目标是夏甯,他这个毫无用处的人会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杀死。 想清楚这一点,张栎向后退了一步。 林纪年余光瞥到这一他,淡定的移开眼。 很快,那群人转眼里来到眼前,他们眼里迸射出食肉动物的目光。 林纪年举起枪,手放在扳机上。 他手还没动,砰的一声枪响,半空上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白烟。 林纪年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倏然转头。 只见防护墙下投出一道修长的人影,他向前走了几步,逐渐显出面容来。 来人穿着军绿色制服,黑色腰带收在腰间,笔直的长裤勾出细直的腿部轮廓,清晰的眉眼带着侵略的美感,只是向那里一站,就有强烈的压迫感。 只见他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我的人,我看谁敢动。 说完,他表情缓和下来,对着林纪年道:还不过来。 林纪年猛然抬头,眸中欣喜,朝着来人奔去,哪里还有一点刚才沉稳冷静的样子。 彻底吓傻了一旁的张栎。 作者有话要说:  张栎:小丑是我。 第87章 末世大逃杀(三) 四周的空气变得微妙。 那些赶来的人看到梵不忘停下脚步, 那军绿色制服和肩上的徽章迫使他们停下来。 军方的人。 他们实在不想惹军方的人。 不对啊,后方一个人说,这个基地不是废了么,怎么还有军方的人在这儿, 会不会是假冒的。 应该不会, 你看他肩膀上的徽章星级代表最高执行者, 没人能防的来。 那咱们到手的猎物, 就如此放走了。 他只是一个人而已, 我们犯不着怕。 那些人纠结的讨论着什么,一方面不想放弃猎物, 另一方面又害怕得罪军方。 梵不忘一手缓住林纪年的腰, 他看向那群人,声音冷酷的没有丝毫温度:还不走? 那群人还在权衡。 这时, 一直废弃的基地倏然亮起一道光, 紧急警报声响起。 似乎有大批的士兵围上来。 那群人这才知道怕了, 快速的朝身后逃去。 林纪年手抓着梵不忘的衣服,小声的说了一句:梵不忘? 梵不忘低头看着他:嗯, 是我。 风吹动了后方的防护林, 张栎看着梵不忘,眼睛沉了一下,接着带着笑说:夏甯, 这是?怎么不介绍一下。 林纪年从梵不忘怀抱退出来, 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麻烦没有解决, 他抬眉, 忘梵不忘半真半假的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张栎: 他们两个人在玩我吗? 林纪年这话就说的十分真诚了,不过名字他早已知晓。 梵不忘冷淡道:陆淮。 张栎一听这个名字,顿住了, 他双目圆睁。不可置信道:你就是陆淮? 梵不忘看着他点了点头,眼中似乎遮着冷光:嗯。 第65章 林纪年看向张栎,眯着眼睛,有一丝危险道:怎么?你认识? 不,没有,不是,张栎头一次看到夏甯露这种表情,慌乱了一下,不过又很快冷静下来。他似乎忽然想起来什么,看向林纪年的目光中带着怀疑,陆淮,十四军区总指挥长。你不是认识?之前你还说以后想要像他一样,毕了业就去从军。 林纪年冷静的回望过去,忘记了。 既然忘记了,张栎不依不饶道,你现在为什么和他这么熟? 而且看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熟稔,像是更近一步的亲密关系。 林纪年抿唇,刚想回话,便听到一旁的梵不忘冷冷道:怎么,你有意见? 声音冷的让人如坠冰窟。 这话让张栎成功的闭嘴,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自觉的躲去了一边。 他怕他再多说一句话,这个男人能一/枪蹦了他。 林纪年见状噗笑一声,跟着梵不忘坐到一旁的训练台上。 夜幕笼罩下,巨大的警报声还在继续。 警报声响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人过来。 陆淮,林纪年听着四周的声音道:部队其他人呢? 当着其他人的面,他只能喊他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梵不忘皱紧眉头,目光深邃的看着他:没有其他人。 这里只有我自己。 林纪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梵不忘解释道:这里本就是废弃的军事基地,部队不可能在这里。 林纪年: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说话这句话,他倏然就想起背景线:十四军区指挥长,叛变军队,下落不明。 虽然那个剧本介绍的背景并不完全,基本的主线却还是清晰的。 梵不忘叹了一口气,明白林纪年已经想起来了,他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道:这个地方不能久待。 林纪年点了点头,心思转了几番,如今他们要躲避的不只是丧尸。 还有军方和那些疯魔的人类。 * 正值深夜,天空被一片雾气掩盖,街道上只有太阳能板发着微弱的光。 几只落了单丧尸无精打采歪歪斜斜的走在路上。 深夜是休息补充体力的时间,没有人类会在又冷又危险的晚上出门。 当然,除了林纪年一伙人,他们窥视着前方的丧尸,屏住呼吸藏身在红瓦墙下。 我知道一个地方,张栎小声道,应该还算安全。 梵不忘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球是那种深黑色,他盯着一样东西看时,有很强的压迫感。 张栎被他看的一哆嗦。 什么地方? 林纪年问道。 张栎移了下身形,他低下头,别人看不见他的神色,十二区外围有一座山,山里有个避世的村子,如今没有被丧尸波及。 林纪年看着他的眼睛,眼神锐利的问道:你确定? 张栎敛着眼皮,没有抬头:嗯,我妹妹和家人如今在那。 林纪年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又扭头看向梵不忘:行,那咱们就去那里吧。 十二区虽然只和十四区差了两个区,距离却是很远。 他们三个不敢在城区走,只能走荒废的外围或者无人的小路。 林纪年之前书包背的食物已经吃光了,一路荆棘,水源缺失,他从小身子娇弱,这个世界身子更是如此。 终于在一个枯木恒生的树林里,林纪年病倒了。 他的嘴唇干裂的起了皮,意识也是昏昏沉沉,眼前的树木影影重重的变成双影。 梵不忘在前面探路,张栎跟他一起向前。 你怎么走这么慢了。三个人走了一大半的路,越接近十二区,张栎欲加暴躁,只是之前梵不忘在,他不敢表现出来。咱们得抓紧赶路,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坚持。 林纪年原本不想搭理他,他这一会儿头疼欲裂,张栎却一直在他耳边催促,他看也没看,只冷声道:闭嘴。 夏甯, 张栎愣了一下,也来了脾气。 他大吼了一声,只是话音刚落,便看到林纪年身子晃了一下,歪了下去。 张栎: 打死他都没想到,自己这一吼的威力有这么大。 他还没来得及过去,只听身后传来冰冷又低沉的声音。 是陆淮。 林纪年醒来的时候,梵不忘正背着他,他脑袋枕在梵不忘肩膀上。 他微微动了动,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梵陆淮。 梵不忘脚步顿了一下,又接着向前走:醒了。 嗯,林纪年嗓子就像卡了一个石头,他难受的吞咽了一下,向左右看了一圈,张栎呢? 这话问完,林纪年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梵不忘的声音冷了下来:问他干嘛。 林纪年莫名的觉得这话有些酸,他并不是有多关心张栎,只是觉得他是这个世界颇为重要的角色。 梵不忘,他在梵不忘耳边耳语,咱们离开这个世界,还需要他推剧情发展呢。 梵不忘闻言,神色缓和了一下:在后面跟着呢,放心,没掉。 林纪年轻扯了一下唇角,抬首在他耳边轻吻了一下,问道: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梵不忘说,也就一天一夜。 林纪年: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林纪年能很敏锐的觉察到梵不忘在生气。 他愣了几秒,最终还是道:停下来,歇会吧。 他既然昏迷了一天一夜,这说明梵不忘已经背着他走了一天一夜。 他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仙躯,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靠不住这样折腾。 梵不忘说:我不累。 我累了,林纪年趴在他背上,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我好累啊,师父,停下来歇会吧。 如此,梵不忘这才停下步来。 如今正是晚上,天色漆黑,也看不到前路,梵不凡沉着声音道:那就在这里歇一歇,明天清晨再走。 四周的树被照亮了,枯枝发挥了它们最大的作用,林纪年被梵不忘放在一旁,背靠着树。 他自己则在四周捡一些干燥的枯木枝。 火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他的深邃的五官轮廓。 这个世界的陆淮模样其实是和梵不忘有几分相似的,只是那从军队练就的锋利的充满了压迫的目光与梵不忘的云淡风轻又截然不同。 盯着我看什么。梵不忘又向火堆里点了一把柴,顺势坐在林纪年的身侧。 林纪年问他:你身后长眼了? 我身后没长眼,梵不忘看了一眼他,说:但长在你身上。 林纪年笑他,那你这算不算侵犯我的隐私? 不算,梵不忘在他唇角轻吻了一下,你在我这里没有隐私。 这会儿,被落到身后的张栎终于赶了过来。 他看着唇色煞白的林纪年,欲言又止,又被梵不忘一个眼神吓得坐到一侧。 林纪年目光落在张栎的脸上,在火光的映射下,看到他嘴角有一块青紫的痕迹。 被揍的。 林纪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偷偷用胳膊肘捣了一下梵不忘,小声问道:你打的? 枯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盖过人声。为了让梵不忘能听到,林纪年只能趴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气息刚好喷在颈侧。 梵不忘格外喜欢他这种说话的风格,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的微音上扬,疑问的语气,像是没听明白。 林纪年不得不道提高声音说:我说,张栎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吗? 梵不忘点头。 林纪年问道:你打他干什么? 这不是打抱不平,只是单纯的好奇。 梵不忘恢复记忆后,绝不是那种随意训斥的人。 梵不忘淡淡道:他刚才吼你。 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对着的人,他竟然这样吼。 是谁给他的胆子。 林纪年好笑的摇了摇头,没想到竟是这个理由。 他看着张栎,指了指身旁的土堆说:你坐这吧。 这会儿天幕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穹顶低垂。 梵不忘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野菜,在水壶里咕喽喽的煮着。 林纪年头脑依然昏沉,他喝了一口野菜汤,只觉得嘴里哪哪儿都是苦味。 他看着张栎道:快到了吗? 快了。张栎手里捧着水壶,眼睛看着地面,再走一天差不多到了。 林纪年抿紧了嘴,梵不忘坐在一旁,把他的头放在肩膀上,温声道:睡会吧,好好休息休息。 林纪年点头,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睡梦昏沉间,听到梵不忘小声的喊了他一声。 他意识朦胧的嗯了一声,缓慢的睁开眼,紧张问道:怎么了? 火堆还在燃着。 原本以为是什么出了什么状况,结果刚一张口,嘴里就被塞了软糯的吃食。 林纪年下意识的抿了一口。 是压缩饼干。 他抬头,看向梵不忘。 梵不忘的眼睛深邃,在黑暗中尤为的亮,林纪年嚼完嘴里的食物,见他又向自己嘴里塞吃的,皱眉道:你吃吧,你背着我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要补充体力。 梵不忘道:我不饿。 林纪年确是如何也不肯吃了,这个世界吃食珍贵,压缩饼干更是军队才有稀少物质,是用来跟士兵快速补充体力的。 他摇了摇头说:我也不饿。 张栎靠着一棵树睡得正香 两个人在一旁僵持不下。 最终,梵不忘叹了一口气:一人一半。 林纪年点头。 梵不忘把饼干掰开,放在林纪年嘴边,抓紧吃。 他手中抓着另一半饼干,看着天穹说:等这个世界一结束,我们就回家。 林纪年被回家这个词微微震动,他胸口酸胀,又疼又涩。 回家。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翌日一早,熹微刺破了清晨的雾气,火堆已经燃尽,冒着烟。 张栎在寒气睁开眼,哆哆嗦嗦拢了拢衣服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干别的,就看到对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张栎: 还没等他出声,便见梵不忘睁开眼睛,幽深的瞳孔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张栎瞬间觉得更冷了。 接着林纪年伸了个懒腰,在梵不忘怀里醒了过来。 看样子,状况比昨日好了不少,惨白的嘴唇也红润了不少。 走吧,林纪年站起来,初升的日光照在他脸上,他有些意有所指的说,张栎,前面再走一段路就出去了吧。 张栎脚踩着地上的树枝,他不好看林纪年的目光,目光有些躲闪道:嗯,再走一段路。 好,林纪年嘴角笑的不明显,带路吧。 * 一条长长的道路向外延伸出去,两侧树木招展,雾气消散。 东方鱼肚白处,橘色光辉突破地平线。 出来了,张栎站在出口的方向,看着远处的山,翻过那座山,就是村子的所在地。 空气格外静谧。 林纪年踩着树的枝干,朝着梵不忘看了一眼,两人都觉察出一丝不同寻常来。 梵不忘率先走了出去,只是刚迈出去一只脚,他便顿住了。 一只冲锋枪抵在他的脑袋上。 第88章 末世大逃杀(四) 林纪年皱眉, 喊了一声:陆淮。 梵不忘对着他摇了摇头,接着眸光瞥向另一侧。 来都来了,都出来吧,他低沉着声音道。 四周树形里影影错错, 一瞬间多了好多人, 他们穿着军绿色的制服, 手中拿着□□, 枪口对准了梵不忘的方向。 那个用□□堵在梵不忘额前的人说:指挥长, 别来无恙啊。 梵不忘面色平静,冷漠的看着他, 淡声道:不敢, 你现在才是十四区的指挥长。 那人听了,像刚想起来似的, 他手轻轻在自己头上敲了一下, 恍然大悟道:哦, 也对。 他十分欠揍的问道:那么前指挥长,你现在能跟我走一趟吗? 林纪年看着四周军区的人, 心中慌了一下, 他下意识想要拉住梵不忘的胳膊。 只是还没等他触碰到梵不忘,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打在他一侧的树木上。 原来还有同伙啊, 来人, 一同给我抓起来。 这话刚落, 一直没有动作的梵不忘倏然一把打掉那人的抢, 手折过他的胳膊,他道:赵鹏,你给你的胆子动他? 他的动作极快,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的腿死死的压在赵鹏的肩膀,让他无法起身。 过了半晌,其他士兵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的抢一同对准梵不忘。 第66章 一名士兵喊道:放开指挥长! 赵鹏头被迫按在地上,眼角青了一片,对着那个士兵摆了摆手,却咧开嘴笑了。 他看了一眼林纪年道,陆淮,没想到也有这么担心的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啊。 有些人,不是你能动的。梵不忘腿下一使劲,赵鹏闷哼一声。 四周的士兵只听咔啪一声,都要疑心他们长官的骨头断了。 陆淮作为他们的前指挥长,有多惨暴他们是了解过的,他们有些担心这新来的指挥长。 一名小士兵怯怯弱弱道:放开我们长官。 放开他也行,我的事和其他人没关系,梵不忘眸光垂落在赵鹏身上,黝黑的眸子里满是怒气,你们把其他两个人放了。 小士兵手举着抢,手却打着颤,他目光询问赵鹏的意思。 赵鹏背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疼意,他知道陆淮这人疯起来,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朝着士兵们,咬牙切齿的喊道:让这两个人离开。 林纪年站在不远处,他看着梵不忘,没有要走意思。 梵不忘半抬起头,眉眼深邃的看着他:你先走。 林纪年问他:那你呢? 梵不忘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手指慢慢磨砂了一下枪:等我,我过几天就去找你。 林纪年愣愣的看了他半晌,觉察到他枪头似有若无的指着张栎的方向。 他点了点头,只是想到分别有些低落得说:行,那我等你。 陆淮是十四区的指挥长,只是某天十四区军事基地遭遇敌袭,军队军人死伤惨重。 陆淮本该判个失职之罪就可以了,结果上级得到消息,十四区的敌袭于陆淮分不开关系。 他是敌人放在军队的内应,是叛徒。 梵不忘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身影,这才放松下来,腿在赵鹏肩膀上移开,没有一点儿诚意的说了一声:抱歉。 赵鹏很是无奈,他活动了一下自己肩膀,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呦,前指挥长,我看那人身子骨弱的很,你怎么放心他一个人离开。 毕竟刚才,他只不过是向枯木上开了一枪,连那个人的头发丝都没有碰到,他就被陆淮胖揍了一顿。 梵不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赵鹏闭嘴。 * 这个村子属实是有些怪了。 村里的人不知没有受到一点外界的波及,反而带着诡异的静谧。 林纪年跟在张栎身后,打量这村落,他看着前面带路的张栎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嗯?张栎的声音有些躲闪,哪里不对劲,没有啊,是不是你在城市里待时间长了,所以不适应。 林纪年凝视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记忆恢复的原因,这个世界与原剧情有些脱轨。 不过,这并不影响林纪年什么。他更喜欢这种充满挑战的感觉。 嗯,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低头说,可能是因为方才遇到军队的人,所以太紧张了。 村子虽然隐藏在大山里,却装饰的格外整洁,墙的四周刷满了白漆,一眼望过去,整齐划一,错落有致。 林纪年他们走了没几步,就有一个中年男人迎面过来,他看到张栎,热情的打着招呼:小张。回来了? 嗯。村长,张栎看着他,声音并没有激动,也没有多少情绪,我妹妹最近怎么样?没惹什么麻烦吧? 没有,村长目光落在林纪年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瞬,大家都没受伤。 林纪年闻言,睫毛颤了一下。 他低头轻捏了下自己的手指,觉得村长说的话很有违和感。 照看他妹妹?大家怎么会受伤? 夏甯?张栎喊他,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林纪年回神,看着他说: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陆淮。 放心吧,他既然让我们走,就有办法脱身。 张栎眸光微闪,那我们进去吧。 如今外面病毒肆虐,按理说这样的村子理应不让外人进来。 林纪年却进来的异常通畅。 路上遇到的村民格外热情的打着招呼,似乎对于外来人没有一丝害怕和担忧。 前方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在村子的最西侧,村长领着人进去,对林纪年说:就是这儿了,你先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吧。 房间是常见的的砖瓦房,依旧保持着农村独有的特色。 桌子椅子呈木头原本的颜色,都很有年代感。 林纪年环视了一圈,礼貌的点了点头。 他皱紧眉头,觉得有一丝违和感,却又一时说不出哪里违和。 他转头,看向张栎,说:张栎,你妹妹呢?怎么没看到她? 张栎的眼睛有些躲闪,他看着林纪年道:小丫头野的很,不知道又去哪里玩了。等她回来,我带她来见你。 行,林纪年黑眸沉了下去。 房间里陷入寂静。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 傍晚的时候,村长送来了饭,他笑了几声道:村子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都是村民们自己种的,凑活着吃吧。 桌子上摆上了吃食,是如今外面很难寻到的蔬菜。 如今丧尸病毒席卷全球,各地经济滞带,农业工业停止运转,已经很少见鲜蔬。 就这一盘蔬菜,在外面能引起人类的哄抢。 他手拿起筷子,1984。 1984:小长安,怎么了。 林纪年说:检查眼前的蔬菜,看是否正常。 【系统正在为你扫描,请稍等片刻。】 【扫描结束,确定异常。蔬菜中含有大量的□□、□□等成分,可控制人的神智,致人类昏倒。】 1984道:啊这,无书,这怎么办? 林纪年依旧保持着手拿双筷的姿势,低垂的目光阴沉无比。 张栎见他迟迟不动筷,喊了他一声,夏甯,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怎么会,林纪年垂目,毕竟野草都能照啃不误,更何况是难得一见的蔬菜。 他对1984道:有没有可以解除药性的道具? 1984翻了一下,道:嗯,有。需要15积分。 林纪年道:兑换。 【叮,宿主获得百毒不侵工具卡一张,一次性物品。】 【名称:百毒不侵】 【品质:二等】 【技能:使用本卡,可以屏蔽一切毒性伤害。】 房间里安静下去,张栎夹菜的声音也停止,他听到张栎对外面说:行了,进来吧,已经倒下了。 林纪年趴在桌子上,听着四周动静。 门口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又在身侧停住,有个手指在他头发上撩拨了一下。 林纪年强忍住跳脚的冲动,看他们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身侧响起,行,一会就带过去? 林纪年听出了这个人是刚才那个村长的声音。 只是他的声音变得阴沉,与之前憨厚老实的形象严重不符合。 张栎说:得抓紧时间,我不能保证陆淮找不来这里。 你不是给十四区联系了吗,村长说,他还能从军队里逃出来不成。 林纪年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料想应该是张栎站起身来了,他听到张栎说:那可不一定,那个男人不容小窥。若不是之前教授想出主意,诬蔑他叛变,那个男人绝对是很大的一个阻力。 教授? 林纪年闭着眼睛,快速的搜索原剧情中,教授这个人,但是毫无印象。 村长说:那现在怎么办? 张栎:抓紧时间,带他去见教授。 * 这里应该是后山。 林纪年能听到一片水声,四周有寒风呼啸,水滴穿透石壁的声音,还有一部分人工智能发出的滋啦声。 带来了? 一个颇为苍老的声音响起,林纪年猜测应该就是他们嘴中所说的教授。 张栎:嗯,带来了。 林纪年被放在地上,背靠在一块石壁之上。 因为在装晕,视觉受限,林纪年让1984帮他打开了夜视,虽然又话费了他20积分,不过倒是很好用。 所谓夜视,并不是单指在晚上看清东西,而是即使闭着眼,依旧能看到前方的景色。 林纪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四周,发现这并不是石壁,而是用稀有金属材料组建的实验室。 而之前听到的水声,也并不是水声,而是由玻璃组成的饲养观察舱,里面的营养液快速流动的声音。 须臾,有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男人走了下来。来到林纪年跟前的时候,他摘下防护眼镜。 林纪年微怔了一下。 那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脸上虽然没有多少皱纹,两鬓的头发却已经花白了。 当然,让林纪年惊异的并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长相。 这个人正是夏甯大学里的导师,于经纶。 只见于经纶半蹲下身子,手中拿个一跟50ml针/管。 他对着林纪年打量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哪里下手,他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血液里一定有特殊的成分,竟然能抵御我的丧尸病毒。 不过这身型也确实完美,他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林纪年身上打量,不只是血液,他的身体我也要完美保存下来。 等等,张栎似乎有些急了,教授,你不是说只要把人带来,先救我妹妹吗? 哦,对了,于经纶听他说话,脸色快速的阴沉下去,他背对着张栎,站起身来,装作恍然大悟的说,还有你妹妹。 于经纶朝着四周摆了摆手,没一会就出现滚轮滚动的声音。 一个接近两米的玻璃罩推了过来,林纪年终于看到了张栎的妹妹。 她的头发散乱,青紫的血管暴起,遍布全脸,她在玻璃罩里咆哮着,嘴里吐出血水。 是丧尸。 张栎的妹妹变成了丧尸。 于经纶看着这个玻璃罩,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张栎手扒在玻璃罩上,手虚摸了一下他妹妹的脸,说:现在可以放我妹妹出来了吧。 嗯, 于经纶笑越来越大,只是他并没有去找玻璃罩的开关,反而在一侧寻了一个长棍子,在张栎想要反抗之时,一棍子打在他的头上。 他的头瞬间蜿蜒出一道血痕。 教授,你 于经纶把棍子顺便丢到旁边一个人手里,嘴里骂道:蠢蛋,还想浪费我珍贵的试验品的血源救你妹妹。你们两个配吗? 他对着四周的人摆了摆手,几个村民把张栎架住。 于经纶!张栎后知后觉,这才知道自己受骗了,他脸扭曲在一起,吐了一口口水,你这个言而无信,人面兽心的畜生。 彼此彼此,于经纶笑着看着他,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夏甯他救了你,而你是怎么做的?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林纪年,你为了换一口食物,把他的秘密嚷的人尽皆知,他沦为这等下场都是谁害得?是我吗?哈哈哈哈。 张栎一愣,闭了嘴。 当初夏甯救了他,两人分开之后,城市陷入混乱,他为了活命出卖了夏甯的秘密,而他的好朋友夏甯成了整个城市的猎物。 这些全是他造成的。 是他的错。 林纪年看着被抓起来张栎,丝毫没有同情,毕竟原本社会的世界线,他确实死在这个人手中。 于经纶不再和张栎掺和,反而转身看向靠在一侧的林纪年。 他半蹲下身体,眸光雀跃,他很少能得到这么完美的实验体。 他真是太高兴了。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想要抚上林纪年的脸。 林纪年看着那双恶心的手离着自己越来越近。 不能再忍了。 他猛然睁开眼,长腿一踹,把于经纶蹬倒在地上。 四周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在腰间掏出枪支,抵在于经纶的头上。 四周人出现短暂的呆愣后,这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 他们手里拿起最新研究的生化武器,若是林纪年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变了异的丧尸病毒。 林纪年笑着看向他们,道:你们还是退后一点吧,我的枪可没有长眼,若是伤到你们亲爱的教授可不要怪我。 说完这句,他又扭头看向张栎:你说对吧,张栎。 张栎原本就有些愧疚,这会儿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仿佛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我看着你吃下去的? 对啊,林纪年指了指自己,我是吃下去了,奈何抗药性比较强,在我身上没有发挥作用。 张栎明白林纪年早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他有些不敢看林纪年,只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你不是失忆了吗?说到这里,他又猛然抬头,难道说,你连失忆都是装的? 林纪年抿唇,想了一下:说实话,刚开始我确实不认识你是谁。他说,可你本身的行为很奇怪不是吗? 张栎抬头,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咱们在超市刚见面时,你的神色就不对劲,还有在基地,你的表现更不对劲。这些我就不一一论述了,最可疑的一点就是这儿的村民。 第67章 他嗤笑一声:哪有一点村民的样子?是教授研究所的人假扮的吧。 张栎无话可说。 他这个老实单纯的朋友似乎开了窍,已经变成了自己没见过的样子。 睿智冷静的像是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于经纶听了林纪年一番话,眼神更加雀跃,他看着林纪年眼神冒光。 夏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于教授激动的说,那这样我就更想研究研究你不同常人之处了。 林纪年道:别了吧,教授。他看了眼这满实验室的器材,毕竟你现在可是在我手里,还指不定谁研究谁呢。 四周村民假扮的研究员妄图接近林纪年,于经纶却对他们摆了摆手,你们靠边,我跟夏甯同学好好唠唠嗑。 呵,林纪年手抵着他,让他在前面带路,教授,你释放出丧尸病毒,不可能没有疫苗吧,在哪里? 四周都是玻璃舱,大大小小的人类和丧尸被泡在里面。 有的还活着,而有的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林纪年看了一眼,手扣动扳机:快说。 于经纶嘴角弧度睁大,指着张栎的妹妹说:重点在他妹妹身上。 他仿佛介绍这个伟大的成果:这可是第一批中丧尸病毒的人,疫苗也在这些人身上试验成功。 他这话一落,原本垂头丧气的张栎瞬间瞪大双眼,额上的青筋爆出,你研究出了疫苗?原来你早已经研究出来了疫苗,你这个狗东西,为什么还要欺骗我。 于经纶斜晲了他一眼,骂了一声蠢蛋,很快又被于经纶那副模样逗笑了,我若是早告诉你,你还会带着夏甯来见我吗?我还要研究一下他的血液成分与我研制的疫苗有何异同。 张栎被气的发了疯,左右挣扎,想要从两侧人手里挣扎出去。 他大吼大叫,被左面的研究员一针扎在脖子上,他的身子快速的瘫软,意识却异常清醒。 他睁着一双眼睛,愤怒的瞪着于经纶。 林纪年这一会儿有些同情张栎了,不是同情他的遭遇,而是同情他的智商。 他有些好奇这么低的智商是怎么在末世存活下去的。 于经纶瞥了林纪年一眼,趁着空档,手指着玻璃舱说,就是这个。 话音刚落,玻璃舱发出一丝蓝光,机器的系统音响起:收到指令,三秒钟后开启。 林纪年一皱眉,反应迅速的去按另一个取消键,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那里面的液体快速的流动下来,玻璃舱降了下去,里面的女丧尸再也没了阻碍,朝着林纪年扑了过来。 她咬到林纪年的袖子边缘,就差一点就要咬到手上的皮肤了。 林纪年快速抽手,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刚才还在他手里的于经纶已经趁乱逃走。 他站在一处舱门旁,微笑着对着林纪年挥手,再见小友,好好享用。 实验室的灯晃了几下,不知是不是于经纶按了什么开关,那些存放人和丧尸的玻璃舱应声而碎。 他们一起朝着实验室的人扑了过去。 有些试验员被扑倒在地上,一口被咬破了喉咙。 而被咬的人,全身的血管暴起,四肢快速僵化,又变成了新的丧尸。 四周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林纪年看着这一幕,快速的举起枪,朝着正在咬人的丧尸打了一/枪。 枪子正中脑门。 只是,那只丧尸只是身形晃了几圈,接着又恢复了原样。 他没事 被打中头部竟然没死。 林纪年凝眉。 而远处显示屏却露出于经纶的身影,他看着这一幕在笑,哈哈哈,别废力气了,这是新一批的丧尸病毒,是杀不死的。 这时,一只丧尸朝着林纪年扑了过来,林纪年快速的一躲,原本想对着他开一枪,忽然想起开了枪也是没用,于是调转枪头,猛击在丧尸的头上。 虽然打不死,但可以当他动作迟缓一会。 林纪年在这空档里喘息了一会,一旁趴着的张栎却摇了摇头,看着他说:没用的,实验室的门被锁死了,出不去了,丧尸又太多了。 放弃吧。 呵,林纪年看着他,放弃是什么,老子字典里可没有这个词。 梵不忘临走前说了来找他,那就肯定会来找他,他就算拼死也要等人来。 说完,他站起身来,把枪塞进腰间,手中拿了一旁的铁棍子,朝着那群丧尸走了过去。 张栎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他努力的翻了个身,头看着天花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只丧尸扑在他身上。 张栎没有挣扎,只是抬头平静和丧尸对视。 而这只丧尸正是他妹妹。 他并没有多大的恐惧,甚至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反手抱住丧尸,临死前最后一刻,对着林纪年喊道:夏甯,对不起。 他妹妹露出尖锐的牙齿,对着他的脖子咬下去。 张栎眼角流下一滴泪,喊道:希望下辈子,不要遇上我这样的同学。 他侧首,又对他妹妹道:来吧。 林纪年身上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他一棍子抡到一个丧尸的脑袋,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掏出枪,指着张栎,一字一句说:晚了。我不原谅你。 他没权利代替以前的夏甯原谅这个人,就算夏甯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毕竟,只有当事者才有权利说没关系。 砰的一声,张栎额前出现一个红点。 他嘴半张,话还没有说出来,已经死去了。 林纪年辨认他的口型,认出他应该说的是:谢谢。 活人变成的丧尸打不死,可是活人却可以打死。 就在这时,他的丧尸妹妹低下头去,一口咬在张栎的脖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林纪年的错觉,他看到看这个女丧尸的眼角,似乎淌出一条血泪。 他顾不得这么多,又转身抵抗四周的丧尸。 这时候实验室的活人已经寥寥无几。 等到实验室的活人只剩下林纪年的时候,他已经累的筋疲力尽。 丧尸越聚越多,那些被咬的人类,已经开始同化变异,又成了新一波的丧尸。 林纪年手已经被棍子磨破了,鲜血从指缝里滴答滴答的流出来。 他支撑着棍子,站起身来,目光幽深的看着那群丧尸。 显示屏依旧亮着。 于经纶喝着茶看着实验室的情况,他笑着说:放弃吧。你逃不掉的,最终也会沦为我的试验品。只是不知道你变成丧尸之后,你的血还有抗体吗。 他耐心等着他相中已久的试验体倒下,只是他那口茶还没有喝完,一口喷出,差点呛到自己。 实验室的门开了。 实验室的门怎么会开,不会的,一定是错觉? 实验室的门不会开的。 林纪年浑身是血,他手拿着铁棍,看着大门,心跳暂停了一下。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墨绿的制服,笔直的长腿,出众又锋利的五官。 他一手抓住林纪年,顾不得满身的血迹,把人抱住怀里,低着声音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看着来人,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林纪年瞬间安心下来,他轻声道,来的刚好。 于经纶透过显示屏大喊: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被十四区的人抓起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呵,梵不忘不屑的看着他,他站在门口,对着身后的军人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抓出来。你们先撤离这里,他肯定藏在另一个地方。 是! 林纪年一棍子打了几个丧尸,与梵不忘肩对着肩说,这个地方不能留了,这里的丧尸进化了,打不死。 嗯,梵不忘朝里面打了几枪,将林纪年一把拽出来,朝着里面扔了一直手榴弹。 他双手护着林纪年,道:走。 门关上的那一瞬,林纪年听到显示屏传来暴怒的声音。 于经纶大声骂道:啊~混蛋,我的实验室啊。 两人刚跑出去一段路,砰的一声巨响,实验室炸了。 而里面的丧尸被炸成了粉末,拼都拼不起来了。 林纪年看着这片废墟道:于经纶不会也炸死了吧。 梵不忘把林纪年浑身是血的外套扒下来扔掉,又披上他的。 不会,他说,狡兔三窟,他绝对不会只有一个藏匿地点。 果不其然,还没两个时辰,十四区的士兵就将人从后山另一个实验舱里翻了出来。 于经纶出来的时候格外狼狈,一身漂白的实验服成了灰色,脸上也净是灰尘。 林纪年看着被拽出来的那个人,差点没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林纪年:这是谁? 梵不忘:于经纶。 林纪年:不是吧,我以为这是新出的变异品种的,跟个黑猩猩一样。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于经纶暴怒:你他妈的再给老子说一遍。 林纪年也是个人才,逼得人家教授脏话都吐出来了。 只是,梵不忘却不高兴了,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枪,目光格外阴沉,你再说一遍,你是谁老子? 于经纶被这个目光看的抖了几下,他知道梵不忘动了杀心:你不能杀我,我死了,就没人提供病毒疫苗了。 呵,梵不忘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 于经纶声音更抖了:你你 四周的士兵看着他们的长官表情,对着于经纶默哀一分钟,瞬间觉得今天白来了。 他们顿时想仰天长啸。 疫苗没了。 又要处罚了。 林纪年看够了戏。 他手拦住那把枪,梵不忘毕竟是十四区的长官,若是杀了于经纶少不了又要挨处罚。 他手指抓住梵不忘的手指:一只黑猩猩,哪里需要你动手。 四周的士兵觉得这个人可能要完了。 从来没有人敢忤逆长官的话,也从来没有人敢近身。 只是,当他们看到他亲爱的长官不仅没有发脾气,反而抓住那只手指还吻了一下的时候,彻底的惊呆了。 就连那只黑猩猩也像是见了鬼一样。 傻愣着干什么,梵不忘不满意那些人的看林纪年的目光,对着士兵说,还不把人带下去。 于经纶被压下去之前,看了梵不忘一眼,愤愤道:你明明被军区认定叛变,被全军区的人追杀,怎么会这样。 梵不忘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林纪年在一旁接话道:你以为全军区的人都跟你一样笨? 于经纶: 他只能干瞪眼,不敢再骂人一句。 若不是这样,梵不忘说,你们怎么上钩? 这下于经纶闭嘴不言,原来计划早就被人识破了。 他低垂着头被压上了车。 两个月后,大批的疫苗被研发出来,运往全国各地。 五个月后,大部分人已经恢复,没有留下后遗症。 七个月后,全国工农业恢复正常,虽然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但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而于经纶,因为罪孽深重,被终身囚禁,并不许任何人探视。 太阳从地平线升了起来,在城市里留下一道阴阳线。 雾气消散,城市重建。 林纪年看着这一切,掐了一下梵不忘的手指。 他小声道:我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这么难。 梵不忘侧首看向他。 林纪年说:大概是因为有你的缘故。 只要两人在一起,似乎没有什么困难战胜不了的。 【世界任务完成。】 【任务累计,宿主已完成所有任务。】 【叮~主系统正在传送。】 林纪年:? 1984道:什么意思?主系统来了?说实话,我干了这么长时间的系统,还没有见过主系统,只是利用数据通话。 梵不忘发觉林纪年的表情变化:怎么了? 林纪年道:主系统来了。 两个还在说话,倏然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光屏。 半晌,光屏中显示出像来,露出一个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大概十七八岁,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裙,她特别欢喜的打量着两个人。 你们应该不记得我了吧,小姑娘说,我们一千多年前见过。 林纪年仔细看小姑娘的面容,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张脸,倒是梵不忘道:东岳女君? 是我,小姑娘说,没想到当初一别就是一千年了。 林纪年看着小姑娘的面容,恍然大悟,你是当初那个哭哭啼啼的迷了路的小姑娘? 是我,小姑娘说,别小姑娘小姑娘的叫我了,我名夕瑶。 梵不忘:你怎么会 他道世界重逢,为何如此巧合,原是有故人相助。 夕瑶道:时代在进步,众神也要进步啊,以新时代的样貌展现。不过这全凭自愿,有些老顽固神仙依旧保留老传统,不愿改革,比如财神爷啊,还有灶台公啊。 第68章 这夕瑶不知道是不是憋的太久了,一说起话来就停不下来,他看了林纪年一眼,又接着对梵不忘道:原本你是没有轮回的,多亏了你这小徒弟。不过他的怨念太重,你俩的灵魂又不完整,分散在各个世界,所以导致每个世界都这么坎坷。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手,算了算了,往事不提了。你们经历了各个世界,灵魂也差不多收集齐了。我让白鹤送你们回去。 话音刚落,四周开始起雾,城市若隐若现开始虚化。 梵不忘的制服蜕变成了长衫,长发披身,俨然一副仙人之姿。 白鹤显出身型来。 林纪年在消失的那一瞬,倏然听到小姑娘夕瑶嘟囔了一句:我可以是假的,但我的cp一定是真的。昆仑山的那位又输了,这次一定好好宰他一顿,把陈年老酒都挖出来。 林纪年: 雾气消散。 一座小院出现在面前。 梵不忘牵着林纪年的手道:走吧,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快穿尝试了很多题材,擅长的,不擅长的,都试了一个遍。 最后一个世界写的很痛苦,事实证明我根本写不出末世,硬着头发写了删,删了写,最终成了如今的版本。(虽然也很不满意。) 不过还是谢谢陪我到这儿的朋友。 感谢大家陪伴! 第89章 番外篇 林纪年醒来的时候, 四周的都是嘈杂的人声。 窗外有一颗巨大的桂花树,明晃晃的日光夹杂着树影,影影绰绰的晃动。 这一刻,林纪年觉得有些刺眼, 伸开五指, 挡挡阳光。 别睡, 许哥, 一会是师太的课。 他的胳膊被人碰一下, 白色的校服快速的蹭过桌面,一晃就窜到后面去。 林纪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少年喊的是自己。 许哥? 这个世界的新名字? 还有一个呢, 许哥的同桌, 叫一下。 我可不敢叫,我怕被冻死。 林纪年这才完全醒过神来, 四周的穿着校服的学生乱窜, 课桌被撞得东倒西歪。 像极动物园抢食的猴子。 而眼前这幅闹腾腾的画面, 完全没有影响到他旁边坐着的那位人。 只见他头深埋在胳膊里,黝黑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点棕色, 右手的手指虚笼在头发上方。 林纪年的目光停留在这双手上, 手指修长而分明,在阳光下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格外漂亮。 只是再漂亮也没什么用, 因为同学口中的那位灭绝师太已经进室, 犀利的目光在房间环视一圈, 迈开腿朝着他们两个人方向来。 毕竟同桌一场, 林纪年觉得这时候应该发扬他助人为乐的精神。 如此这般,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叠卷子,朝着他同桌的头就抡下去。 这一轮不要紧, 原本还闹腾腾的室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不止是全班同学惊恐的张大嘴巴,就连灭绝师太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失神道:许逸,你干什么? 嗯?林纪年不慌不忙的将试卷放桌子上,我帮您喊醒他。 全班同学头一次见这样叫人的方式,有些惊呆。 不过虽然方式不对,效果却甚好。 也对,这般动静,就算是冬眠也该醒。 那冬眠的同桌在全班恐慌的眼神中,终于移开胳膊,抬起头来。 只见他微乱的碎发下,一双深邃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林纪年。 你打的?他面容平静,声音却没有一丝温度。 四周的同学听到大佬说话的声音,瞬间脑补出一场恶战,于是烟咽唾液,下意识的向两边拉拉桌椅,唯恐一会收到波及。 灭绝师太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他看一眼两侧的同学,扯着嗓子吼道,干什么呢这是,都给我坐好!吼完,又扭过来身子道,缓声道:廖凡,认真听课。 闻言,廖凡斜晲林纪年一眼,十分不爽,抬手拿课本瘫在眼前。 而林纪年却愣住。 不因别的,只因他这个同桌越看越眼熟。 可不就是梵不忘。 少年时期的梵不忘,哦,不,现在应该见廖凡,而且看样子不记得自己。 这个认知让林纪年有些雀跃。 灭绝师太正在讲台上唾液纷飞的讲着替,四周同学或奋笔疾书,或昏昏欲睡。 大片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过来,在课桌上留下一道阴阳线。 林纪年扭头,嘴角缓缓勾起,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同桌? 他低着头,用堆积的课本挡住视线,小声的喊一声。 廖凡微侧开目光,看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林纪年知道他这目光的含义。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无论在哪个世界,林纪年很少遇到爱答不理,态度如此冷漠的梵不忘。 他瞬间来精神。 低头写一张纸条,手指按在桌子上,递过去。 林纪年眼神示意他快看。 廖凡原本不想搭理他,只是看着他那张带笑的脸,鬼斧神差的伸手又把纸条接过来。 只是他低下头看到纸条的内容时,瞬间变脸色。 只见纸条上赫然写着:谈对象吗,同桌。 他怒目看着林纪年,快速将纸条撕烂,觉得这个人似乎越来越不要脸。 林纪年看着那破碎的纸条,委屈着一张脸道:不谈就不谈,干嘛这么凶! 廖凡:滚。 只是这个滚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廖凡发现他这个同桌最近格外的异常。 不只是上课经常盯着他看,而且吃饭的时候还经常偶遇,每次林纪年都是喜笑颜开道:哎呦。同桌你也吃这个,真是好巧。 廖凡看都没看他,向一旁移一点,让出个空余的座位。 林纪年笑着坐下,并把廖凡不吃的香菜全部挑进自己碗里。 廖凡皱眉看着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每次吃饭在旁边多留个空位出来。 最先感知这个变化的全班的女同学。 两个人之前可是众人皆知的不合,如今见这情形,不得不令人做出点别的练想。 那两个大佬怎么回事?一名女孩神秘兮兮的道,最近怎么形影不离? 不知道啊,不过,另一名女孩露出一脸姨妈笑,不过,拘我多年磕cp的经验,两个人绝对有情况。 林纪年也想要有情况,奈何走读生的身份严重妨碍他的发挥。 于是,在某一天清晨,林纪年潜入主人的办公室,把正在泡枸杞的秃瓢主人下一跳。 水杯里的水一滴不剩的全泼在短袖上。 许逸,只听他跳脚道,你又想干什么? 林纪年觉得他要是有头发,头发能气的全支棱起来。 主任,别激动,林纪年一边安抚着秃瓢主任的情绪,一边情真意切道,时至今天我才感受到学习的重要性,我觉得我不能再颓废下去。从今天开始,我要发愤图强,展望 他的长篇大论还没有说完,主任一嗓子打断他,究竟想说什么。快点说,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 既然这样说,林纪年决定不再拐弯抹角,他直接道:我要住校。 住校,早干什么去,主任发火道,刚开学的时候是不是说,让你们想好,现在哪有宿舍让你们住? 林纪年道:我同桌不是一个人住吗?我怕他晚上害怕,决定牺牲自己,去陪他。 主任被这个同学不要脸发言惊呆,粗话都爆出来:你他娘的放屁! 不过,最终,林纪年还是如愿以偿的住进廖凡的宿舍。 廖凡眼睛盯着他,冷声问道:许逸,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纪年终于把他的行礼都搬完,他倏然靠近廖凡一步,轻道:谈对象吗?同桌。 廖凡看他半晌,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打开一本书,冷漠道:十一点之后,不许发出其他的动静。煲电话粥出门右拐,打游戏不许开麦。 林纪年勾出个笑意,没问题。 林纪年看着他冷漠的侧脸,一直打心底觉得,虽然廖凡看着高冷,不过其实早就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 不然,像他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别人住进他的领域。 果不其然,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林纪年验证这个想法。 这天林纪年因为某些事,到十二点才回到宿舍,结果发现宿舍开着灯,廖凡还没有睡。 林纪年把校服外套随意扔到床上:怎么还没睡。 嗯,廖凡盯着课本,装作毫不在意的问道,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 林纪年刚想说实话,结果话到嘴边又咽一下,摆摆手道:你可别提,高一的一个小学弟哭着喊着不让我回来,我这不是陪他来嘛。 廖凡翻书的手一顿,半晌才到:嗯。 林纪年暗地里观察他的脸色,又接着道:还说什么让我当他男朋友之类的。 又愣半晌:廖凡道:你同意。 林纪年装作有点为难道:还没有,我告诉他我再想想。 廖凡的脸彻底黑下来。 林纪年凑过来,看着他的书道:你看的什么这么难,你看这一页都好长时间。 廖凡啪的一声将书合起。 林纪年心里笑一下,又掏出手机道:算,我还是现在回复,同意吧。不然这个小学弟一晚上都要睡不好觉。 还没等他按开屏幕,身子却一歪斜,巨大的力道将他按在床上。 林纪年装作吃惊道:同桌,你干什么? 廖凡两他的手按在枕头两侧,低头在耳边咬牙切齿道:不准回。 林纪年眸中盛笑意:为什么不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廖凡强势道:我说不准就不准。 林纪年抬首,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那同桌,谈对象吗? 廖凡没说话,低头狠狠地吻在那片薄唇上,用实际行动回答他刚才的那句话。 林纪年睁开眼的时候,梵不忘长发披身,站在窗前。 窗外天空阴沉,大雪如絮。 而房间里火炉燃的正旺。 林纪年半起身,长发扫过床铺,他没穿鞋,光着脚朝着梵不忘跑过去。 梵不忘听到声音,回首带点责备道:怎么又光脚跑过来,回去穿鞋。 说完就把人抱起来。 梵不忘,林纪年在他怀里说,我梦到你。 梵不忘眸眼微垂:梦到我什么? 林纪年小声道:梦到 房间里声音断断续续,似是耳语,白鹤在院子里翻个白眼,把长脖子藏到翅膀下面。 经别已久,重叙离愁。 往事随风。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